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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护花剑-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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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赶紧跟着躬身道:”小婢春花叩见大少夫人。”

大少夫人姚淑凤侧身坐在妆台前面,她虽是三十出头的人,看去最多不过二十七八,柳眉凤目,清秀脱俗,身形也依然婀娜多姿,不像生育过小孩的人。她听得奇怪,凤目一抬.朝春花问道:“春花,三少庄主怎么了?”

“回大少夫人。”春花忙道:“小婢刚才推进门去,不见三少夫人,只有三少庄主站在中间。小婢叫了他两声,三少庄主始终不言不动,好似中了邪一般,小婢看这情形不对,就赶来找春兰,想请大少夫人过去瞧瞧……”

说到这里,又补充道:“哦,房门南首两扇窗户敞开着,妆台上银缸未熄,还有……床上薄被也摺叠得好好的,好像昨晚没人睡过……”

姚淑凤和丈夫丁伯超,乃是同门师兄妹,也算是武林世家出身,不但一身武功不输乃夫,江湖掌故也听得多了。照春花所说,三少庄主不言不动,可能是被人点了穴道,这会是什么人呢?一面急急问道:“弟妹不在房里?”

春花道:“小婢没看到三少夫人。”

姚淑凤回头道:“春兰,你到楼下去找找看,春花,你随我到三少夫人房里去。“春兰答应一声,迅快的往楼下奔去。

春花走到前面,领着大少夫人来至三少夫人房中。

姚淑凤目光一抬,就看到三弟季友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房中情形也正如春花所说,妆台上银缸未熄,南首两扇花格子窗敞开着,床上薄被也摺叠得整整齐齐,显然昨晚两人都不曾在床上睡过!

是小两口口角了?这不可能,三弟和弟妹新婚燕尔,看他们聊聊我我,十分恩爱,不可能发生口角,弟妹好像不会武功,自然更不可能因一点小事情,就点了三弟的穴道。

这一段话,原只是姚淑凤跨进房门,目光一瞥间的事,她急忙走到三弟身边,纤手扬处,连拍了三弟身上三处大穴。那知三掌拍落,丁季友依然定着身子一动没动!

姚淑凤看得暗暗一怔,忖道:“这是被什么手法制住的?”

只听春兰气吁吁的奔了进来,叫道:“回大少夫人,小婢找遍了楼下,没找到三少夫人。”

姚淑凤抬目道:“你快去书房请公公上来。”

春兰答应一声,回头又匆匆往楼下奔去,原来丁老爷子丧偶已有多年,近年来又耽禅悦,一个人住在前进书房里。

春兰走后,姚淑凤又仔细的在房中察看了一遍,也看不出一点什么痕迹来,心中只是嘀咕着:“弟妹会到那里去了呢?”

只听一阵轻快而稳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丁老爷子身上穿着一套短衫裤,一手提着竹根旱烟管从门外走入。

姚淑凤慌忙迎上去,躬身道:“儿媳见过公公。”

丁老爷子目光一抬,问道:“老三怎么了?”

姚淑凤道:“三弟不知被什么人点了穴道,儿媳解不开,才要春兰去请公公上来的。”

丁老爷子惊愕的哦了一声,提着旱烟管走近老三身边,然后把旱烟管交到左手,右掌一探,似抓似拿,连续推拿了四五处经脉。

才听丁季友长长舒了口气,身子已能活动,倏地睁开眼来,看到丁老爷子,急忙叫道:“爹,噫,大嫂也在这里……”目光转动,只是没看到妻子,忍不住问道:“秋去呢?”

丁老爷子问道:“老三,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丁季友一怔,不由矍然道:“昨晚……哦,秋云她……她怎么了?”

姚淑凤道:“三弟,你先坐下来,慢慢的说,弟妹……我已经叫春兰去找她了。”

丁季友心头蓦地一沉,说道:“秋云是不是被人劫了?准是那贼人把她劫走的……”他满脸气愤之色,突然发足朝房外冲了出去。

丁老爷子沉喝道:“老三,你给我站住!”

丁季友脚下一停,望着爹道:“爹,秋云她……一定是被那恶贼劫走了,孩儿……”

“老三,为父一直告诫你,遇事要冷静,不可急躁,急躁最易偾事,看你年纪不小了,还是如此急躁。”

丁老爷子徐徐说道:“救人固然重要,但至少也要先把事情弄清楚了,才能理出头绪来,像你这样盲人骑瞎马,乱闯,能闯得出名堂来吗?”

