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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深海里的星星-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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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妙琴的脸色一直很不太好,我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她的眼神是飘忽的,四处看,就是不望着跟她说话的我,过了半天,才懒洋洋地说:“也没有不舒服,就是不喜欢这些地方的人,男男女女随随便便搂搂抱抱,看了恶心,再说,那些酒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喝了怕会头痛。”

这句话落进了李珊珊的耳朵就像是对着一辆正在泄油的汽车扔了个打火机,爆炸是一瞬间的事,她的眼神上下来回瞟了封妙琴好几遍,那眼神要是用来看我,我就会觉得有必要去买件羽绒服。

封妙琴倒是毫不(炫)畏(书)惧(网),坦荡荡地随她看,那个样子就是“有什么好看的,小太妹”。

李珊珊点了根烟,对着封妙琴的脸喷:“要喝真酒自己找个小店子买几瓶啤酒灌就是了,来什么酒吧,来这里的人几个是为了喝酒啊,真是好笑。”

气氛有点尴尬,我一方面觉得李珊珊说话有点过分,搞得妙琴下不了台,另一方面我又觉得封妙琴那个“惟我独尊”的姿态是要有个厉害的人打压一下,炫*|*书^|^网我正犹豫着接话呢,林逸舟开口了。

“女人就是事多,吃夜宵去,走走走。”

吃,最合我的心意,我当即全力配合他:“走走走,吃东西去。”

封妙琴瞪了李珊珊一眼,跟我说:“落薰,我妈不准我太晚回家,再晚了回去要挨骂的,你们去吧,玩得开心点,自己注意安全。”

最后那几个字她刻意拖长了音,显得意味深长,可是我就真的是没明白她的意思。

她也不废话了,伸手拦了个的士,上车前还跟林逸舟说:“你欠我的,下次再跟你要。”

她走之后,李珊珊不屑地问林逸舟:“你欠她什么?贞操?啧啧……林哥哥,这样的货色你也不放过,真是饥不择食,慌不择路咧。”

林逸舟一巴掌推过去:“滚!”然后他自己也糊涂了,大概他也没搞清楚他欠封妙琴什么。

我很想提醒他,是欠了那个“香吻”,可是我又很小人之心的跟自己说“你不是也想要吗?算了算了”。

于是,我就心安理得地陪着他们一起装傻: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吃烧烤的时候,李珊珊剥那些虾子壳跟剥仇人皮似的,嘴里一直骂骂咧咧。我跟林逸舟眉目传情瞟来瞟去,哪里还有精力去听她说了什么。

一半还没吃,李珊珊的手机就响了,她把碗筷一摔:“你们吃,老娘跟他拼了!”

我们还没来得及问一句,她就像往常一样杀气腾腾地上了的士,按照来时的方向杀了回去。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她的背影,林逸舟用筷子敲我的碗:“快点吃,吃完送你回家。”

我更加瞠目结舌地看着他:“送我回家?”

他一脸鄙夷:“不送你回家,难道跟你419吗。”

419是什么?我发现我乡霸得跟康婕有一拼。

在林逸舟提示我用英文念了一遍之后,我的脸红得就像面前那盆子里的口味虾。

★'6'我曾经放弃过一个孩子,是他的。

李珊珊推开“懒虫”经理办公室的门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外面喧嚣的音乐声还在继续,贴面热舞的男男女女半男不女也没有减少很多,她一路前进,谁也没有能力阻挡她冲进了经理室。

那个经常跟奥迪A6一起出现的光头男人处变不惊地看着破门而入的李珊珊,淡淡地说了一句:“我都道歉了,那天真的是逢场作戏,就是个合作伙伴带来的女的,后来我们一点联系都没有。”

李珊珊把包用力地甩在柔软的沙发上,全身发抖,紧接着她开始哭。

房内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再没有别人,她哭得很尽兴,在这期间她还拿出了镜子照了照,想应证一下她新买的睫毛膏是不是真的像广告上说的防水性那么好。

哭到她觉得可以收声了,对方的耐心也快到极限了,她才慢悠悠地从包里翻出烟点燃,语带娇嗔地说:“我刚刚吃夜宵去了,才吃一半你就把我叫回来,我委屈。”

