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步红尘-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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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成绩不算好，最好的是王星，他是我们班里永远的第一，也是年纪永远的第一。在学习之外，他做的事就很少了，我很佩服他的专心。
我喜欢看课外书，老师也知道我有这个爱好。有天他把我叫到办公室，指着他那一堆书说：“你喜欢看书，我这里的书你随便看。”
我问他为什么，之前我一直为找不到书而苦恼，可一下子让我随便看，我又觉得莫名其妙。无缘无故，老师为何做这样的事呢？
“你和我以前很像，我以前也很爱看书，也知道找不到书看那种痛苦的滋味。以前我在师范院校读书的时候，条件比你们现在艰苦很多。我们当时除了打菜的钱，都是自己从家里带米去蒸饭。”老师感慨道。
“我知道，我听妈妈说过，她说的情况还要糟糕一点。”我认真的说。
“我当时吃了一个多月的干菜，一点油水也没有，真是难以下咽呀。我节约出来的钱，拿去买了一本《席慕容诗集》，那是当时最大的精神追求，没有比那更让我兴奋的事了。你能否想象，当我拿着它，像捧着一个孩子一样，我那么专心地读着她的每一个字，感觉是那么的幸福。”唠叨的老师，说了一大堆。
“那样真好，我觉得老师很认真。”我真诚的说道。
老师摇了摇头，他淡然的说道：“后来工作了，买得起很多的书了，可是又很忙了，再没有时间能安下心来品读一本书了。也许当年的书不是最好的，却是我此生最珍视的，那样的心境，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哦，那就太可惜了。”我遗憾的说道。
“我希望你能多读一些书，书里面有很多东西，会让你一生受益无穷。”老师诚恳地说道。
我听从老师的话，因为书的世界里，给我带来了许多感动。那是一个很精彩的世界，在那里我寻找到了足以让我心里感到丰富的东西。
我很感激老师，感激那一段静心阅读的岁月，在我的生命长河里，它最多只算是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河，可就是这条小河，在以后的经历中，给了我许多滋润，许多慰藉。
第十五章 怪异的朋友
班里我认识了李超，不知道怎么就认识了，好像是他撞到我，我什么也没说，他道歉的时候，我也没有责怪他。后来他又找我说了几次话，就渐渐的熟悉了。
李超很喜欢打篮球，打气球来，连饭都顾不得吃了。我可能比较好说话吧，也可能我就是一个倒霉蛋，他经常找我帮他打饭，而等他来吃的时候，通常饭已冷了。
他太痴迷他的篮球，其他的事，他是一概不管的。每当功课有问题时，总会烦着我，让我帮他补习。我通常不会拒绝，更确切的说，是不懂该如何拒绝。
可是李超也很急人，一个问题，我通常要讲三至五遍，他才觉得听懂了，我没有那么大的耐心，恨不得掐死他，可是他那么大的块头，我又怎么打得过他？
后来又认识了唐蕾，也是无意间走到一起，打了几次招呼，就变得熟悉了。唐蕾分明是个女孩，但别人从不认为她有女孩样。她一头短发，爱穿男式牛仔裤，穿一身黑色的衣服，显得很酷。
那也没什么，至少我觉得是那样，因为很多女生是男人婆，而男生成了娘娘腔，这些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唐蕾经常和阳哥等人混在一起，和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不同，她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听他们说她打起架来，比男人还狠，大家在背地里都叫她雷婆。
然而李超也好，唐蕾也罢，他们都愿意和我打交道，我甚至感到莫名其妙。在小学的时候，我几乎没什么人缘，怎么到了初中，各式各样的人都能遇见，到底是我的幸运，还是我的悲哀。
我成绩不拔尖，我坏得不彻底，我偶尔考得让人吃惊，我偶尔犯错让人恼怒。我总是来者不拒的答应别人帮忙，有时又弄巧成拙。好比帮李超打饭，会拿到其他人的饭盒，结果让别人找半天，发现是我，就给我一顿臭骂。好比我帮唐蕾做作业，想到了要把字写得很潦草，免得让老师发现我的笔迹，可是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写名字时竟然会写自己的，结果做了两份作业，唐蕾就没交了。
