沪城烟雨-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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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离婚后,小虎子只是戴宗山名义上的儿子,以后跟母亲生活。戴宗山每年拿出多少抚养费供养孩子,直至成年。将来戴宗山若无子女,小虎子有戴家财产的部分继承权。
4,安伊答应保护戴宗山的所有秘密,并愿意离婚后隐姓埋名,不以戴宗山前妻之面目示人。
就这么一份文件,安娜就觉得有众多奇怪之处,原来戴宗山抚养小虎子,也不全是为了保全名声,主要是后面有保密条款。这是交换条件。
“你有什么秘密被安伊抓在手里?”
男人愣了一下,“没有。”
安娜能想到的是他在拓展商业版图中,可能做过过激的事情。比如曾经她在报纸上看到码头檄斗的照片,虽最后被归警察归为黑/社会火拼,但最后的受益方却是他戴宗山,他的航运事实上形成了对码头的垄断。只是他有能力瞒天过海,让人一时找不到他。
“没有?你就受她要挟了?还赔上孩子的抚养费。孩子与你可有一个铜板的关系?”
男人默了默,“毕竟担负了共同的名声。”
“是她出轨了,又不是你的孩子!”
“所以,我会更难堪。”
这就是冤大头花钱遮羞的原委?安娜有点不能相信,但也不能太责备他,毕竟他保护的那个人是自己的姐姐。可能也顾念夫妻一场吧。
“为什么小虎子将来还有戴家财产的部分继承权?”安娜也不能相信这一条他也答应了,给别人养儿子,还养出瘾了?
“是安伊要求的。”
“她为什么要求?”
“我以前答应过她,如果她不离开家,如果断了外面的联系,我会把小虎子当我的儿子,将来给他20%的财产继承权。”
“但她食言了。”
“对,她食言,我不能食言。只是把20%变成了‘部分’。百年之后,我没打算给他这么多。”
安娜这个倒理解,要是自己,会一分不给。
“你对安伊。。。感情会这么深?”问出来,安娜自己也觉得怪怪的。
“将来你要这么对我,我。。。也会这样。”他淡淡地笑了下,有一种无奈。很多事上他没认输过,也没这么尴尬过。“我觉得可以对安太太有所交待。她让我看在她的面子上,不要亏待了她的女儿。这样,不算亏待吧。”
☆、波折
安娜再看那份文件; 特意注意到到9月9日这一天,正是刮台风,甬旺号轮船沉于水底的一天。
“你9月9日; 登报离婚了吗?”安娜问。她预想的答案; 应该是没有。一切都没来及吧。
“登了。”戴宗山回答。
安娜大吃一惊; “你们已经离婚了?”
戴宗山点点头。
安娜忽然想起来,安伊逝世前后三天的报纸; 没上市就被人买走了。“我查过; 9月9日的报纸,没有上市,是不是都被你……”
戴宗山点头,“是。”
“为什么?”
他不说话。安娜随即明白,当天戴太太沉水死亡,本就是一大悲剧和新闻; 当天又被戴老板宣布离婚,巧合得有点雪上加霜。怕不是太离奇了。
“你怕有人指责你?”
他默了会; “只是想以戴太太的身份送葬她。我这样的人; 怕人指责吗?不是一直有人指责我吗?”
安娜想到自己一开始就骂他流氓; 本能觉得他这样的人品行不端; 为人油腻; 财富来的不干净; 思想也朽败,不如自己姆妈那样勤勤恳恳、本本分分的人值得尊敬。只是有钱,有钱却不一定是良人。
“也为了名声和避嫌吧?”安娜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老是去揭他伤疤; 毕竟他以丈夫的身份能为安伊治丧,可能是姐姐最后的体面了。难道指望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或顾言卿随便把她葬在什么地方吗?他一个还没离婚的混蛋。
“有。”他简洁地承认,“我不是纯粹的某种人,我会想很多,觉得怎么合适就会怎么去办。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我只在乎自己怎么想。”
他的语气有些冷。安娜觉得快接近他的本性了。“我又不是责怪你。只是想弄明白罢了。”
他喉结动了动,又去抽屉里摸雪茄盒。
安娜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一些,顿了一下,“还有那天的报纸吗?我想看看。前后三天的。”
“不容易找了。”男人抽着雪茄,有些疲惫。看样子,是没打算拿给她看。也许时间久了,确实没有留下来。
“你怎么处理的那些报纸?”