光头男刘总叹了口气,他倒是真的挺喜欢这个喜怒无常的小姑娘,只是他的年纪和精力,实在招架不住这个小姑娘的新鲜花样,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雪茄,点燃,静静地看着沙发上这个眉眼精致的女孩子。

这盒艾蒂多诺雪茄还是李珊珊某次心血来潮的时候买给他的,只是因为她喜欢这个牌子的广告语:每抽一支艾蒂多诺,就像经历了一次愉快的航程。

他永远都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她,小小的面孔,笑容清新。那时,她说:“我不喜欢念书,我就是喜欢玩。”

这一玩就是两三年,她16岁出来混,遇到他,一直专心专意地跟着他,虽然花钱大手大脚,但也总能哄得他高兴。

她是他的洛丽塔。

李珊珊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委屈地说:“如果我这次轻易的原谅你,你以后肯定又会犯类似的错误,你们男人全都这样,得寸进尺。”

刘总笑了笑,像是对自己的嘲讽,然后说:“那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嘛,要是不合理,我们再协商。”

李珊珊咬着嘴,不说话,眼睛亮亮的看着他,那个样子是人看了都会心疼。刘总也知道自己拿她没什么办法,于是好言劝道:“要不等你考到驾照了,给你买个宝马MINI。”

她伸了个懒腰:“车子我倒是没什么很大的兴趣,就是想搬个房子。我不想住现在那里了,一天到晚吵死人,换个地方行不行?”':。。'

刘总长吁一口气,知道风暴已经过去了,于是笑着点头:“你开心就行。”

得到允许之后,李珊珊雀跃着冲上去抱着他的光头猛亲一记:“说好了,那我这几天就看房子去,你看,你对我好,我就听话不胡闹,我多乖。”

她开开心心地离开之后,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推门进来,脸上是忿忿不平的表情:“刘总,你的事她管得这么宽,怎么她的事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刘总没有说话。

他当时心里认为,这个小丫头跟那个姓宋的小男生顶多也就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搞不出什么大动静。

接到李珊珊的电话,叫我去陪她搬家,坐在公车上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想打电话给林逸舟。

其实后来在学校里徐小文追问我跟林逸舟究竟是什么关系时,我之所以沉默不语,除了是嫌弃他八卦之外,也是因为我无从回答。

那天晚上他把我送回家的时候,我们在门口说了一小会儿话。

我看着他手里的“黑冰狼”,怔了半天,他问我:“有什么问题?”

我笑笑:“没什么问题,以前认识一个人,也用这款。”

可能是提起周暮晨,我的声音里那些细微的颤抖还是泄露出了端倪,林逸舟想了想,偏着头说:“那我不用这款了,改天叫你陪我去选个新的。”

他说到做到,第二天真的打电话叫我陪他去新世界百货买了个新的,我们一致看中的——哈雷火烫鹰,跟之前的黑冰狼完全不是一种风格。

但是拿在他手上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就是这个了。

后来好几次都是这样,我们一起吃吃喝喝,眼角眉梢也暧昧四起,可是他就是什么也不说。

我们离暧昧很近,可是离爱情,似乎又好远。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坐在颠簸的公车上,看着手机上他的名字,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摁下通话键。

李珊珊和宋远两个人穿着白色外套站在树下等我,我远远看着他们,心里嫉妒得要死。

为什么,有些人可以长得这么漂亮!

漂亮就算了,为什么身材还好,身材好就算了,为什么还那么有钱!所以,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外星人快点来把那些又漂亮又聪明又有钱的女孩子全抓走!

宋远开车的时候,李珊珊一直在旁边骂:“看路好不好,这个桥本来就复杂,你还这么走……左拐,你是猪啊,叫你左拐……好啦,好啦,半个小时,回到原地,开心啦……”

在这个过程中,宋远那个叛逆得要死的人却始终是一副逆来顺受心甘情愿的笑容,我明白,这种笑容的原因,除了爱情,没有其他。

就像我好{炫&书&网}久以前那样——他眉头开了,所以我笑了。

我没话找话地说:“姗姗,我觉得你们两个人要是结婚了,生个孩子,肯定特别好看,真的。”

我不知道我这句话哪里出了问题,竟然招来他们两个一致的沉默,车内的空气陡然之间就变了味,李珊珊不骂人了,宋远也专心开车了。

这种难堪的沉默一直持续到我们进入了李珊珊的公寓,那就是我梦想中的房间,粉色系的墙纸,大大的落地玻璃外阳光倾泻,五十寸的彩电,双门冰箱,榻榻米,还有那么多潮爆的新鲜玩意,再加上她洗手间和化妆台上所有我只在时尚杂志和百货商店里看到的瓶瓶罐罐们……

我站在二十二楼高的阳台上振臂高呼:“赐我一个煤老板金龟婿吧!”

