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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清风何处与君归-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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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小意一路轻跑而来,只见她秀眉颦蹙,“你怎么又在这里吹风”顺手将风衣罩在我身上,暖意瞬时传遍全身。

    “这就回”我笑言。

    一路上,小意讲了许多,关于她,关于他们的相识,但更多的是讲她哥哥——天无绝的事。少年成名,文武全才的南萧王子,果然不是俗人。有时候我想,我何德何能有幸遇见他们还有之后出现的不凡之人呢,当时还有一点小心思:会不会我本身也是高贵的人。

    脑中突然掠过一些残碎的画面:身后晃眼的刀剑火把,眼前看不见底的悬崖……

    我摇摇头,下意识抵制这些,每个人都有不愿再次回想的事,我想那一定是原来的我想要竭力忘却的,如果是这样,我又何必再度让自己为之伤神。

    从师父出事就已经开始泄露不寻常的气息,世外桃源的生活终究是不能长久了。

    不久,我们一行四人就离开。无绝和小意往南,师傅和我朝东,各自转向不同的国度。只是在这次短暂的会面中谁与谁又形成了怎样的默契?

    很早之前我就已经预感到不会长久地平静,只是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的竟然会如此像一场梦,兜兜转转,连我自己也开始分不清楚我究竟是谁,他们又是我的什么人?

    暮色四合,我坐在清风轩,一阵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不由自主地走向床边的檀木桌,伸手抚摸,想着:这上面本该有些什么。是的,心里冒出这样的念头,琴?思维一片混乱,我用力想抓住那如流星般陨落的记忆。可是,神经又开始相互纠缠,冲突着几乎撑爆大脑,不断被拉扯、错位,如此习惯还是无法忍受。我无意识地抓住桌角,用力扣进檀木里,用指尖的疼痛来抗衡体内的恶气,又是一场自己和自己的抗争……

    屋内瑞脑金兽,焚香阵阵,浅浅的药味渗透在每一丝缝隙间,我只能扯扯师父的衣角,期望他告诉我,在我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那种强大的吞噬的力量有种完全脱离掌控是感觉。

    “别怕,没事,真的,没什么,都过去了。”他一遍一遍重复着相似的话,像是在安慰我,却更像是在说服他自己。心上被揪得生疼,接着,手上,脚上,全身都开始抽搐,像被带刺的利鞭抽打着,又像钝物猛击生疼,不停的颤抖,最后只能蜷缩在他怀里,那时的我竟然是这样不堪一击。

    “太医,太医……”师父慌乱地呼喊,接着几个医者模样的人迅速在我的指尖扎下细长的银针。

    “清儿,怎么了?”南宫夫人——白素,跌跌撞撞的推开门,苍白的脸色,憔悴深陷的双眸盈满泪水,她是一个温婉多情的人。看着她紧张的模样,我恍然觉得有种被记挂的温暖,这样其实挺好的。

    我被安顿在相府,清风轩就是我在南宫府的处所。师父说这样他们就是我的家人,我相信。单从南宫夫人的表现中就可看出她对我确实很好,倘若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倘若只是从未相见的陌生人,我不相信一个人会这样投入地关心另一个人。师父还说,有关我的身世,他们会慢慢告诉我。抚慰的神情似在提醒我,不要过于急切。

    宰相南宫谦与夫人白素对我俱是关怀备至,他们要我称呼他们为姨夫姨娘,我没有异议,我没什么原则,既然他们愿意给我一个家,而他们待我也确实不错,那么我还有什么好挑剔的。他们唤我“清”,白素念这个名字时温柔深情,让我有一时的恍惚,仿佛是谁在我耳边声声呢喃。我并不愚钝,他们的种种表现已经透露给我很多的讯息,而且他们本就无意隐瞒。于是随口问一个下人,答案就显而易见。南宫夫人有一妹妹白静,曾经是东琴御轩帝宠爱的静妃,不过现在已经逝世,原因不详。寥寥数字,就是另一个女人一生的概括,谁又知道,在这吝啬的文字中间,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爱恨情仇。白静,这名字在我脑中一闪而过,或许她和我的关系正如我的猜想,但是对于她,还是很陌生,甚至不如面前的南宫夫人来得熟悉。


    还记得再次发病那夜,南宫夫人,不,姨娘,守在我身边,为我理好额前的头发,目光温柔而慈爱,让人不觉沉溺其中。我想我已经说过,她确实是个温柔的女人,至少对我是真心实意的。

