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词-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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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颜知己

这场假象的甜蜜戏当然演不了多久，于晴适时候的推开小志，重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她心里一下子给小志弄得乱糟糟的，话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了，跑也不是，留也不是的。他们就这么静静的坐着，没有人说一句话，也没有人再有什么动作。

不记得沉默了多久了，小志站起身来，满嘴的苦涩，却也终于说出了一句“走吧”。说完这句话，苦涩从嘴里跌进胃里，饱满的苦楚把他的胃扭曲的疼痛。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出酒吧，离来的时候也只是过了一小时，准备了聊一天的心情，她不知道到底是谁破坏它了。她知道或许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她内心光秃秃的，有种丢失了什么的感觉。

或许，我快要把他丢失了吧。她想，看着旁边埋头走路的男孩，这个照顾她守护她的男孩，他的心思她一点也不了解。

“小志。”她觉得还是要说清楚，她没办法这么糊糊涂涂的假装事情没发生，然后，跟他的关系越来越远，她太需要这个朋友，她自私的想把他留在身边，“我…要不我们再走走吧。我已经跟阿姨说了不回去吃饭了。”她荒唐的编了个借口，希望能自然一点，又不黏腻。

那边的人抬起头，眼睛里有亮光闪出来。在看到女生紧张而又刻意的笑容后，惊喜一闪即逝。

她并不是喜欢我。他深深的眼眸里浸着失望，但他知道她的心意，他也同样不想破坏他们朋友的关系，如果，在没有任何其他可能性的情况下。

或许有些事情一旦戳穿了，任她多努力的掩饰不自在，原先纯洁的友谊已经丧失了美感。这注定是失败的一天，从他放任手臂包裹她、她礼貌的推开他，就已经注定了不合拍的对话跟同行。

他勇于挑战，她拒绝冒险。或者说的更简单一点，他爱她，她却不爱他。

终于，一天熬过去了。天空暗了下来，两个人像准备好了的散场舞会，他牵住她的手，深深握了一下。她懂了他眼睛里的，这对于他是一个坎，但是，明天，到了明天，所有的都可以过去，一切都会恢复过来。这残忍的爱情，撕裂的疼痛都会消散，变成更加折磨人的思念，一种明明在身边，却可笑的想念着。

他送她到了家门口，目送着她上楼。他突然记起第一次看到她，那个时候她一个人静静坐在教室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天空。他觉得这个女孩很有趣，已经离放学很久了，也不回家。他走进了，才看到女孩的脸上满是泪珠，在星光的映照下，晶亮晶亮的。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滋味，只是觉得女孩很美，这美深深的吸引他，让他停驻脚步。

是到一星期后，才正式的认识了女孩。

在安静的图书馆，他终于鼓起勇气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他看到她惊讶的眼神，同样，还有周围的。他不是不知道这个女孩的家世背景，在这个巴掌大的地方，很难有真正的秘密。他也告诫过自己，这个正在纠结于三角恋中的女孩或许并不如自己所想的纯洁无暇。可那夜的眼泪反反复复的映在他脑子里，他无法忘怀，也无法摆脱。

然后，理所当然的。他们成了朋友。她告诉他所有的开心与不开心。在他面前，她狡黠又活泼。他有些欣喜了，因着他的原因，她敞开了心扉，不再孤独跟无助。他就这么守护着她，不去管周围的流言蜚语，也不去管她对另一个人的爱情。他以为自己会永远以此满足着，不再妄想跟索求任何东西。他以为，他真的甘心做她一辈子的朋友。

他看着此刻她房间窗口传来的柔和的灯光，跟皎洁的月光混合交缠着。夜色因着光的迷茫而更加混沌，一如他的心情，一如他无法掩埋的愿望。

或走。或留。

心乱如麻

经过小志那件事有一星期了，于晴还是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小志的信息没有断过，回复的时候，她总是斟酌又斟酌，极力让语气轻松正常些。她心里很怕，她不知道小志是否会放弃他们之间朋友的情谊，她担心小志，也担心自己。

