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首的青梅-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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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着车的苏远时不时转过头来瞅一瞅坐在身边的柯微，一刻不看就心痒难耐。他原本是打算将柯微送回家的，现在却变成了拐柯微回老太太家。此时此刻，苏远甚至庆幸柯微现在的乖宝宝状态，不然哪有这么容易带她回家呢？
伸出一只手捏了捏柯微的脸颊：“待会儿看见我爸妈了也乖乖的哈，长得这么讨喜，老太太肯定喜欢。”不知道苏远是说给柯微听呢还是自言自语，不过看得出来，苏远的心情是特别的好。
苏远的爸妈住在一个小院子里，不似大城市的高楼大厦，这里的房子都是平房，跟老北京的四合院差不多。
看见苏远带着柯微进来，最开心的莫过于苏杭。
“许老师，你怎么来了？好久没看到你了，你怎么不回学校上课啊？”一连串的问题跟连珠炮似的。
苏远伸手弹了下苏杭的前额，嫌弃道：“去去去，小屁孩儿一边玩儿去。”
苏杭撇撇嘴：“我又没搭理你，管的着么你？”
苏杭妈是第二个看到柯微的，一见是苏远领着她进来的，心里顿时跟照镜子一样。
“苏远啊，快招呼柯微屋里坐。”
看看，以前周玲都是称呼“许老师”，这下进了一家门，当然没外人，直接亲昵地改了称呼。
苏远妈李淑媛年轻的时候是气质美女，这老了仍然是上了年纪的气质美女，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书卷气，一看就知道不是平常人家的妇孺。
“苏远，这位是？”李淑媛看着自己的小儿子问道。
“妈，这是柯微。”苏远牵着柯微找了把椅子坐下，“柯微，这是我妈。”
苏远的手放在柯微的肩头，跟对待正常人一样给柯微做着介绍。
“妈，柯微她现在身体状况不太好，没办法开口说话，您老别见怪。”没忘记替柯微解释，苏远牟足了劲儿给她争取婆婆的“印象分”。
李淑媛点点头，慈祥地冲柯微笑了笑。可惜热脸贴了冷屁股，柯微啥表情都没有。
今儿个全家人到齐，中国人的传统当然是团圆吃饺子。并不是过年，不用图个吉利，所以自己亲手包饺子这一项工作就省略了。苏杭妈从超市买了现成的速冻饺子过来，煮一煮就能吃。
家里的酱油没了，苏杭妈叫苏杭去买，苏杭不乐意：“我先前出去帮爷爷拿报纸了的，为什么又是我去？小叔叔刚来都没干活儿，让他去！”
苏杭妈刚想教训苏杭没大没小，哪知今天苏远心情好，不跟这小辈儿一般见识，真的站起来出去买酱油。
“苏远啊，你晓得在哪儿买吧？”李淑媛从厨房出来，提醒了一下苏远。
“嗯，我知道的，一会儿就回来。小子，帮我照顾好你的许老师。”
苏远临走前还给柯微找了个“小保姆”，苏杭是有点感觉到柯微的不对劲，以为她只是身体不舒服，也就不吵她，只在一旁看电视。
“苏杭啊，帮奶奶把院子扫扫吧，昨晚风大，树叶落了一地。”李淑媛出声唤孙子。
尽管苏杭经常忤逆他老妈，不过对他奶奶那是一口一个答应，乖得不得了。
“好的，我这就去。”
出门找了把大竹扫帚，苏杭干活儿还真是一点儿不含糊，有模有样。
柯微坐在椅子上，听见院子里“沙沙沙”的扫地声，身子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她怕这个声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跑，跑得远远的，快点，得快点！
柯微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李淑媛吓了一跳。周玲在厨房弄饺子，苏莫荀和他爸爸苏重在书房下棋，客厅里就只有李淑媛和柯微两个人，柯微的表情让李淑媛有些担心。
“柯微，你怎么了？”李淑媛刚想上前扶住柯微，柯微立刻推开她的手就往院子里跑。越靠近院子，那“沙沙”声就越清晰，柯微又朝反方向跑，见到桌子就钻了下去，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李淑媛将周玲从厨房喊出来，苏杭妈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柯微，怎么了，先出来吧，有什么事先出来再说。”周玲伸手去拉柯微，柯微瑟缩得更厉害，眼泪也开始往外溢。
苏远一进门就看见他妈和大嫂两个人围着桌子，柯微哭得满脸是泪，窝在桌子下头，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
“怎么了，你们怎么她了？”放下手里的酱油，苏远连忙扯开围着桌子的两个女人，蹲□子哄柯微。