“没事的，这顿不吃没关系，我这么壮，饿不到我的。”李超因为我的过失，他会这样安慰我，我于心不忍，勇于承担错误，“是我的错，你吃我的饭吧，我就是因为吃得太多，撑糊涂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乐凡，你真是好人。”李超接过我的饭，高兴地说道，我只能偷偷的吞着口水。
至于唐蕾，她也没有找茬，虽然我帮了倒忙，她还是很宽容的说道：“下次可不许出错了，念在你还小，不懂事的情况下，放你一马，知道了吗，小弟。”
“什么小弟大弟的，我又不是小混混，你别乱叫行吗？”我认真的说道。
“我是不就行了，切，这也要计较。”唐蕾说完，无所谓的走了。她写了很久的检讨，而且不能找我帮忙，在办公室里，当着老师的面写。
很多糊涂的事，我也不怎么好意思说。反正就是我这种边缘人，跟谁都好像很有缘，结果跟谁都没有深交。
他们并不介意那么多，他们只是要让我帮到他们，同时我也不白干，李超经常请我吃东西，唐蕾和阳哥很熟，我们的保护费也免了。
我的那几个伙伴，他们有各自的遭遇。当时我并没想到，我对他们的疏远，让他们那么不高兴。
他们看到我就像见到空气一样，漠视的走开了。陈启刚还好点，他和我是同桌，低头不见抬头见，偶尔还会说说话。可是那三个就不同了，他们觉得我仗着成绩好，看不起他们。可是我并没有看不起他们，我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说老实话，那种搞破坏的生活，偶尔做一点，还觉得有趣，一直做下去，我真的觉得厌烦。
“今天我生日，我请你们吃一顿饭吧。”我跟他们商量着。
“我们没空，你自己吃吧。”赵兵是个直性子，他可不会拐弯抹角。
“你们在怪我，我做错什么了吗？”我问道。
“我们这些差生，怎么敢怪你这个三好学生呢。”杨东带着讽刺的语气说道。
“去吧，我有些事情是做得不对，可是我需要你们的包容，如果我们还算朋友的话，就原谅我吧。”我对杨东说。
“你有把我们当做朋友吗，你像躲瘟疫一样躲着我们。”孙明说，“你从内心里看不起我们。”
“我并没有这样想，这些都是你们臆断的，我承认我是有点不想再去恶作剧，可是我还拿你们做朋友的，你们信吗？”我认真道。
“我信，”陈启刚说：“可是你的表现让我们觉得很生疏，也许当时我们就不该把你拉进来，你属于另一个世界，和我们是不同的。如果不勉强你，我们大家都不会像今天这样难受。”
他们没跟我去，我又一次一个人过生日了。
晚上我都已经睡下了，他们又把我叫醒，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份生日蛋糕。我感慨万千，悲喜交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赵兵已经把奶油抹到了我的脸上。我们呵呵的笑，把大家都吵醒了。有人骂了一句，“这么晚了还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们只是笑，也没和他计较。我激动地看着他们，光线暗淡，根本看不清楚。当然他们也看不到我脸上的泪水，“原本还以为你们不再理我了。”我的声音哽咽了，暴露了自己的脆弱。
“这份惊喜够让你吃惊吧，这样的话，你这辈子想忘记我们都难了。”杨东说着，又把一块蛋糕塞进我的嘴里。
“谢谢你们，我其实从来也不是一个称职的朋友，我有时想摆脱你们。”我说着，呜呜的笑出了声，连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在哭还是在笑。
“我们都知道，想让你跟我们一样，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也不觉得吃亏，相反，我们还觉得赚了，每次都有人帮我们背黑锅，帮我们说好话，那样的好事，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可偏偏让我们遇到了。”杨东说着，语气很得意。
“而且我们还可以向人吹嘘，我们有个哥们成绩很牛逼，那样别人也会高看我们的。”陈启刚说，拍了拍我的肩膀。
“早点睡吧，我也很困了，早知道不该来做这个事的。”孙明说。
赵兵给了他一拳，他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又解释说：“是不该搞什么惊喜的，白天说得那么绝情，多叫人伤心呀。我说就应该直接祝福他嘛。”孙明补充道。
