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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四王擒妃-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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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公公闻声担头,轻轻一笑道:“皇上知晓娘娘出了宫来,想是来明府祭吊明少,怕守卫会鲁莽出言相撞,便让老奴前来替娘娘打点。”
“哦,替本宫打点什么?”她看着他冷笑了一声,“哼,皇上什么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啊!”
她缓缓地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苦笑,伸手拔下了束着长发的玉簪,倾刻间,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般披散在肩头,任由风轻抚而过,吹起的丝丝缕缕相互纠结着。
他什么都知道,却由着这些人在明府进进出出,毁了这儿的一切。
他什么都知道,却口口声声说着要与她一道儿偿还她欠明少痕的债,原来,他便是这么偿还的。
是她傻,才会信了他的话,是她傻啊!
提步,她踏入了门内,而后便是另一只脚。
一切,都变了。
那井然有序的府院,已被翻找的狼狈不已,花落枝残,终归是被蹂躏成泥,万劫不复。
她茫然四望,再也找不到昔日原有的影像,连带的,在她心中的明府,也变得荡然无存。
身旁多了一个人儿,她顺势望去,是柔儿。
她站于她的身旁,举目而望,良久,呆呆地提步向前行去。而她,便跟在她的身后,随着她漫步走遍了整个明府。福公公便一直远远的跟随在两人的身后。
最终,柔儿站在了昔日明少痕书房的小院之前。
那书着明晨轩三字的小扁已是歪歪斜斜地挂在院门之上,随风晃动着,若是风再大一些,随时都会砸落在地上。
院门大开着,小院内的泥土之上,散落了一地的书册。
柔儿急迈进了院内,跪在地上捡起一本又一本的书册,牢牢地捧在怀中。
容善随她捡着书,热泪潸然而落。
这,原都是少痕最为珍视的东西,而如今,却被随意弃之在外,任雨淋,任风吹。书册还能捡回,而它的主人,却是再也难寻。
“娘娘!”
她闻声,轻缓地抬头望去,见柔儿兀自望着怀中抱着的书册,喃喃地说道:“娘娘,柔儿要离开了。”
“离开?”她同样是怔怔的望着柔儿,惊见从未在她眼前落过泪的柔儿,眼角溢出了一行珠泪,顺着脸颊缓缓而落,“你要去何处?”
她急急而问着,不明白为何连柔儿也要离她而去。她身旁的人,一再的弃她而去,难道,她注定了是要孤寂一生么?
柔儿不语,只是拥着怀中的书册无声落泪,双手紧紧地捧着,仿若想将之嵌入心中。
“柔儿,难道你……”
难道柔儿对明少痕……
难道她对他,情根深种么?
若真是如此,那她,岂不是眼睁睁的看着柔儿痛苦却无能为力么。
“你要去往何处?”
假若不能留她,便让她走吧,带着明少痕的东西,离开这个布满心伤之地。不如她,便是看着、守着那人,却越发的觉着远得不能触。
“不知道。只是这茫茫世间,总有我能去的地方!”她单手捧着怀中的书,一手撑地站起了身来,茫然的看着远处同样大开着的书房门,便捧着书慢慢走去。
容善跟在她的身后,随着她一步步的迈向房门,留下了福公公等人在外头。
书房已是难寻往日的整洁,笔墨纸砚皆被扫落在地,摆设之物一一被毁。
柔儿放下手中的书搁在桌上,近身靠近书架,伸手穿过空架子,轻叩着墙壁。只听得咯的一声响,手旁霍然出现了一个暗格。柔儿探手进去,却只取出了一枚玉白,一张薄纸。
她返身,走到容善面前,将手中的东西都搁入了她的手中。
“娘娘多保重,柔儿走了。”柔儿越过她的身侧便要离去。
“等等。”她开口,返身看到柔儿站在了门口,便垂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
那一张薄纸是药方,而白玉,与那夜柔儿送来的一模一样。
她紧紧握着玉佩,走到柔儿的面前,拉起她的手,将玉交到了她的手中:“这玉,便留给你吧,全当作,是他留给你的吧。”
柔儿抬头,双眼无神的扫过她的眉眼,最后只是垂下眼倾身说道:“谢谢娘娘!”
双手紧握着玉佩,她便像是握住了一丝温意,旋身慢慢地向外走去。
容善站在廊下,呆呆地看着那远去的身影,心头又何止是凄凉二字能形容得了的。
何时,才是她离开的时候呢!
此处,她也倦了啊!

