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猫记-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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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方向，是通往开封府的方向，绕过开封府，也是出西门出城往襄阳的方向。
5
展昭策马疾驰，不多时便进入集市，那马在街上疾驰多有不便，行得太快又恐伤着行人，展昭索性弃了马匹，取了弓箭飞上屋顶。
四下望去，远远地看见南街上，一伙人正在疾奔，最前面的是个身形瘦小的人，看样子是个姑娘，她怀里也似乎抱着一样东西。
展昭当下一提气，身影已化作一道蓝影向前掠去。
只是那姑娘却仿佛越跑越快，一伙人渐渐被她抛至身后，落下一条街的距离，若不是展昭在屋顶上追赶，少走了一些弯弯曲曲的路，恐怕也追她不及。
莫非那女子和这伙人不是一伙的？又或者有两伙人在抢孩子？但如果这女子是这伙人的头目，那轻功也实在了得！展昭都没有把握能不能追上她！
心惊之余，展昭不得不弯弓搭箭，嗖地一声，一道利箭划破长空，自那女子耳边擦过，箭矢没入她侧前方的一棵树上，箭身兀自震颤不已。
那女子看样子也吃惊不小，回头一看，竟像被箭钉住一样，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原本展昭也怕伤着孩子，只想吓一吓她，不想竟真的奏效。
尽管如此，展昭脚下却不敢有半点儿放松，几个纵跃后飞下屋顶，在女子身前五步处立住。
“把孩子放下！”见展翔在她怀里昏迷不醒，展昭心下一疼，忙厉声道。
奇怪的是，那女子没有半点儿反抗，也没有半句言语，只呆呆地望着展昭，眸中似有泪光闪烁。
老实说，展昭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那样子哪像一个要抢走他孩子的人，倒像是一个见到失散已久的亲人的人。
兴许他认错人了，展昭心想。
但是眼下最要紧的，是拿回他的孩子。
展昭缓缓地伸出手去，沉声道：“把孩子给我！”
那女子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孩子，又抬头看着展昭，竟慢慢地移动脚步，向展昭走来。
那眼神中的伤痛几乎刺伤了展昭的眼睛，他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眼神，悲伤，难过，还有莫名其妙地眷恋……
她一定是认错人了！展昭几乎可以肯定！
6
展昭简直不敢相信，孩子就这样回到了他的手中。
从她手里接过孩子的时候，展昭的手背上忽然一凉，是那个女子落下的眼泪。
展昭不由自主地抱着孩子后退了两步，他甚至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神。
她脸上的表情似乎更加受伤，她竭力忍住自己眼泪不让它往下掉，甚至，她似乎想要扯起嘴唇笑一笑，可是那样子看上去要多勉强有多勉强。
展昭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身后已有人飞身过来，剑锋正对准那位女子。
“孩子没事吧？”这句话是对展昭说的。
展昭摇摇头，低头看了看孩子：“我得赶紧带他回开封府找公孙大人看看，这里就交给你了！”
“放心，这女人跑不了！”白玉堂狠声道，回过头来，却又吃了一惊。
“你，你对她做了什么？”白玉堂不由好奇。
展昭也不答话，只抱了孩子转身就走。
7
正如公孙先生所言，展翔只是受了一些惊吓，暂时昏迷过去，并无大碍，所以很快便醒了。
展昭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多时，白玉堂从外面回来。
“人呢？”
“跑了！”
展昭不再言语，他早该知道，那女子的确有那样的本事。
他只是想不通，那女子明明可以掳走孩子的，她明明知道他不敢伤她，可是她为什么要拱手交出孩子？
莫非她的本意不是要抢走孩子，而是要救孩子，在她身后的那伙人才是真正的歹徒？
又或者她原本打算掳走孩子，可是她认错了人……
又或者他跟她认识的人长得很像，让她一时乱了方寸……
这件事过后，开封府追查多日，竟全无线索，那神秘的女子也仿佛在汴京城失了踪迹。
8
闲下来的时候，展昭会抱着翔儿哄他睡觉，而白玉堂总是凑在一旁发呆。
“猫儿，我总觉得这次去陈州，是我命中注定的。”
“嗯？”