她当然没有忘记跟赵文卿的约定，但现在小志的事情弄得她头都大了，她心里乱糟糟的，根本就没有办法去见张焰。她担心这一见根本不能了解什么，反而会让事情愈来愈糟。

相比小志信息的勤快，赵文卿倒是很体贴的没有烦扰她。她懂得他与小志不同，他从前小心翼翼，现在是包容她。他不给她任何暗示性的压力，他比太多人都要懂她。

小志。她在心里默默念着。从前的小志也是懂他的啊，可如今，她想起高考报志愿的那天，小志的脸上满是笑容。“想好了么，报哪里？”他调皮的笑着，像个傻气的大孩子。她从未见过他那么欢欣，眼睛里满满的喜悦。他拿过她的报考志愿表，意味深长的抿了抿嘴。

现在的她有些明白了，或许那时候的他以为她在最后无法寻到理想跟爱人的情况下，终是要选他。他以为她报了他的去处，填了同他一样的学校跟城市。他以为，他作为她唯一的朋友，是她唯一的依靠。

她无法想象那时候他看过志愿表的心情，在他的脸上，并没有呈现太多。只是一瞬间，那笑容淡了，喜悦消失殆尽。他眨着眼，眼睛干涩的让人心疼。

他难过了，对吧。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造成了今天这样子的局面。或许他以为，不该再隐忍任何。如若再隐约下去，他不会再有机会。他摆脱了从前的自己，像洪水猛兽般向她涌来。他以为她是无力反抗的，因着他们之间太深太深的缘分，她会妥协，然后乖乖的不再逃出他的视线。

他怎么会知道还有一个赵文卿呢。她叹了一口气，回了早上刚发来的信息。“嗯。知道了。你也要注意身体。”

要去拜年的男孩发来了准备离县的告别。男孩走的急，回来必然也是急的。这短短的三天，她不知道他是向父母亲拜托了多少次才缩短出的。不过，对于她来说，好好松一口气倒是真的。

她看着短信成功发送的提示，小小的舒了一口气。没想到这样紧接着，另一条短信提示音响了。她拿起刚刚才放下的手机，点开了短信内容。

完蛋了。这三天看样子没有的停歇了。她看着短信里“同学会”的字样，脑子里瞬间蹦出一大堆推辞的理由。或许不推辞也没有关系吧，反正也没有同学喜欢她，她有些半苦涩半侥幸的想。短信应当是班长群发的，所以才会连她这样的都会被邀请。嗯嗯，就假装没看见，她快速的删除了信息。没有人会特意打来电话叫她去的，所以，这场劫难，应该是可以避过去的。

她有些惶惶然的想。

无法回绝的聚会

有时候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搞笑，原来看见你就会皱眉吐口水的人，反倒发出邀约，语气里一丁点尴尬的味道都没有。于晴搞不懂这伙人是已经不再揪着她的家世背景不放了，还是又有什么新花招要玩。

她当然不是那种随便就怀疑别人好意的人。

要不是曾经的伤痕，她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开开心心的赴宴。

她呆在这个小县城十八年，从初中开始，就有了遭不完的罪。没有任何同情心的同学，指手画脚的陌生孩童，以及，话语里包含着难听词汇的家长们。她的伤痕太多了，一句一句的话，跟一道一道的眼光。她早就习惯了指名道姓的脏水泼在身上，那时候的她什么也不求，只求快快的离开这个地方。

现在，会有什么改变么。她不信，她无法安慰自己，臭名声在一个短暂的大学学期后就会散去。至少，王雅丽依然我行我素，至少，街面上的流言还在继续。

然而电话里的她没有回绝掉的余地，话筒那天的女生的声音犀利又客气，像是嘱咐，更像是命令。或许她们会讶异，对于这样一个女生来说，被邀请，是多么荣幸的事情。好在对方不想误了全盘计划，还是稳住了“好脾气”，软磨硬泡的逼着于晴同意了。

所以说，其实人生是残忍的。我活在人生里的我们，残忍起来也比不出高低。

于晴在心里还是存在着侥幸，毕竟跟那个人不同班，拖一些时间，她还是希冀的。

可惜她并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在对方要挂电话前忍不住停顿了一下。“怎么了。”那边的女孩一定有着如花的美丽，不然不会骄纵又煞气的提高了声音。

“哦，我是想问问……”她有些迟钝的说不出话来，脑子里翻滚着那张脸的样子，额上竟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就，就只有我们班吗？”她小心翼翼的问过去，担心那边的反感印证了这没头没脑的话的不合时宜。

