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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台北爱情故事-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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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凄清的雨夜我们爱撑著伞共同踱步在忠孝东路上。慢慢走到顶好商场,也不想去买点什么,只是去享受那份〃繁华〃的感觉。挤在人潮中,你说有份温暖的感觉。犹记得你最是怕冷,老爱把你冰冰凉凉的小手坞著我的脸,说是要冻死我;然後我笑著把它们揣在怀中口袋中温暖,彷佛一股暖流在我们之间流窜著,无视这冬夜的寒冷。
犹记得我们喜欢搭著公车乱逛,最好是52路,花上六块可以逛掉大半个台北市区。人多的时候你挨著我,我的手轻轻抚摸著你的背脊,脸上却一本正经地读著车厢广告。你笑说我总能心有二用,我笑答说只要对你的心专一就好。
这是一句诺言还是只是玩笑?
你当真了吗?
你注视著我,我却一迳读著车厢广告。天气很冷,车窗全起雾。你依偎著我彷佛有了全世界的依靠;我却只是酷酷地读著广告,用眼角馀光偷描著旁边的美眉,心中全无罪恶感。再也想不起你的容颜,那张年轻单纯的脸单纯的情感单纯的爱。只是望了望著你呀~~这样的点点滴滴是如此细微琐碎为何现在袭上心头却是如此浓洌恸心??
出门前拨电话给玫。
「我想去找她……」
「她?」
「嗯……兰,跟你提过的。」
「oh……是为了昨晚阿益跟你说的事吗?」她问道。
「oh……你听到了啊?」感到有点愧疚。
「我不是跟你说吗?欠人家的就要跟人家算清楚……」她说著,听不出是什么语调。
「……。」不知怎么回答。
「去问个明白也好……」她语调越来越细。感觉自己好像对不起她。
「玫……你听我说……」
「去看看吧……不用再多说了。」
「玫……我只是去看看,问她几句话……」我努力辩解著。问她几句话?要问什么?
若说往事俱往,是要她亲口给我一个判决,绝我意断我念,让我早得脱离情狱或上天堂或堕地狱,是要这样的判决吗?抑若是仍有藕断丝连,这几句话就能斩去情丝断去意念还是纠缠绕缚非要我给她个答案?
我不知道,也没把握。
只是,我跟玫这段呢?
「玫……你听我说∶不管将来会如何,我都有必要去见见她,问问她。把我们这段前缘清楚……」
「如果没有弄清楚,对我们永远是个问号。或许是个永远的遗憾。这样对你也不公平……。」我接著说。
「只有弄清楚了,这份感情没有遗憾……或是尘封存档;或是再续前缘……对不起……我是说或许……那样我想对大家都好……」
电话中传来可怕的沈默。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她生气了吗?
「好……我相信你。我等你到晚上十二点……你没有回来的话,就不用来找我了……」她轻声说著,语气却很坚定。
「好……十二点。Anyway……我都会打电话给你。」
「好……我等你。」
出门已近中午,离午夜十二点还有十二个钟头。
只是,我真能利用这短短半天说清楚什么或问清楚什么,让自己此生无悔?午夜钟声一飨我是落得一切都空,像灰姑娘怅然望著南瓜马车发呆;还是厘尽心中疑惑褪去暧昧痴想,还我清清朗朗的情爱本色?
总是一个机会吧?心中有一丝期望,还有害怕。
车驶进一个小镇。停车。拿住址问了几户人家。找到兰的住处。按门铃,没人应门。屋顶上咕噜咕噜的鸽子警戒地叫著。又按了几下门铃,就是没人应门。看看手表,下午三点半。等吧!!
除了等待,又能如何?
雨停了。

有一天当我们年老
怎经得起一场岁月的陶侃
回味成了淡淡的热酒
饮不尽从前的怀念
记忆在无尽无涯的路里
把握我们有限的年华
只有那源头的红烛
红烛可否点成墓前的两盏火
为我们死後的从前燃亮
——方娥真·红楼
放假,起个大早。先把地板拖了,浇浇花,然後喂喂鸽孩子:小琪、小香跟阿志,还有贪吃的鲁猪。看看日历,圣诞节还是行宪纪念日?叫行宪纪念日好了,反正放假。随手放张CD来听,好老的歌:
『我凝视你的侧脸 你漠然数著木棉
 骑单车的少年 结伴呼啸追逐笑颜
 在街角那家花店 我停在红玫瑰前
 你迟疑的瞬间 回忆也走的好远
 你爱穿宽松的衬衫 你抗拒任何被束缚的感觉
 沈思的我 或在你身後 而你头也不回
 风扬起你的衣袖……』
大约是歌词的缘故。想起了你。这样的日子,你在做什么呢?
