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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神之弃地-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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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缅甸之前,章素节申请把工资全领了出来,极认真地数明白。
他去了梨园行的老字号店聚珍斋,取订做的点翠头面。头面就是旦角儿上台的首饰,分三种:点翠、水钻和银泡。点翠的最好,旦行里唯高官贵女、公主王妃才可佩戴。素节点了最好的师傅,砸了大笔的银子下去。一分钱一分货,成品拿出来果然美轮美奂。
全套儿的东西有四十六件:梅花泡子、人字条、后三条、珠蕊顶花、烂银偏凤、蝙蝠、蝴蝶联、六角花,配精致同色耳环。精巧底板上,用翠鸟脖子上的蓝茸毛拼贴出花样。
灯下观美,隐隐有银蓝色光泽流动。一只翠鸟只有6根毛,一副头面要300只翠鸟的羽毛才能做成。珍禽来之不易,格外价值不菲。
素节记得:姆妈唱戏的时候,买不起这个,点翠是用绢堆的,总是憾事。他以前不懂得,今天看到真的翠羽才明白:果然,有钱没钱差了那么多……
头面精致典雅、熠熠发光。华丽无瑕就像那个叫做观音的女孩子。想着她把这些东西戴在发上,他心头的血都在涌。章素节极想伸手摸一下,又缩回 
 12、天下大事 。。。 
 
 
来,只怕弄脏它,她会不喜欢。
他谢过了师傅,说:“麻烦您包好一点。”
自然要包地细致,宝珠美椟,价钱在那里。

章素节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抱在怀里,慢慢往市区走,心里盘算:还能看她几出戏?要不要将来和人倒换航班?夏克定然不愿意。也许陈定睿好说话一点?
他叹口气,缅甸那么远。
到了天乐坊,时候还早,有杂役认识他,笑:“少爷,来看戏?这也太早了。”
章素节把焐热了的盒子捧出来,笑眯眯:“麻烦大哥,拿给萧老板。”没有零钱,就掏出整章大钞,他不心疼钱。
杂役凑上两步,一脸腆笑:“今天萧老板来的早,少爷要不要进去亲近亲近?”
章素节有些惶恐,连忙摇头:“不要不要,晚上有戏,怕耽误了她休息。”些许腼腆:“我觉得她恐怕不爱见陌生人。”
那杂役登时贱笑出来:“那是那是……不爱见陌生人……哈哈……”极猥琐的样子。
若和他比起来,那天章素节笑航空委员会大员简直算不得什么。

章素节退一步,他想:我还是去喝咖啡吧。
陪都不乏咖啡店,要一杯卡布奇诺,问BOY:“有纸笔吗?”
温香浓郁地卡布奇诺,一层层的泡沫泛上来,像少年人荡漾的心事。章素节歪头很认真地写,想想不好又揉掉。想想写写,写写想想。桌上一堆纸团子,侍应生走过来:“先生,你的咖啡凉掉了。”章素节笑:“没事没事。”
时候不早了,章大机长理应回去准备行李,早早安睡来应付次日的长途飞行。可是萧观音那天要唱昆曲《牡丹亭》,已有大幅招贴挂出。几笔写意勾她身形飘逸婉转。只看一眼,已勾魂摄魄。他一定要去看,如中蛊毒。
快开戏的时候天乐坊门口车水马龙,有华丽轿车停驻,想是达官贵人。
过路的看客议论:“眼见这萧观音倒是唱出头了。”有人啧啧:“不晓得攀上了哪里的高枝儿。”有人窃笑:“萧观音呐,从辽国就是偷汉子的主儿,人家打明白了字号的。”更有明眼人挤眉弄眼:“那小娘们儿的腰,软的咯……”
一伙爷们儿嘴里不清不楚地相对哄笑。看戏就是图一乐儿。出来唱的哪里有良家子?纵被人指摘淫 乱,也是冤的少。
章素节低头,记得姆妈夜归,抱着他吞声幽咽,泪流满面也不敢出声。
爹叹气:“下九流,十分贱。”

昆曲不同皮黄热闹,曲近清幽恬淡,多以笛箫相托。
萧观音今天扮太守之女,分明大家闺秀,待嫁之身。一概黜了贵妃时的风流艳媚态度。出场依旧惊艳,不同那日璀璨堂皇的花开富贵。杜丽娘盈盈一身,端庄素净,柔白绣服上有粉色梅花,娇香袭远。 
 12、天下大事 。。。 
 
