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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以何共未央-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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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半个月他收到了石原莞尔的命令后就一直在东奔西跑。当初陆子均暗示过他利用久微和楚卓铭的关系除掉楚卓铭,他也知道楚卓铭就是当年的薛四,是个很大的威胁,但是他没有那么做。说不清为什么,他不想利用久微做任何事,结果导致他为了隐瞒久微的身份不止一次将自己置于险境。
现在事情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他也着实是累了。
静静坐了一会儿,屋里的下人都识相地避开了,只有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回荡。
猛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从沙发上蓦地起身,大步朝楼上走去,口中大声喊道:“来人!”
待他推开久微的房门,看清屋内的情景,一瞬间身体内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
久微安静地躺在床上,左手臂搁在被单外,手腕处划开了一道口子,血一滴一滴地从伤口流出,床单被泅红了一大片,地毯上也染上了血迹,触目惊心。
山本池脸色当即沉了下来,回手便给了身后的老妈子一耳光,直打的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一群饭桶!不是让你们看好小姐的吗?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请医生?!”
一众手下忙不迭地四散下楼。
一片虚无的黑暗,很累。
浑身上下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从来没有这么累过,只想不管所有的事,就这么一直睡下去……
忽然,她下巴处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人用力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睁开眼睛。
她低低呻吟了一声,吃力地睁开了眼睛。
刺眼的光。
她眯了眯眼,待适应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山本池饱含怒气的脸。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你给我听好,你要是再敢自杀一次试试!你只要一咽气,我马上下令屠城,我说到做到!你要是想让整座沈阳城为你陪葬,就尽管去死!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说这个话,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说罢放开她,对门外大声道:“来人,给我24小时把她看好了!”接着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你要么把我锁起来,要么杀了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还能走路,我一定会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久微虚弱却坚定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山本池不可置信地回头,久微没有看他,而是向上看着天花板,脸上神情淡然,似乎在说一件与自己不相关的事。
山本池眼中腾地燃起两簇火苗,顿了几秒,他转身走出去,不出五分钟他又折了回来,手里拿了一条铁链。
他把铁链的一端扣在床柱上,一边粗鲁地抓过久微没受伤的右臂,把链子拷在她腕上,利落地上锁,接着俯身看着她:“你倒还真提醒了我,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跑的机会的。”
久微一直冷眼看着他所有动作,眼睛里不见一丝波澜,嘴角始终挑着一抹若有若无嘲讽的笑意。
接下来的几天,山本池又让兰儿回来服侍她。
兰儿一见她苍白无血色的脸和裹着厚厚绷带的左手腕,眼圈先自红了。
久微声音温和:“我没事,你别这样。”
兰儿忍不住抹了抹眼睛:“山本少爷……山本少爷怎么能这样对您……”
久微不语,只把目光转向了窗外,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她根本看不见外面的景色。
“兰儿,今天是什么日子?”她轻声问道。
“十一月二十五。”兰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懂事地上前拉开了窗帘。
窗户上结了厚厚一层霜花,依然看不清外面的景色。
“外面已经下了三天的雪了。”兰儿补充道:“小姐,您要是觉得冷,我再下楼让他们多烧几个炭盆送上来。”
久微摇摇头:“不用了。”她的目光掠过所在自己手腕上的镣铐,闭上了眼睛。
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小姐,您的药好了。”
兰儿看了久微一眼,见她不打算接话,便过去打开门,接过药碗:“我知道了,我会伺候小姐的。”
门外的老妈子不放心地朝门内瞟了一眼,一步一挪地出去了。
兰儿见她这样心里更来气,把门“砰”地一声关了。
久微躺在床上淡淡问道:“是什么药?”
