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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温莎的树林-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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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看的发髻,”越是生病,人越是要打扮得精神……唉,我说你个姑娘怎么这么漂亮,我家小燕将来啊长成你这样,我挑小女婿都要挑花眼!“

那两天,小阿姨一直在找林医生,她迟疑了很久,终于决定给他家里打电话,可是他家里的电话总是没有人接。

“你说林医生也能够会不会被抓起来了?”小阿姨靠在床头,喃喃地问。

“莫瞎想,警察抓人,法官判罪都要讲证据的,林医生做啥子坏事了?”

“他不是想……”

“人想的事情多了,我还想去抢银行呢,难道警察凭这个也把我抓起来?这样的话,好了,监狱都要造成小高层才住得下!”

“他们医生,规定很多的。”小阿姨轻轻地说。

“规矩再多,那也是人定的,我们就找到那管事的人,同他讲清楚,是我们要林医生这么办的,林医生答应我们,是他心肠好,一分钱好处都没拿,不久成了?还有,我就不明白了,你的娃娃要换肾,他们医院不帮忙想办法,一劲拖后腿,这算啥子白衣天使?啥子白求恩?我们不找他们算账,他们还有脸找我们算账不成?”方姐身上的质朴和粗俗交织成一种喜气洋洋的生命力,让人敬佩而感动。

第二天,小阿姨陪我去市里做血透,她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做完了,她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说:“雨霏,你先回家吧,我要去个地方。”

“我也去。”我知道她要去哪里。

我们打车去了从前那家医院,穿过宽大的门厅,坐电梯上三楼,去泌尿科门诊处。

大概是因为快黄昏了,门诊处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一位年轻医生坐在办公桌前。那位医生以前没见过。

“林医生在吗?”小阿姨问,她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他不在。”年轻医生回答。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我不清楚。我是新来的,有什么事吗?”他很礼貌地问。

小阿姨正在迟疑,里面一间办公室门打开,娃娃脸的小夏护士走了出来,她手里端着一碟棉花,看见我们,“啊”的一声,碟子几乎掉在了地上。她俊俏的脸皱成一团,快步走过来,大声责问:“你们还到这儿来干什么?”

“我们来看看林……”这一下,小阿姨反而镇定了。

“唉哟,林医生被你们害得可以了,你们就……”小夏护士示意我们到里面一间办公室,关上门,蹙着眉头,脸涨得红红的,“他被医院停职,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来上班了,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他现在怎么样?”小阿姨一把拉住她的手,急切地问。

“这个……我不知道……”小夏护士心直口快,但人很善良,“听说院里领导准备严重处分他……”她的眼睛水汪汪的,说着有些红,“不晓得会不会吊销执照……”她双埋怨着,“我知道你们急换肾,可是再着急也不能……你们……你们的胆子怎么那么大……”

小阿姨咬着嘴唇,问她,“你们院谁主管处理这件事情?”

“你想干什么?”小夏护士眼睛里顿时满是戒心。

“我们想帮林医生,”小阿姨一字一顿地说,“你想信我,我绝对不会害他,”她的眼睛里亮亮地闪着光,“现在想为他洗脱责任,也许只能靠我们。”

“那……”小夏护士迟疑了一会儿,抿抿嘴唇,“是……是孙副院长,孙长民,他的办公室在五楼。”

“他和林医生有什么过节吗?”小阿姨问。

“没有,孙副和林医生其实关系很好,以前我们都说孙副和林医生会做儿女亲家呢……”小夏护士看了我一眼,戛然而止,“反正现在也是没关系不错,所以他一开始都不太愿意管这个事,也是没有办法……”

小夏护士还在不停嘴地说,小阿姨已经拉着我冲出了办公室,直往电梯奔去。

“照你说,是……你们,你们,”孙副院长从厚厚地眼镜片后面审视着我和小阿姨,“还有那个,那位外形和你相像的女士,为了给孩子换肾,串通起来,让她来冒充你,”他有些费力地措辞,“而林医生他,一直蒙在鼓里,是不是?”

