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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金陵女子-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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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该拨倪空心汤圆吃。”尹秋虫知道是为自己不肯在报上捧她的事,倒要看她肯不肯明说了,故意问道:“什么事啊,我给你空心汤圆吃了?”阮秀儿斜眼一盼,笑道,“左请勿来,右请勿来,半个月末看勿到人影,教倪等煞。”尹秋虫见她收回话头,也笑道:“报馆事忙,我也没办法啊。”阮秀儿笑道:“说的勿差,又有老相好,又有新相好,倪搭是垫空个,阿要争啥?”
尹秋虫也有几分酒意,忍不住驳道:“也不知道是谁拿谁垫空。”阮秀儿眼帘一垂,拉着尹秋虫袖子道:“哟,阿是动气哉。”尹秋虫打个哈哈,“动啥气嗄?”阮秀儿待要再说,这边尹秋虫已和金玉成豁起拳来,一时相帮拿着局票,来催阮秀儿转局,阮秀儿先是不动,那相帮又说几句,阮秀儿霍地站起,眼望着尹秋虫,尹秋虫只作不知,但心中不能无感,却又输了,阮秀儿从他手上一把抢过杯来,一口倒在嘴里,扬着头径自去了,尹秋虫只是嘿然不语。
众人都道:“看不出秋翁倒是薄情人。”尹秋虫冷笑道:“我薄情?我自问对她也算情至意尽了,不过就为最近少捧了她几句,就做出这番样子来,这世上再没个花钱买气生的,从这往后撂开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曲百灵道:“倪私下讲闲话,都说尹老爷搭秀儿好得非凡,让人羡慕得来。故歇耐两句话,倒寒仔人心哉。”金玉成笑道:“你不知道,他们吵一回好一回,越吵越要好么?倒要你跟着操心,操心还不够,还要跟着寒心。”说得众人都笑起来。
曲百灵红了脸,伏着身子笑,半边已偎在思澜怀里,思澜不自觉地竟坐直了身子,曲百灵睨他一眼,也坐正了,思澜暗自纳罕,我这么做岂不是十分不解风情么,可刚才那一阵浓香袭来,却是本能地躲闪,自己也不晓得是什么缘故。再看曲百灵,却见她也瞧过来,眉目间略有嗔意,思澜有些不好意思,便从桌底拿着她的手一捻,曲百灵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这时话题已转到古董收藏上,尹秋虫是个中行家,正醉心古钱币,什么郭记面牌、宣和元宝,思澜也不大懂得,只闲闲听着,间或也跟人聊几句,忽听得孙守业三个字,心中一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呢,一时却想不起来了。
这时金玉成转过头来问思澜:“三马路大新街西边那块地是你们家的吧。”思澜道:“是啊,怎么了?”金玉成道:“我一个朋友想租那块地开个茶园。”思澜道:“这种事一般都是周寒亭管的。”金玉成道:“我知道,我那个朋友已经找过他了,不过有些细节没谈妥,想你帮忙说几句话。”思澜心道周寒亭可未必买我的帐,但情面上不便推却,只得笑着说好。魏占峰笑道:“不行叫你三哥说去,我就不信他这么不给面子。”思澜心道:“金玉成要找思源自己找不好,何必通过我呢。”
黄显光笑着:“我怎么听不明白了,你家的产业,你倒做不了主。”思澜笑道:“不管事,还想做主,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黄显光道:“怎么说你也是东家啊。”思澜笑道:“人家只认我老爹是东家。”黄显光笑道:“那你也是少东家。思澜,你别傻,你看看当初经润三,也不用花什么心思做什么事业,黄楚九开新世界,他只在家坐着,就有大把钞票赚进来。你家的房地那么多,说哪几块是你的也不为过。”思澜笑道:“说这些还早,反正我现在手里也不缺钱花。”黄显光笑道:“这才是真的,主要是你不缺钱。像我们酒帐局帐一大摊,一时周转不过来,就要闹亏空。”