 
如初春花朵,含苞欲放,只待良人采撷。
她唱地也好:“是谁家少俊来近远,敢迤逗这香闺去沁园,话到其间腼腆。他捏这眼,奈烦也天。咱歆这口待酬言。” 闺中女儿羞忆云雨,立时身若无骨,春心荡漾。萧观音本来做戏只有三分忸怩,不提防低头看见头排的灼灼目光,一时假戏真情红了脸,那样娇羞软怯地唱出来:“咱不是前生爱眷,又素乏平生半面,则道来生出现,乍便今生梦见,生就个书生,哈哈生生抱咱去眠……”
下面轰然叫好。
有个傻子更连好都不会叫,痴痴地看着她就已面红耳赤。
丝丝袅袅暖玉生烟,听地人千回百转……

下了戏,杂役献宝一样捧给萧观音锦绣抱盒。
打开看:一片绚烂银色,蓝盈盈、翠生生,恍若痴心如许。
萧老板的声音有点抖:“他送的?”
杂役眉眼乱动:“谁说不是呢?萧老板,您红啦!”
萧观音胡乱点个头:“全凭大伙儿照应。”随手塞给杂役几个散钱,她是懂事的。

点翠头面盒子里附了小小的字条,蓝黑色的钢笔字体,略微稚拙有如孩童:我要去缅甸。有些日子不能来,回来之后就来看戏。没有签名,落款是个愁眉苦脸的小小人面,纠结苦恼的跃然纸上。
莫名失落:他要走了。
随手推开窗,有个家伙正在朝这里张望。路灯底下,那人面容秀美,无论如何不像那个三笔画出的纠结小人。想起来聊斋里婴宁说王生,目光灼灼,像个贼。
她噗哧笑出来。看见她笑,他也抓着头发笑;折腾自己的傻子。
身后领班叮咛:“音儿,明天一早,二小姐请你吃饭呢。你记得好好打扮。”又喝叱:“干嘛不关窗?”
萧观音顺从地关了窗,低声应承:“我就去换衣裳。”
不理会梳头师傅的眼光,抱起来外衣,她从后门急急地跑出去,衣裳也来不及换。
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恍若浮生一梦,路灯闪亮,巷子里哪里还有人?
唯远远街口,有辆吉普车加速离去。远远看见一个黄头发洋人揪了那熟悉身影的耳朵,一个个地赏他暴栗。那傻少爷终于精明,不肯乖乖挨打,一脑袋撞到洋人怀里,倒像女人撒泼。他们说洋文,观音一个字也听不懂。但是看形状,仿佛很大声音的争吵责骂与讨饶求情,兄长责骂子弟,不要紧的……他不知道她寻出来,头都没有回。
萧观音喊他:“哎!”出了口,才想起来,不知道人家叫什么。
吉普车加速离去,刮起一路细土,路灯莹莹照耀一天一地的尘埃在空气中沉浮滚动,纷纷落在观音衣衫上。
美玉蒙尘。
她怔怔地看一会儿,直到连影子都看不见,才回去。

夜深人静 
 12、天下大事 。。。 
 
 
,萧观音默诵幼时读过的诗:庭陬有若榴,绿叶含丹荣。翠鸟时来集,振翼修形容。回顾生碧色,动摇扬缥青。幸脱虞人机,得亲君子庭。驯心托君素,雌雄保百龄。这是蔡邕所做,叫《翠鸟》。
念两遍,她发了热病一般脸色微微滚烫:驯心托君素,雌雄保百龄……打开妆奁,看自己水汪汪的眼睛,面若桃花粉嫩,下了戏也真真有杜丽娘的俏丽模样。
如此绿鬓红颜,绮年玉貌。便是人下之人也不禁偷偷希冀起那春梦还魂的美满故事。只是不知她的柳梦梅在哪里?
不自觉抚上点翠头面,那样晶莹璀璨,看着看着便羞红了脸。

那夜辗转,梦里娘教自己背诗,她稚嫩声音:“蔡邕后来怎么样?”娘说:“被王允杀了。嗯,就是那个献貂蝉的王司徒。推出去斩啦。”戏台上手起刀落的血光崩现!
冷汗淋漓地惊悸,萧观音紧紧地抚住咽喉,含了热泪,却不敢哭泣,唯恐次日红肿了眼睛不得见人。她值钱也就在这一张脸上。
那天晚上,下一宿的雨,把漫天尘埃都砸成了泥浆泞水,从此再飞天不得。

1942年3月19日,200师师长戴安澜领导中国远征军发动同古战役。彼时仰光失陷,中国远征军同兵力、装备都占优势,并拥有制空权的日军苦战12天,歼敌5000余人,伤亡2000余人,成功掩护英军撤退。12天后,同古大战以中国军队主动撤退而告结束。日本人占领一座空城,中国军则退守100英里外的彬文那。
《印度快报》登载大幅社论:“我们原以为中国人不能做什么……现在看来他们确实能够做点什么……”
史迪威在日记中写到:中国战场失败的责任不应归咎士兵。不是士兵怕死,而是军官无能,不是军队没有士气,而是统帅没有信心。
邦德和黄敬仪对视一眼:“能守住密支那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飞虎队的内部妓院。囧,这个起初是在窦文涛的凤凰大视野里听到的,后来翻阅资料,在铁血军事论坛里看见过。遥想飞虎队众位仁兄事迹,当不算冤枉。




