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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啸剑指江山-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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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轻桀着一身华贵龙袍,听见动静,掀了帘帐快步走进来,皱眉道:“师尊,您好好休息,千万别动怒。”
“哼。。。”唐肃迟按着起伏的胸口,终于止了咳嗽,冷笑道,“那件事——那玄凌耀和萧初楼。。。究竟是死是活?今日出现在战场上的那个皇帝,究竟是真是假?陛下可查清楚了?”
楚轻桀一僵,动了动嘴唇,终于点点头:“应当。。。是真的。”
“呵呵。。。。哈哈哈!”唐肃迟苍老的脸庞微微的抖动,蓦然竟嘶哑的大笑起来,“好你个贼老天!竟然这样都让他们活下来!竟然终究是。。。。。天要亡西楚了么。。。。。”
初时的笑声在寂冷的帐内异常尖锐刺耳,又逐渐沉寂下来最终只化为喃喃低语,低不可闻。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破口而出,唐肃迟捂着胸口,指缝间有暗红的血色渗出。
“师尊!”楚轻桀大惊失色,“您的伤——”
“。。。还死不了。。。”唐肃迟喘着气,暗自运功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然而右胸的伤势依然钻心的疼痛,不可抑制。
宫里无数的太医素手无策——那颗子弹打得太深了,深深嵌在了筋骨里,根本无法取出来,可想而知,他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受着这样巨大的痛楚。
“师尊,保重身体要紧,您是我西楚的支柱,怎么可以倒下!”楚轻桀坐在榻前,轻拍着老者的背为他顺气。
“哼,本座自然不会被这区区小伤打倒。”唐肃迟披了外衣,随手擦去沾染的血迹,淡淡道,“陛下,照这个情形看来,与玄蜀的决战在即了,你要做好准备。”
楚轻桀眼前恍然间晃过某个人的身影,默然沉声道:“。。。朕明白。”
这一颗子弹虽然没能当场要了唐肃迟的命,却也给他造成了不可回挽回的伤势,人固有一死,即使是站在武道巅峰的大宗师,亦不可避免。
然而身在另一边的玄蜀大营的萧初楼,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一切。
此时,他正闭目靠在帅帐的软榻上,沉默着久久不发一言。
帐子里人不少,除了耀帝陛下,北堂将军、常裴将军、雪涯俱都在场。
唯独少了两个人——蜀川数一数二的大将:朗风和花林皓。
“北堂将军。。。”萧初楼狭长的双眼裂开一条缝,漆黑的瞳孔流露出深沉如幽谭般凛冽光芒,“你方才说,朗风他如何了?”
这冰冷到极致的寒芒钉刺在北堂昂身上,直盯得他毛骨悚然。
往日里尚还不觉,如今萧王爷内敛的气魄统统压在自己身上时,他才无比清晰的体会到这其中强势到恐怖的压迫感,北堂昂略张开嘴,艰难地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萧初楼死死盯着他,低沉的嗓音极轻慢道:“本王要知道,本王蜀川的第一大将,是死还是活?”
“报——启禀陛下,王爷,大营外有个自称楚啸的请求参见萧王爷!”
原本钉在北堂昂身上的目光霍然转开,萧初楼惊讶地一挑眉,立刻道:“雪涯,快带他进来。”
那家伙明明是不肯来西楚的,怎么今儿个自己跑来了,莫非。。。蜀川出了何事?
