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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金陵女子-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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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将耳环交给郑小姐的母亲,便走到一角,端着杯咖啡,边喝边看。忽听有人道:“如果要评舞王舞后,准是这一对,你说是不是?”迎春一怔,见旁边站着个西装少年,正望着自己说话,不便不理,于是道:“他们跳得很好。”那人笑道:“是很好,不过我总不明白,怎么十之八九都要和女朋友跳,很少见有同自己太太跳的。”
迎春道:“或许他太太不会跳舞。”那人笑道:“这位女士,很会从好意揣测别人。虽然这绝对不是一好理由。”迎春不大习惯这样和陌生人聊天,说了两句,便想找个借口离开,那人却踏上一步,含笑道:“下一曲,女士能赏脸和我跳么?”迎春道:“我以为先生是那十分之一二。”那人一怔,随即笑道:“如果我有太太,我一定是。”
迎春微笑道:“可惜我真不会跳舞,对不住得很。”那人也笑:“我说过,这不是一个好理由,因为跳舞没什么难的,女士这么聪明,一学就会。”迎春道:“可是初学难免狼狈,想必先生也不忍心见我出丑吧,何况身边还有那么优秀的比照呢。”
那人见她虽是温柔客气,但说的话却很难让人反驳,正踌蹰间,一曲终了,就见那双优秀的比照者向这边走过来,先是刘珍珍唤了一声何太太,然后思澜走到迎春身边,挽着她手问道:“累了么?”迎春道:“还好。刘小姐想喝点什么?”刘珍珍笑道:“不用客气了。”一瞥间看见身边那少年,笑道:“密斯脱李,原来是你啊,你和何太太也认识么?”
那姓李的少年尴尬地笑笑,“刚刚认识,不过有些失敬。”又向思澜道:“这学期都没怎么见到密斯脱何。”思澜笑道:“这一段时间是没有上学,不过我很喜欢跟密斯脱李这样讲究学问的朋友亲近,有空请多到敝处来坐坐。”那姓李的少年笑道:“密斯脱何这话,实在让我汗颜。不要让两位女士见笑吧。”
这时舞曲又起,迎春的意思是让思澜仍旧去请刘珍珍,思澜却不肯,执意要同她跳,迎春刚才推托别人的话,也有一半是实情,思澜却不由分说,硬拉着她到场中迈起步子来。迎春于众目睽睽之下,被他紧紧抱住,本就十分别扭,何况衣摆又长,脚下一绊,几乎摔倒。周围一阵嗤嗤的笑声,更让她觉得窘迫,这分明是以已之短来彰人之长了。
好容易音乐停止,迎春挣开手,径向前走,思澜跟上去道:“怎么了,生气了,你理他们呢。”迎春淡淡道:“没事,你自己去玩吧。”思澜微笑道:“我看你跟人家也有说有笑的,怎么对我就扳着脸。”迎春猛地抬头,定定看他一眼,思澜也知道自己这句话有些过了,刚想转圜几句,却见思源走了过来,只好住口。思源道:“到这边来,我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说着便把思澜拉走了。
思澜和迎春跳舞这幕,玉茜在一旁也看得清楚,便问对坐的钟太太,“你觉得怎么样?”钟太太笑道:“不跟刚才比倒也罢了。”玉茜笑道:“所以说,做什么事都要找个好对手。”钟太太道:“不是我媚外,你看穿咱们的衣服跳舞多不方便,不比洋装又能迈开步子又显腰肢。”玉茜笑道:“显腰肢也是给男人看的,方便也是方便了他们。”钟太太打了她一下,笑道:“你这个坏东西,好好的话你一说就不能听了。”
玉茜笑道:“这几天给你打电话,怎么总找不到人。”钟太太笑道:“我最近参加了一个票友会,叫霓裳社,正跟筱翠萍学御碑亭。她们都说你嗓子好,只是不肯入社,多半是瞧不上我们这些半调子。”玉茜笑道:“我还以为你只听那些外国音乐呢,怎么回头学这种老旧的东西。”钟太太笑道:“这话可是糟蹋人,我什么时候说过京戏老旧了。再说这戏曲中也自有美的地方,我虽然不懂,难道还不许我喜欢么?”
玉茜笑道:“当然许了,谁敢不许呢。”钟太太见她抬手掠发间光芒闪耀,却是她腕上的镯子,忙拿过她的手来细看,红蓝宝石镶嵌,周围缀满碎钻,果然又精致又华贵。钟太太啧啧称赞道:“真是漂亮,怎么不配上你那只新买的钻戒?”玉茜奇道:“什么新买的钻戒?”
