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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聘则为妻奔则妾-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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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奴回去一定告诉夫人。夫人还让告诉云小姐,从明个起小姐就是侯府的人,京城人不识小姐,却人人皆知侯府,从今个起小姐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侯府的体面,望小姐谨慎言行,莫叫人耻笑了去,损了侯府的声誉。”
若水的脸刷地一下红了,正想发作,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不忍又有什么办法。
“若水谢夫人教诲,谨记在心,不敢有违。”
段嬷嬷仍然面不改色:“小姐知道了就好,老奴也好回去复命。”
说完转身就要走,若水一慌,忙喊:“嬷嬷留步!”
段嬷嬷以为要给赏银,面色稍缓:“云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若水脸色顿红:“你家公子现在可好?还望嬷嬷告知。”
段嬷嬷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和懊恼,没好气地说:“府上有三位公子,老奴怎知小姐说的是哪位?”
若水一滞,怎么从没过听奉直说过?脸色更红了,声音低如蚊蚋:“就是那位名奉直的公子。”
“原来小姐说的是二公子,听说他为一不知廉耻的女子所累,被老爷重重赏了一顿家法,现在还在床上养伤。”
若水“啊”了一声,顾不得段嬷嬷话中暗含讥讽,泪水簌簌地流下,虹儿也吓呆了,轻轻抽泣起来。
段嬷嬷看她俩半天没反应,也不提打赏的事,悻悻地走了。
半天,若水才发现段嬷嬷走了,焦急地站起来,迅速从腕上褪下金镯子,塞到虹儿手中:“糟了虹儿,我忘了打赏,你快去追段嬷嬷!”
虹儿看她面色不对,也不敢多言,接过镯子就跑出去,可是段嬷嬷早走了。
若水懊恼地说:“你看我,怎么这么糊涂,第一次见侯府的人就忘了打赏。我看这位段嬷嬷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万一她在夫人面前说我的不是怎么办?”
虹儿也感到嬷嬷是个厉害人,看若水忧心忡忡的样子,急中生智劝道:
“小姐放心吧,那位段嬷嬷再厉害也是一个奴才,小姐以后可要做她的主子,她怎么敢在夫人面前胡言乱语,即使她说什么了,夫人明天见到小姐不是那样的人,还不是要怪她?这位嬷嬷厉害着,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这番话说的又中听又有理,若水连忙点头,心放下来:“你说的也对,已经忘了也没办法,等进府见了她再补上,这种人精似的老奴才不可得罪。哎,我也是听说公子被打伤急糊涂了,也不知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
虹儿也很气愤:“这位侯爷这么狠心,和我们家老爷一样不顾儿女死活,难怪小姐和公子有缘,原来都是一样的可怜人。”
“还好,明天就能见到他了,到时我要亲手照顾他,好让他的伤快点好。”
虹儿连忙说:“好啊小姐,我会帮你的。等公子伤好了你们快点成亲,也好让那些不长眼的奴才们知道公子对小姐有多看重。”
若水却苦笑着摇摇头:“侯爷能打公子,夫人能让一个奴才来传话,可见不会顺顺当当让我们成亲,说不定还要受一番磨难。”
“小姐放宽心,他们能让小姐进府,可见是愿意的。”
“事情已经如此,也不必多想,只要能进府尽快见到奉直就好。如果他们要发难,就让他们发难好了,本就好事多磨。”
停了停又说,“一个体面些的奴才就如此厉害,可见侯府规矩之大、家法之严,以后进府可要事事小心才好,不可让人拿了短处。”
虹儿忙不迭点头:“小姐,我知道了,以后一定会事事小心,不让小姐和公子为难。”
想到奉直为自己挨打,这几天也不知受了多少罪,自己却还时不时地埋怨她,若水心头难过,又不语了。
虹儿却不知道她的心思,听说明日进府,心上石头落地,这几天去侯府打探消息的路上,见京畿之地繁华热闹非蜀郡能比,二十多天了却没有心思出去逛,这会儿天气晴好,阳光明媚,寒气渐退,思索着小姐二十多天了也没出过客栈,就心思跃跃地想出去。
“小姐,明天一进侯府,以后要出来恐怕不太容易,这会儿天气这么好,要不我们出去逛逛,京城可真是热闹,听说还有绿眼睛的胡姬,红头发的番人,小姐不去看看太可惜了!”