姚淑凤在旁道:“是啊,三弟,你还是定定心,先坐下来,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先说出来,大家也好琢磨琢磨。”

丁季友应了声“是”,然后仔细想了想,才把昨晚自己和祝秋云还在窗前乘凉之际,发现房门口有人轻哼,接着走进一个身穿青衫,面情冷漠的中年人,一直说到自己骤不及防,被对方拂中经脉,详细说了一遍。

他受制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就不得而知了。

丁老爷子一手掂着旱烟管,听得十分仔细,直待丁季友说完之后,才拢着双眉,沉吟道:“此人可能就是你成亲那晚,在屋脊上出现的四人中为首那个中年人了,他把新娘劫去,又有什么目的呢?”

“唉!”他不待两人开口,轻轻叹了口气,又道:“那天晚上,如果没有那个灰衣老道把他们撵走,只怕早就出事了!”

姚淑凤道:“公公,依你老人家看,这会是什么人把弟妹劫去的呢?”

丁老爷子敲着火石,把火绒塞到熄去的烟斗之中,吸了两口,才道:“这个为父一时也说不上来,但从他制住老三的这记拂穴手法看来,此人武功之强,只怕为父也不是他的对手,无怪举手之间,老三连封解、闪避的余地都没有了!”

丁季友愤然道:“那是孩儿骤不及防,才会被他所乘!”

丁老爷子微微摇头道:“不然,此人手法十分持殊,就算为父,也未必能躲闪得开……”说到这里,忽然站起身道:“老三,你随为父下楼去。”

话声一落,一手摸摸下巴,回头看了大媳妇一眼,嘴皮微动,敢情是以“传音入密”交代她什么事了,接着转身往外行去。

丁季友答应一声,就跟着老爸身后,一齐往楼下而去。

父子两人来至前进书房,丁老爷子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了下来,伸手指指对面一张木椅,说道:“老三,你也坐下来,先让头脑冷静一下。”

丁季友依言坐下,一脸惶急的抬头道:“爹,孩儿怎么能静得下来?秋云……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她被贼人掳去,生死未卜,孩儿……”

丁老爷子蔼然点头道:“孩子,为父了解你此时的心情,但越是遇上使人无法能够冷静的时候,也就越需要冷静。救人固然如救火,但总要理出一个头绪来,能够把握线索,才不致茫无目的的乱钻。”

刚说到这里,只见丁福匆匆走入,朝丁老爷子垂手道:“回老爷子,你老交代的事儿,小的已要丁乾、丁强两人兼程赶去了。”

丁季友不知老爹交代福老爹去办什么事?忍不住抬头朝丁福看去。

丁老爷子点点头,吸了口烟,朝丁季友笑道:“老三不用急,也许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也说不定。”

丁季友道:“爹,你老人家究竟葫芦里卖什么药呢?”

丁老爷子不觉豁然笑道:“老三,你想想看,你的新媳妇儿被贼人掳去,咱们丁家庄还能在江湖立足?因此,方才为父听春兰来报,说三少夫人失踪,你也被人制住了穴道,就想到此人极可能和你成亲那晚的四个人有关系……”口气微顿,含笑道:“好在咱们这里,是在武功山区之中,沿山村落,都有咱们武功门的弟子门人,外人进入山区,他行踪再隐秘,也无法隐秘得了,如果有人掳了秋云,总不会长出翅膀来平空飞上天去……”

丁季友眼睛不觉一亮,说道:“你老人家说得是!”

丁老爷子道:“所以为父在上楼之前,就交代阿福,派两个人去,一个赶去南昌,沿途先知会各处村落的本门弟子,注意可疑人物,并要老大立即赶来,由东朝西,沿途听取消息;一个赶去雷岭,要你况师叔派人向西查探可有可疑人物过境?最迟在日落前总会有消息可以传来了。”

丁季友喜形于色,说道:“爹真是算无遗策。”

丁老爷子微微摇头道:“但为父看到你被制住经穴的手法之后,就感觉到只怕没有为父想像的那么简单!”

正说之间,只见姚淑凤款款段段的从外走入,手中还拿着一个蓝布小包。

丁老爷子目芒飞闪,一手捻须,朝大媳妇微微笑道:“你可是找到什么了吗?”

姚淑凤应了声“是”,把手中拿着的蓝布小包双手呈上,放到几上,说道:“公公请看这个……”

丁老爷子打开蓝布包,包中竟是一管粗如儿臂的黄铜针筒,另外还有一枚穿着红绳,像铜钱大的银牌。

丁老爷子目光一注,不禁微微变色,说道:“会是一窝蜂?”