李珊珊一个抱枕扔过来,我差点没被那股冲力推出护栏!

她冷眼看着我:“煤老板哪里都是黑的,心也是黑的,还有,我是叫你来帮我搬家的,不是站在阳台上给我丢人现眼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舒服的房子,李珊珊说搬就搬,她给我的解释很文艺:“因为那里不是家。”

到底哪里才是家呢?

她弹弹烟灰,看着从远处买了奶茶朝我们走过来的宋远,侧过脸来对我笑:“此心安处是吾家。”

她当时那个笑容,真的就像春天花蕾徐徐绽放,无论往后的时光怎样如洪荒般冲洗我的记忆,我都不会忘记那一刻,她呈现出来的笑容。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其实这个女孩子是有灵魂的,无论她将自己置身在何其肮脏不堪的环境中,她的灵魂依然纯洁无暇。

其实虽然她自己没有明说过,但是我也看得出来,她阔绰的花费的绝对不是来路正当的钱。

那个下午,我们一起吃完饭,宋远要先回家,趁着李珊珊不注意的时候他悄悄跟我说了一句“我跟姗姗的事别跟我姐说”。

我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表示我绝对不是卖友求荣的人。

他走之后,李珊珊跟我说:“落薰姐,陪我回家一趟好吗?”

我本来还高兴的,因为又蹭了一餐不要钱的饭。但是在她艰难地挤出下一句话之后,我也呆了。

她说:“今天是我交家用的日子,我姐姐应该也在家。”

在路上的时候我们彼此都很沉默,除了她无意间问起我跟林逸舟之外,我基本没有说话。

关于林逸舟,她很了解,可是她并没有说任何劝我不要跟他来往之类的话,而是说:“要是真的喜欢了,谁拉得住你。”

这一天的李珊珊,跟我之前所认识的她,完全不一样。 

她家住在一片老式的居民区,没有电梯的那种,我抽着烟在楼下等她。

孔颜走过来之前我还在想,林逸舟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要么让我死,要么让我活,这样半死不活钓着多难受啊。

她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我抬头看到这个暌违许久的面孔,觉得有一点陌生。

其实也不是错觉,我们本来就是陌生人,在很久之前共演了一出闹剧之后,再也没有任何的交集。只是她和周暮晨在我生命中留下的那个印记,是怎么都擦不掉了。

她在我身边的石凳上坐下来,轻声说:“穿那么多耳洞,不痛么?”

我发现这个女人真的很有本事,她看你一眼就知道你的软肋在哪里,如果她无心爱惜你,那么她一句话就可以致你于死地。

我继续抽烟,没有搭理她。

她的声音还是轻轻的:“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是恨我。”

“不,我不恨你,我也不恨他,我不恨任何人。”我终于受不了还是开口了。

她笑了,那个笑容让我觉得时光倒退到了那天下午,我一个人赤足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满心都是仓皇和无助。

我的声音有一点哑哑的,我说:“孔颜,自始至终,就算我罪有应得,我抢了你的男朋友,我也为此付出了代价,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提起过去,我真的很想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

“这样……”她的表情是若有所思:“可是我觉得,应该都跟你说清楚比较好,其实暮晨……当初真的还蛮喜欢你的,不过对我有责任罢了……”

这句话里的深意我一时没有体会得到,她凑到我耳边轻轻说:“我曾经放弃过一个孩子,是他的。”

无数巨雷炸开,轰鸣声在我的脑袋里响起,我整个人呆若木鸡。

接下来,她起身离开之前,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像是对着死去的尸体再补上一刀:“对了,跟周暮晨上过床的,不止我,不信你去问问……”

李珊珊板着脸下楼来,气鼓鼓地给宋远打电话:“是啊……每次我回来送钱,她就回来拿钱……还不是我妈妈觉得对不起她……凭什么啊,又不是老娘欠她……”

她挂掉电话才看到失魂落魄的我,我盯着花坛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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