“烧了。”
这是不是又变成无头公案了?安娜有些无力。
“有多少人知道你和安伊已经离婚了?”
“很少。你算一个。”
“顾言卿知道吗?”
“应该知道。你姐会告诉他。”
“他有证据吗?他手里有这份证据吗?”安娜把离婚协议举起来。这份证据现在变得无比重要,不仅关乎安家面粉厂的去留,最坏的结果,恐怕连纺织厂也保不住的。
戴宗山想了想,“安伊手里有一份。这样重要的文件,要么她随身带着,要么给了顾言卿。”
顾言卿说他有重要证据,难道是这份文件?那他就真的能拿走两个工厂。即便如此,他也应该很难找到戴宗山和安伊已经离婚的证据吧。毕竟,两家工厂是随着离婚当日,才能到安伊名下。
“你要帮我,无论如何你也不能说与安伊已离婚。”安娜呆呆地看着他,“我不能让我姆妈留下的产业落到姓顾的手里,凭什么?再说,这里面纺织厂本来是给我陪嫁的,要跟我一辈子的。”然后狠了狠心,“即使最坏的情况发生,他也只能得到面粉厂,纺织厂是我的!”
他隔桌,隔着烟雾,看着她柳眉倒竖又恐惧的小模样,倒笑了一下,把手搁在桌上。
安娜过去,把自己冰凉的手放进他手里,“若我们这次谈不拢,他要真把我告上法庭,到时可能需要你上庭做证。你是关键证人,你为我说话会有风险,万一9月9号你登报的报纸,有人私藏了一份,你会身败名裂……”
男人靠在他的高背椅上,又抽了口雪茄,一副起诉我也无所谓的样子,“到不了这一步。”
“你怎么知道?他这次有备而来。可能他背后,有想看你倒霉的人,让我输,只是让你输的第一步。”安娜已跟父亲学会了,如何来绑架他。她现在才觉得他在社会中的能量,比她想象得要大得多。所以他才做什么都不慌不忙的。
“你刚学聪明。”戴宗山缓缓朝她吐了一口烟圈。
安娜上前一步,第一次主动坐在他膝上,下巴抵在他肩窝上,实在没办法了,学会了“女人要征服男人,让男人替自己征服世界”的第一步。
“我不要输,我要留下我家的工厂。那是我姆妈和我外公一辈子的心血,安家,还有很多人,都是靠那两个工厂养活的。它们对我意味着很多,我不能让它们丢在我手里。”她窝在他胸前,算臣服。
外面天黑下来,办公室里没亮灯。这让他想起年前的那天雨夜,是在客厅沙发上,她曾这样主动的状态对自己。那时,他就想,若有机会为她遮风挡雨,就一定让她幸福。
他细细地体会着她温热的身体和对自己的信任,缓缓地把半截雪茄抽完了,脸颊轻轻蹭了她的脸,“最开始你就应该来找我,而不是有事先找安德。”
呃,这是责怪自己不信任他么?
“你开始不管我,让我看着办。”
“你的东西你当然看着办。但我不会让你有损失。”
“那,我现在怎么办?”她抬起柔美的面庞看他的眼睛,一汪清澈深潭里全是他,“我没证人,恐怕这次会死定了。”
这是狠着心肠逼他做伪证。反正登报离婚的证据已被消灭了,对不对?
客厅里的钟声响了七下,晚餐时间到了。
男人拍了拍她的背,“先吃饭,越有事越不要着急,会自乱阵脚。多大一点事儿。”
他牵她的手,走出办公室。
“这事还不大?”