    夜色里倒影着不同景象。

    皇宫,金碧辉煌,灯火通明,地面光滑无尘。杨远低着头,都能看见自己惊恐的神情,心里一阵苦笑:这太医果然难当。

    他害怕一抬起头,对上那双锐利的眼眸,如同灵魂赤裸地被洞悉,纵有任何想逃遁的念头都会在利目下完全暴露。他压低了自己的呼吸,祈祷今夜快点过去,家里还有夫人和不满月的儿子在等待他。想到这,杨远勇气顿生。儿子已经会淘气地转着眼珠,充满好奇又不知疲倦地张望;温柔善良的妻子总是默默承受非议,一杯清茶,然后细然聆听他所遇到的奇难疑症。但思及今日所见所闻,却让他惊诧万分。那个如神祗般拯救过他们夫妻两的清姑娘,那个消失了两年的清姑娘竟会在那样一个时刻出现在杨远面前。更奇 怪{炫;书;网}的是她的身体:从脉象上看,一切正常,丝毫不能找到一点不和谐,却能让她痛不欲生,意识涣散。

    几年前杨远只是原城一个不知名的郎中,偶然与南萧女子颜印相遇、相知、相恋,却遭众人排异。这也难怪他们反对:南萧颜家与原城一直势同水火,据传是百年前原城大乱互相争夺过什么。就是在那个时候清姑娘出现,她了解颜印的才情和他们的坚决,费尽心力与众人商协,从中劝解,谁从没想过一个柔弱女子竟有这般力挽狂澜的能力,虽说没有化解两方嫌隙,却让他们暂时放下敌对,赞同杨远和颜印。可没等他们向她道谢,她就已经飘然离去。这事在杨氏夫妇心中一直留有遗憾。

    杨远详细地向圣上禀告了今日在相府诊治的过程,每一字都经过深思熟虑,只是他不清楚,为何他们太医会被指派到相府去为清姑娘诊治,为何圣上要亲自过问清姑娘的病情。

    沉默了许久之后,上座的御轩帝终于开口:“下去罢。”苍老又疲惫的声音回旋在空荡的殿阁内,经久不息。

    跨出门后,杨远忍不住大胆回望。御轩帝,东琴天子正闭着双眼,谁也猜不透他在谋定些什么,但那股帝王之气还是在不经意间散发出来,无形之中令人臣服。

    夜,混杂而萧索,掩藏了太多看不见的迷雾。也只有在这片纯粹的黑暗里,蛰伏于阴暗角落的一切才会开始肆意泛滥,企图占据灵魂的每一个角落……
 


清风何处与君归 卷一 悬崖忆断山居时 第(二)章 双姝会 帝落惊雷

    一个敏捷的身影一闪而过,很快融入夜色中。

    “蓝主子,托华带来消息。”索心轻声在她耳边低语,重复刚才男子所说。

    “砰”手中的夜明珠落在丝绒地毯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慢慢翻滚着向前,最终停顿在一角。蓝平复了心情,厉言:“那又如何?”她自信地挑眉,“师父?白无尘愿意收徒就让他去,我倒要看看将来她知道真相后还会不会认他这个师父,可笑。”

    蓝收拾刚才的自信,又道:“告诉托华,让他不要再轻举妄动,否则连同上次的错误,我就不只是让他断只手掌那么简单了!他以为白无尘是那么简单就能刺杀的吗,这样只能是打草惊蛇,真是愚蠢。”索心不敢出声,托华上次的事确实是太过轻率了,听说白无尘出现就自作主张安排大量高手去刺杀他。虽说是重伤了白无尘,但同时也让他们的人大量折损,原本潜藏在暗处的力量也都不可避免地暴露出来,接下来还不知道要面临什么样的风险呢。想到这,索心倒是有些佩服主子的忍耐力了。

    风透过窗口侵入,蓝环住自己,肌肤在冷冽中颤抖与体内那股热气不断碰撞,骤冷骤热的势力拥挤在皮层边缘,竟是苦涩的快意,让她不禁想起进宫那天,母亲的不可置信与父亲的平静挣扎。卓永祥,卓大总管尖利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着,宰相之女天赋聪颖、禀性纯良、身怀治国良策,特此诏至进宫言事,钦此。”治国良策,可笑,不过是十年前自己的狂言谰语“太平乱世,当阴阳并济。阳者,国之为质,民心为本,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阴者,实以虚之,虚以实之,调兵遣将,合纵连横……”进宫言政,那就更可笑了,她不过一介女流,在这乱世之中微若蝼蚁,若非有宰相之女,这层身份在,他们的说辞,恐怕又要变化了吧。终究不顾是旁人手中的一颗棋子。

