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成长的烦恼:时间浪潮-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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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返校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准高三的学生纷纷带着另一番心情走进那座“死亡之城”，走进自己班级新教室的时候，都有一种走进另一个时空的感觉。教室的墙上还残留着上一届遗留下来的高考倒计时，教室后面的黑板上还有每个同学离开时候留下的话，抽屉里还有一两张捏皱的小纸条，上面写的是一个男生毕业前的告白……而这些一点一滴的小片段，对于他们而言，都是暂时无法理解的。
他们不曾知道这个教室的桌上承载了多少人的眼泪，这间教室里出现了多少次的欢笑，他们不知道曾经路过这里的人的模样，不知道他们的故事。
但是，他们知道，他们马上就要开始在这里写下新的故事。
属于他们的。
班主任走进教室的时候，笑容满面，她扫视了一下教室，已经被安排好的同学把卫生打扫干净了。
她看看颜树，再看看雪景，最后望望江寂语，然后说：“大家现在就是正式的高三学生了，为了明年的高考，我们高三（7）班要努力了！”
台下一片掌声，“我说说大家高二期末考试的成绩。这次很多同学进步都很大，我们班的整体水平再一次提高了，颜树同学甚至拿到了全市第一名的成绩，我们应该祝贺她。”
几乎是没有悬念的事情，但是所有人还是将赞许和钦佩的目光投向了她。
“最后，我再说一件事情——”
“这次前往北京参加数学奥赛的人选出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分别放在了自己认可的人身上，老师用粉笔写下了他们的名字。
两个人。
仅仅两个人。
颜树和江寂语。　
　　
　时间浪潮　第七章（1）
　［一］
和很多人一样，颜树对于北京的憧憬已经等同于考上顶尖大学。在江寂语复杂的表情下，颜树有些不知所措，两个人站在下课后的办公室里，老师仔细地讲解竞赛所要注意的细节，但是他们俩似乎都没有听进去。颜树回想起和江寂语并肩走出教室时雪景脸上的表情，强忍着的表情不断重叠，最后终于掩饰不住。雪景只是默默地低着头，前排的男生还转过来对他说，没关系，即使去不了竞赛，你一样可以考名牌大学的。当然，他不知道雪景心中对这次竞赛的看法，已经远远超过了一次全国数学竞赛的意义。雪景猛地一个拳头落在了课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他就像一个不认输的孩子，但是却坚强得没有哇哇大哭。
说到末尾，班主任递给颜树和江寂语一人一张票，上面清晰的字迹：C市→北京。
时间是7月23日。空调普快。
颜树拿着火车票发呆，突然想起什么，“老师，唐雪景的测试成绩到底是多少？”
“这个……其实我想说，他只比你少零点五，其实过程完全正确，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的答案小数点打错了，我想是他粗心了。”
很多年后，雪景深深地理解到，原来事情的发展永远不如你预期计划的那样顺利，即使你多么对它有信心，但是结果却往往背道而驰。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江寂语投给颜树一个赞许的笑，“好在你没有放弃。”
“可是你知道吗？”
“什么？”
“我留了整整两个大题没做……我以为……”
江寂语的表情突然抽象起来，眼前这个女生所掌握的知识可能已经远远超过自己了。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颜树比他多了三分，稳坐了第一名的位置，而那简单的三分对于他而言已经成了一个不可触及的距离。颜树转过办公室角落的时候，突然蹲下来哭了。
“颜树，你怎么了？”
“我……我怕……我担心我和你去北京后小白会难过，我总是把他当作弟弟，就像自己的亲人一样，我不忍心看着他伤心，每次看到他难过，我都会好难受。”
“是真的吗？”
她远远没有预料到，抬头的时候，那句“是真的吗？”不是来自江寂语，而是正准备到办公室的唐雪景，他就这样远远地看着颜树，微微地摇头，一种被欺骗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他再侧眼看了看江寂语，突然冷笑起来，“颜树，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颜树咬着嘴唇，“小白，我……”