然后我们睡了，我觉得很开心，这完全是他们的风格，总希望自己做的事让别人觉得不可思议。我的生活，并不孤单。
第十六章 各自的命运
我的那些伙伴，他们变得越来越遵纪守法了。可是我还是经常听到有人这样抱怨：“我昨天买的苹果怎么不见了，一定是你们偷吃了。”
“是呀，下次买了还你就是，先借着吃，有什么大不了的。”赵兵承认的很快，因为他料定别人不能对他怎么样。
相似的事情发生的次数，我没有统计，也不可能统计清楚。我知道赵兵看人不顺眼的时候，就容易动手，通常都有我们劝着，架也打不成。
孙明有偷东西的习惯，只是他不偷熟人的东西。所以我们班里没人遭他的毒手，反而是外班经常听说有人掉了钢笔，掉了复读机等。我劝过他不知许多次了，可是他说：“我也不是想要他的东西，我只是想借来看看，我太好奇了。”
他这样说，但是通常情况下，他都没有还回去，只有那些他实在看不起的，他才随便的丢在其他班的教室门外。他有时把那些东西拆了，拆了又不能装好，终于把那些废铁丢掉了。
他和小偷不同，他自己说的，他偷东西不是为了占有，也不是为了财富，他只是觉得好奇，觉得那样很好玩。
我们觉得他早晚要出事的，他自己也那样认为。“那你就不要再偷了嘛，”我说，“常走夜路，难免遇鬼。”
“我也想呀，可是那种感觉就像是吸毒上瘾了。我也想戒，可是我看到好东西时，总忍不住想拿过来欣赏一下。”孙明无奈地说道，一副无可救药的样子。
他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难道要我说：把你的手砍断，这样就永绝后患了？
我们是在第十周左右看到他被带上警车的，他戴了一副手铐，在阳光下反射着，有点刺眼。我想冲到他的身边，可是被赵兵拉住了，我只能看着他低着头，像落汤鸡一样走上了警车。
我对老师说：“其实他也不想偷东西的，能不能找手机店的老板谈谈，看他能不能原谅他。”赵兵偷手机，情节算是严重了。
“这是他选择的路，”老师说，“他从开始就应该想到有今天了，这是他的命。”老师悲观的说道。
“老师，这不该是他的命，他还很年轻，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他过去也偷东西，可是他只是感觉寂寞。这样说也许不对，可我觉得他是因为这样，才想找什么东西填补心中的空虚。”我认真的说道。
“他过去也偷东西？”老师问我，我点点头，“那你真该替他庆幸，他现在被抓了，有专人管着，说不定能改掉那个毛病。”
“可是我觉得不对，老师说的有理，可我觉得他不应该承受监狱里的一切，我是说，我也不知道哪种选择对他来说更好，也许，没有发生过更好。”我语无伦次地说道。
“你不能接受，”老师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因为他是你的朋友，你就在感情上偏向他了，那样会影响你对事情的判断的。我现在只想对你说，你要理性一点，可是我也知道，你不是一个理性的人。”
我们去看孙明的时候，他还满脸笑容，甚至没有那个年纪应有的恐惧与天真，他怎么就不怕坐牢呢？在我们这一代人里，都存在普遍的早熟。而我遇到的，又是极具有代表性的人，孙明就是其中之一。
“还是觉得外面好，这里的空气充满了发霉的气息，我在这里呆久了，早晚要变成咸鱼的。”孙明感慨道。
“那你表现好点，要不了几天就出来了。”杨东说。
“多呆一天也是一种煎熬。”他伤感的说道。
监狱的环境不好，毕竟那里不是疗养院。那里的人，不论有罪无罪，都不能让人用普通的眼光看待他们了。在那时，我觉得那些犯人显得很可怜，而那些狱警，都显得凶神恶煞。
“孙明在里面会不会受苦呢？”在我们出来之后，我问了这句不着边际的话。
“有他受的，只能希望他以后改正这个毛病了。”赵兵说。
陈启刚没来，每次探监都限制三个人。我们回去时，谁也没再说话，连平时最开朗的杨东，都变得低调深沉。
到孙明出狱的时候，我们给他准备了一场聚会。参加完聚会，孙明说：“伙计们，我就要走了，爸妈都没脸留在这个城市了，他们要将我带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从新开始。”
“那你走了之后，要常回来看我们，随时保持电话联系。”我说。
“嗯，我会的，”他一把抱住我，“乐凡，我最讨厌你，你这个婆婆妈妈的家伙，妈的，把我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