“是的。”小阿阿姨镇定地说。

“这是违法行为,你们知道吗?”他看看小阿姨,双看看我。

我们不红而同地点点头。

他依旧坐在办公椅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我们。

“你确信吗?”他问。

小阿姨说:“确信。如果林医生跟你说过别的,他是在说谎,为了……保护自己的病人。”

孙副院长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前,凝望着远处的天空,突然转过身来,对我们微微一笑。

“我和老林是很多年的好朋友,我了解他。他是个好人,也是个好医生,但是,不会为了保护病人而说谎,除非……”他停住了,又转回头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还好,什么都没发生,否则,谁也帮不了他。”

他快步走回办公桌前,拿出一叠文纸和一支笔,递给小阿姨,“老林做了这么多年医生,竟然会连病人家属都认不清楚,实在是……看来我这个领导也需要检讨,门诊医生的工作量安排得太重了。这样,你写个材料,把事情的始末完完整整写一下,在签个名,改天请那位姓方的女士也来签个名,”他盯着小阿姨的眼睛,意味深长,重重地说,“一切照实写,亡羊补牢。”

临走时,孙副院长为我们打开办公们,轻轻地说了一句:“谢谢。”

小阿姨默默地笑笑,没说什么。

“还有……我有个不情之请,”孙副院长顿了一下,说,“以后,不要再来我们医院看病了,为了避嫌,也不要……再和林医生见面了……我这话,是作为老林的朋友说的。他现在家里有事,人很烦……”

小阿姨垂下眼帘,点了点头。

第二天,方姐也去医院欠了字,回来以后,有些,“不会有啥事吧?”

“你放心,不会有事,”小阿姨淡淡地说,“林医生又没得罪人,医院那些官僚,巴不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否则万一传出去,对医院的名声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她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我们都是一无所有的人,还有什么顾忌?”她转过头来,“没有钱,没有家,没有工作,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肾,我们有什么好害怕的?”

“可是……这回时,你说他们倒是杂发现的呢?”方姐很疑惑的样子。

小阿姨没有回答,继续心事重重地看着窗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蔡雨霏,是我害了你。”方姐出去以后,她对我说。

我坐在一把破旧的沙发里,沙发的背面满是白蚁蛀空的洞,一用力往后靠就微微摇动。这两天,小阿姨的身体好了一些,已经不再发烧,情绪也稳定了很多。那天从孙副院长那里回来,她像是终于心里有了底,到家就沉沉睡去,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觉不觉得今年夏天雨特别多?”她看着窗外问我,“不过下完雨以后,天空很好看。你看,那朵云,薄薄的一片,像是贴上去的羽毛,多漂亮。”她伸手指向窗外远处的天空。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可是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刚才还是雨后湿润的街景,顷刻之间像是整个天地之间都停了电。

我揉揉眼睛,依然那样,我使劲甩甩头,还是照旧,我用手指在面前晃了晃,什么也看不见。

我“啊”的一声叫了起来,站起来伸出手去在眼前乱摸一气,慌乱之间,脚绊倒了旁边的台灯底座,一阵旋转,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水泥地板上。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有人伸手来拉我,小阿姨的声音在我耳边不住响着。

我死死地闭着眼睛,没有回答她。我的心被一阵绝望重重抓住,揪扯一般地痛。

等我终于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惊讶地又看见了小阿姨焦急的脸。刚才的那一阵黑暗,仿佛是梦,又那么切实。

“你怎么了?!”

“我……我,我没什么……我没什么,”我喘了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甚至还试图对小阿姨笑了笑,“我……刚才有些头晕……”

在微雨而闷热的夏天午后,我们开始盘点剩下那点儿可怜巴巴的资产。小阿姨的银行账户里只有两千多块钱了,她试图找过几个广告界的工作,每次都是一去面试就被人家打了回来……林国栋的姐姐已经和很多公司里她认识的人打过招呼,说小阿姨涉嫌泄露她们公司的商业机密,这样一来,自然没有人敢娉她了。于是小阿姨又回去那个婚纱影楼,可是那个工作早就让人占了。

我隐约知道她在偷偷变卖东西,她以前有几件金首饰,一块名表,现在都看不见了,剩下的,只有那个玛瑙戒指还天天戴在手上。

“天无绝人之路,”她这么说,给我打气也给她自己打气,“不行的话,我就去方姐她们的酒楼带位。”

我不敢告诉她,我的眼睛开始间歇性失明了。曾在网上看到过这种症状,那是一个很糟糕的信号。

“不好,不好了,”方姐下午去买菜回来,进门把门重重拴上,上气不接下气,“有人跟踪我!”