“呵呵，原来我在你心中，从来都没有变过，真是搞笑啊，我还自以为是……”
“你听我说。”
“抱歉，你们聊吧……我想我该走了。”江寂语很应时地对着两个人说。
“不，江寂语，该走的不是你，而是我！”
“你在说什么？”
“说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颜树吗？一定是你跟她说了什么！”
“是又怎么样，但是我从来不曾挑拨你们！”
颜树站起身来，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了，“唐小白，我今天就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从来不！你在我心中只是小弟弟，永远都是我的弟弟！我知道你对我好，我知道你从小就喜欢我了。可是，我没有办法强求去改变自己内心的想法！我不想再骗你了，我怕到后来会伤你越来越深。”
“颜树，你果然还是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雪景，我现在心里很乱，让我安静一下！”　　
　　
　时间浪潮　第七章（2）
　颜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满目疮痍，什么时候，再也不如当初那样无忧无虑，再也不如当初那样简简单单，这就是成长吗？心乱和矛盾叠加在一起，如果是这样，她多么希望自己不要长大。
［二］
因为唐勇梁的帮忙，郑健扬的案子提前受审了。在唐勇梁看来，将这件事情完好地解决算是对儿子稍稍负了点责任，所以最近的时间将所有的人脉打通，并且找到了当时在场的目击证人，终于，郑健扬被判无罪释放。那天郑健扬走出法庭的时候，寒汐在门口等了他很久，再一次重见光明的时候，他突然有点想哭。他快步跑到寒汐面前，深深地给了她一个拥抱。
“健扬，欢迎你回来。”
“寒汐，谢谢你。”
终于郑健扬事件告一段落了。江寂语看完寒汐给自己的信之后，也明白了事情的真相。相对于之前的仇恨，这个时候，却更多的是对哥哥的思念。他收拾起哥哥的抽屉来，里面放满了哥哥生前的奖状。记得小时候，江寂语总是对着优秀的哥哥说，我一定要和哥哥成绩一样好。虽然是同一天出生，但是哥哥的光环却一直让江寂语仰慕，于是总是很尊敬哥哥。
从家坐车去公墓需要两小时，他只是想去看看。
“哥，我要去北京了。为我高兴吧，虽然你不在了，那么，我帮你完成梦想吧。”
江寂语看着石碑上哥哥那温和的微笑，七月的阳光洒在地上，这一切似乎是哥哥对自己的祝福。他将买来的花放在墓台上，起身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戴墨镜的女人，当然，他知道那是谁，再熟悉不过的脸。
女人先开了口，她摘下墨镜，走了过来，“寂语……”
江寂语犹豫了片刻，还是叫出了口，“妈。”
虽然是短小轻盈的一个字，但是对于她而言，确实是久违了。她突然想伸手去摸江寂语的脸，但是他却侧身躲过了。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他的母亲也能够理解，她默许地没有强求，“你来看哥哥吗？”
“嗯，我快要去北京了。”
“去干什么呢？”
“这次是去北京参加全国数学奥赛。”
“是吗？寂语和哥哥一样棒呢，妈妈很欣慰。”
“妈，你身体还好吗？”
“嗯，还好。”当然妈妈没有问起寂语的爸爸，但是寂语却依旧补充道，“爸爸身体很好。”
她的笑容微微收敛，然后说，“妈妈请你去吃东西吧。”
“不用了，爸爸还在家等我。”
“那么，去北京注意安全，你钱还够用吗？”
“够了。”
江寂语突然不想说太多的话，和妈妈告别之后就踏上了公车。他看着妈妈渐渐消失的身影，那个美丽的母亲，就在那年的雷雨之中离开了他们。
轰隆的雷声，贯彻了那个夏天。
“慧聪和寂语，你们要听话啊，妈妈要走了。”她拖着行李，正准备离开家门。
“妈妈，你要去哪里？”寂语拉住妈妈的手。
“从今天起，妈妈和爸爸就不再是一家人了，你们和爸爸要好好过。”
“妈，你真的要走吗？”即使一向乐观的慧聪也沉下了脸来。
“妈妈和爸爸已经不再有感情了，你们也看到了，这些年来，我和你爸总是在争吵辱骂之中度过，导致你们的童年那么不快乐，妈妈不想你们再受伤了。”