“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柯微忽然就往桌子底下钻，还一副很害怕的样子。”苏杭妈并没有看见事情的全过程，只能陈述一部分。
“我和她坐在这里好好的，她突然站了起来，好像有点不对劲。我想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了，然后她就自己躲到桌子底下去了，怎么叫都不出来。”李淑媛把自己所看到的情况说了一下。
苏杭听到屋里的动静，拿着扫帚走了进来，问道：“奶奶，妈，你们干嘛呢？咦，许老师怎么躲在桌子底下啊？”
看到苏杭手里的扫帚，柯微双手抱着头，整个埋在膝盖中，浑身上下不停地颤抖。
“苏杭，把扫帚拿出去，快！”苏远略带呵斥地说。
苏杭搞不清状况，不过还是听话地出去了。苏远把桌子搬开，强行抱起柯微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李淑媛目送自己的儿子抱着那个奇怪的女孩子离开，转过脸来与大媳妇的眼神交汇，轻轻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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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去苏家（二） 。。。
将柯微放在自己的床上，苏远赶紧拧了条毛巾过来给她擦脸。
“怎么了柯微，别哭别哭。你又不开口说话，是要急死我吗？”
柯微的眼泪越擦越多，苏远干脆脱了鞋上床，将柯微搂在怀里，手不停地拍着她的背。
“不哭了不哭了，柯微，不哭了……”不会安慰人的苏远只能反复念着这么句不起作用的话。
柯微早晨出门的时候顾茗给她化了一点淡妆，如今眼线有些晕开了，黑黑的一圈，成了烟熏状的熊猫眼。苏远一点一点仔细地替她擦干净，唇跟着小心翼翼印在柯微的眉心，温暖的，心疼的。
柯微渐渐恢复平静，身体不再发抖，嘴唇却还是微微嘟着，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苏远用拇指描绘着她的唇形：“柯微，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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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平时热热闹闹的氛围今天是一点儿没见着。并不仅仅被刚才那个小插曲给闹的，而是因为眼前这个让大家都不适应的场面。
苏远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自己没顾得上吃，一心一意往柯微嘴里送饺子。
李淑媛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这个叫柯微的女孩子，怕她烫着，耐心地将饺子吹凉；饺子太大没办法一口吃下去，就体贴地只让她咬一小口，等着她吃完再喂下一口。
不是李淑媛这个当妈的抱怨，苏远从小到大都没给她盛过一次饭，更别提生病的时候端汤送水。这个被自己宠大的儿子，现在竟然当着自己的面伺候别人？
这桌上其他三个男人都只顾自己吃。
苏远的爸爸苏重很少管苏远，因为李淑媛总爱护犊子，又不让打又不让骂，有时候对苏远说几句重话都会招来妻子的怨怼。再加上有苏莫荀这个哥哥，比他这个当爸爸的还尽职尽责，他也就偷得浮生半日闲咯。
苏莫荀在别的方面可以给弟弟提意见，儿女情长的事，不可说，不可说，一说便是错。所以他聪明地选择不吱声，吃饭就吃饭么，食不言，寝不语。
苏杭就更没有发言权了，一个是他小叔叔，一个是他老师，他一个小屁孩儿能瞎掺和啥？还是吃饺子实在。今天小叔叔要顾着喂许老师，没功夫跟他抢，他心里别提多乐呵了。
苏杭的妈妈周玲是护士，多多少少能看得出来柯微的不对劲。只是苏远不说，她也不方便问。反正柯微这孩子她也很喜欢，如果能跟苏远走到一起，那是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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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苏远正带着柯微逛着老房子旁边的街道，顾茗的电话忽然打来了。
“苏医生，您好，我是柯微的妈妈。不好意思啊，我想问问，今天可不可以让柯微早点回家啊？”
苏远拉着柯微往大路旁边走，找了个树荫让她坐下，一只手仍旧拽着柯微没松开，另一只手拿着手机。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柯微妈笑了笑：“没什么大事，今天柯微过生日，我想给她庆祝一下。她自己虽然不记得，我这个当妈的得给她记着啊。”
