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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安知玉如意-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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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就做了“抱满怀”的样子,喜眯眯的。
  屋口的紫瑰才来,就听见里面的赞叹,不由得停在外面。心中矛盾,极力不去看不去想,却还是忍不住往那箱子的金碧辉煌中打量,这该是多大的手笔,说送过来就送过来!紫瑰手中的帕子攥得更紧了,说不出的什么滋味。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掀了帘子进去。
  原本在门外侍候得两个丫头瞧见了,互相扯了一下,翻了翻白眼,只当作没看见。旁边一个瞧着紫瑰傲气,偷偷同那两个丫头说了些什么,一阵笑后不再提了。
  “我无所谓,你看着归置了……嗯,看着不太招摇的挑着些分发下去,也算是这几天的打赏了。”安如自然晓得那几个丫头的心思,那几个都是院子里原本的人,因是史繁生留下的人,不由得多留了心眼。
  “如夫人,这怕是不妥吧?”末蕊眼睛眨了眨,又匆匆垂了眼眸。周围的小丫头们早兴奋了,原只是眼瞧着也觉得够了,这回子有了自己的份,怎会不兴奋?早齐刷刷的跪倒在地,看得末蕊也是不大好意思,“都是主子的心意,让我们这些拿了去,主子看见了可不好。”
  “哪儿那么多事?”安如摆摆手,瞧着大伙一个个眼睛发着光,笑弯了眉毛,“分了去吧,我喜欢什么你又不是不晓得,这回子倒跟我磨起了嘴皮子。我不喜欢的,他逼我也没用。”
  末蕊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那天早晨,主子竟然在卧房里瞧着如夫人上装,一点避开的意思也没有,甚至还挑了一支红玉步摇想要给如夫人戴上。末蕊嘴角浮起了笑意,如夫人说不要,主子就真的没勉强。
  想着这些事,一转身就瞥见侧手下侍立的紫瑰,好好的心情顿时消了三分。将手中的锦盒放回樟木箱中,笑盈盈对安如解释道,“这次送来的东西怕是都有些来历的,不如先将之前那些您不太用的赏了下去,末蕊可想好好见识一下里面还有什么宝贝呢!”
  说着话重新从樟木箱中取出两三件锦盒,打开均是稀罕物。
  安如点头算是答应了。顺着末蕊的余光扫见下面的紫瑰,心情却不似末蕊那般,招手挥去一众眉开眼笑的丫鬟们:
  “紫瑰,去将院子里人名的册子拿过来,你们几个小东西,还不起来,末蕊说了赏了,都高高兴兴的,别在这晃眼,省得让人先得了好东西!”
  紫瑰垂眸应声称是,很快就将人名册子、连同当初归置首饰的册子也一并拿了来。末蕊领着去了一边的黄花梨贡璧回纹套几上,细细察看。安如叫住紫瑰,侍候在跟前。
  青玉葵花式小玉碗在手中慢慢摩挲,蜜露早已喝完,安如却像赏玩不够似的,总不愿舍手。泛着淡淡玉泽的碗在流动的空气中别样温婉,手之所触,尽是一片温润。
  小丫头们差不多出去了一大半,只剩下几个随身侍候的,不能随便离身,只有暗自叹息,且看着紫瑰,时间一点点过去,事情仿佛有趣起来。丫头手持拂尘、金碗之类,不时往这边瞅瞅,眉眼中全是兴奋。
  “不知如夫人还有何吩咐?”紫瑰受不了这种折磨,硬着头皮福身相询。四下里到处都是精光,她暗咬牙关,记着今日之耻。
  不远处的末蕊听见这话,抬头不满地看了一眼,安如以眼神制止,轻声道,“可是那边已经/炫/书/网/整理好了?待会,嗯,末蕊,东西不忙着分派,先领着这丫头去外书房走一走,跟阳庆说一生,莫要让贵客上门,连个奉茶的都没有。”
  不待那两人说话,安如温柔的笑了笑,“紫瑰这一阵子学煮茶想必深有体会,去了外面可不要托大,会喝茶的,多了。”
  还有一句话安如才不会说,你只心心念念史大官人在这里喜欢喝茶,可你知道为什么吗?呵呵呵……


第八章 李世民早死了?

  一大早安如竟破例早期,睡眼朦胧着趴在床边上。缃丝绡帐慵懒地垂于地面,褶皱处隐约可见松花洋针绣饰。床角香几上的侍女拂袖灯昏黄暗淡,末蕊从墙脚的剔红波浪龙珠纹方角柜中取出三四样裙装,妥善罗列在雕洋花六柱拔步床对面的黄花梨木嵌杂宝花卉龙纹长方桌上。
  待安如哼唧一声之后,末蕊上前挂起罗绡帐,半跪在床边脚踏上,“如夫人?”