钟太太笑道:“我前些日子看宝华洋行看中一只钻石戒指,式样又新,翻头又好,大概七百多块钱,当时身上没有带那么多,回头再去就没有了,店里伙计说是被何家三少爷买走了,还能不在你手里吗?”玉茜听了这话,心中一动,淡淡笑道:“原来是那只啊,我嫌配在一起戴,也太扎眼了些。”钟太太笑道:“怕把我们眼睛晃瞎了么?我回家就说他,看看人家多么舍得给太太花钱。”玉茜笑道:“你这话屈心,钟先生还不舍得给你花钱么?”
一时舞曲休止,华堂宴开,玉茜表面上虽仍是谈笑风生,心里却存了疑惑,待等宴席散了,便寻到思源追问这件事,思源道:“肯定是钟太太听错了。”玉茜道:“你别嘴硬,还要我陪你去洋行对质么,究竟是买给哪一个知交密友,趁早说出来省多少事。”思源道:“现在外面的人,总把我和思澜弄混,许是他买的也未可知。”一边将身旁的思澜拉过来问:“前两天,你是不是在宝华洋行买过戒指,你嫂子硬派是我,我现在手里哪有那个闲钱呢。”
玉茜道:“他是个有出没进的人,怎么你没有闲钱,他倒有吗?”思澜看了思源神色,已猜到几分,便笑道:“三嫂也太小看人了。难道我就不能跟朋友做点小生意,赚几个零花钱么?况且六七百块也不是很多,我跟老施他们推牌九,有时一晚上还不止这个数目呢。”
玉茜笑道:“既是你买了,怎么一直不见迎春戴呢。”思源道:“人家戴不戴也要你管?”玉茜笑道:“我哪敢管,不过是想瞻仰一下罢了。”思澜笑道:“三嫂真是个审案子的人才,一步紧一步,非要掀我的底不可。实话说了吧,她并不知道这回事,我是买来送给别人的,算是小弟拜托了,在她面前可千万不能提,便是在什么人手上看见,也只当没看见好了。”
玉茜笑叹道:“可算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你才结婚多长时间,就搞这些花样。”思澜笑道:“实在是因为那次朋友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买来谢她的,若是男的,本也不算什么,就因为是异性,所以犯些嫌疑。”玉茜笑道:“你这位朋友我认识么?”思澜笑道:“你不认识的,我也不敢介绍给你认识。”玉茜笑道:“你这样跟我讲话,还想我给你保密么?”
思源笑扯玉茜道:“行了行了,别在这儿开玩笑了,王太太刚才找你呢。”又向思澜道:“你放心吧,我和你三嫂嘴巴都很严的。”思澜见玉茜去得远了,方低声向思源笑道:“你好啊,叫我替你圆谎也不事先知会一声,亏得我够机灵。”思源笑道:“改天谢你就是了。”思澜笑道:“谢倒不必,只是替谁效的力,总要拜见一下真身。”
思源脸上神情又似欢喜又似发愁,只是不说话,思澜还待逼问,思源便推他道:“你的刘小姐来了,还不快过去。”其时天将傍晚,四下里点起亮灿灿的华灯,树影花枝下,多是知交好友三两成群在一起谈谈笑笑,因刘珍珍和思澜跳舞时大出风头,便有些年轻好事的同学,围着他们起哄敬香槟,这样你来我往,疯闹一气,不知不觉就到十点多了。
第36章
终于酒阑人散,思澜便找迎春,玉茜说她刚走不久,思澜怔了怔道:“怎么也不等我一起。”玉茜道:“今天真是辛苦她了。”思澜笑道:“应该的。”玉茜嘴角一抿,“不过我看你比她还要辛苦。”思澜笑道:“我也是为了兄嫂撑场面,勉为其难。”玉茜笑道:“倒是我没体谅你这一番苦心。”
思澜回到自己屋子里,见迎春坐在床前,正开着壁灯看书。思澜知道她最近在跟蕴萍学英文和算术,便笑道:“也不用这么用功吧。”走到跟前去揽她肩膀,迎春轻轻一让,将书合起来,上了床翻身向里躺着。
思澜也脱了衣服躺下,没多久便侧起身子去吻她耳朵,迎春用手拨开道:“别闹了。”思澜只是不理,迎春就拿着枕头放在脚下,掉头去睡。思澜怔了一下,也把枕头掉过来,迎春又拿枕头换过去,思澜只跟着她照做,如此两三番,迎春皱眉道:“你烦不烦。”思澜笑道:“你不烦,我就不烦。”
迎春坐了起来,思澜低声道:“我承认我是赌气,可谁让那个姓李的那么讨厌,一直缠着你不放。”迎春又好气又好笑,“不过是说两句话而已,怎么叫缠着不放呢。”思澜道:“你不知道,这人一直追求珍珍,珍珍都不理他。”迎春笑道:“我跟人家说两句话,你便赌气,那你这样亲热地叫女朋友的名字,我又该气成什么样呢?”