    窗外落叶积满,风一吹便扬起。恍然间,她仿佛又听见那稚嫩的欢笑:“母亲,瞧,蝴蝶!”两只小手兴奋地指着被风吹起的落叶,清丽的妇人抚着女孩的头,静默无语,心里想着白氏主母百灵见到蓝时深邃不可捉摸的眼神,这种神情她曾在静妹妹入宫时见过,心里不由地一阵恐慌,看着女儿愈渐姣好的模样,她只好苦笑着叹了口气。白素不会知道,在她未曾注意到的时间,百灵究竟要她的女儿做了些什么。直到那一道圣旨传来,她才隐隐猜到,她们终究逃不开身份所带来的枷锁。纵使她已经嫁做人妇,她的女儿依旧会延续她的使命,如此一轮一轮生生轮回,何时才是个尽头?

    这大概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几颗明亮的新星逐渐靠拢,发出更甚的光亮,老鬼站在黑焰山头幽幽地言道:“命运之盘已经开启,星辰相互吸引,错乱纠缠,聚散离合……”

    他身后的贺老头也是神色一暗,但随即又恢复嬉笑模样:“我说老鬼,就你那老骨头,难不成还想再跟着人家年轻人去闹,咱俩就这喝喝酒得了。”说的时候不忘将杯中酒送入口中,然后流露出陶醉的模样。

    待到老鬼回神,大半瓶陈酿已经落肚,老鬼这才反应过来抢着要回宝贝,一边哭闹着:“你个老小子,那可是三十年的徒儿红……”嘴上虽然气馁,但老鬼心情到真的缓和不少。

    “哈哈,你还真叫它徒儿红,那年清丫头的玩笑话,你还就信了,这不成!你怎么就不听我的叫老子红,多有气势。”贺老头右手一翻,避过老鬼的黑风爪,又饮了一口,滋味果然不错,尤其是从老鬼手中偷来的东西。

    老鬼脸上一红一白,胡须一颤一颤,可见他是有多气愤。不过很快他就灵机一动,诡异地露出笑容。

    不久黑焰山上,只听见贺老头的鬼哭狼嚎:“我的徒儿糕,死老鬼,我要杀了你……”,风声喊声交织在一起,这两个老头子又开始打起来了。

    这几日在相府我倒也是平静,每日除了陪着姨娘逛逛街,或去净心庵拜佛,其他时间就呆在清风轩,有时师父也会过来陪我下会儿棋,感觉像是回到山上的日子。

    这日,小丫头无欢脚步轻快地进门:“小姐,夫人说让你跟她去华段庄挑几件合身的衣服。”我回望了一眼满柜的衣饰,其中有许多是一次也为穿戴过的,再去华段庄,是不是太奢侈了。可想起姨娘满脸期待的样子,终究不忍拂了她的意思。总觉得她像是在补偿什么,急切地想要表现母爱,是因为亲身女儿不在她身边的缘故吗?

    马车嘚嘚驶出相府,路过热闹的街市,繁华的叫卖声此起彼落。无欢对于出门是很欢喜的,在马车上她掀起帘子,张望外面的情景。路过奇品居时,她忙着召唤我过去看,说那是东琴最大的典当店,里面有不少闻所未闻的好东西。

    一路上,姨娘则是温柔地拉着我的手不停询问我想要什么,喜 欢'炫。书。网'什么。说的俗套一点,就是我想要天上的星星,她也会和姨夫尽力去办到。听着、想着,心头不觉一暖,笑意更深了。我也是被呵护的!

    突然马车被强行勒住,我和姨娘俱是一震,我被紧紧拉在姨娘身后。只听见得外头说道:“瑞王回京,闲杂人等让道而行。”姨娘正待出口,一个温润谦和的轻斥声响起:“不得无礼。”几十人便在他示意下收起兵甲,为我们让道。经过的时候我瞥见说话的那个男子,他面容清秀不失刚毅,骏马背上英姿飒爽、气度不凡。当真不愧是东琴瑞王,这些日子我也陆陆续续从姨夫他们口中听说关于东琴现今状况,知道瑞王年前被派往边疆,短短几个月下来就让边疆守备井然有序,成功地拦阻了外部的侵扰。心下感叹,他的举止谦仁有礼全然不似寻常武将,大概又是一位不简单的人物。

    再看姨娘也是一脸欣赏,看来这瑞王名头果真不是白得的。可是看他们行色匆匆,不会是是西南边境出事了罢?

    “清儿,你瞧这件式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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