  安如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斜横在床上,温软如玉的娇躯扭动一阵,才满心不爽的坐了起来,眯着眼半晌,缓缓睁开,轻叹一口气,“瞧我牺牲多大!末蕊——”眯眯眼瞅向末蕊,“待会就看你的了,别让我白费心思。”
  末蕊微微一笑,早知道如夫人打地是这种鬼主意,自己早欢喜了,“婢子省得!,您还是先洗漱吧。”
  仍旧神色朦胧着,安如下床晃悠悠挪至床里侧几个落地屏风后,马桶、脸盆、浴盆各司其职。洗漱都是有丫鬟们侍候,可安如实在受不了另外的手在自己脸上的感觉,这种时候,通常末蕊领着两三个小丫环在外面奉命,待安如洗漱干净了,才上前服侍梳妆衣裙。
  安如摸了摸脑后的堕髻,还是有些气馁,若不是近日有事,自己才受不了这种累死人的装扮。九栾重木发簪用来固定发型,斜刺两根,原本顶上还有金凤璎珞,硬是让末蕊拆了下来。挑了根凤翅衔珠,松松垮垮地垂在侧面。不施粉末,就这么也是气色天成。
  末蕊便不劝了。
  慢慢做好这些事情,外间的早膳按着安如的要求安置好,三五碟必须的花样时鲜小菜,两道胡糕,两道鲜肉之类,全是一套的鎏金葵口折枝花纹银碗杯,相映璀然。
  “琼酥金脍,还有糖蒸酥酪都是新来的柳大娘起早了做的,说是怕不合您的口味,就在小厨房带着,若是有什么想要的,立马就能端了上来。”末蕊执了象牙箸,细细挑了两块送入粉釉小碗中,递与安如,“原本准备了御田胭脂米熬粥,今早上主子着人送来的果车,还跟着其他的车子,周大娘瞅见里面有京道畿那边新出的大红枣儿,还有武林那边出的雪里盆,索性熬了五软百宜粥,尝尝鲜。”
  安如的脸颊越来越红,不是别的,只末蕊说的这些自己一头斗大的,什么都不晓得,只随即点点头,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尝了尝那两份酥糕。
  一顿饭又是默然无语。自从住进这宅子里,仿佛天下的锦衣玉食从来都是信手拈来,毫不费力。一日三餐,餐餐不同样,不重复。安如除了内心矫情的喊一声奢侈之外,还是怡然自得的享受。都是那个男人要给的,拦不住。
  照例将没用过的饭菜赏了下去,末蕊侍候安如净手,如往常一般在院中随意走了走,才入屋。与卧房相对的堂屋另一侧被辟作书房。按着安如的想法,倒也布置得含香淡雅,疏散有致。
  满月窗下一座紫檀雕花团的对角条案上,四宝俱有,甜白釉暗刻莲纹玉壶春瓶,内插枝干花卉,骨执有姿。一看便是菱儿大清早的手笔。
  昨日困乏未看完的书卷随意扔在条案上,安如不喜欢别人收拾,就这么放上三四天的,大概都没人管。
  拾起卷子正襟危坐在屏背椅上,仿佛看到那个谁谁“山阴”事件了,铺开卷子顺着留下的牙签,继续看下去。
  朱尔家族覆灭,北魏一分为二,北周——等等,怎么还是朱尔姓?!
  安如抬起眼镇定了一下,重新将视线放回书卷,一字一句不敢错过:朱尔荣身死,为天下唾弃,其玄孙尚共谋高祖,时中原凌乱,高祖代旧魏伐之,尚倾其所有以资之,贺曰,“天下为囊中所有,但乏一种。”高祖奇之,答曰,“时运。”高祖哧之,尚曰,“吾愿为尊者运。”
  安如放下书卷,朱尔荣身死形灭,宇文泰与朱尔尚为谋,定要吃亏的。
  掩卷神思,朱尔荣,朱尔荣,你可是真的英雄?