思澜听他说酒帐局帐,忽然想起孙守业,原来是志谦跟他提过的那欠帐的茶铺老板的名字,便问道:“那个孙老板怎么了?”魏占峰一怔:“没头没尾的,哪个孙老板?”尹秋虫道:“是不是问孙守业?”思澜道:“就是他,我找他有些事,可是这些日子家里店里都不见人影。”尹秋虫笑道:“这件事你问旁人再不知道,可巧遇见我了。你道他躲在哪儿,他这半个月一直住在四马路一个野鸡家里。”
魏占峰道:“可真是此间乐,不思蜀了。”尹秋虫笑道:“这倒也不尽然,他是玩古董上了恶当,没办法只好跑到那里去躲债。那人收了他的钱,也就不做旁的生意了。”魏占峰笑道:“他这也算是大隐于市,想不到还是让你给道破了,把债主引上门,岂不是倒霉透了。”尹秋虫笑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躲在那里,手里有钱也是塞狗洞,还不如还了帐的好。”
喝完酒又玩了几圈牌,思澜回到旅馆时,已微有醉意,迷迷糊糊中有人服侍自己喝了茶,擦了脸,他心里明白是志谦,便想告诉他孙守业的事,不过后来混沌沌就不知人事了,也不记得说过没说过了。第二天醒来时,天已大亮,拿起怀表一看,竟是十点多了,一时没放好翻在地下,阳光漂着“一日思君十二时”七字,粼粼的不甚清楚,思澜微怔了一下,心中忽想,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志谦听到声响,便轻轻推门进来,替他拾起了表,问道:“四少爷,想吃点什么?”思澜嗯了声道:“随便叫两个菜就是了,你今天怎么没出去?”志谦笑道:“我上午把姓孙的欠帐要回来了,还出去什么。多亏四少爷提点,否则我怎么找得到他。”思澜奇道:“这么痛快就要回来了。”志谦笑道:“只要找到人,办法总是有的。”喊茶房叫了饭菜来,跟思澜一起吃了,又道:“既然没什么事了,四少爷,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思澜随口应了。
下午思澜又出去,到晚上才回来,一连几天,却似没有要走的意思。这天跟金玉成见面,又提起租地之事,思澜不肯找周寒亭,便挂了个电话给方掌柜,方掌柜笑道:“你要是肯帮你父亲,这么点小事何必找我呢。”思澜笑道:“行了行了,你看着办吧,我不管了。”
思澜只是尽心意,事成不成倒不在他考虑之列,谁知没过几天,金玉成给他送了五百块来,说是他那朋友谢他的。思澜本不肯要,金玉成却执意要给,思澜不愿跟人撕来扯去的,只得收下笑道:“这钱倒是好赚。”魏占峰一旁笑道:“钱这个东西,说难赚也难赚,说好赚也好赚,有的人就难如登天,也有人就易如反掌,一要看你肯不肯动脑筋,二要看你有没有那个运气。”思澜笑道:“你这番话很有些哲学道理,等我记下来回去好好学习一下。”他手里一宽裕,越发花得痛快,直到志谦再三再四地催促,才肯启程回家。
思澜回到南京后,先和志谦到钱庄交割清楚,不多时何昂夫也来了,方掌柜便将孙守业之事讲给何昂夫听,直说四少爷今时不同往日,大有长进云云,着实夸奖了他几句,何昂夫心下也有几分欢喜,不过严肃久了,一时转圜不过来,慰勉听上去也像申饬,好在思澜已经麻木了,只给他两个耳朵罢了。好容易放行,回房换了衣服,一拉开门,就见他母亲站在门外。
三太太走进来,坐在椅上,皱眉道:“刚回来,急匆匆这又去哪儿?”见思澜不答,又问:“见了你父亲了,他说什么?”思澜道:“能说什么,还不是那套话,背也背出来了。”三太太道:“说得倒容易,那你背给我听听。”思澜笑道:“妈,你看这是我在上海给你买的玉观音,你喜不喜欢?”三太太笑啐道:“你少跟我嘻皮笑脸的。我已经跟你父亲说了,把你的婚事早些办了,省得你整日价跟个没笼头的野马似的。”思澜不耐烦起来,“我先出去一趟,晚上回来再说好不好?”几步奔到门口,三太太站起来,气得急嚷:“回来,你给我回来。”却见思澜已去得远了。
思澜来到蕴蘅屋外,敲了两下窗子,故意藏起来,等到有人出来,猛地跳起大声怪叫,那人啊了一声,瞪大双眼,拊着胸口道:“天啊,吓死我了。”却是如意,思澜奇道:“你今天怎么这么空,跑到这儿来了。”如意笑道:“真是笑话,只许你来,不许我来么。你几时回来的?”思澜笑道:“不告诉你。”听得杜鹃扬声问道:“谁啊?”思澜笑道:“你说是谁。”走了进去,却见一屋子女孩子,桌上散着牙牌扑克,地上满是瓜子皮。