苏远这才知道，原来今天是柯微的生日，难怪她今天看上去是经过精心打扮才出门的，顾茗还真是疼女儿。看着眼前神色平静的柯微，苏远不禁想，一个对外界没有意识的人，是否会记得自己出生的日子呢？
柯微是幸福的，即使她不记得，也有一大帮的人替她记着。苏远觉得自己很幸运，柯微，这是我陪你度过的第一个生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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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环绕，河水轻淌，各种鸟鸣不绝于耳。叽叽喳喳闹个不停，你方唱罢我登场。密林丛生，遮天蔽日，不过数十米，却又重见阳光，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苏远带着柯微来到老房子后头的山上，这里有一座吊桥，悬于两崖之间。吊桥已经很旧了，还是最原始的木板和麻绳制成的，不长，最多不过三十米。简简单单捆绑而成，没有过多花哨的修饰。
“柯微，我奶奶说，过生日的时候让人驮着过一处‘天险’，以后的日子就会顺顺遂遂，平平安安。我小时候就是我奶奶驮着过了这个吊桥，长这么大都是健健康康的。”
苏远搂着柯微，替她清除脚边的大石头和枯树枝，护着柯微的头和手，怕她被过长的粗毛叶子割伤。
靠近吊桥，桥下水流湍急，两岸岩石陡峭。出自本能的，柯微往后退了退，有些害怕。
“柯微，你是相信我的吧？”苏远看着柯微的眼睛，即使得不到答案他也不在意。
“我背你过去，不要怕，过去了，以后你就会一辈子无灾无祸、逢凶化吉了。”
苏远蹲□子背起柯微，柯微害怕，双手紧紧地搂着苏远的脖子。苏远一步一步走得稳稳当当，嘴里念念有词：“吊桥高，水流急，我背柯微过天梯。不求名不求利，只求健康好身体；不求官不求财，只求平安福气在；各路神灵多保佑，保佑柯微远烦忧……”
这是小时候奶奶教苏远的儿歌，没想到苏远还能记得。年幼的苏少怕只当是好玩拿来念的，却不知在多年以后会背着心爱的人重温儿时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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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顾茗要让柯微早点回家，所以苏远并没有留在老太太家吃晚饭，而是开车送柯微。李淑媛心里当然是不舒坦的，好不容易把儿子叫回家，板凳都没坐热又跑了。有了媳妇儿忘了娘，没良心的王八犊子！
顾茗在柯微的公寓楼下等着，苏远的车通过小区门口的安检，缓缓驶了过来。把车停好，苏远还看见了另一个人——曹敏。他仍旧坐在轮椅上，不过苏远听哥哥说了，曹敏的脚已经大有起色。
“苏医生，麻烦你亲自送柯微回来，真是不好意思。”顾茗拉着柯微，感激地向苏远道谢。
苏远随和地笑着说：“阿姨，别这么说，今天是柯微的生日，寿星最大。”
“咦？柯微，你头上的发卡呢？弄丢了？”顾茗摸着柯微的头发，早上明明戴稳了的。
苏远不自在地别过脸，没有搭话。手插在口袋里握着手机，指尖摩挲着某个被他强行扣留的东西。
曹敏推着轮椅过来，朝苏远点头笑了笑，握住柯微的一只手。柯微看见是他，脸上立即绽放出一抹明媚的笑容，连阳光都显得暗淡了几分。
这个笑，感染了曹敏，却刺痛了苏远。在苏远面前，柯微会哭，会面无表情，却从来没有笑过。
“苏医生，一起上楼吃个便饭吧。”顾茗热情地做出邀请。
苏远故意忽视柯微被曹敏握着的手，装的跟没事儿人似的。
“谢谢阿姨，我还有事，改天吧。”
顾茗也没有勉强，又道了声谢，领着曹敏和柯微上楼了。
苏远坐在车里，一直看着那两个人十指相扣的手，心里就像是揣着二十五只小老鼠——百爪挠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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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小间谍 。。。
自从出事之后，柯微一直都没回学校。虽然学校采取对外保密的态度，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和柯微一起去支教的老师那么多，大家对她的事或多或少都有着猜测。
谣言不胫而走，学校的态度越隐晦，这猜测的版本就越精彩。
有人说，柯微同情当地的娃娃学习条件艰苦，上不起学，也没有老师愿意去那种穷旮旯教书。所以柯微决定奉献自己的一生，只为把山里的娃娃教育成人。
也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