发现镜中的自己怔怔发著呆,找些事来做吧!?坐在镜台前,为自己涂上薄薄的唇彩,换上一袭及膝的洋装,淡紫色的。出门。
到菜市场买菜,顺便带回几枚水仙。种在水中到农历年前,就有水仙可以看了。想起水仙,关於那个美少年跟回音echo的传说。是你跟我说过的故事吧!?怎搞的, 一直想起你,像无孔不入的冬风,灌得人心疼。是因为圣诞节的缘故吗?
昨晚的耶诞夜,你是如何过的?跟她一起过吧!?去看夜景?
我选择了趴在窗前,望著远处海边向晚的天空,几抹残霞。沙滩上的破船,几个小孩子放著烟火。一道长蛇流篡而上,化为银花。把夜空装点出一刻刻繁华灿烂。
曾经迷恋这样的繁华,不是吗?明知道仅是一朝一夕一时一刻,却痴心的以为可以拥有长久。不想了,唉,不想了。有火树银花,就有夜色如墨。繁华褪尽不就是令人断肠?
没有答案。一切一切,没有问题,就没有答案。
你告诉我,是慢漫长夜长些?还是火树银花永恒?
种完水仙,煮了扁食吃。这样的日子不可以把自己关在家里。想到好久没去看秀雯的宝宝了。去百货公司逛逛吧!还在折扣期,帮她宝宝添置一些童装。批上件毛衣,出门时,飘起细雨。又回房拿了雨伞出门。
搭桃园客运。车子意外的空,没什么人。挑个位置坐下,雨打在车窗上,起了层薄雾。用嘴呵著车窗,用手指乱写。好久没玩的游戏。写著字,歪歪斜斜,乱,不成笔法。索性抹去朦胧,还它一片清晰透澈。好久没写毛笔了吧!?去找看看有没有好砚好笔,练练字好了。
车子奔驰著。想起歌词。我曾凝视你的侧脸,只是你漠然数著木棉。那个木棉道,忠孝东路一片火红到顶好,记得吗?他们说木心路的木棉更美,我只是笑笑,在我心中我们有过的那一季红艳永远是最亮丽嫣红的,无可替代。前几天回母校,看到那木棉已被修剪枝 ,看来今年是开不成花了,心中有份怅然。好像自己的回忆也被修剪弃去,一点一滴消失。和你踱著步,拾捡著掉落一地的木棉,说要搜集来打条棉被的。多么近像昨日,又多么远像隔世的记忆呀?
逛进去远东百货。挑了一件套装。大红色,秀雯宝宝应该穿起来很好看的。晃到楼上喝杯下午茶,下楼。看看手表,差十分两点。赶去搭公车。如果时间还早,就去海边看看吧!?
客运疾驰著。天已放晴。阳光撒下,远远的田野尽头起了一到虹彩,如梦似幻。摸著包著童装的纸袋,想像著小朋友穿上的可爱模样,有份为人母的错觉跟想望。那个旋律又在耳边响起。
『……你迟疑的瞬间,回忆也走的好远……』
好远好远,我们分开走了好远。圣诞过後就是三年了。你不再是那个骑单车的少年;我又何尝不是那个留恋著花店玫瑰的少女呢?
胸口一股气闷。打开车窗让风灌进来,吸了一口气,有份舒畅感。探出半边脸望著窗外,小时常玩又常被骂的游戏。好久没回家了,该回家去看看了吧!?远处一辆March越驶越近,你最喜欢的颜色。
错车而过的时刻,从车窗瞥见,依稀是你。

第三十五章
你若是这世间唯一
唯一能伤我的射手
我就是你所有的青春岁月
所有不能忘的欢乐和悲愁
——席慕蓉·白鸟之死
下午四点半,风清云净,雨过後的天青,一抹红霞在天边掩映著。我点了一根烟,抽了两口,丢弃。心越来越沈,等不到你了吗?狭长的巷弄远远的,远远的传来断断续续的歌声,依稀可以听闻的……
『……Spending my time,
watching the sun go down。
I fall asleep to the sound of
Tears of a Clown a prayer gone blind。
I'm spending my time……』
眯起双眼倾听,雨过的寒风吹在脸上,似乎涤去了些什么。
『……Hey, life will go on,
time will make sure。 I'll get over you。
This silly game of love——…you play,
you win only to to lose……』
睁开双眼,拉回思绪。瞥见水中自己的倒影,是在期待什么的神情呢?少青啊少青,你在期待什么呢?胸口一阵郁闷。
『This silly game of love——…you play,
you win only to to lose。』
歌声越来越远,彷佛歌者远去,留下我怅然发著呆。在这游戏中(别忘了呀,愚蠢的游戏),谁输谁赢?是我把一个可以是神圣约盟的恋爱谈成游戏的呀!?