第二百零一章、衷肠诉(一)
一湖碧水,随风泛波。
容善静静驻立在湖畔,双眸呆滞而望。
手中,迎风而动的,是那一纸药方,是少痕直至死前仍念念不望的东西。
他越是如此,她便越是愧疚,如今,连对明柔儿,亦是满心的歉疚。
是柔儿掩饰的太过严密么?还或是,她从未留意过身旁那个女子心中的心思。柔儿跟随了少痕数年,对着他生出情素不是稀奇之事,然她却丝毫都未曾发觉,直至如今,柔儿情断离去,她却什么都不能替她去做。
她何止是负尽了世人,她还欠了他们太多太多。
轻扬起手,看着手中的薄纸,漠然无声。
如她这般人,还要这样活下去做什么,去累及更多的人么?去欠下更多的债吗?
不,她不要了!
手一松,那纸,便随着风悠悠荡荡的飘了下去,落入了水中,纸上的墨被水一浸,幽幽化去,却仍是不肯沉下深处,苟延残喘的飘浮于湖面之上。
“你在做什么?”身后,蓦然传来一道苍劲的声音。
那,是冰玄卿的声音。
她闭了闭眼,未曾回身,更没有回头,只是双眼牢牢地注视着那张,看着它渐渐被水吞噬,终于慢慢沉去。
“那是什么?”得不到回应,冰玄卿上前步至她的身旁,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抓住了正隐隐入水的一抹白,皱眉侧头望着她问道:“你将何物丢进湖中了?”
如今的容善,可不如往昔,这些时日她定是受了许多的委屈,不理他,不与他说话,即便是见了他,也仿若未见一般。以往,是他对她不闻不问,事儿至此,他算是明白她曾经的那种心境是如何了,原来,被人漠视便是这等滋味。
他,这也算是天理报应吧!
“没什么,不过一纸药方罢了。”她不愿被他这么直愣愣地瞧着,转过身子,便往寝宫而去。
他皱眉又望了望湖水,早已不见她口中的药方。
药方?是什么药方会在她的手中,任她随意丢弃。
心中隐隐有些明白,却又不敢确信,他只得跟在她的身后,继续问道:“是何人的药方?”
她驻足,不耐的侧头回望了他一眼,“是我的,何来这么多事儿?”
她微蹙着秀眉,加快了步子迈进了屋内,穿过空荡荡的大殿,向后殿行去。
如今,冰玄卿的后宫十院九空,待过些时日,那些秀女才人嫔妃的,便会不断的被送入宫来,若那时她还占着这个皇后的位置,那么,她的这个前殿可就热闹了,怕是她想像今日这般清静一刻也难了。
“你的?”他的身子一怔,只瞧得她转身已入了内殿,又跟了上去,一边大声而道:“可是明少痕开的药方,那可是能救你命的药方,你怎将它丢了。”
看着前头的人儿未有理睬他的意思,他停下了步子,吼道:“我命人即刻去捞。”
宽袖一甩,他转身便要走。
“你还捞得到吗?”身后,传来她淡然的声音,他回头,她站在正厅与内室的拱门间,一手轻倚着,微侧回了头来,“便如死了的人,人死不能复生,那药方也是如此,你什么都捞不到的。”
她的嘴角挂着一抹浅笑,像是在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看得他怒火中烧。
她到底是在气些什么,现下到好,竟拿自己的命开起玩笑来了,为何她不能再如往昔那般温顺懦弱,至少他还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可如今,看她一直冲着自己浅笑,他的心反到是越发的不安起来。
“你为何要这么做?”他紧蹙着眉头,转过身来,看着她怒问道。
“我为何要这么做?呵呵……”她垂头轻笑了一声,而后旋过身来,抬眼与他对望着,“若不是明少痕,我早该走过漫漫黄泉之路了,可如今呢,却因我,害得他惨死,甚至连明府,都被你们毁了,我是罪人,我是罪人呐,我因何还可以活着,我活下去,只会害了他人。”
“不…不是你。”他垂下头去,紧闭上了眼。
是他由着他们抄了明府,父皇的死虽然对外可以称是得病,但知详情之人又如何应付。既然明少痕已背了这一身的罪,他也就未曾想过替他开脱,毕竟这皇族家事,传扬出去终究不妥,有人背了罪便是最好的法子。只是他万万不曾想,只是抄了明府,便让她如此自责,甚至连那救命的药方都给毁了。明少痕已死,还有谁能研制出解药?
