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步红尘-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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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还早得很，不要挑战我的忍耐性！”说完她生气的走了。
“哎呀，她真是太臭了，我骂了她，她竟然掐我，你看，都青了。”张鹏到我的面前来抱怨，他数落着月眉，看着他，我只有苦笑。
他却不厌其烦的天天来，开始我对他还有点同情，说得太多就麻木了，最后他来，我就“哦，哦。”的应付他。
月眉也经常来找我，通常都是这样一句开场白：“喂，老规矩，把你的作业拿来抄抄。”她会神气十足的说道。
多数情况下，这样的事，同学们都会装作没看见。可是那次我把作业递给她时，却被袁丽抢了过去。“凭什么给你抄，你从来不付出劳动，只知道捡现成的，还要脸不要脸？”
月眉的眉头皱得很紧，我明显感到不对劲了。“算了，快给她吧，这是我自愿的。”
“那也不行，乐凡，你不能助长这歪风邪气。”袁丽说道，显得大义凛然。可我觉得，在这时候，她那种所谓的正义感，显得特别不合时宜。
“我□妈，你存心跟我过不去吗，我们的事你别管，最好滚回你的地狱去，不要在这里祸害人间。”月眉说道，趁袁丽不注意，一把抢过了作业本。
“你要是敢抄，我就告诉老师，看你怕不怕，我还不信，你有三头六臂。”她们争抢着我的作业本，“嚓”的一声脆响，我的本子碎了两半，而她们却打了起来。
结果我们三个都受罚了，站到走廊上，月眉永远都是那副样子，她就像一个首长，检阅着来来往往的学生。而我和袁丽，像两个临行的囚犯，接受着漫长的游行，受着群众的指指点点。
从此以后，月眉再也没抄我的作业了。每次看到她因为作业没做而罚站，我就心中不忍，有点怨恼袁丽多管闲事。

第七章　莫名的生气

因为那次事情，月眉学习的主动性受到了伤害，她在以后的日子里，连抄都懒得抄了，直接不交作业，然后到走廊外面罚站。
而且她也不来找我说话了，跟我说话的人，只剩下张鹏了，可是张鹏说起她的时候，除了抱怨，就什么也没有了。
月眉再也不和我一起上学，我在榕树下等了她很久，几次都因此迟到学校半个多小时。而她更夸张，她迟到了一个多小时。这样的事发生了几次，我就知道了其中的缘由。
她是故意在躲着我，一等我离开，才漫不经心的走去学校。
“我知道你就在我不远的地方，别躲了，快出来吧。”有一次，我站在榕树下，向着空旷的四周喊道，但是没有半点动静，我知道她不会理我，只得很失落的走了。
以后我也没再等她，既然她愿意迟到，愿意罚站，我也不好干涉，还是成全她，那个美好的愿望吧。
“我们真的结仇了，我好像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有一次，我忍不住这样问道。
“离我远点，我可不想连累你，你是好孩子，我是坏女孩，别叫我带坏了你。”月眉淡淡道。
“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你在埋怨我，你觉得我没有帮助你，所以你心里不爽快。”我不服气地说道。
月眉瞥了我一眼，说道：“那又怎么样，要是你再不走，我就要动手了。”
于是我离开了，她这个家伙，喜怒无常，说生气就生气，真是看不透的海洋。
只有两周就要期末考试了，每年考试前两周，也正值是我的生日。以前我总是和张鹏一起过，其他人都没有告诉。那次例外，除了请张鹏，我还给了月眉一个红鸡蛋，还有很多的糖果，花生，瓜子，蛋糕。我以为她会替我高兴，然而她把这些东西，很干脆地扔进了垃圾桶。
“你是干什么呀，你不吃就告诉我嘛，糟蹋了这些东西。”我抱怨的说道。
“滚你的，我和你不熟，谁要你在这里来虚情假意。”她咬着牙说道。
看到我伤心的神情，张鹏安慰我说：“算了，乐凡，她是个不识好歹的人，你理她做什么。你看见了，好心当做驴肝肺。”
“对啊，我根本就不稀罕你的关心，你趁早滚蛋。”月眉不客气的说。
我黯然的离开，我只是想与她分享一下喜悦而已，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还真是让人意外呀。
那次生日，我过得很不开心。回家吃了饭就睡，连母亲都奇怪，为何不看电视了。
