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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神之弃地-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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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都说: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儿。
这话要是反过来说,开头儿不顺这事儿就更难了。
水上将军起飞的时候千钧一发,降落的时候九死一生。

不知道为什么,章素节越飞心里越不踏实,后背冷飕飕地觉得凉。
香港南雄航线他飞了多少次了,这次格外地别扭,看哪里都觉得古怪。
那是一种接近动物本能地恐惧。
明晃晃的水面在夕阳的余光下闪着冷森森的光彩,章素节一瞬间错觉那是匕首锋芒,而这匕首正顺着自己的脊背慢慢剥开皮肤,眼看就要血肉淋漓。
章素节想到自己怕什么了:这个航线他们很少在白天飞!
最近一年,在天气晴朗的白昼飞香港南雄航线,被零式劫杀的概率很高。
这两天香港撤退,中航山穷水尽,陈定睿他们把命都豁出去,青天白日飞南雄香港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章素节和夏克比较保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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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白天飞重庆,晚上跑南雄。也是人不该死五行有救,这两天日本人居然消停的很。章素节都奇怪那些苍蝇似的日本人都死到哪里去了?
事后总结:大概是这两天日本人忙活着打香港没功夫跟他们计较,中航平平安安地撤出来简直走了狗屎运!

所以后背发冷的章素节没功夫跟总经理唠家常。
平飞之后,章素节给所有人派了差事:总经理看左舷、调度长把右舷,副驾驶看后面。
干什么?帮我找零式!!!离脱险还早的很!
机长一声令下:六眼睛瞪得溜圆,四面八方地看着日本飞机是不是追上来啦。

一路上还算平平安安。
好歹盼着远远地看见南雄机场了,章素节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出匀实,总经理和调度长同时惊呼:“零式!”
斯文人喊出来当空炸雷一样儿的动静儿,说不准是让总经理的嗓门还是日本飞机哪个更吓人,反正章素节的寒毛根都立起来了!
他一瞥眼:黄智权手也在抖。

零式!
四架!
二左二右出现在侧后方!

水上将军号是小型客运飞机,只能适应短途航线,载重小、飞行高度低,不但机身薄而且飞得慢。
把它弄起来拉货已经是万般无奈,现在碰上了零式,等于小孩子碰上山大王:等死都没你闭眼的功夫!

人家零式不愧是航速三百最新式战斗机,从水上将军发现它;到它把水上将军纳入射程几乎就是一眨眼的事儿。按说是不可能,但是章素节觉得自己没回头都能看见日军机炮里闪出恐怖的火光。本能地俯冲!顾不上把机舱里的乘客摔地天旋地转。活命要紧!!
飞的仓促,没带报务员。
章素节百忙里大吼:“黄智权!!!向南雄示警!”
可怜的副驾驶跟头骨碌地带上耳机呼叫南雄。
那厢南雄机场正是风和日丽,花香绿柳,塔台一如既往地礼数周到:“欢迎……”
黄智权嗷嗷乱叫:“欢你个头啊!!!!零式!!零式!!日本人来啦!!!”
耳机里瞬间无声,旋即叮零当啷有家具翻倒的声音。
南雄机场警报四起。

万幸水上将军号已经到达机场上空,根本没功夫跟机场确认降落细节,章素节逮住个看着还清静跑道就扎下来了。
彼时水上将军机翼被零式机枪洞穿已经开始冒烟,章素节驾机以逼近解体的速度着陆。
南雄场站工作人员远远看着水上将军火凤凰一样直眉瞪眼扑向地面。
瞬间呆滞。
之后跑道上一片鬼叫,不用警报地勤人员也在四散奔逃,远处的货车以亡命的速度开走。
火烧眉毛的不是躲日本人,是躲避已经失控的水上将军。

南雄机场第二遍警报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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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响起。
不用警报,有眼睛的都知道大事不好,场站工作人员狼奔豕突。
日本飞机杀过来了!
章素节居然都顾不上他们!
水上将军生死存亡的关键已经从日本人劫杀变成能否成功迫降。
滑行的速度太快!!
景物嗖嗖地从眼前滑过,跑道尽头的树木在视野里越来越明晰巨大,眼看就要迎头撞地四分五裂。
章素节绝望减速!
制动器到底!!
巨大的摩擦力让轮胎的胶皮磨损,起落架附近火星四溅。
当然跟呼呼燃烧着的翅膀比起来这点儿火花儿根本不够看。