可是有什么事情竟然令那家伙都有如此沉不住气的时候。。。。
萧初楼皱着眉头,如是想着,却不知这样一幅忧心忡忡的神情在旁人来看十分的不可思议,常裴并不清楚楚啸是何人,见了萧王爷的样子,明显此人分量不轻,心里皆是好奇之极。
耀帝陛下静静坐在一旁,端了一杯茶在手上慢慢啜着,楚啸此人虽然当初不过在萧王府见过数面,那从容淡漠的气度却给人印象极深。
说起来,在某些时候,这两人还真是相像。玄凌耀余光落在萧初楼身上,又不着痕迹地移开。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想那朗风亦是——
玄凌耀抿了抿嘴,蓦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倒不是为这位蜀川第一统领与蜀川王爷那道不明的暧昧,而是没想到接连着花林皓惨死之后,又传来朗风有所不测的消息。
更重要的是,他是在听闻萧初楼出事后,毅然不顾一切前来相救,才会中了西楚军的埋伏的。。。。
若是能找着还好,万一找不着,亦或者真是死了,只怕这人——这人心里又要难受的惦记上一辈子了。
想到此节,玄凌耀手指摩挲着温润的茶杯边缘,茶水的香味散去了,余下浓浓的苦涩来,慢慢地渗进心里去了。
又忍不住想到,若是换做自己。。。。
若是换了自己,只怕是不可能做得到吧——有太多责任扛在他的身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大营外边,一匹黑马,一袭黑袍,横看竖看委实像极了个可疑细作,若非楚啸身上还随身带着萧王府的令牌,令卫兵不敢轻易动他,否则早就被抓起来严刑拷打了。
楚啸一路披星戴月,风尘仆仆,连休息都很少,从蜀川王城赶过来竟然只用了数日的功夫。
此刻他早已疲劳至极,只是一根紧张的弦紧绷着,硬撑着意志不垮掉,身上的黑袍也破破烂烂,中途换了好几匹马,统统都累瘫了。
赶路的途中,楚啸仅能听到各式各样的谣言,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说得最多的还是耀陛下和萧王爷双双身亡于茫石山顶,说得有理有据,好像那就是真的一样。
虽然始终不相信,可是听得多了,担心还是越来越重。
等楚啸赶到大营的时候,联军和西楚开战以来最大的一次硬碰硬对攻已经结束了,听到最多的就是耀帝陛下现身,谣言不攻自破。
但是不亲眼见到王爷,总是心里不踏实。楚啸在门口蹙眉站了一会儿,总算看见雪涯匆匆自大营走出来。
“管家。”雪涯一身黑衣劲装,行止肃然,站得笔直,在一众纯爷们的军营之中显得越发英气,她快步走过来,冰冷的脸孔上也罕见地带上一丝笑容。
楚啸见她模样,心也定了一大半,淡淡点了点头,劈口便问:“王爷可还好?”
“进去说话。”雪涯引着他往里走,众卫兵见到她吓了一跳,纷纷惶恐的下跪行礼,忍不住暗暗奇异,没想到这位蜀川有名的冰山女统领竟然对一个来路不明的平民如此恭敬,真是奇了怪了,莫非这大半穷酸的男人是什么大人物不成?
“放心,王爷洪福齐天,虽然受了伤,但并无性命之虞。”雪涯收敛了笑容,低声说道。
素知雪涯从不信口开河,楚啸放心下来,“嗯”了一声,问道:“伤得重么?”
雪涯眼神一黯,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楚管家,你可知道王爷身有顽疾?”
楚啸一愣,忍不住惊诧脱口而出:“莫不是旧伤发作了?”
“管家果然知道。”雪涯咬着唇看了他一眼,沉声续道,“不错,王爷在山顶上被爆炸炸伤了腿,引得痼疾发作,如今足不能行,不过有东玄的方太医在这里,他用针灸的法子兴许能治一治,只是,怕是根除不了。”
楚啸眉头皱得更紧了些,转而又道:“那战事情况如何?”
“这个,你自个儿去问王爷吧。”雪涯小声道,“前面就是帅帐,王爷和耀陛下,还有北堂将军都在里面。”
“阿皓和阿风呢?”楚啸隐约感觉有些不妥,盯着雪涯问道。
“。。。。。”雪涯垂下头,双目还微有些发红,冷冷地将两人之事简短的叙述了一遍,最后咬牙道,“阿皓死了,在茫石山顶上死无全尸,至于朗风,还未寻得尸体。”
楚啸进去的时候倒是没被这群联军军方首脑吓住,从容地向耀帝陛下和王爷见过礼。
倒是一群人被这位“衣冠不整”的楚管家吓了一跳。
靠在床头的萧初楼也忍俊不禁地露出一丝笑容,打趣道:“哟,管家这模样莫非是路上遭人打劫了?”