兰儿以为自己吵到了她,忙道:“这是前几日大夫来看您的时候开的,说小姐您失血过多,要好好补一补。”
久微道:“放在那儿吧,我不想喝。”
兰儿心里一酸,只不过短短几天,久微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以前的她虽然也是淡淡的,但总不似现在这样,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死气。眼睛里一点神采也没有,整个人就像一个空壳子。
“小姐,您……”兰儿一时哽咽。
久微却仿佛没听见一般,眼睛仍直直瞪着天花板,口中低声喃喃:“呵,我现在是什么都不剩了,生无可欢,不如就死……”停了一会儿,她对兰儿道:“兰儿,你出去吧。我想自己静一静。”
兰儿不敢与她多说,只得端着药碗悄悄退了出去。
刚推开门她就吓了一跳,山本池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外,脸色阴沉。
“少爷……”兰儿嗫嚅着开口。
山本池只挥一挥手:“你下去吧。”
兰儿如蒙大赦,忙端着药碗离开了。
久微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只觉得疲累。
窗外北风呼啸,偶有一丝冷风透过窗缝钻进来。屋内很暖和,她闭着眼睛,一会儿竟也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天后半夜,久微的病情突然急转直下。
陪夜的兰儿是被她细细的呻吟惊醒的。探身到窗前一看,只见她烧的满脸通红,汗不住从额前滚落。伸手一摸额头,烫的吓人。
山本池这几天一直忙着处理公务,也还没睡,一听兰儿的回报,马上命人去请医生,自己则匆匆进了久微房间。
待那医生来把过脉,山本池在一边急道:“怎么样?”
那医生叹一口气:“小姐从前很是受过一些伤,这次本来只是染了一些风寒,只因受刺激过大,新病旧伤一起发作,再加上小姐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只怕……”
山本池心一沉:“没法子了?”
“希望不大,我先开一副药方,小姐先服下,若是明天早上能醒,那就好办了。关键还得看小姐自己。若是她没有求生的意念,那做什么都没用。”
山本池默然。
把老先生送到楼下安置好,吩咐下人把药煎上,他独自回了久微的房间,在她床边静静守着。
久微看上去好了一些,他帮她换了一个冰枕,用毛巾细细将她额上的汗拭净,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眼中满是痛苦之色。
不一会儿药就送上来了,山本池接过药碗,一勺一勺亲自喂她。
不料久微虽然昏迷着,却是咬紧了牙关滴水不进。山本池一急,让人捏住她下巴,强行给她灌进去。
好不容易灌完一碗药,山本池已经是满头大汗。
刚坐下,就见久微剧烈咳嗽起来,兰儿忙半扶起她。刚直起身子,久微便把刚刚喝下去的药全吐了出来。
“这……小姐……”兰儿急的眼圈都红了。
山本池道:“再煎一份送上来。”
第二碗药久微倒是很顺利地喝了下去,然而不过五分钟,还是全吐了出来。
第三次、第四次……
她吐一次,山本池便让人重煮一次。到后来,久微只要一沾药汁就开始吐。她这几天本就没吃多少东西,吐到后来只是不断地干呕。
兰儿哭着向山本池跪下道:“少爷,求求您别再折磨小姐了,让她好好地去吧……”
山本池目眦欲裂,一脚踢开兰儿:“没用的东西,滚出去!全都给我滚出去!”端起一旁的药碗,强行掰开久微的嘴,将那药汁不管不顾就往她嘴里倒。
褐色的药汁顺着她嘴角两边留下,淌进衣领里,在睡衣上留下了两道丑陋的痕迹。
“宁久微,你就这么狠!这么狠!宁愿死都不想在见我一眼?!你给我睁开眼睛!睁开眼睛!”
