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日记-第4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Beta】
“可以问问你们现在进展到哪一种程度吗?”项屿冲奶粉的手法很娴熟。
项峰敷衍地扯着嘴角:“不想让你知道的程度。”
项屿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你生活中都没有女人,所以现在我有点不习惯。”
“没有人要求你习惯。”
“哦,我的意思是,以后我不能随便开你家的门,也不能半夜三点打电话给你,或者周末无聊的时候约你出去喝花酒。”
“……就算我没有女人,也不会允许你随便地开我家的门,或是三更半夜打我电话,更不可能跟你去喝花酒。”
项屿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他,然后笑起来:“哥,你变得比以前可爱了。”
二月的最后一天是周日,项峰的工作日历上记录了这一天他有一个座谈会,会议是在某酒店举行的,议题当然跟小说有关。他吃过午饭就出门了,天气并不好,下着冬天特有的那种冰冷的细雨。到达会场的时候,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十分钟。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他在台上找到了写有自己名字的座位,台下的位子差不多被占了一半,下雨天能有这样的上座率已经是一件难得的事。他坐下,双手抱胸,习惯性地翘起腿,开始沉思。
他有一段大约十分钟的讲话,是关于他很喜欢的某位作者的作品,剩下的五十分钟里,他纵容自己做一切跟座谈会无关的事。比如回忆昨晚电视节目的场景,悄悄打量周围所有人的皮鞋,或是用视线在台下的人群中搜寻着……直到提问时间开始。
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过后,话筒被递到一位美人手里,她一下子就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当然也包括项峰的。
“最近有评论认为你在杂志上连载的小说是非常有趣的爱情故事,请问你本人是怎么看的?”
汤颖的五官拆开来看很精致,但合在一起却给人以锐利的感觉,她乍一看跟某人并不像,可是仔细看,又觉得眼睛里那股倔强的劲头很相似。
“我认为,”项峰不慌不忙地说,“那纯粹是误会。也许那个故事很烂,但绝对不是什么爱情故事。”
汤颖看着他,对于这个回答像是一点也不意外:“你总是这么有自信吗?”
“大部分时间,是的。”
美人微微一笑:“我问完了。”
主持人正要请工作人员把话筒递给其他人,项峰却忽然说:“梁小姐,你没有问题想问吗?”
坐在汤颖身后的梁见飞抬起头,一脸茫然,那表情就好像是在课上偷看漫画却不幸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一般。
工作人员把话筒塞到她手里,她收下后怔怔地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应该有问题想要问我的吧……梁小姐?”项峰尽量忍住嘴角的微笑。
“啊……是啊……”她眨着眼睛,显得有点心虚,“当然……”
项峰很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显得很温暖。
此时此刻,她的思绪一定在飞快地旋转着,他很喜欢看她思考时的样子,他总是忍不住揣测她的脑袋里究竟装了些什么有趣的东西,她接下来要说什么话,会有怎样的表情……他曾说过女人在他看来是矛盾的综合体,事实上,他自己也是如此,或者人活于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是矛盾的,人与人之间,也是矛盾的。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感到幸运,仿佛一个独自行走许久的流浪者终于找到了归宿。
梁见飞张嘴说了一句什么话,可是项峰没听到,他想起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条走廊,他对她伸出手,说:“你好。”她也说“你好”,握住他的手掌,手心微汗。
他微笑地拿起话筒,说:“对不起,梁小姐,可以再说一遍吗?”