“还有七班。”那边淡淡的回了一句，声音就堙没在挂断的嘟嘟声中。

七班。她默默的念着这个熟悉的班级。她挂念的人并不在七班，但是，她的死敌，或者说是曾经的挚友，必然也同赴一场聚会了。

“于晴！”她记起那个爽朗的女孩喊她的声音，她也清爽的回过去，“乔珂！”是啊，她们像影子一样，说着一样的话。而那甜甜的声音，总是回荡在后来的时光里。让她愈来愈有负罪感跟歉意。

从来从来没有忘记过啊，乔珂，从面前走过的时候，卑劣的女孩挽着张焰的手。那么失落的样子，竟是自己弄出来的么。惨淡淡的坚强，然后一鼓作气的靠上男孩的肩头。那时候真是幼稚，不懂得避免伤害，只知道炫耀。向最好的朋友示威，自己的得到跟胜利。乔珂，我看见了，你没有哭。但是你知道吗，我哭了，我哭我的境遇，哭我爱上张焰，哭你离我越来越远，哭这状况最后无法扭转。

我们终于成了陌路了吧。

寂寞的背影

早上出门的时候，汪虹破例给了于晴五百块钱。没有用红包纸装着，但也让于晴惊讶了半天。这些天呆在于大成家，可没少受过汪虹的脸色。母亲王雅丽一次都没来过，于晴不知道该怎么问，汪虹自然不会理这些，而于大成这些天似乎心情也不好，整日整日的加班，这眼看快大年夜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假。

于晴头一次拿到“压岁钱”，竟然还有些激动。她突然不那么讨厌汪虹了，她知道汪虹真正不喜欢的人是王雅丽，才会多多少少迁怒于她的。她示好的看向汪虹，那边却没什么反应，转身去收拾碗筷。早餐是照例的玉米粥，于大成没喝几口就走了，她也因着对汪虹的隔阂没怎么下筷。汪虹一个人面对大锅的粥，竟然也喝掉了一大半。她望着将剩下的粥一点一点倒进垃圾袋的汪虹，背影瘦削孤独，她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尖酸刻薄，那臂膀，依然是女人的臂膀啊。

于是沉默的穿上靴子，打开门，迎面扑来的冷风。在于大成家的时候，汪虹总是会把冷气开得很足，在没有空调的卧房里的于晴，也能感受到阵阵暖风。客厅里的女人只穿一身薄薄的羊毛衫，挽着袖子，看着电视剧跟综艺节目。有时候，于晴穿过客厅去厕所，淡淡的瞥见电视屏幕上的瘦身广告。而那个看电视的女人，目光飘向别处，根本不在意电视节目的内容。

或许。于晴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街道上的人稀稀疏疏的，都一律把手插在口袋里。大家都很冷，但是他们结着伴，相互靠着走路，小孩子则牵住父母的手，大人的手掌包住小小的手，冻得红彤彤的脸蛋上洋溢着幸福。在人群里的形单影只让她想起了汪虹，守着寂寞的房子，看着不知道内容的电视节目，茫然的应对着没有人愿意多吃一口的菜。她的心才是冷的吧，比这些走在冷空气的人们要冷得多，那种寂寞，是于晴都无法体会的孤单，而她，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这样默默承受了呢。

于晴加快了脚步，不仅仅是因为催人的短信来了，也不是真的多么想见那些陌生又熟悉的同学，她只是有些害怕的想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放进人群里，伪装成他们中的一员，嬉笑打闹着，麻痹自己忘记孤独的吞噬。她把手插进口袋，试着在羽绒衣里寻一点温暖。手触到出门钱汪虹给的那五百块钱，指尖一下子向周围散开锐利的痛。她划出了没有禸体裂痕的伤口，所以更加痛的出了眼泪。她无法让自己去想象她会怎么样的步入汪虹的后尘，在如今，她毕竟已经快要失去了她最好的朋友啊。

小志。她擒住欲涌出的眼泪，强力的忍耐让她的头皮发麻。脚步没有停下，可是心已经有一些怔忪跟疲倦。她挡不住任何东西，比如她无法面对的同学会，她无法拒绝的小志。她也弄不清重要的结论，比如她对张焰的爱情，她对乔珂的歉疚。还有赵文卿，这个等着她答案的男孩，她也要一起辜负吗。

还是我总是要选一个，然后放弃其他所有的呢。小志。她轻轻抿住嘴，颤抖的睫毛仿佛欲飞的蝴蝶。“我多希望多希望，你还是我坚强的后盾。”

让我在找不到方向以后，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