13

13、要塞失守 。。。 
 
 
缅北重镇密支那,风景秀丽、气候温和,出翡翠、产香米。是仰光—密支那铁路的终点,伊洛瓦底江航运的起点,西北通印度边境,正北沿着迈立开江可以到达中国西藏。
四通八达,交通便捷,历来兵家必争之地。
黄敬仪就怕这个“兵家必争之地”:没像样儿的“兵”,光守着块“地”。三岁的娃娃拿元宝,守得住吗?
委员长拍了胸脯:“誓死保卫密支那!”
黄敬仪觉得悬。
史迪威来时,委员长还说过抗战有望呢。可傻子都知道:情势不好!
德国人死鳖不松口地咬住了苏联,41年底一路高歌猛进打到莫斯科城墙根儿上,斯大林惊魂未定,老毛子的红军也还没缓上来,一时三刻指望不上他们对付关东军;刚刚卷袖子参战的美国人也不是神仙一把抓。西点军校20年不出一位的全优毕业生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将军,英俊潇洒、牛鄙哄哄,照样让日本人挤兑出了菲律宾。将军豪情,临走的时候甩下一句:“ Please remember what I say; I shall return!”(请记住,我会回来的。)坑得菲律宾人一口鲜血吐到太平洋里。日本人在缅甸也是势如破竹。3月初史迪威刚到任,仰光就丢了。倭寇一路叫嚣要占领缅甸全境,掐断中国最后的运输线。
黄敬仪听广播的时候面无表情,邦德连翻数个白眼。
人人都说还是总经理沉稳,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黄敬仪自己心里有数儿:倘日本人说话算话,他就只合上吊了。
飞行员们偶尔在一起闲磕牙。兵凶战危,从一帮年轻人嘴巴里说出来难免有些走板。
华童先生于当前局势紧要之处别有心得:“我看仰光失守全是史迪威妨的。看他面相就知道败家的眉毛。”
章素节对这类阴阳五行似懂非懂,所以份外迷茫:“戏文里说:国之将亡,必有妖孽。战事不利,扫把星果然多了许多。”
陈定睿想笑可是没笑出来。

彼时盟军一片颓唐,反法西斯的被法西斯打地东倒西歪,拉了美国人进来也没见好转。
好多人都灰心了,想:也许真的打不赢了……
陈定睿也这么想。一口热茶咽下去,心底冰凉冷透,太阳再不会升起的那种冷法儿。他今年二十五岁,如果在太平盛世,也许该兢兢业业地赚钱养家,八月十五的时候给父母拎一盒月饼,进门有两个小孩儿扑到自己腿上叫爸爸。小时候他真以为自己会这样过一生:每日下班推开厚重的乌木门,看见院子里的嫣红指甲草和雪白茉莉花……
说不清什么时候起这想头儿不见了,日日全是为国尽忠,捐躯最好。跟日本人空战的时候, 
 13、要塞失守 。。。 
 
 
零式机枪子弹“通通通”地砸在战斗机护板上,他怕到后背发紧,不过那个时候想的是:青年战死,可以挽救这个国家!
热血沸腾,丹心青史!
从1937年就想着要为国捐躯,结果混了四年没也捐出去,眼瞅着转了运输机飞行员就更死不了了。当初一颗滚烫的心不知不觉地也凉快了下来,现在看章素节为个美戏子发痴呆,陈定睿居然微微泛了酸涩:是谁把我的日子打破撕坏,再不复百年来的平安喜乐?去要去哪里寻我的妻,我的子,我的国,我的家?
陈定睿打个寒战,极忧惧的愁苦,比座机被日军扫中更甚。据说前明的汉人抗清也是如此,旷日持久到把最后的心血气性都磨没了,青史还是满人编……
立时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他起身,对自己说:得去做点什么!
懒得再约束兄弟们胡说八道,陈定睿想去投陈纳德!
他要轰轰烈烈和日本人拼了这命!
黄敬仪哑然:“中航离不开你。我才虎口夺食地从陈纳德手里抢来两个飞行员,怎么能放你自投罗网?”想一想,才问:“这么想去拼死?”
陈定睿说实话:“我怕活着看到全国沦丧……”
说完了,他便自己出去了,没麻烦黄敬仪再劝。陈定睿明白,哪里那么容易放你去死?还有山一样的物资等他运到前线。
他今天来找总经理,只是心里实在怕,很想跟人说一声。
拉上物资,陈定睿飞去密支那。

邦德恨恨地看着陈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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