若水一听,怦然心动,一路上就听奉直说京城之繁华,说好到家第二天就带她上街,可是都二十多天,自己连客栈的大门也没出去过。
想想又觉得不妥:“段嬷嬷刚说过要我们谨慎言行,莫损了侯府体面,这会子就出去,咱们两个女子,人生地不熟地惹了什么麻烦可不好。”
虹儿听她说得有理,如果出了什么事惹怒了侯府的人,不让进府,可不就害了小姐,还是忍忍算了,只好连连点头,满脸失望地不再言语。
看虹儿满脸失望的样子,若水心中大不忍,而且重重心事终于放下,若水本就活泼好动,也按耐不住很想出去逛逛,想了想有了主意。
“要不这样吧,明天就要进府上,要见好多长辈,初次见面空手总不合适,咱们来时走得匆忙,只带了随身物品,幸亏还有些银两,就去买些礼品,无论合不合适,总是一点心意。即使侯府的人知道我们逛街,也不会太责怪的。”
虹儿喜不自禁,连忙说:“好啊小姐,是应该买些见面礼,咱们现在就去,幸好奶娘从小教我们说官话,出去也方便些。”
她的喜悦感染了若水:“好吧,咱们快去快回,晚上还要收拾东西。”
俩人收拾好随身物品,带上银两,跟掌柜的打声招呼就开开心心地出去了。
她们刚走,从隔壁的房间出来两个衣着普通的年轻男子远远跟了过去。
掌柜的摇摇头,心想侯府说不重视,却要派人保护,说是重视,却把两个姑娘家一晾就是二十多天,还好明天就要接走了,再呆下去谁担当得起这个责任?
长安城街道宽阔平坦,屋宇高大,店铺林立,满街商贩,人群熙熙攘攘,不时可见士兵护卫的驷车大马或八抬大轿气势威严的经过,路上皆恭敬地避到一边,那应是朝廷大员或王侯公卿。
也有富家女眷的油壁轻车或是纱幔小轿,在家丁侍婢的簇拥下悠然经过。
“小姐!小姐!你看胡姬!”虹儿大惊小怪地指着一个美艳的胡姬,大声对若水说。
胡姬却听懂了她的话,转过头绿眸如水,不满地对虹儿说:“小丫头,这样指着人可不礼貌。”
虹儿张口结舌:她会说咱们的话……”
若水笑得花枝乱颤。
阳光明媚的下午,春风不寒,长安城车水马龙的大街上,鬓发如云的二八少女,鹅黄衫儿葱绿裙,笑容和阳光一样的明媚,朝露一样清新。
对面的茶楼上,一个锦袍华冠的青年看痴了。她不是倾城倾国,她的笑却足以倾城倾国。【第一卷到此结束】
第二卷 庭院深 二十一、侯门
虽是春天了,可是早晨仍然有些许寒意,一乘小轿悄悄地停在了安靖侯府门前。
轿子停稳,段嬷嬷示意虹儿打起轿帘,一只镶满细小珍珠的红绣鞋轻轻的踏到地上。
佳人窕窕,侯门在即,若水罗裙曳地,思绪万千,千盼万盼,一脚踏进去,从此能否过上她和奉直希翼中的生活?
调匀呼吸,静顿心神,若水一言不发,轻握虹儿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略一回顾,缓缓地踏了进去。
众丫环仆妇引着,经过两个青石大狮子,跨进了红漆的大门,绕过迎门照壁,侯府青石铺道,树木掩映红墙,亭台山石精致,屋宇壮观恢弘,若水虽然出身富豪,还是为世族大家不凡的气势所动。
虹儿虽然惊叹,却乖巧地跟着若水无言地走着。
绕过了几道门,来到一处带着花园的大院,若水一看房屋高大,富丽堂皇,正门向南,思量应该是主宅。
进得屋里,是一个方正开阔、富丽堂皇的厅堂,堂前正座上端着一个仪态端庄、衣饰华贵的妇人,旁边侍立着一群丫环仆妇。
若水暗自庆幸,幸好奶娘熟知长安城大户人家的礼仪妆扮,又从小教导严格,才不让她今日慌了手脚。
没有看到奉直,她失望而不安,可还是目光恬淡、步履轻盈,神色娴雅,不紧不慢地上前见礼。
大红织花的蜀锦上襦,窄腰广袖,泛着暗暗的光泽,衣领略竖,隐隐露出一圈泛着羊脂玉色的肌肤,浅珠灰的软缎长裙,随着步伐闪着流水般的波光,织金的腰带,环髻上扎着织金丝红缎带,发间插着一支小巧精致和金梳背和红珊瑚的簪子。
于夫人衣着严谨华贵、仪态端庄地坐在主位上,看着若水慢慢进来,心下称奇。
眼前的少女虽然年幼,可是衣饰大方雅致,用料上乘,做工极为精致,式样简洁而又时兴,首饰虽少却皆是极品,无半点俗艳之态,私毫不比长安的世家贵族小姐差。
特别是进得堂前,目不斜视,步履轻盈稳健,神色恭敬从容却无半分轻贱之态。
待她走近一看,身量中等偏高,纤秾得度,云鬓丰额,眉目清新,脂粉未施却如同桃花初绽般的天然好颜色,更无一丝矫揉造作之态。
若水从容拜倒:“小女子云氏若水见过夫人!”