说来,这一切,都是他的过错。
“不是我,难不成还是你么?”她上前一步,却又霍然止步,冷眼看着他说道:“不,便是这世人都错了,也不会是你的错,你冰玄卿怎会错了。嗬——千错万错,都是我,若不是我代嫁,这些事儿皆不会发生,各人各自安生渡日,多好。”
她又是一步上前,轻扯着裙袂,而后缓缓跪倒在他的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他大步上前,急忙伸手想要扶她,却被她无情的抚了开去。
“如今你是皇上了,我什么痴心妄想都没了,子默终究是你的孩子,我也将他交给你了,此生,我终归要做个不负责的娘亲,欠下的,我来世一道儿还他。如今我只求你,放了我吧!”
他的步子,踉跄的后退了一步,握紧了双拳,从紧咬的牙缝中,只吐出了一个字:“不——”
“如今你还留我做什么,我只是个将死之人,留着无用啊!”她双手撑着地,抬首望着他,整个身子隐隐轻颤着。
“我不会让你死——”他怒吼一声,霍的俯身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钳着她的双肩吼道:“我是皇帝,我要什么便能得什么,我不让你死,你便不能死,谁都不能让你死!”
泪,溢出眼眶,她无声轻泣着。
心头,不知是喜是悲。
不论他说的可是心底的话,也不管他可是真心想要留下她,只他这一句话,便够了,过往的种种苦楚,都不重要了!
只可惜,这句话,来得太晚。
太晚了!


第二百零二章、衷肠诉(二)
若说,此刻,她便如此死去,该是安心了吧!
只是,他却不肯放手,执着得要留住她。
然而,生死有命,哪由得了她,便如此刻她正隐隐作痛的心,连病发的时候她都控制不了,又如何掌控生死,即便他是帝皇那又如何,亦是逃不过生离死别。
“我不会让你死——”他紧紧地握着她的双肩,定定的说着。
她想笑,笑他的狂妄自傲,笑他的随心所欲,只可惜,她却笑不出来,胸口越来越强烈的刺痛,令她只能死咬着牙关,再无也法平静的面对他。
身子在阵阵痛袭之下,慢慢伛偻,即便是他用双手钳制着她的肩头,仍是无法阻止她弯下腰身。
“你,”他松了手,傻傻地看着她弯下腰身,而后才猛然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儿,双手紧紧圈着她的腰身,任由她靠在自己的臂弯之中,“你又痛了对不对?你回答我。”
她不能言语,这一回的痛,是那般的强烈,痛到她竟难以出声,难道,她,真的是大限将至么?!
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右臂,不停地攥紧,捏皱了他的衣衫,亦在无意之间揪痛了他的心而浑然未觉。
冷汗混着她的泪,缓缓滑下脸颊,滴落在他的衣袖之上,晕出一个个更加深沉的斑斑点点。
“容善,容善!”他被她的模样吓得手足无措,想扶正她的身子,然她却浑身软若无骨毫无力气支撑住自己,若不是他双臂撑着,她早便软倒在地了。
他微微往后仰着身子,扶着她靠入了自己的怀中,看向她惨白的脸。
唇瓣早已被她咬破,丝丝殷红映衬得脸色越发的苍白,混着的不知是泪亦或是汗,显得狼狈不堪。
将她抱起,他匆匆迈入了内室,将她轻放在床榻之上,而后在妆台衣箱之中翻找着,不时的发出巨响,然他见过的那个白玉瓶却是遍寻不着,急得他不停的喃喃自语道:“药呢,药呢,容善,药在何处?”
他无助的回过头,却见她只是双手紧紧抓着锦被,痛得无法成语,神智恍惚的全然未听见他的话一般。
急步冲到床畔,他伸手扶着她的双肩,凑在她的耳畔,再次问道:“容善,你将药放在何处了?”
然她除却了一声声呻吟外,未对他吐出一个字来。
急乱之中,他想到了那个时常紧随在容善左右的侍女明柔儿,便扯开嗓子冲着外殿大声喊道:“来人,明柔儿。”
那名字才吐口而出,他便察觉到手臂被紧紧抓住,低头一看,怀中的女子紧蹙着眉头闭着眼,双手正用力的攥着他的左臂,喘着气继继续续的开了口:“莫叫她了,她,走了!”
“走了!”他愕然大惊,那名叫明柔儿的女子走了?
也是,她本是明少痕的侍女,如今明少痕一死,她要走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少了她,容善的身旁又还有什么贴人心呢。
罢了,走了便走了,只不过是区区一个侍女,改明儿个,他寻几个手脚灵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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