方姐说,下午从小菜场一路回来,一直感觉有人远远地在后面跟着她,她特意绕回菜场,从另一个人多拥挤的大门出来。

“像做地下工作一样。不晓得甩掉没有。吓死我了,”她摸着胸口,“吓死我了!”她叫起来,“天哪,不会是公安局的便衣吧?”

小阿姨的脸色严肃起来,一晚上,大家都有些提心吊胆。

第二天早上,依旧下着雨,有人拍门,打开门,外面却没有人,防盗门的把手上挂着一个微湿的马夹袋,里面包着几层塑料纸,裹着一个牛皮纸袋,打开来,我和小阿姨都吓了一跳,是整整齐齐的一大叠钞票,全是新的,像是刚从银行里领出来。

我们追下楼梯,一直到街上,都没有人。

小阿姨回到房里,把钱数了一下,总共两万块。拿着纸袋左看右看,突然笑了,“有钱就花嘛!我早说了,天无绝人之路。”她把里面的五千块给了方姐,我们自己留下一万五。

昨天晚上,我又梦见了林国栋、他把一个精致的项圈给果冻戴在脖子上,果冻十分礼貌地伸起两个前爪,在他的手腕上轻轻地搭了一下,然后又是一下,伸出淡粉色的小舌头。林国栋穿着米色的高领羊毛衫,站在那儿一直对我微笑,他的脸在阳光下显得温和而英俊。我问他:“天这么热你怎么还穿毛衣”,梦就像一个玻璃球落地般“啪”一声碎了。

我闭着眼睛在床上躺了很久,直到彻底明白过来,我不能再见林国栋,而果冻,也已经离开我了。

果冻临死的那一刻,我没有看见,是从前邻居小敏姐姐告诉我的,“一个劲流口水,全身发抖,没几分钟就倒在地上。”照她这么说,果冻应该没有受太多苦,可是每次我试图想象那个场景,自己都会浑身发抖,难以呼吸。它是那么谦卑懂礼的一只小狗,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戒心,我甚至怀疑它临死的一刻,依然使用温柔和友善的眼光看着毒死他的人。有人说,好狗的智商相当于两岁的小孩,对此我毫不怀疑。

我猜得出是谁害了果冻,也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是我始终不太理解,林国栋的家人,为什么要对一只无辜的小狗那样无情。

我曾经以为我会先果冻离开这个世界,看来我错了。我曾经想把果冻托付给一个可以信赖的人,让他照顾它,让它代替我陪伴他,看来,没有必要了。

那一天下午,是方姐陪我去做透析,在痛苦中忍耐了四个小时,拔出针,心想“我还活着”。她赶着五点前要去饭店开夜班工,于是我对她说“你去吧,我去看个朋友,自己坐车回家。”我对她笑笑,“我没事,今天感觉很好。”

她在疑虑中被我说服,先坐公交车走了。

林国栋的家离这里不远。我坐上公交车,两站路后,就站在那个熟悉的小区门口了。

我环顾一下四周,没有熟悉的人,便沿着一条比较偏僻的路向他们家的那栋楼走去。我很难想象,假如现在遇见林国栋的姐姐,会是什么情景。

我战战兢兢地拐过两条十足路,终于到了那栋灰白的楼房前,楼房上的二楼是他家的阳台。

有整整一分钟,我站在这边楼房的阴影里,却不敢抬头。我的内心深处放佛有一把火在冰面上燃烧,一时热一时冷。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但是又满心地希望抬起头的那一刹那,他刚好站在阳台上,像从前很多次那样默默地凝视着我;或者,更好的是,他刚巧站在窗前,看书或者翻字典,不要注意到我,只是让我能再好好地,远远地看他一眼。

林国栋,你让我看一眼吧,知道吗,不看的话,我也许就再也看不见你了。

我的心在沉默中嘶喊着,震得胸腔一阵阵发痛。

等我终于抬起头来,却发现阳台上的情景和我想象的大不一样。对着我的窗户里,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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