终于,在离跑道尽头不到十米的地方,水上将军号离了歪斜地勉强停住。
没功夫等它停稳了,章素节大吼:“跑啊!!”
说时迟那时快,章素节左手拽着被剽悍降落折磨到瘫软的黄敬仪,右手薅住黄智权的脖领子。
黄智权手脚乱刨一阵终于拽住了剧烈呕吐的云行远。
四个人滚地葫芦一样从冒着火苗子的飞机里骨碌下来。

没地方隐蔽了,章素节连踢带踹把所有人摁到水沟里趴下。
追杀而来的零式低空掠过,对准还没停稳的飞机一痛狂扫。
油箱中弹,水上将军瞬间在他们身后起火爆炸!
冲击波把飞机残骸高高抛向天空,再如炮弹般重重砸落地面;滚烫热流滑过他们四个的脊背燎出通红印记;空气被瞬间加热超过人肺部可以容忍的极限,高热会导致窒息!
爆燃的烈焰里,头昏脑胀的章素节觉得有人把自己一头摁进了污水里。
他恍惚:黄总经理手劲儿真大,看不出来啊。

人世间的事情福祸相继,事后想想:还好水上将军炸地烟雾蒸腾,零式飞机一时失察才放这四位死里逃生。
打爆了水上将军,日本人还不解恨。
他们也低空飞行,不过人家丧心病狂地劲头儿章素节真是一个脚指头都撵不上。
章素节顶多招猫逗狗地勾搭日本人像浪费子弹,日军飞行员是肆无忌惮地追着地面的人群扫射。

幸亏素节机组示警的早,机场员工尚有功夫扭头四散,伤亡不大。
可停机坪上的飞机是无论如何躲不过去了。
找不到活人靶子,四架零式秃鹫一样扑上去。
嚣张地围着停在机场上的几架运输机疯狂扫射,机炮打在到地上,激起团团尘土。
打够了飞机,然后是控制室、仓库、滞留在外面的汽车。
不多时,又有两架中岛轰炸机加入他们游戏的行列。
因为不用担心中国空军拦截,日本飞机如同在本土操练,演习般地投弹、扫射。
闲庭信步,旁若无人!
直到实在是觉得打够了,日本飞机才大摇大摆地奔着南雄市内方向呼啸而去。

警报解除。
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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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地鼠一样从各式各样的孔洞里钻出脑袋,调度、地勤、飞行员……
他们呆滞地互相瞪视着,用类似浑沌的眼光打量着浓烟滚滚的机场。
南雄机场几乎遭到毁灭性的打击:飞机、航材、塔台甚至地面仓库都在燃烧。
空气里弥漫着呛人肺腑的硝烟味道,爆炸产生的黑雾升腾提前把傍晚变成午夜。
满目疮痍,仿佛末日。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哭了出来,号丧一样难听的声音。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章素节摸索着把萎顿的黄敬仪扶起来,黄智权自己晃荡着从沟里扯出来云行远。
看着嚎啕大哭的南雄老爷们儿以头抢地,他们心里一片茫然……

香港丢了,南雄散了。
舍死忘生逃出来的飞机炸了,千挑万选运出来的航材烧了。
黄敬仪甚至没有勇气动念头,想:明天怎么办?
胸口烧灼的剧痛感铺天盖地而来,他弯□子,剧烈地咳嗽。
看着黄敬仪口鼻里涌出的鲜血,章素节捂住了额头:总经理被灼伤了呼吸道。

烟雾里,有几个人朝他们跑过来。
章素节眯缝眼睛看:麦克唐纳、周景林、科里森?伍兹、约翰?佛瑞、宋元恩、刘悦……
都是熟人,中航大概有两个机组在这里。定神想一想,可不是俩机组么?机场上大概有中航两架DC停泊。当然,现在估计是已经炸毁了。
互相瞅瞅:落魄遇到了狼狈;灰头碰上了土脸儿。
人人都说他乡遇故知是喜事儿,可没人说故知混到还不如你得怎么办?
捆到一块儿熬着呗。
也算有难同当。

一夜长大的事情,章素节觉得自己遇到了两次。
第一回是七岁那年被个镶金牙的婆子张罗着卖到邦德家,姆妈抱着自己哭了一宿,小小的孩子觉得天都塌下来了,姆妈不停地说:“要乖。听话。”
后来天没塌下来。
章素节曾经以为他就长大了。
人就是这样,你自己觉得自己长大了,架不住别人,比如养父母一家,哦,还有身边所有人都觉得你还是个小屁孩儿。
于是你很容易就越活越回去。
后来,即便成年的章素节还总觉得自己小呢。
因为身边总有拿主意的在:干啥问他邦德,吃啥问玛姬,泡妞跟汉克商量。
不操心的很。
现在邦德不在、玛姬不在、汉克……或许永远都不会在了……
没有任何亲人在身边,素节不得不又变回一个成年人。
而现在这个成年人疯狂地想念他的养父。
邦德?
对!
邦德在重庆!!!