“可是，妈妈，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妈妈只是摇摇头，她知道，他们不会懂，如此年幼的孩子又怎么知道两个没有感情的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难耐和辛酸？“慧聪，好好照顾弟弟。”　　
　　
　时间浪潮　第七章（3）
　“妈妈，你还会回来吗？”
“妈妈在你们心里重要吗？”
“重要！每次妈妈总是可以给我们开心，总是忍让爸爸，妈妈很温柔，妈妈你不要走。”寂语终于哭了起来。
“妈妈会好好过的，有你们这些话，我已经很幸福了。”
她没有回头地踏出了那个门口，她自然知道，这是不可回头的一条路。许多许多日子，充满了忍耐和退让的日子，她终于可以结束了它。
唯一令她心痛的是两个孩子，但是有些东西必须割舍。
慧聪，寂语，对不起。
江寂语记得那时候他追着妈妈跑了好远好远，但是妈妈依旧没有回头，甚至没有理会他的呐喊。后来他累倒了，是哥哥把自己带回去的。
哥哥说，寂语，我们回去吧。
江寂语含着泪点点头。
［三］
颜树妈妈将所有行李打包，然后一边叮嘱，颜树嫌妈妈太啰嗦，一直和妈妈拌着嘴。虽然是这样，但是两个人都很开心，说起来，前段时间太忙了，都好久没有和妈妈好好说话了。颜树看着妈妈辛苦打包的样子，觉得妈妈很可爱，一下子就抱了上去。母女俩更像是姐妹。“对了，颜树，雪景这次会很难过吧，你要不要去看看他？”颜树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知道现在她和雪景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尴尬，颜树希望雪景能够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好好想清楚。
睡觉之前，寂语打来电话，“颜树，准备好了吗？明天就要离开了。”
“嗯，早点睡吧。”
“那个……”
“什么？”
“没什么，晚安。”
“安。”
正准备入睡的时候，客厅的电话突然响了，听见妈妈在客厅里支支吾吾一阵，然后闯进颜树的房间。颜树转身不想理会，妈妈却自顾自地说起来，“颜树啊，和你说件事情。”
“怎么了？”
“小秋要来我们家住，以后和你睡一个房间好不？”
“不好。”这个答案在妈妈意料之中，“妈，我都快高三了，你还让那个小麻烦到我们家来，这不是添乱吗？”
“你舅舅舅妈常年不在家，马上开学小秋就念高一了，正巧她填了茗相，你也知道，我们家离茗相近，正好你也可以帮她辅导辅导平时的学习。”
“我不同意，我说不能让尹秋来就是不能让她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对表妹呢？何况舅舅舅妈平时对你也不错啊。”
这下说到颜树的软肋了，平时家里最疼爱自己的就是舅舅，从小到大，舅舅就格外疼爱颜树，家里亲戚多，但是数颜树最为优秀，所以颜树常常作为舅舅教育自己女儿时候的正面教材，舅妈又和妈妈情同姐妹，所以在家里，两家是走得最近也是最亲的，但是颜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喜欢表妹尹秋。或许这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两个女人之间默默地嫉妒着对方。颜树的优秀是尹秋出生之后就面临的巨大压力，而尹秋却因为口齿伶俐，外表乖巧，常常比颜树更受父母喜欢，所以姐妹俩感情一直不好，但是却没有当面指明过。
颜树知道妈妈已经答应了舅舅，也无话可说，最后只是硬生生地对妈妈说：“我不管你了，爱怎么搞怎么搞吧。”
妈妈稍稍缓了口气，她认为现在颜树处于非常时期，害怕颜树因为心情不好而影响了学习，所以多半是顺从，但是颜树的舅舅是妈妈的哥哥，所以妈妈也没有理由推托掉对方。
妈妈关门后，颜树突然想起过去的一些事情来。　　
　　
　时间浪潮　第七章（4）
　那些关于尹秋的，点点滴滴。
［四］
记忆中那年的冬天异常的冷，按照家里每年轮流过春节的习惯，那年刚好是在舅舅家过除夕。爸爸因为过年加班，妈妈和颜树就提前到了舅舅家，当时外婆、外公、二姨、三姨、舅妈都正围着尹秋，颜树踏进屋子的时候，就听见尹秋装可爱地说：“外婆外公，你看我的新衣服好看不啊？”颜树顺势看了下，是可爱的粉色兔子，倒说不上好看不好看，只是还比较符合她当时的年龄。那时候颜树对尹秋还没有太大的偏见，坐了下来，准备开饭。尹秋蹦蹦跳跳地跑到颜树面前，“颜树姐姐，你看我的新衣服好看不啊？”颜树笑笑，“好看啊，很可爱。”谁知道尹秋突然就哭起来了，所有人都围着尹秋转，“怎么了，怎么了？”颜树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