思澜一时词穷,便耍无赖招数,又和身腻了过来,迎春推他道:“你这人就不能正正经经说话么?”思澜笑道:“若两口儿都是正经的,也太无趣,都两个都是不正经的,好像也不成个样子。所以最好是一个正经一个不正经,就像你我这样,再相配不过。”迎春本来有些生气,但让他这样一混,倒忍不住笑了。
接下来几天又是昼长人静,没甚消遣。迎春只顾看书算题,也不怎么跟思澜说话。最初的时候,遇到不懂的地方也问问他,可思澜本不曾用过功,又丢下课本一阵子,讲题理路还不如蕴萍清楚,而且蕴萍小孩子心性好为人师,所以教得很热心,这样一来,感情也亲近许多,倒是件一举两得的事。只苦了思澜,呆在一旁大是无聊。
这天蕴萍下午没课,便到迎春这里来教她英文。思澜便道:“你又用不到,学它干么?”迎春道:“也不能说用不到,比如看报纸,遇到英文字,总得明白它是什么意思?”思澜笑道:“费这么大力气学它,只为看报纸么?”蕴萍道:“四哥这点最不好,你自己不爱学,还不让四嫂学。”思澜笑道:“行了,小先生,学生知道错了。”蕴萍道:“你别打扰我们,去看思泽学笛子吧。”说着便把思澜推了出去。
思澜穿过回廊,下了石阶,还没走到后院,便听到笛声悠扬,他站在那里静静听了一会儿,远远看见思源从对面过来,便叫了一声三哥。思源道:“你怎么在这儿?”思澜道:“随便走走,你这是去哪里?”思源沉吟片刻,道:“有个地方,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思澜笑道:“明白了,是去看那个戒指的主人。”思源道:“你在家里,可别跟任何人说。”思澜笑道:“这个还要你嘱咐么?”
也不开家里的汽车,在街上随便雇了两辆洋车,思源一说钓鱼巷,思澜便笑:“原来是这么回事,才认识多久就送钻戒,这手笔也未免大了些吧。”思源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拉到地方,抬头看匾上写着花雨楼三字,思澜虽未来过,却觉得有些耳熟。门外相帮看见思源,急忙上前招呼道:“云枝姑娘等着三爷呢。”
思澜便同思源上楼,进了一间屋子,那女子本是侧坐着摆弄牙牌,听见声响,转过头来。思澜一见她相貌,不由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那女子脸上也是红白不定,思源走过去拉着她手道:“对不起,我带思澜来,事先没告诉你一声。”那女子轻叹道:“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怕人看的么?”
思澜怔怔道:“晓莺,你怎么会,怎么会——”心中难过,竟不能毕其词。晓莺起身倒了杯茶,递到思澜手中,轻声道:“四少爷喝茶。”从前她服侍他,斟茶倒水也是平常事,可此刻接在手中,小小茶盏竟似有千钧之重,一口茶喝到嘴里,只觉苦涩难言,不由得望向思源道:“三哥,怎么会这样?”思源叹道:“都是我害了她。”
原来自晓莺被逐回家后,她父母便给她张罗亲事,只是她平白无故从何家出来,村里面总有些风言风语的,这门亲事并不易找,好容易有人上门提亲,晓莺又寻死觅活不肯答应,一直到思源娶亲的消息传来,才算绝了念想。最后许定了村里的李木匠,她父母是看中这人有手艺在身,聘礼又不薄,晓莺这时已是听天由命,没过多久便嫁过去了。
谁知洞房之夜,那人见晓莺不是处子,恼羞成怒,竟丑诋了一夜。自此晓莺便没有好日子过,那人只顾在外嫖赌,输光了便回家打她出气,晓莺向父母哭诉,可是嫁出之女,她父母又能如何。忽然有一天,丈夫从外归来,说是有人给他在北京找了一份工,此去时日不短,要带家眷,她便懵懵懂懂地跟着去了,后来才知道那人得了二百大洋,已将她卖给八大胡同群艳班的鸨母了。
掉入火坑,少不了一番折挫,晓莺到此地步,真正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也只得含悲忍恨学几首曲子,勉强接客出局。虽不甚会应酬,毕竟年轻标致,生意也不是很差。只是心中苦痛,思乡念亲,每每半夜里哭醒,捂着被子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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