把黄敬仪交给看来还靠谱的云行远。
章素节和黄智权帮着机场塔台扒拉出来还能用的通讯设备,一块儿鼓捣鼓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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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和外面联系。
好不容易叫通了重庆,讯号无疑不好,噼里啪啦的交流声都压不住电话那端夏克没见过世面地咋呼:“感谢上帝,你们还没死。”
章素节敷衍着:“差点差点。”

夏克用求婚般的甜蜜声音许诺:“明天骑士就会救你们出去的。放心放心!”
章素节猜想他一定又是拍打着毛忽忽的胸脯。
夏克既然这么说,素节就真的放心了许多。
再回头问:“医院在哪里?”
南雄机场地勤指这远处的火光冲天,答非所问:“南雄炸了。”
章素节当他傻的,有些不耐烦:“我是问你医院在哪里?”
那人连回答都省下了,指一指火光最盛处。
于是章素节觉得自己挺傻的。

南雄机场一片狼藉,南雄市内浓烟烈火。
对于刚刚被轰炸过的地方来说,红红火火绝不是个好词儿。
实在害怕日本人再炸第二回。
南雄机场总调度思虑周到:把他们安置到了机场附近的村落里先歇着。说了:“荒山小地儿,局促简陋。可是安全,一是地形复杂敌机不易轰炸,二来,这里是地勤刘少华他老家,知根知底,靠得住。”
这年头儿“靠得住”三个字十分要紧,全中国喘气儿的老爷们儿少说有两万万,会开飞机的比三条腿儿的蛤蟆只少不多。倘不留神住在日本奸细身边儿,给药死了两个,那真是哭都来不及。抗战四年,人心都坏啦。保不住变节的汉奸就藏在什么阴山背后。
前些日子风闻,哪个大家主儿的不出门的小儿媳妇都是通敌的反叛。
可知世道莫测。

这小村子地方不错。
背山临水,只疏疏落落的几户人家。
这一天的炮火纷飞的活下来,更显得山野农户静谧恬淡。
乡居日短,他们抵达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上了昏黄灯火,管家媳妇儿掀起斗大的锅盖,灶上有白烟蒸出。风一吹,带着煮熟食物的香甜味儿。
刘少华家不贫不富,有几亩地衬两头牛。
爹娘俱是安分守己的老人家,看见这些人来,尤其杂了黄头发绿眼睛如同庙里金刚一般的洋人在,自有一份质朴的惶恐。
然他们殷勤厚道,先把病歪歪的黄敬仪安置上了炕。
黄敬仪总经理艰难地点头称谢,照旧的文质彬彬。
章素节自我安慰:那大概伤地还不要紧。

难得来这么多人,人手不够,附近几家的姑娘媳妇都过来帮忙做饭。
黄智权、宋元恩他们几个中国人还好,麦克唐纳他们几个简直眼珠子不够使的:“这些女人穿的都是什么??简直看不出曲线……”
刘家老爷子问:“洋大人说些个啥?”
黄智权心虚地红了脸,章素节斯斯文文地翻译着:“说多谢乡亲们殷勤关照。宝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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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贤惠。”
于是宾主尽欢。

粗瓷大碗摆上了桌子,稻米饭配新抓上来的鱼,没有多余的佐料,煮鱼配盐巴,已经是当地人过年的吃食。
唯一的插曲是美国人不会用筷子。
那就直接下手好了,引来村姑们嘻嘻哈哈哂笑不已。
科里森想对姑娘们抛个媚眼,章素节未雨绸缪桌子底下一个扫堂腿把所有美国人都照顾到。
那帮货就彻底消停了。

黄敬仪精神不济,当家的婆婆炖了软烂的粥来,一口一口地喂,如同伺候自己患病的亲儿。
身上痛极,但是没有医疗救护。这里甚至缺乏起码的卫生条件,你细看看婆婆的指甲都是黑的。
油灯不怎么亮,被子也嫌太沉,墙壁上贴着鲜红艳绿的乡俗彩画。
这里的屋子极俗,场景也平凡,中华大地俯仰皆是。
与黄敬仪相熟的窗明几净、明灯电话是截然不同的世界,然他不知怎地就踏实了下来:古怪的平安错觉。在这样庸碌无味的房子无法集中精神去琢磨什么飞机、航班和今后未来……
不思量,自然忘。
漫天愁云惨雾渐渐散去,伴着呼吸的痛楚仿佛也有减轻。
飞升一样的迷幻,黄敬仪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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