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皇城-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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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不要打扰刘太医。”玄烨赏给我一记暴栗。
“…”
“娘娘最近可感觉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刘太医摸着脉，若有所思地问道。
“没有啊，能吃能喝，还吃得不少。”
刘太医没有接着问，把了一会儿，站起身来，一撩朝服作揖道：“恭喜皇上，依老臣之建，娘娘并没有得什么病，娘娘应该是有喜了才对。”
“…啊？”
“…啊？”
“不应该呀，不可能啊，不会吧…”
“大晚上的不睡觉，坐在床上嘟囔什么呢。”玄烨撩起帷帐，钻了进来。
“没什么…”身子微微向里挪了挪，继续抱着膝盖，面无表情的坐在床上。
“东珠啊…”玄烨轻轻的掰开我的手臂，把我抱在怀里。“相信朕，朕说过，朕会保护你的，朕也会保护咱们的孩子的。”
“嗯…”嗯？
孩子…这个时候才真正意识到，原来，我要当妈妈了，我当妈妈，无奈的摇头，我连自己都尚且照顾不了，照顾我的孩子…是啊，我的孩子…
“我可以选择相信你，而不是相信皇上吗？”
“好…”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妈妈会保护你的。虽然历史上没有你，可是，妈妈一定会保护你的……
第二天，我依旧和往常一样，自然醒，爬到慈宁宫。回来的路上顺便和东雪在御花园里发会儿呆。
没有告诉任何人关于怀孕的消息，只有我那巴掌大的地方一副全城戒严的样子。莲儿、听寒、水香、小天子…一个个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原来，玄烨比我还紧张啊，原来他什么都明白……
可是，总不能连只苍蝇都挡在门外吧。
“东珠，你怎么又在吃东西呢，你看看你，都快吃成小猪了。”
“皇后娘娘快不要打趣肖妃娘娘了，这秋天的人啊，怎么能跟夏天比呢，肖妃娘娘夏天都没好好吃过什么东西，到了秋天当然要补回来了。”
“可不是嘛，我这两天啊，也觉得胃口大开呢。”
…
你一言我一语，几位娘娘在我这景仁宫里炸开了锅。宫里人都是闲人派的，每天没的事情做，也只有串门来的既锻炼身体，又锻炼心理。也好，你们锻炼你们的，我吃我的，反正我现在只有食物最亲切。
人去楼空，景仁宫又恢复了平静，一个人坐在天阶看着满天繁星。想到孩子…有人说，和自己不爱的人生孩子，是一辈子最痛苦的事，可是，当孩子真的来临的时候。什么都不重要了，现在的我，真得很想要这个孩子，就算逆天而行也好，孩子，妈妈要你…
“莲儿，肚子又饿了…”
“我说你一天要吃多少才满意啊？人家怀孕不是都恶心得什么都吃不下吗？怎么到你这里，除了吃就剩下吃了？该不会我儿子生下来也是个吃货吧？”
“有你这么说自己孩子的爹吗…”扭过头反问道。
身后的人发出一声轻笑。
“你又盯着看什么呢？朕可是什么都没说啊。”
“没什么啊，就看看…”
“你不是饿了吗？莲儿，拿吃的给你家主子吧，饿了她没事儿，可别饿了我儿子。”
白了玄烨一眼，“谁告诉你是儿子了？”
“猜的。”
“…哼。”
“小姐。”说话的功夫，莲儿已经端上了四色的小点心。
看着卖相很好的奶饽饽，伸手塞了个满口酥，正好懒得和他争论。
三下五除二，一盘点心被我磕进了肚子，拍拍手，也不管身边的玄烨，径自站起身来，往屋里走去，边走还不忘打个哈欠，“吃饱，睡觉去了。”
“哎，朕看你是真的没救了…”玄烨的叹息声从身后传来。
跨过门槛，“你才没救了呢，我这可是…”
“是什么？”
啪——
腹部突然传来的的剧痛，让我连站都站不稳，台子上的青花瓷在我伸手扶桌的一瞬间，摔了个粉碎。
“东珠！”
“小姐！”
身边传来很多声音，我的大脑却是一片空白，紧闭着双眼，捂着肚子，除了腹部的剧痛，一切都成了空的，从未有过的疼痛，真得好疼，连头都跟着疼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了。
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钻心的疼痛终于让我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第51章 梦境
混混沌沌之中，不时传来对话声。想睁眼，却怎么也没有力气睁开来，身上的疼痛正在慢慢减弱，最后，断断续续，时有时无……