他见一碗药全倒完了也没什么效果,干脆把碗一扔,双臂箍牢了久微,发狠一般摇晃着她。
久微手腕上的铁链被他摇晃得不断撞击在床柱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兰儿哭着扑上来拦,又被他一巴掌甩开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颓然松开手,久微的头软软靠在他胸前。他像是终于放弃了,无望的眼泪缓缓滑下,他在久微额上轻轻一吻:“好,我放你走。”
久微竟像能听懂他的话一般,慢慢睁开眼睛,对他扯出一个笑容。
山本池看清她的神色之后一时怔住那是真正解脱般的笑容,平静祥和,不带一丝恨意。
只一秒,她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山本池只觉得满心的苦涩绝望,把久微放回床上,解开她的镣铐,他站起身,语气中满是萧索:“都走吧,谁也不许打扰她。”
刚走到门口,迎面撞上一个传令兵:“山本君,太君请您立刻过去一趟。有要事商量。”
兰儿见山本池走了,为久微换了干净衣裳,擦净了脸,终究不忍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去,便在床边坐下来。想起久微平时对自己的好,她忍不住伏在床边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折腾了大半夜,她也累了,哭着哭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第五十四章

五更刚过,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整幢宅子都静悄悄的,连下了几日的大雪终于停了,洁白的雪地在月光下静静反着光,如同一匹柔滑的丝缎。
没人注意到,两个黑影顺着外墙的官道灵活地攀上了二楼。
兰儿是被一阵冷风吹醒的,她刚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黑衣男子俯身在久微窗前。
她一惊,刚想叫出声,身后立即有一双手将她的嘴牢牢捂住:“别出声,我们不会伤你。”
兰儿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里,只虚弱地点了点头。
那人察觉到她的动作,将捂着她嘴的手略略放松了些,转头对床边的人道:“楚少,走吧。”
那人却似没听见一般,眼睛只看着久微。
兰儿从未在一个人眼中看到如此复杂的神色:怜惜、痛悔、愧疚……种种神色糅杂在一起,融成一股,将床上的人包裹起来。
半晌,他轻轻俯□,在久微头上吻了一吻,接着用棉被小心翼翼地把她裹好,脸上的温柔神色脸儿从未见过。
只见他将她背到背上,转头看向她:“山本池回来不会放过你,你想不想和我们一起走,继续照顾久微?”
兰儿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那人朝他身后抬了抬下巴,她身后的人随即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别出声,跟我们走,我背你下去。”
兰儿屏住呼吸点了点头,她身后的人绕到她面前,蹲□,兰儿迟疑了一秒,还是伏了上去。
当先的那个人推开阳台门,敏捷地攀着管道滑了下去。
院子的侧门开着,一个人守在那里,外面的小巷里停了一辆汽车,背她的人让她坐进后座,自己到开车,她旁边坐着那个被称作“楚少”的人,久微一直被他抱在怀里。
汽车发动,快速融入了夜色中。
一路开出城,那人在前座问道:“楚少,接下来去哪?”
“直接去锦州。”
“可是您的身体……”
“那点小伤不碍事,久微的病不能再耽搁了。”
兰儿听他们这一对话,忽然反应过来,指着“楚少”道:“你、你就是那个楚卓铭?”
楚卓铭对她温和地笑了笑:“是,刚刚带你下楼的那位叫陈翌,是我的副官,这些日子多亏你照顾久微了。”
兰儿脸上一红,摇摇头:“都是我应该做的。”接着心里勇气了更大的疑问:“可是,您怎么知道小姐的情况?”
“多亏了陈翌,他这段时间一直在附近监视,暗中保护久微的安全。”说着,他重又低下头去看久微,目光中满满的都是疼惜。
兰儿识趣地不再开口。
陈翌按照楚卓铭的吩咐,出了城便一路风驰电掣地往锦州赶。两百多公里的陆成,硬生生在第二天傍晚时赶到了锦州。楚卓铭顾不上休息,直接命司机开到了城里的医院。
捏着医生的诊断单,透过玻璃窗看着被一众一声护士围在中间的久微,楚卓铭一拳打在走廊的墙上。
“山本池!你竟然……竟然这样对她!”有丝丝血迹从他指缝间渗出。陈翌和兰儿站在他身后,谁都不敢上去劝。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护士匆匆推门出来:“病人之前失血过多,现在身体虚弱,要输200cc的血,你们谁是B型血?”
“我来吧。”楚卓铭看着自己的血被抽出,封入血袋,那小护士拿着就要往病房去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上前问道:“她……没事吧?”
小护士道:“现在还在危险期,要观察一段时间。”
又过了大概两个时辰,那个小护士来通知他们可以进去探视了。
兰儿脸上一喜,刚想上前,却被陈翌一把拉住,朝楚卓铭看了一眼,兰儿会意地退了回来。
楚卓铭根本没留意这两人的动作,护士话音刚落,他就朝病房走去。
一片刺目的白色,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久微静静躺在床上,房间里只有点滴的滴答声。
楚卓铭觉得脚下似有千钧重,一步一步走到她床边。她绑着绷带的那只手露在被子外,楚卓铭握住那只手,把它放到唇边:“久微,对不起,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不会再让你受这种苦了……”
久微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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