虹儿连忙也跪下:“奴婢云氏虹衣叩见夫人!”
于夫人心下暗喜,这蜀郡女子看来着实不差,竟然和丫头两人说得一口上好的官话,气度和教养根本不象出身商贾之家,若是家世好,正室也做得了,可惜了,难怪奉直怎么也放不下,一时间竟忘了答话。
若水刚一进门,青姨娘心里就暗暗惋惜,真是个美妙无双的可人儿,可惜和自己一样命苦,只能做妾,上好的大红蜀锦衣服,恐怕是最后一次穿了,从今个起为人侍妾,哪还有穿大红的权力。
半晌无人答话,若水虽不安,可还是端端正正地跪着,私毫不敢松懈,于夫人更加满意,可还是不露声色。
“你就是云氏若水?起来说话吧。”
“若水谢夫人。”
若水轻轻起身,静立不语,神色恭谨大方,等待于夫人发难,把心一横,既来之则安之。
“你家可是蜀郡商户?”
若水心知国人皆轻商贾,更不用说公门侯府了,仍是不亢不卑:“回夫人,若水家父姓云,乃蜀郡商户。”
商户家能出此等女儿?于夫人不甘心地问:“你父母可是自幼请人教授你礼仪?”
一般世族豪门,都会请教养嬷嬷专门教授族中子女礼仪,于夫人看若水的言谈举止,应该是从小严格教养而成。
“回夫人,若水自幼由母亲和奶娘亲自教养,家中并未请人教授。”
于夫人心下更奇,难道商贾之妇竟然出身不凡?
“你外祖家所从何事?”
“外祖乃进士出身,只育母亲一女,早年病逝,外家再无人。”
于夫人心想还好,母亲倒也出身,难怪若水仪容举止丝毫不比大家闺秀差。
若水见于夫人脸色还算温和,心下放宽,连忙上前说:“若水初见夫人,捧上礼品,只是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夫人笑纳!”
青姨娘心下暗叹:“到底还是个孩子,哪有一个妾进门时执媳礼给当家主母敬献礼品的事?这孩子可怜,还不知道她进门为妾,等会知道了,也不知什么反应。”
于夫人原本以为若水是个轻浮俗艳之人,所以一早按品大妆,由丫环仆妇簇拥,想用以震摄若水,令其生畏惧之心,以后好恪守本份。
今日一见若水,心里还算喜欢,可想起她私奔之事又神情不爽,见她执媳礼献上礼品,脸色顿变,想起今日的正事,心想难怪儿子被迷得不轻,自己见了都忘了正事,颜色生得比桃花还好,可见真是个祸水。
若水恭恭敬敬地捧着礼品,顾着儿子的面子,于夫人不想太令若水难堪,使个眼色,青姨娘明白,令丫环仆妇们接过礼物退下。
于夫人敛敛神色,喝了一口茶,淡淡地开口。
“今日见你,颇合我心意,只可惜出身商贾,又是私奔来的,实在做不得侯府大妇。若按我族规,当不容你进门,可是奉直是个实心的,放不下你,我也心软,求了老夫人和侯爷恩典,准许奉直纳你为妾室。”
于夫人正待交待若水要恪守做妾本份,若水却惊呆住了。
做妾?让奉直纳自己为妾室?自知进侯府虽要受些磨难甚至苛责,但侯府肯接纳自己进门,迟早会成全她和奉直,却怎么也没想到让她进府做妾!自己那么远的跟了来,从没想过要和别的女人分享奉直,更没想到做低贱的侍妾!
青姨娘一看若水反映,无比同情怜惜,公卿侯门做妾的低贱,岂是这个富家女子所能想象的,又看到夫人面色不善,连忙好心提醒:“云小姐,夫人等你回你话呢!”
若水这才反映过来,顿时泪流满面,再也不顾言谈举止是否失仪,跪倒哭泣。
“不,夫人,若水从来不知道要进府为妾!也从来没想过要为人妾!奉直不会这样对我的!我要见他!我不要做妾!”
于夫人气极,今天本打算好好威慑若水,让其心生敬畏,以后也好调教。
可是自己为她言行仪表所动,竟然和颜悦色好心相劝,没想到云氏如此不知好歹,自己一再讲明苦衷,她竟然当堂大哭仪态尽失,还大呼小叫奉直的名字!真是心软不得!
“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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