  “如夫人,阳庆求见。”末蕊掀起帘子,就瞧见安如一手撑肘,斜歪在那里,淡淡的花香弥漫,空气静谧地只剩下窗外高挂笼中雀鸟的脆声。夏日疏散的宁致。安如摆了摆手,仿佛很费力气一般,双目微闭,“去吧,人走了再来会话。”
  末蕊喏后,悄悄放下水晶珠帘,引着上次挑得的两个丫头,往外面走去。
  安如听得声音远了,重新睁开眼,喃喃自语,“别肖想我的男人。这里只能有一个女主人。”过了一阵,将目光挪回条案上的书卷,大略翻着,心中茫然只有一个想法,“机会只有一个,你能抓住,我便助你一臂吧。”
  卷终还没看见隋夺天下,代北周的故事。返回身后的书架,常常的裙带曳地而走,选了下一卷回身之时,窗外的光已经热烈起来,夏日炎炎。
  不晓得为什么,心中很是不安。只能拿着书卷看故事消闷。历史从来都是人写的,安如有一种期待,却说不出在期待什么。手写的墨迹字字挺拔。
  玉秀公主携幼帝避于西京,高祖追至关隘……尚率朱尔一族迁于昆仑……拓跋雄自北路起兵……杨李二祖誓卫幼帝,血浴函谷……上柱国李公潜幼子密出秦关,被俘立斩……杨公夫人独孤氏飞书求助于鲜卑九族宗主……
  昏昏欲睡。
  ……二公子世民亲选百人诱敌于烽火关……高祖识破其计……围而歼之……无一生还,史称“石峡事变”……
  “咣当”一声,有什么东西摔在地板上,碎了。
  外面侍立的丫环听见声音连忙跑了进来,只见安如目瞪口呆的盯着桌上的书卷,双手颤抖不已,嘴中不知道念些什么,惶恐之际。小丫环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外面机灵的听见里面的动静,一面使人喊了菱儿过来,一面快步进来收拾地上瓷碗残骸。
  之前跟在末蕊身边的一个丫头已经换了新水上来,小心服侍安如道,“如夫人可是又哪里不'炫'舒'书'服'网'了?婢子帮您找末蕊姐来,还是着人去唤大夫?天气闷热您这么坐在窗口上万一中了暑可不是闹着玩的。”
  旁边七手八脚的很快将碎片收拾干净,仿佛从来不能有什么打碎过。阳光泛在地面找不见碎末的星星闪闪。抹得一干二净。
  安如还沉浸在刚才的巨大恐惧中没有出来,听见有人在自己耳朵边上唧唧歪歪的,茫然将视线努力集中,却空洞的望向别处,傻了一般只问了一声,“李世民……怎么就死了?”


第九章 却是旧时相识

  一行人骑着马“哒哒哒”地往这边溜达过来,珠大爷睁大眼睛往这边瞧着,果然,就有一人灰扑扑地立在庄府前。珠大爷身子往后靠了靠,立马就有小厮摇着马辔上前,前后在珠大爷身边。
  “看清楚了?”
  “爷放心,真就是金陵王世子,昨儿路叔让小的硬是架了过来,看得一清二楚,准没错!”
  珠大爷点点头,又捏了把小胡子,隔着老远的打量。那人一身皂色布袍,下摆微显凌乱,可见道行的缠绞脚,衬着踏山透土的多耳麻鞋。兴许是站的久的缘故,灰蒙蒙很有风尘沧桑感。
  视线转向府门对面的树上系着的一匹红枣大马,辔头、鞍鞯无一不是精良。距离更近一些,珠大爷两眼放光低声惊呼道,“红狮!”居然是极品战马红狮!珠大爷余光扫过那人,心中暗自纳罕。
  门前立着的男人闻声缓缓回头,正好与珠大爷黑亮闪闪的眼睛正对,两人同时盯着对方,一时间场面诡异无比。方才的小厮打了个寒噤,这才反应过来,在后面轻声提醒道,“爷?”
  珠大爷嘴角动了动,没有吱声,朝着那男人拱了拱手,大摇大摆的进了庄府。
  日色渐凉,隐隐有大雨,黑风刮过卷起风尘无数。珠大爷酒足饭饱,又叮咛了阳庆几句。末蕊悄然侍立屏风幕后,远远看着花厅那边的情况。
  一阵商议之后,阳庆将繁生飞信传来的命符郑重交给珠大爷,并将另一些事情妥善解释后,才送人离开。
  末蕊一直等着阳庆回来,使了青槐紧紧跟在阳庆身边,只等人出了大门,就往这里赶来。紫瑰命人撤了席面,花厅收拾妥当后才来末蕊跟前复命。
  …
  大门外两人再次对面。珠大爷上马欲走,不知想起什么,眉眼一挑,拍马下鞍,着人牵了缰绳离开。四目相对,珠大爷眼睛愈发清亮,灼灼地瞧着那人,忽而阔步走到男人跟前,拱手称赞,“世兄好气概!”
  那男人上下打量着珠大爷:上着青锦袄,下抹绿长靴,混青抓角嵌玉软头巾,一袭金绣绿罗包肚束带,典型的贵公子模样——就差耳朵上一朵时新的鲜花了。不由得皱眉,回过身子,依旧目光如炬地直视庄府大门,低声撇清关系,“兄台有何事?”
  珠大爷也不气馁,知道是自己唐突了,转身又凑到那男人正前方,“嗖”地从腰间抽出一把纸扇,“刷刷”扇着风不客气道,“世兄不认得小哥了?并州青崖县,何家村,小老弟当时可没这么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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