思澜笑道:“蕴蘅哪去了,让你们这么糟蹋她屋子。”杜鹃笑道:“三小姐去杭州舅老爷家了,迎春姐跟她一起去了,现在这屋子里我最大。”思澜一怔,“什么时候去的?”杜鹃道:“也没几天。”思澜又问:“就她们俩么?”杜鹃道:“二少爷陪着去的。”
思澜嗯了一声,忽觉得手中一紧,原来是身后的如意把他拎着手袋抢过过去,向桌上一倒,散开来尽是香水粉镜等物。思澜笑道:“你们这帮坏东西,快给我装回去。”这些女孩子谁也不理他,围过来你拿我看,嘻嘻哈哈一抢而光。思澜笑道:“好姐姐们,好歹给我留一样。”
胭脂笑道:“这是女孩子用的东西,你还要留给谁,说得清楚明白,我这份就不要了。”彩屏笑道:“你自然不要,有你的荣哥另买好的去。”胭脂红了脸,跳起来去扭彩屏。如意笑道:“我知道他要留给谁,你们想想谁还没有呢。”小婧笑道:“没有的可多了。”如意笑道:“这屋子外的当然多了,这屋子内的呢。”小婧看向杜鹃,“她可是最先拿的。”如意笑道:“你可真够笨的,那除了——”思澜不想她再说下去,急忙打断,笑道:“算我怕了你们了,罢了罢了,我不要了,都给你们还不成么。”
如意见他服软,也就不为已甚,笑道:“我要走了,一会儿太太要找我了。”这时已近四点,众人说笑几句,也都陆续散了。思澜便问杜鹃:“怎么忽然想起来去杭州了呢?”杜鹃道:“是表小姐来信,说她明年要出阁,只怕今后跟小姐见面便不大容易了,所以太太就让二少爷陪三小姐去杭州玩玩。”何太太两兄两妹一弟,杜鹃所说的这位表小姐是她二哥的小女儿锦玉。
思澜听了不语,杜鹃将手中的香水打开,嗅了一嗅,嗔道:“真是的,我的粉镜都被她们抢走了。”思澜似乎没听见,只望着窗外摇摇曳曳的树影出神。
第23章
何太太当初劝思涯回家,一来是怕他留在北京惹事,二来是希望回家后他们父子间有所转圜,思涯也不是不明白母亲的意思,只是有些事却是不能让步的,因此谈一回僵一回,何太太正忧心忡忡的时候,恰巧锦玉有信来,何太太便叫思涯陪妹妹同去杭州,也免得留在家里惹他父亲生气。
那天一早,迎春服待蕴蘅洗脸梳头,吃过早饭,杜鹃斟了茶来,蕴蘅漱着口,忽道:“别忘了多拿两把扇子,这天热得很。”迎春正在检视两人衣物,听了这话,便向几案上取扇子,窗前丁香花开得正盛,
盈白铺紫,幽幽漫着香气,迎春伸手掬住一串,低下头去,再抬头时,却见思涯向这边走过来,迎春手一颤,那一串丁香从掌心飘坠下来。
蕴蘅见她发怔,问道:“怎么了?”迎春道:“二少爷来了。”蕴蘅笑道:“二哥总是这么早。”开了门迎上去,兄妹两个说笑着一同走进来,迎春跟思涯打了声招呼,转身将几把折扇拢齐放妥,又低声嘱咐杜鹃几句,杜鹃笑道:“你的记性也不好了,这些话不是昨天都说过了么。”迎春一怔,笑道:“是么,我忘了。”
这时已近七点,因赶的是早车,也不便再耽搁,出门雇了车到下关车站,依旧是思涯提箱子,迎春只默默地跟在后面,一路走到头等包房里。蕴蘅迎春坐一边,思涯坐在她们对面,这时旅客陆陆续续地上车,一位老者坐到了思涯旁边,思涯帮他把行李放好,那老者笑着道了声谢。
一时火车开了,彼此叙起话来,那老者问思涯去哪去,思涯道:“我们去杭州。”那老者笑道:“这个季节的西湖的风景还不错,只是有点热了。”蕴蘅笑道:“那就把荷叶都摘下来,顶在头上当个遮阳盖。”那老者笑道:“这位小姐,倒是很潇洒。”思涯问:“老先生是去哪里?”那老者笑道:“我是到苏州访个朋友,还要去上海一趟。”蕴蘅呵地一笑:“上海,思澜现在还在上海呢,不如我们也在那儿下车,先去看看他再说。”思涯道:“也许他现在正往回赶呢。”蕴蘅笑道:“怎么可能,那么多好玩的地方,你当他不玩个痛快,就肯回来么。”
火车由南京到镇江,人慢慢拥挤,又过了几站人更多,包厢里没有坐位,人都坐在箱子上。蕴蘅也不再说话,取了本书来看,一时不耐烦,伏在桌上,拿着笔胡乱划两下。到了苏州站,那老者下车,蕴蘅说气闷,说要下车走一会儿,也不要迎春陪着,思涯道:“那我跟你一起下去吧。”蕴蘅低声道:“你看人这么乱,迎春一个人顾不过来,别再把行李丢了。我透透气就上来。”思涯一想也是,就由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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