于是,漫长而寒冷的冬天过后,春天来了。
(完)
【番外】
屋顶上的流浪者(上)作者:项峰
1
阮仕文怎么也想不到,事隔三年,当他再一次来到思源家的时候,看到的竟是这样一副情景:
白色的西班牙式别墅门口停满了车,警车、救护车,还有一些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车子。门口站着一名穿着制服的警察,也许因为天气冷的关系,鼻子冻得通红。从外面望进去,有些跟他一样穿着制服的人在走来走去,看不清楚在干什么。尽管不是休息日,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也不在少数,都是中年妇女居多,她们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惋惜还是高兴,也或者根本不是,只是当作一种现场直播的电视节目来看。
他的心陡然一沉,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慌忙间,他也不管是不是符合社区的规定,就把车子随便地往空地上一停,下了车,快步向别墅的门口走去。
那个“站岗”的警察拦住了他,他告诉对方自己是这家主人的亲戚,对方还是不肯放,直到院子里的某人大声地叫他“阮先生”,他抬头一看,是老陈,她在思源家做了七、八年钟点工,也算是跟他熟悉的。
“他是我们先生的堂弟。”老陈对警察说。她跟三年前相比,没什么变化,只是胖了,说话的时候还是带着浓重的苏州口音,但此时听上去,又带几分哭腔。
“怎么了?”仕文其实并不在意能不能进去,而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先生……先生……”老陈颤抖地说,“死了。”
“什么?!”他大惊失色,张着嘴,脑中一片空白。
“他倒在书房里,都是血……”说到这里,老陈再也抑制不住地“哇”地一声哭出来。
仕文怔怔地站在门口,站岗的警察现在似乎已经打算放他进去了,但是他觉得自己一步也迈不开。可他强迫自己,移动脚步走了进去。
院子里种着一些牵牛花,跟三年前几乎是一样的,但是原本空着的地方现在竖着许多低矮的灌木丛。一楼的大门如今是敞开的,一眼望去,他几乎觉得这不是思源的家,而是别的什么人的!
一个矮小的男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他看上去四十岁左右,也许跟思源差不多年纪,没有穿制服,但仕文直觉地认为他是警察。
“这位是?”男人说话的声音很细腻,而且异乎寻常地客气。
“是阮先生的弟弟。”老陈仍旧带着哭腔说。
“你好,我是负责现场调查的警官,我姓黄。”
仕文看着他,心想:果然……
“你们是亲兄弟?”
他摇头:“我是他的堂弟。”
不等黄警官继续问,他就迫不及待地说:“出了什么事?阮思源……”
他怎么也说不出个“死”字来,好像只要这个字说出来,思源就真的死了。
黄警官正想说什么,有两个人抬着一副担架下来了,那担架用白布蒙着,什么也看不到,但仕文直觉白布下面的是思源,于是怔怔地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果说他刚才还寄希望于老陈搞错了,那么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心底一片彻骨的凉意。
“叫他们把车子开进来,”黄警官说,“屁股对着里面,不要让外面的人看到。”
仕文费了好大的劲才弄明白他说的“屁股”是“车屁股”,而不是思源的……
黄警官转过来问:“阮思源的父母呢?”
“……都已经过世了。”
“哦……”警官沉吟片刻,“那请你先去客厅等一下好吗,你大嫂也在那里……还有其他人。等下有些事要跟你们调查,必要的话要制作笔录。”
仕文点点头。等黄警官走开,老陈推了推他,说:“我带你去,阮先生。”
他再一次移动脚步,刚才那个蒙着白布的担架的样子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有点后悔,应该去看看思源的样子。可要是这担架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也许又不会真的伸手去掀。
阮思源家的布置是完全西式的,简约又不失庄重,跟主人的性格很相似。仕文跟着老陈向会客厅走去,这才想起了那个他应该称为“大嫂”的女人——钟晴。
阮仕文与钟晴结识还是大学里的事,但两人一直不熟,几乎没说过几句话,他只知道她是他同一个系的师妹,后来跟他参加了同一个社团,是什么社团他已经记不清了,大概是学跳交谊舞之类的吧,反正大学的时候无聊的人很多,这个社团人数颇为庞大。
阮仕文第一次对钟晴有印象,是因为他大学时的一个朋友,叫祁炎彬。那年办新生联谊会的时候,祁炎彬对他说:“你看,那个女孩。”
他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看到的就是钟晴。她穿着白色的连身裙,黑色的头发在脑袋后面扎了一个马尾,眼神干净而纯粹,一步步向他们的方向走来。
“我要请她跳舞,你猜她会答应吗?”祁炎彬说。
“有可能。”仕文报以鼓励的微笑。
于是祁炎彬就去了,她真的同意了,然后他们成了一对。
在仕文的印象里,钟晴是个看上去很完美的女人,她个子高挑、身材运城,不过阮思源也很高大,所以两人站在一起高度刚刚好。她皮肤很白,脸上的五官很精致,她有一双大眼睛,眼角的轮廓很深,有点像混血儿。至于漂不漂亮,只能说见仁见智了,反正他一直觉得大学里比她漂亮的女生多得是,她顶多算是清秀罢了。但让他印象比较深刻的是,说话的时候她常常会微笑地看着你,眼里是聪慧的光芒。她其实比仕文还小了一、二岁,可他一点也不觉得她在见识或谈吐方面比自己逊色,甚至于,她能够和比她大了七、八岁的思源很好地交流。她自己经营着一个工作室,据说收入不错,在业界也颇受好评。待人接物方面,她一直表现得很亲切,尤其是家里的亲戚都对她评价颇高,爷爷在世的时候也很满意这个孙媳妇。
可是,每一次接触到那双带着微笑的眼睛时,仕文心里都不禁产生一种疑惑:这个女人真的如看上去那么完美吗?