“她是什么人啊，难道她一直都这样不识好歹吗？”我躺在床上，好奇的想着。
临近期末只有一周了，月眉还是那样，和张鹏打打闹闹，谁也看不惯谁。我也只能坐在前面，时常面对袁丽来问问题。
我很惊喜，因为月眉来找我了，她对我说：“我也不该怪你，算了吧，我们和解了。”
我笑了，向她伸出了手，她并没有和我握手，而是重重地打了一下，看着我揉的样子，她笑了。
“我害你生日都过得不开心，我的生日你会来吗？在下个月的十二号。这是我住的地址，还有路线图。”她递给我一张纸，上面用潦草的笔记，画着一些路线，鬼才看得懂。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一下子好，一下子坏，她做人有没有原则的，还真让人头疼。”我看着月眉离开，这样想着。
期末考试，有很多我会做的题，可是我没有做。我对自己说，要考差一点，要考差一点。但是张鹏想的却与我相反，他想考好一点，结果因为作弊，被记了零分。拿成绩单那天，我倒数第二，他倒数第一。反而是月眉，她竟然有了进步，到了倒数第四，因为倒数第三是大军。
同学们都用鄙视的眼光看着我，在他们眼中，已经证实了我半期考试作弊，因为期末我一下子就现出原形了。我真的有的害怕那种眼光，无形之中，给我很大的压力。老师更是不满，她幽怨地说：“你真有本事呀，连我都被骗过了，现在原形毕露了吧。”她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纵然我向来被她轻视，在那时也有几分不满了。
“你故意的，”月眉和我走到一起时，她看都没看我，继续说道：“你是低能还是弱智，做这么愚蠢的事？”
“都差不多吧，这些对我而言，没有关系的。”我说完之后，月眉就狠狠的拍了我一巴掌，打着后脑勺，辣辣的疼。“你干什么呀，总是发神经！”我朝她怒吼道，无缘无故挨了一下，谁都会愤怒的。
“你妈的总是这样没出息，我看到就心烦。”她怒气冲冲地跑了，我也跟在后面跑，可是我一直追到大榕树下，也没有追上那个野丫头。她是真生气了，我只有冲她的背影大喊：“喂，你生日还让我来吗？！”
“你要是敢不来，我就整死你！”她转身喊道，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我没有想到，一向对我放任的母亲，在拿到我的成绩时，脸都气白了。半期的成绩，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母亲是希望它长久一点的吧。所以我被追着打，母亲到了后来，已经气喘吁吁了。“给我站住，小东西，你给我站住。”听着母亲的话里，不仅没了怒气，还有一丝笑意，我就站住了。
“我也不想你考得多好，但你至少也不要让我如此丢脸吧。每次听到人家的孩子成绩有多好，你知道我有多羡慕吗？你小子半期的进步，我到处向人家炫耀，看来现在这脸是丢大了。”母亲很无奈地说。
“妈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让你觉得丢脸了，我会不断进步的。”我突然拍着胸脯说道，我已经决定了，不能再被人看不起了，月眉说的对，人生下来并不是为了被人嘲笑而活的，所以，就向大家证明：我并不笨。
母亲笑了，因为我说的这句话，她完全当做笑话听了。可是我却已经打定主意了，为了让母亲开心也好，我不再做班里的差生了。

第八章　月眉的身世

月眉的生日，正好寒假，我等待着那一天的来临，不久之后，我真得等到了。
那一天，我起得还算早，吃了饭就对母亲说道：“妈，有个同学生日，她邀请我去，我去了啊。”
“什么时候，今天，你怎么现在才说，”她还没说完，我却已经跑远了。“注意安全啊，喂，你不拿点东西送去吗？”母亲在后面大喊。
“知道啦！”我一溜烟跑掉了，怀里揣着一个毛绒娃娃，我觉得她应该会喜欢吧。
她给我的图，我基本上没有看懂，四处乱转，最后只得见一个人，问一个人，才最终找到了她的房子。虽然同是城市边缘，她却离城远了很多，难怪她经常迟到。
她家的房子，比起我所见过的最破的都还要差几分，在那些基本上都是用砖头砌成的房子面前，她家的石板房，显得与众不同。木条窗都腐了，檐前的瓦也落了一排，简直就是平民窟了。
她的家中只有一个老眼昏花的奶奶，我之前一直好奇，因为我实在想不出，到底是怎样邋遢的母亲，才能培养出她那样邋遢的女儿。现在终于知道了，她是没人管，才会这样的。