“我大哥又生了个儿子，我原本要回陷空岛给他祝贺的，可巧半路上遇上涂善又在追杀七岁的孩童，我便跟着他一路到了陈州，又正好救了小宝一命，你说奇不奇怪？”
“奇怪？”展昭若有所思的样子，“我倒是遇上一件奇怪的事情，还记得老君山下的卖货郎吗？他说曾经卖给我一个同心锁，可是我竟然没有半点印象。”
“是吗？也许他是为了招揽你的生意，所以才故意将你说成是他的老顾客。”
展昭摇了摇头：“后来我回想那一年从陈州回京以后的事，竟然一丝一毫都想不起来！好像有一大段空白，怎么也填补不了。这不是很奇怪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白玉堂不以为然，“我经常忘记事情，就好像那年我欠了客栈一堆银钱，过了一个月他们来讨，我竟然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事前为什么在客栈睡，为什么在那里喝酒，我竟一无所知，要不是有人亲眼看见我那天在客栈喝酒，我险些以为那伙计是来诓骗的，差点将他给揍了……唉，不提这个了，咱说说陈州的事吧，你怎么也没料到阿敏会躲在陈州，你先前是知道她老家就在陈州的不是？”
展昭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你今天已经提了阿敏姑娘十九次了！”
“是吗？”白玉堂抬起头，忽然就变了语气，没好气地说，“你记得这么清楚干嘛？谁要你记得这么清楚？”
“八叔讨厌，八叔又在凶我爹了！” 展翔忽然从展昭怀里抬起头来，不满道。
“你这小子！”白玉堂的语气顿时又松了，“谁凶你爹了！哎，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叫我五叔，五叔！听见没？”
“就不！”展翔将脑袋埋进展昭怀里不出来。
“你这小子！”白玉堂咬牙切齿，展昭只看着怀中的展翔，抿嘴轻笑。
忽又听展翔道：“除非你给我找个四娘！”说完又钻进展昭怀里。
白玉堂将袍子一掀，起身道：“我去睡觉了！”
只留下展昭父子两人相视而笑。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让大家等了这么久，这两天补完。
结局（中）
9
秋日的阳光洒在灵宝山寒潭上，如点点碎金。记忆中曾经让七宝敬而远之的寒潭，此刻却变得如此令人眷恋。
有多久不曾回来了？五年，灵宝山还是那个灵宝山，可是自己呢？
七宝盯着寒潭中的倒影，仿佛有些不认识里面这个人。
“他真的不记得我了！”七宝喃喃道。
“是啊，他什么都不记得，包括我，他也忘记了！”一只青色的狐狸在七宝身边跑来跑去，追逐一只七彩蝴蝶。
“上次在寒波谷救了他一命，他非要我报上姓名，说什么日后报答，鬼才要他报答，我懒得理他，要不是受人所托，我真想揍他！”青湖停下来愤愤道。
“呵呵，谢谢你！”七宝伸出手去，摸摸青湖的柔顺的毛发，“我就知道托付你准没错！”
“其实也没什么。”青湖摆摆爪子，“就当积德行善好了！”
七宝笑了笑，又盯着潭面发呆。
“唉，别想了！”青湖大约玩得累了，在七宝身旁趴下，将脑袋靠在她腿上，有些落寞道，“你至少还能见着他……”
“青湖，这些年……雪狼他，都没回来过吗？”
“没有。”
七宝不知该说什么好。
10
山中岁月清净，日子像落花随着落水，打着转儿就过去了。
松树爷爷一直没有回来，听说他又跟他那帮老朋友去“旅游”了，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时代哪个城市晃悠。
七宝一直等着，不是在松树旁就是在寒潭边，一天天等着，不知道是在等松树爷爷，还是在等着什么。
她忽然生出许多茫然的感觉，如果自己可以没有意识，或者可以像他那样忘记一切就好了，也不会觉得日子如此难熬，索然无味。
她索性连话也懒得说，终日躺着睡着，看天看云，就像从前在山上修炼一样，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早已跟以前不同了，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枯萎。
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
“七宝，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怎么？你想赶我走么？”七宝故意曲解青湖的意思。
“是啊！我这破地方哪容得下你这个大神仙，还是赶紧回你的瑶池仙境去吧！”
“那再怎么也要等到松树爷爷回来吧！”
青湖瞪了她一眼：“你这个样子，还不如不回来呢，我要是你，我就安安心心地去当神仙，人家都说快活似神仙，做妖哪有做神仙快活？”