他踏进会客厅,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有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明明已经三十出头了,受到惊吓时表情却还像是十八岁的少女,可是又比少女多了一份坚定。就好像此时此刻,在偌大的会客厅里,她坐在沙发上,背脊无力地靠在沙发背上,眼神凝滞,微微皱着眉头,也许想着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想……她就是这样的表情,任何男人看了都会想要上去安慰她。
仕文意识到,坐在他对面的这个女人跟十几年前他初次在学校里见到的已经大不一样了。
钟晴大约是注意到了他,连忙起身,重重地点了点头。他这才发现,她那张毫无修饰的脸上挂着些许泪痕。是啊,丈夫刚刚发生了这样的事,多半都要哭的吧……
“昨天刚回来的?”她的气息很微弱,却还不忘先对客人嘘寒问暖。
“嗯。”他点头,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看着那张脸,又问不出口。
“他本来还很期待今天你能来,没想到……”她忽然哽咽地说不下去了,转过头,捂着嘴,大概是不想让自己痛哭失声。
她口中的“他”,就是思源吧……
仕文迟疑了几秒,还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表示安慰,然后他安静地坐到会客厅另一侧的沙发上。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不想尴尬地站在那里看她哭。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会客厅里还有几个陌生人,也像他一样,满脸不安。他想起刚才黄警官那句“还有其他人”,当时他只觉得这句话有哪里不对,现在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疑惑:这些是什么人?他们跟思源又是什么关系?
坐在沙发另一端的,是一个看上去比思源年纪稍长的中年男人,头顶已经有脱发的迹象,穿着黑色的西装套装,戴着中规中矩的眼镜,一副标准上班族的样子。他接触到仕文的目光,立即客气地点点头,对他露出善意的微笑,可是那种笑又像是刻意控制的,连嘴角咧开的角度都精确计算过的笑。
坐在中年男人斜对面黑色单人椅上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他穿着棉布衬衫、休闲西装和牛仔裤,却给人一种精致的感觉。他长得很英俊,仕文不禁觉得,他正是他们读书时最流行的那种带着深沉忧郁气质的公子哥。他偶尔几次接触到仕文暗自打量的目光,都很快地把头扭过去,假装什么都没察觉到一般。
会客厅的窗前站着一个女孩,看上去很年轻,可能连二十岁都没到。她双手插袋,眉头紧紧地锁着,看到仕文在看他,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别过头去看着窗外。不过只是这一眼,仕文就发现她眼眶是红的。而且……她和钟晴的位置恰恰是整个会客厅的两个最远的角落。
老陈则焦躁地在钟晴身旁踱来踱去,时不时低声询问她什么,但每一次钟晴都轻轻摇头,一言不发。
沉默地坐了十分钟,仕文终于忍不住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思源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事件,如果只是突发疾病的话,警察是绝不会来的。但钟晴却一直捂着嘴,什么也不说——像是说不出话了。
一旁的老陈呐呐地开口:“今天下午,我来了以后起初以为家里没人,就在楼下打扫。后来太太回来了,太太说先生不可能出去的,所以就上楼看看,结果……结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