“回皇上，肖妃娘娘不会有危险，只不过，孩子没了…”
“什么？！”玄烨的声音充斥的愤怒。“这怎么可能！从知道娘娘怀孕不过五天的功夫，到底是谁！是谁胆子这么大！”
“皇上息怒…”屋子里响起一阵衣服的磨擦声。
“马上给朕查出来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还不快去！”
其实，我很想叫玄烨不要吼，他吼起来好凶啊…可是，我真的没有力气说话。我可怜的孩子，在我还没来得及真切感觉到你的时候，就这么离开了我。
这个时候，是不是该哭，可为什么我却哭不出来了…突然很像嘲笑自己，嘲笑自己的愚蠢，跟既定的事实作对，又怎么可能赢得了。我跟孩子这种美好的生命，在这个世界，注定是无缘的吧…
“回皇上，臣怀疑是娘娘刚刚吃的点心被人下了毒…”外界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什么？莲儿，这是怎么回事？！”
“奴…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是从厨房拿来的点心…小姐，小姐怎么会这样，小姐…”莲儿的声音有明显的呜咽。
“皇上，皇上，不好了，景仁宫里的一个小宫女，上吊自杀了…”好像是李德全冲进来的声音。
“是谁？”
“好像是个叫水香的小丫头…”
心里猛地一惊，水香…她还那么小，怎么会…
“死了，她以为死了朕就查不出来了，这件事朕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看看到底是谁的胆子这么大！先不说这件事了，刘太医，肖妃娘娘的身体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回皇上，娘娘的生命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是…”
“可是什么？”
“娘娘被人下的堕胎药，分量有些重，对娘娘的身体还是有一定影响的，如果不好好调养，身体恐怕会撂下病根…”
很长时间的一段沉默之后…我能感觉到有人俯下身，也能猜到那人是谁，冰凉的手指划过我的额角。
“你不是说，娘娘的身体不会有危险了吗，可她为什么还没醒…”他的声音轻柔了很多，好像重了就会惊吓到我一般。
“依臣之见，娘娘不是不能醒，而是娘娘本身不想醒吧…”
…
是啊，其实我可以睁开眼，可是我却不想睁开了，不想睁开看外面的世界…
不知这么过了多久，我就真地睡着了，梦里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半人高的青草和叫不上名字野花，充斥着我的视野，好美的草原…
画面的远处有两个人，像是一个母亲带着自己的孩子在草原上玩耍，我想走近，却走起来好辛苦，一直走，一直走，为什么就是看不清…
半梦半醒，我听到过东雪的抽泣，听到过皇后的叹息，听到过玄烨的无奈，听到过不知道什么声音的声音…
然后，继续漫步在我的草原…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我感觉到天亮天黑，我知道有人握着我的手，我明白不该这么一直躺着…
只是，想睁眼了，却真的没有力气睁了…
莲儿给我喂过东西，我也已经饿的不知今夕是何夕，但我还是拒绝了莲儿喂来的食物，连水都不想碰一滴…我不想死，可我却不想吃…
回到那个似乎纠缠了我很久的草原，我一直漫步，一直前进，终于…
“妈…”梦里的我呼喊着眼前的女人。为什么，为什么是妈妈…
妈妈身边的那个不过十来岁孩子，我认得，因为那条裙子，我到现在都记得，那是妈妈在我十岁的那个年代，就花了一百多块给我买的。她用她的一生在爱着我，无时无刻…
妈…
现在的我，真的好想你，妈，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不是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是一件很幸福很幸福的事情…
妈妈和小小的我都消失了，草原也消失了，我知道，我是醒了，而且这次是彻底的醒了，我再也回不去那个美丽的梦里了…
眼前很昏暗，是天黑了吧，床头的烛灯，发出微弱的橘光…又一天过去了啊…
吱——
有人进来，是玄烨吧，我昏睡的这三天，他总是时不时得过来，有时白天，有时晚上。
来人站在我的床头，只是站着，好久好久…
“为什么不吃东西…”一声如叹息般的责备。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努力睁开了眼，但还没来得及看清来者的面目，眼前已是一片模糊。三天了，我没有流过一滴泪，可现在，我终是在看到他之后哭了出来，顺着眼角，染湿了枕头。