“就我和奶奶，其他人你就当是死了吧，”她淡淡的说，而我还在扫视她的家，“怎么样，很破对吗，你还以为走进了原始人巢穴吗？它就是我居住的地方。”她说的很平淡，可是语气中，有点不满。
当我踏进屋子，感觉它随时都会倒的样子。然后听到奶奶的声音，她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嘴里一颗牙也看不见了。“来客人啦，是月眉的同学吧，快请坐吧。”她回身就要给我搬凳子，“奶奶，我自己来吧。”我冲到她前面，阻止了她。
“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呀。”月眉说道。当我递给她那个礼物时，她的脸一沉，“丑死了，”她说，“只有你这种白痴，才会送这种礼物。”她的话让我僵在那里，半天才回过神来。
奶奶忙着去做饭，可是被月眉抢着，“您还是在一边歇着吧，别来添乱了，”奶奶还不想放弃，“到底听到没有呀，说了您不能闻着油烟味，等下又该咳嗽了，当我是在开玩吗？”月眉没有耐心地说道。
奶奶只得无奈地走了，我就跑去帮忙烧火。很多人家都烧的是天然气了，可是她们烧的是还木柴，有些没有干透的木条，在火中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
转眼奶奶已经取来一块腊肉，那块腊肉都发霉了，我的眉头皱了起来，如果要让我吃这个，我宁愿不吃。但看到奶奶那种高兴的样子，又不好明说，心中也只有强迫自己接受了，大不了到时只吃菜就可以了。
可是奶奶一直劝我吃肉，还不停地往我的碗里夹，我一边客套，一边把碗移得远远的。吃完饭不久，我就拉肚子了，她们家的厕所，也是用一些芦草搭建的。
盛情难却呀，然而有时，不懂拒绝，也是一种痛苦。
月眉的生日，恐怕是最冷清的了，也是最简单的了，简单到能吃上过期的腊肉都算一种奢侈。当时我并没有什么深刻的感受，只是从心里觉得，月眉很可怜。
趁着月眉去割草喂羊的时候，奶奶告诉了我，关于这个家里的一些事情：
“我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老大几年前得病死了，她的婆娘带着我的孙儿要走，临走时，我哭着求他们留下，结果两只眼睛哭瞎了，人也走了。二女儿嫁人之后，两年才回来过三次。那个不肖的老幺，什么本事也没有，跑到外地去打了几年工，结果娶回来一个漂亮的媳妇。”
“取回来就天天闹架，她是嫌弃这个家不好，也经常骂我。那个狗东西，每次都帮着他的妈，”奶奶苦笑了一下，“这不是更让媳妇生气吗？她骂我，就让她骂好了，反正我老了，也没几年可活了，何必为一个老太婆，跟自己的老婆过不去呢？可是那个狗东西，怎么说都不听，跟他的老狗一样，都是掘得要命的。”
“不是呀，奶奶，我觉得你儿子做的很对呀，他是你生的，没有你，哪有他，他帮你是应该的。”我插嘴道。
“应该才怪，你年轻人不懂事，他们后来不是出事了吗？他们打了一架，把那个女的打伤了，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结果她那时，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医生说差点就把孩子打掉了，我听到后就一直骂他‘畜牲畜牲’，没想到那个狗东西蹲在地上哭了。见他哭得那么凄惨，我的心也一下就碎了，也陪着他嚎哭起来，他像小时候一样抱着我，不断喊着妈。我真想给他两耳光，却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
奶奶的回忆，让她很伤感，我看到两滴泪水，从她昏花的眼中流了出来，她又很快擦去了。
“生下月眉后，还不到一年，那个女人就不辞而别了。当时老幺像掉了魂一样，每天都喝得烂醉，我拿木棍打他，他凶狠的夺过木棍，一下子就在他膝盖上磕断了，然后扔在地上，十分失落的走了。有天我实在受不了了，拿着菜刀跑到他面前，‘你砍死我吧，砍死我这个老东西，都是因为我这个老不死的，害得你的老婆跑了。’他抢过菜刀，丢到很远，然后他冲我吼道：‘谁说该怪你的，是她嫌我太穷了，根本就不关你的事，你就不要再添乱了，让我清静一下吧！’那时我比他还痛苦，做娘的，永远都是为儿女操碎了心。”
我递过纸巾，可是奶奶似乎习惯了用衣袖擦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