“你是没见过大事。”
戴宗山到了客厅,又落坐于他一家之主的位置上。安娜没坐自己女主人的位置,而是顺便坐在离他最近的椅子上,继续在他眼皮底下忧愁。
吴妈又默默地把她的一桌子好手艺一一端上来。
这个男人吃饭向来很讲究,最上好的牛肉,最鲜嫩的青菜,现杀的鱼,量还不能少。夫妻俩无论怎么吃,多少都要剩些。有些菜,甚至没怎么动过筷子,就被端下去了。开始,安娜觉得浪费,后来,就理解了,有些帮佣还等着吃二轮呢,包括吴妈。本来,老板给他们的工钱,包括了饭钱,或者多买些菜,自己在厨房做着吃就好。但由于男主人嘴太挑,买的都是昂贵的食材,她们见得多了,平常的饭菜就觉得没意思,但又不敢跟着顿顿吃很贵的,只能空一半肚子,等主人夫妇吃剩下,再吃一轮,否则也会浪费的。大家过得都是平常日子,也看不得浪费。于是这样一来,就养成了习惯,等主人吃过后,再在厨房吃一次。
戴宗山对此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是为自己干活的人,人家吃自己的剩饭,需要说什么么?一直当作不知道,有时会让吴妈再多做几个菜。
现在安娜也当作不知道,大家都处出感情了。就吴妈这么认真做饭又嘴严不仅不打听主人夫妇,甚至背后肯为你遮丑的人,去哪里找呢?
她以前竟然一直告诉自己,安伊与戴宗山关系挺好的。。。。。。因为自己是安伊的妹妹,她觉得这样说,对男主人和自己都好吧。
安娜在沉默地吃饭,吃得憋屈,想着,让他亲自上谈判桌,他一定觉得降身价,那两只鱼虾不配。
戴宗山又给她夹海鲈,清蒸的,很鲜嫩。
安娜就垂下筷子看着他的脸。这算施加压力吗?
“没事,有人会是个不错的证人。”
“谁?”她上前探头,几乎要撞到他脸上。
“江云柚。”他慢条斯理说。
“她知道什么?”
“她知道安伊的一些情况。”
“什么情况?”
“要去问她。”
安娜沉默了,鲈鱼也不香了。她以前对他发过火,不要让江云柚出现在自己面前。后来,确实她没出现在自己面前了,也没再去过自己的店。她信守了承诺,在报纸上给自己的服装做了一次广告,确实促进了销量。
现在有求于她了,安娜不知道自己出面,她会不会帮自己。估计戴宗山告诉过她:以后离戴太太远点,她不愿意看到你。
——没长后眼,得罪她了。
“她会帮我吗?”安娜又看着他平静的脸。
这种情况下,也只有他吃这么香,不当回事吧。自己都气得肺要爆炸了。
“放心,她会去的。”男人终于说。
安娜顿时放了心。一般他答应的事,都会成行的,于是拿起筷子,吃他夹过来的牛肉也香了。
那天在续谈现场,江云柚有些趾高气扬地坐在中间,扇着檀香扇,眼眶高高地告诉对方:“我能证明安伊与戴老板确实要商议离婚,那份离婚协议我也看过,有些条款还是我出的主意,我觉得安伊如果想离婚,不防把情况说的更严重一些,最好让戴老板跳脚,比如又怀孕了。反正他也不能怎么着你,你还可以狮子大开口,向他讨要一笔封口钱,你以后还要嫁人的,没有钱,你们以后要在宁波过穷日子吗?日子真过穷了,那顾先生何苦又娶你呢?原配不一样吗?”
顾言卿却抱胸,“你现在污蔑我没用。”
“我绝对没污蔑你,我只说我知道的。本来,安伊去宁波,都是秘密前往,你也应该守着秘密不说出去才对。但总有小报记者能捕风捉影般看到你们的影子,第二天,报纸上就开始胡说八道。作为弱者,这是你激怒戴老板的方式,但不是安伊的方式。安伊还是希望体面结束的,毕竟老板待她还不错 。但我知道如何体面,也去劝过老板,既然郎情妾意,不如成全。何苦呢?”
然后她拿出来一封信,宣布:“这是安伊去世前一周写给我的,当时她要去宁波会顾先生。当时顾先生正准备与现在的妻子离婚,然后与安伊结婚。她要求我以老板的身份登报离婚,以便造成即定事实。我因为有私心,就登报了。”
众人都愣了:怎么是你登报?
顾言卿马上急了,“你撒谎!”
“没撒谎,那封登报信是我亲自送去报社的,报社很多人都看到了。我说,我是受老板之托,你们尽可以去报社打听。后果大家都知道了,当晚安伊回上海,半途遭遇台风。老板明显不喜欢我们的即成事实,所以第二天的报纸全部消失了。整个过程就是这样,你们就是告到法院,我也是这话:我和安伊是同谋。”
安娜震惊,也忍不住问:“为什么安伊这么相信你?”
对方律师也抗议说:“据某些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