“神仙，神仙有什么快活的？”七宝不屑道，“整天呆在那个没有是生气的地方，顾影自怜，孤芳自赏，还得摆出一副超然脱俗的样子，与其做个没心没肺的神仙，还不如做个自由自在的妖精！”
青湖有些诧异地看着七宝：“是吗？那你……是怎么出来的？”这件事七宝一直没提，她也不敢问，现在终于忍不住了。
七宝看了青湖一眼，笑道：“其实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能够回来！那天我被天尊带走后，他顺道去看望骊山老母，谁知骊山老母一见我，非要将我留在她处，天尊缠不过她，只得答应。”
“啊！怎么会这样，那天尊回去怎么跟王母交代？”
“是啊，我也很奇怪，但他的确是答应了，后来我才知道，我那三万年期限还差好几日呢，只不过天上一日，地上十年，算起来我还能在地上待上好几十年！”
“啊！不是吧！既然你还能在地上待上几十年，他为什么硬生生地拆散你和展昭呢？那老家伙也太可恶了！”青湖已经开始义愤填膺了。
七宝忙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淡定：“其实他也是为我好，他怕我再次触犯天规，将来上天后还得再受处罚！”
“那……那这几年你一直待在骊山？那骊山老母又怎么会放你出来？”
“也许是因为她对我很失望吧！她说什么我都充耳不闻，每天除了睡觉还是睡觉，用她的话说，再这样下去，我就真的要成为一块石头了。”
“然后她就放了你？”青湖有些不敢相信。
七宝点点头：“她要我应承她，将来我一旦再回到骊山，永远不得再提下山之事。我想，她一定知道，与其将我困在那里，逼着我修炼，还不如让我下山，了了这段尘缘，去了我的心魔，这样我才能跟她一心一意的修炼。”
“想不到神仙里面还有这样善心的，这骊山老母真是个好神仙。”青湖不无感概道。
“也许她早就算到，我和展昭永远没有可能了！所以她才放我下山，好让我彻底死了这条心。”
七宝却是一阵苦笑。
“那你现在打算回骊山吗？”
七宝沉默了，这件事连她自己都拿不定主意，她想告诉自己应该走，可是她说服不了自己的心。
“其实……”青湖抓了抓头发，半晌才言不由衷道，“就算有妻子也没什么啊，你想想当年，他刚开始那么讨厌你，最后还不是接受你了？现在至少他还没讨厌你，不是吗？”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去伤害一个孩子！那太自私了！”
“啊？连孩子都有了！”
青湖忙捂住嘴。
11
汴京城中热闹非凡，一支迎亲队伍奏着喜乐在南街中穿梭而行，引得路人纷纷驻足。
忽然，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在快靠近人群时，那马上的青衣男子忽然勒住绳子，望了一眼喧嚣的人群，随即调转马头，朝另一条街道去了，想必是怕伤了行人。
只是，在掉头的刹那，他忽然瞥见一抹身影，那身影似曾相识。
不料，那人竟也回过身来看了他一眼。原来是她！
可是那眼神，仿佛与上次相见时大相径庭。而她的嘴边，似乎还带着一丝嘲弄。
也许是自己看错了。展昭摇摇头，夹紧马背疾驰而去。
灵宝山，寒潭边。
七宝看着突然从旁边冒出来的青湖，皱了皱眉。
“你怎么又变成我的样子，莫不是打着我的名号去干了什么坏事？”
“切，我才没那么无聊呢，我只是遇上你的一个老熟人，想看看他还认不认识你？”青湖仰面躺在草地上。
“谁呀？”七宝装作漫不经心，心却跳得厉害。忍了好多天没去看他，这会儿哪怕听到他的名字都会心跳加速。
青湖瞥了她一眼，笑道：“别瞎想了，不是那个，是另外一个，恐怕你早把他给忘了。”
七宝听说不是展昭，脸色立即恢复正常，随即满不在乎道：“有什么好试探的，这开封城里没有一个人记得我的。”
“嗯，的确，真没想到，就连他也把你给忘了，那老神仙做得可真绝！”
七宝伸了伸懒腰，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哎，告诉你吧，是陆家的少掌柜，记得吗？那个陆离，他今天娶亲，刚才那迎亲队伍啊，不知道有多壮观那！我还特意盯住他看，谁知他只是对我笑笑，唉，没劲！”
“你还想怎样，难不成要丢下他的新娘来追你呀？”七宝哈哈大笑。
她是真心的为陆离高兴，陆离，他总算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了。想必九泉之下的陆珠也会为他开心吧！
“对了！”青湖忽然又冒出一句，“我还看见展昭了！”
七宝脸上的笑容瞬间淡去，心里有种酸酸的感觉。
青湖见七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