“一窝蜂”就是黄蜂针,一次可以射出七十二支细如牛毛的飞针,像一窝黄蜂,故名,是江湖上最霸道的暗器,如果再淬上剧毒,那简直就是阎王贴子!

丁老爷子随手拿起那块银牌,正面雕刻着精细的花卉,翻过来,反面中间有一个篆书的“使”字,下面好像是码子字“二十四”。(左边两直,右边有一个x,这种码子,是帐房先生常用数字的简写)他反覆看着,抬目问道:“这两件东西,你从那里找来的?”

姚淑凤道:“儿媳是从弟妹放衣物的箱底找到的,两件东西,就是用蓝布包着。”

原来丁老爷子下楼之时,以“传音入密”交代姚淑凤,要她仔细搜查一下房间,包括祝秋云留下的衣物,看看是否有可疑的东西?

丁老爷子面情凝重,说道:“一窝蜂是十分霸道的暗器,早经黑白两道一致公决,严禁使用,秋云衣箱中怎会有这东西的?”

姚淑凤抬眼道:“公公是否看出这块银牌的来历?”

丁老爷子微微摇头道:“老夫倒还看不出来,不过这块银牌,极可能是某种记号,因为它反面刻的“使”字“二十四”,分别是一个号码,像腰牌一样,藉以证明一个人的身份……秋云她不似会武的人,怎么会有这两样东西?”

姚淑凤看了丁季友一眼,说道:“三弟,你知不知道弟妹究竟会不会武?”

丁季友摇头道:“她从没和我谈论过武功,应该是不会武功。”

姚淑凤道:“我想她也许不肯泄露身份。”

丁季友道:“大嫂是说她会武功?“姚淑凤道:“我也只是猜测罢了。”她望望公公,又道:“方才公公曾说,这方银牌,极像腰牌,才使我想到弟妹会不会是江湖上那一个帮派逃出来的人?不然,她不会把这两件东西这样重视,要藏在衣箱底里了……”

“唔!”丁老爷子点着头道:“有可能!”

姚淑凤道:“还有一点,就是公公当日把她救来之后,有一段日子,她一直惶惶不安,好像有着极大心事,当时大家只当她被强盗吓破了胆,如今看来,她始终担心着追缉她的人一路寻来,直到最近,一直平安无事,她才放下心来,但没想到还是有人追查到这里来,把她劫持了去。”

原来祝秋云是去年底,丁老爷子父子路过九江,在牯岭附近,遇上三个强盗行凶,把她救下来的。当时祝秋云自称父母双亡,无家可归,才把她带回丁家庄,也就在庄上住了下来。

不料一向眼高于顶的丁季友对她竟然发生了情愫,丁老爷子也看她端庄贤淑,是个好媳妇儿,就亲自带着她前去南昌,找把兄谢传忠,命她拜在谢传忠膝下为义女,这样才不致贻人口实,才给儿子完婚。

丁季友听大嫂一说,不禁升起一线希望,望着大嫂问道:“秋云会是那一个帮派的人呢?”

姚淑凤道:“公公方才看了银牌,不是说不知它的来历吗?依我看,公公既然不知道,那么这个帮派不会是老帮派,也许只是江湖新兴的帮派,好在你大哥傍晚可以赶回来,问问他知不知道?”

“不错!”丁老爷子点着头道:“老三,既然有这方银牌,总比一点线索都没有好得多,你大哥身为武威镖局总镖头,交游较广,就算他不知道,也总可以查得出点眉目出来的。”

丁季友心里虽然十分焦灼,但也只好等大哥来了再说。

这样一直等到上灯时分,不但丁伯超从南昌赶到,和他同来的还有三师叔况南强。

武功门掌门邵南山,年已七十有五,从五年前的七十岁那年起,就已很少过问派中的事,一切都交给三师弟况南强处理,因此况南强也就是武功门实际的负责人。

丁季友急忙迎了上去,躬身道:“小侄见过三师叔。”

况南强含笑点头道:“二师兄在书房里吗?”

书房中适时传出丁老爷子的声音笑道:“三师弟,你怎么也赶来了?”

况南强由丁伯超、丁季友兄弟陪同跨进书房,立即拱着手道:“听丁乾传话,才知道这里昨晚出了事,小弟为了想明了情况,才特赶进来的。”

“请坐,请坐。”丁老爷子摆摆手道:“大热天要三师弟跑上这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快坐下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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