“多谢王爷关心,属下一路平安,并未遭到打劫。”楚啸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句,眼光在对方身上转了两圈,道,“看来王爷气色不错,属下也就放心了。”
“楚啸,你这么急着赶来,可是蜀川出了何事?”萧初楼容色一整,还带着些许嘶哑的嗓音渐渐沉下来。
楚啸淡淡扫了一眼,忽然道:“请容属下单独向王爷禀报。”
此话一出,帅帐里诸位大人物皆是一愣,北堂昂和常裴神色尴尬地朝耀帝陛下望了一眼,只见对方眼光落在萧初楼和楚啸二人身上溜了一圈,微微颔首,也不多说什么径自走出去了。
此人竟敢胆子如此之大,也不知陛下生气没有。。。。
常裴顿时抹了把冷汗,紧随在北堂昂身后也出了帅帐。
待众人都走得远了,帅帐里安静下来,烛火轻微爆了点火星。
楚啸随意拖了把椅子拖到床边坐下,外人既然都不在,自然也没人呵斥他的无礼。
甫一抬头,就发现萧初楼眼光闪闪地盯着他——盯着他怀里露出的一截烟杆,像是饿极的大野狼盯着一块大肥肉,两眼发光。
楚啸无奈地从怀里将那杆翡翠玉烟杆掏出来,口中却淡淡道:“你重伤未愈,还是不要吃这烟了罢。”
“。。。。那你还拿过来?不是故意寒碜人么!”萧初楼翻了个白眼,直接动手抢过来了事,好在楚啸没有再刁难,举了蜡烛过来为他点烟。
“到底什么事竟然劳动楚大管家大驾?”萧初楼吐了个烟圈,舒服地靠在软垫上,眯着眼瞅他。
楚啸却不回答,只道:“那魇皇教主岂是好相与的人物?既然没有万全准备,还跑过去与那人正面硬撼,你也太鲁莽了,现在好了,落了一身伤回来,差点把命都丢在那里。”
他顿了一顿,别有深意地望着萧初楼,幽幽道,“真不像从前的你了啊。。。。”
萧初楼握着烟杆的手一顿,怔然盯着袅袅散去的青烟,眼光中说笑的意味渐渐淡了,自嘲道:“或许吧,人总是会变的,只是忽而之间,明白了一些事情,看清了一些事情,也看淡了一些事情。”
他忽然话锋一转:“你不也是?我记得你从前说过,有生之年绝不踏足西楚半步,如今不也变了么?”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
“我。。。。。”
话还没说到一半,帐外突然响起一阵激动地欢呼声:“退兵了!西楚退兵了!那帮孙子逃跑了!哈哈!”
  第一百章 心思
天策三年春末,西楚与玄蜀联军麓战于茫石山脚之下,双方对峙十余日,互有攻守,最终以西楚军损伤过大,且战且退,败走退回国都为结局告终。
联军乘胜追击,终围困西楚军于国都之内,足有一月之久。
——《大玄野史》
官道两旁绿树荫荫,长长的铁流滚滚压过,尘土黄沙在马蹄之下震动扬散,玄黑的皇旗在装荣肃穆的军队中高高飘扬。
队伍中间一辆玄青色马车不紧不慢稳健地驶在道路上,垂下的帘拢刺绣云纹蛟龙,栩栩如生,好不华贵。
这四月末的天气,不冷不热,不干不湿,暖阳当照,天有云,树有荫,间有风,委实舒服极了。
萧王爷垂了纱帘,收回四处溜达的目光,懒洋洋地伸个懒腰,随手拍拍身后的软枕,垫高一些,身子一歪便靠了上去,口中啧啧有声道:“要是来上几碟小菜,一壶美酒,再来几位美人唱个小——”
话到嘴边,忽然瞥见对面端坐的男人养神紧闭的双目裂开一条缝,萧初楼急忙把差点脱口而出的孟浪话吞回肚里,轻咳一声道:“这蛮荒大漠,真是少有这般绿树成荫的美景啊,呵呵。。。。”
“美景?眼下可是战事要紧关头,莫非萧王爷当自己是来郊游的不成?”接连沉默寡言了数日的耀帝陛下总算开了金口,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不久就要到西楚国都城下了,如何攻克那最后一方城池,王爷心中可有应对之法?”
话说回来,那日楚啸忽然出现军营之中,两人的谈话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断之后,待到萧初楼再想询问楚啸,对方却转眼改变了主意,又闭口不言了,萧初楼心中纳闷,但也不愿拜主子的架子逼迫好友,出于信任之下,无语一番也终究没有追根究底。
只是两人单独相处神神秘秘,弄得耀帝陛下心里颇不是滋味,再加上后者素来对于萧王府那几位大人在萧初楼心中占据颇大分量心存芥蒂,此刻就更加没有好脸色了。
不过嘛,至于萧王爷觉得自己跟管家二人之间清白跟小葱拌豆腐似的,顿觉委屈至极,一个人窝在帅帐的小角落里边,浑身难受地动也动弹不得,呜呼哀哉,徒呼奈何。
“应对之法?”此刻马车之内说到正事,萧初楼垂了眼眸微微摇头,叹道,“我的陛下,那西楚国都历史虽不及东玄帝都,却也有数十年之久,况楚人好战,这城池坚固耐久,门阔城高,而且开战以来西楚虽然损失惨重,但也并未到那山穷水尽的地步,依仗国都地利人和,我们则深入敌军腹地,想要强攻下西楚王宫,谈何容易?”
耀帝陛下眉头也是微微皱起,轻“啧”一声道:“你说的这些,朕岂能不知?只是我联军早已将那西楚国都团团围住,眼看兵临城下,最后胜利的果实便在眼前,难道还能止步不前?更何况,拖得越久,与我等而言就越是不利。”
玄凌耀停了停,转头盯着萧初楼漆黑的双目,别有深意道:“难道就没有法子逼那西楚与我军决战?”
萧初楼薄唇抿成一条线,沉默良久,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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