“你…怎么来了…”太久没有喝水，声音已经沙哑的快要说不出话了。
“我来…看看你…”
“你不该来这里的…”
“为什么不吃东西呢…”
“我的孩子…没有了…”
“我知道…”
“我的孩子…”
很久的沉默，除了窗外的风声，就是我的抽泣声。我真的不想让他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可是，眼泪却根本不听我的话…
“你走吧…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答应我，好好的活着…”
“你…快走吧…”
我把头扭过去不再看他，良久，才传来关门的声音。他走了…
眼泪再一次不争气的决堤，憋了三天的泪水，憋了三天的痛苦…
为什么我爱的东西，统统都不属于我…
天空在我不知不觉中，已经重新恢复了蔚蓝。
莲儿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来照顾我。
“小姐！你终于醒了！”莲儿看到睁着眼的我，满脸的欢喜和激动。
突然想到了几年前，第一次见到莲儿的场面，和现在很像啊。没想到，我在这里，一晃都这么多年了…
“莲儿，我想喝水，也想吃东西…”
“唉唉，我这就给您弄去！等着啊…”说着，莲儿就往外面跑，边跑还不忘边喊着：“小天子，小天子，小姐醒了，小姐醒了！还不快去告诉皇上和太皇太后一声。”
“莲儿姐，小姐真的醒了？太好了，我这就去！”
“听寒，快去御膳房…”
一时间，景仁宫里乱作一团…
“小姐，你先把这粥喝了，然后再把这药也喝了，这粥我都尝过了，看谁还敢…”莲儿像是感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住嘴。
“这些事我都知道了…这几天所有的事，其实，我都知道…”
“小姐…”
“别说了，水香应该也不是存心的吧…她肯定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告诉管事的，帮我好好葬了她吧…”
“小姐…”
“就这样吧，该过去的都该过去了，好了，我们吃东西吧，饿死我了。”
“主子，皇上说他现在来不了，等一会儿忙完了马上来看你。太皇太后叫您养好了身体，去慈宁宫一趟，她老人家有话对您说。”门外传来小天子的声音。
“嗯…我知道了…”
“还有主子，各宫的娘娘们知道您醒了，有好几位都看您来了，僖妃娘娘也赶过来了…”
“小天子，你帮我请各位姐姐还有东雪都先回去吧，替我转告她们，我现在身体不好，等我身体好了，我再登门谢谢各位姐姐这些天的照顾。”
“嗻。”
第52章 过继
玄烨似乎是把所有的好东西统统都喂给了我，整整禁足在景仁宫里一个月，终是打开宫门，重见天日…
“臣妾给太皇太后请安。”
“你还知道出来啊，我以为你要一辈子都准备在你那景仁宫里耗下去了呢…”
孝庄太后不咸不淡的口气，让我一时语塞。
“你现在是不是很难过？难过你还没出世的孩子？难过老天爷要这么对你？”
“我…”太皇太后的话语，字字都戳在我的心头上。
“丫头啊…老祖宗告诉你一句话，你要是想在这座皇城里活下去，活出个样子，你就必须抛弃你所有女性的软弱。否则，今天是你那可怜的孩子，明天，也许就该轮到你了…”
蓦然得抬起头，太皇太后闭着双眼躺在软踏上，表情是那般的平静…
“臣…臣妾记住了…”
“下去吧。”
“姐。”
“东雪。”刚跨出慈宁宫的大门，就看到门外徘徊的东雪。
“姐…你的身体好了吗？”
“已经没有什么事了。”
“太好了…谢天谢地，你可吓死我了…”
“我没事了，你放心吧。”
东雪陪着我往景仁宫走去，可一路上都只有长时间的沉默。
“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姐姐如果说的是孩子的事情，太皇太后下了懿旨，任何人不得过问此事，也不许皇上彻查。”
“是啊…”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这片皇城之上的天空，为什么看上去这么狭窄？
“慧格格…”东雪的声音把我的视线重新拉回到长长的甬道上。
太皇太后很喜欢的外甥女此刻正站在三米远的地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好久不见，肖妃娘娘。”
“是吗，是好久不见还是慧格格每次见了我，都有意躲着我呢？”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在我心中很久了，从我进宫到现在，我似乎还没有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