往事依稀,还是和你并肩踏著忠孝东路红砖的青涩少年。你捡著落了满地的木棉,说要织成棉被,我笑你傻。你傻么?
那天,回去母校。跟玫在小小的校园晃著,她没来过。一切全变了,变了变了。我们看电影的旧礼堂买面包的福利社门口卖油饭的小贩K书的图书馆操场的体育馆还有那棵歪歪的大榕树……全变了全变了。一如我们的爱情。
忠孝东路上的木棉依旧,只是听说多年不开花不结果了。我在校园寻寻觅觅找著我们有过的足迹跟秘密的所在。望著那堵不再是操场的操场围墙,彷佛看到我们年少的身影依偎在上头。玫好奇地向我问著年少种种,我搀著她的手试图将你自我回述的记忆中淡化抹去。我办不到。
我办不到。我赫然发现原来你在我的记忆中原来已经蚀刻了如此之深。原本以为你将如风中棉絮越飘越远;在那瞬间我才知道再难将你的身影抹去。我心虚地搀著她的手走著,似乎你会突然从某个角落转出,带著我们流失的岁月。在那瞬间我才知道自己跟你早已黏著在光阴之流的那一点中,交缠绕缚,难以割舍。
我不知不舍的是对你的情意,还是对自己逝去的青春岁月。
我不知自己背叛的是对你的忠贞,还是对自己情爱的坚持。
远处巷道传来小孩与狗的嘻笑声。更远处是风声。静静的倾听,还有海涛声。极目远望,街上空无一人,只有雨後的水塘映射著光亮。低下头搜索口袋,想再掏出住址确认一次,瞥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在远方出现,依稀是你。
x x x x x
不能想见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与你相遇。
你削瘦的身影在门前伫立著,彷佛亘古以来就站在那边等候著。是你吗?

心跳有点急促。我低著头慢慢走著,尝试著以平常的步伐走著。心中一股异样的感觉,有点乱。真的是你吗?
你讷讷地朝我笑著,约会迟到後惯常的笑容。迟。到。了。吗?
「你……怎 么 会 来?」笨嘴的自己竟说出了这句笨话。
「来……看看你。」
「看我?」
「是呵~~好久……好久不见了……」他又笑起来,有点僵硬的笑容。为了来看我么?
「oh……」
「兰……」
「什么事?」自己竟如反射动作般回应他。多久没有人叫我「兰」了?多久了呵?
「可以……谈谈吗?」
跟他僵在门口。先把东西放好再说吧!?叫他在门口等著,开了门,上楼。他却跟了上来。这个人呦~~有时主动的叫人不知所措。开了房门,进去把东西放下,他站在门口不敢进来,朝屋内望著。打定主意不让他进来。
不再让他侵入我的生活了。
还来找我做什么?心中的疑问,没有说出口。带上房门,下楼。慢慢踱著步,他跟了上来。
「怎么搬到这里来了?」 他突然问了一句。
「……」沈默不语,自己把问句在心头重问了一次。雨後的空气清爽,带点冰凉。两支雨燕在低空乱窜著,跌跌撞撞如醉酒一番。跌跌撞撞的两支雨燕;跌跌撞撞的两个人。跟爱情。
「想换个环境吧!?」 不晓得是回答他还是自言自语。[炫ǔмDтχт。сοм书]
小巷走完,来到马路上。卖蕃薯的小贩推著车子叫卖著。我踱著步,他跑去跟小贩买了两条蕃薯,快步跑上来。我自顾自走著,他把蕃薯塞在我怀中,一阵暖意烘煨胸口,想丢弃也不是,想承接也不妥。
「红心的oh!台北很贵的……」 他堆著笑脸。彷佛是未曾生疏过的动作。
多年前的圣诞节,都是穷学生的我们,不是这样共度过饱满的节庆吗?你塞了枚刚买来的蕃薯在我怀中,暖意烘煨胸口,如果这一切一切都未曾发生,是不是今日与昨日同,明朝不异今日?自己不能再妄想了,都成过去,不是吗?
他吃著蕃薯,陪著笑脸。我不知道如何拒绝或接受。手中隔著报纸感受到热热的蕃薯,熟悉又陌生的温暖。
一如你的体温。
转进一条小径,一边是收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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