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成妃-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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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开我，紫越臻。”她拍打着他，却丝毫动摇不了他。
帐内温暖至极，竟无一人看守伺候着。他粗鲁的将她放在榻上，唇间呼吸凝重。眼看着他的身上已被她咬伤几处，却仍旧阻挡不了他的强势。
她索性便这样静静的躺着，任凭他的疯狂肆虐。
大帐之外的火把燃烧的热烈，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天际。不知何处的狼嚎竟也分明入耳，他的声音嘶哑而低沉。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眼角清泪流淌，并非铁石心肠，那些年的你侬我侬，依依相偎，哪一出不是历历在目。
那满池的荷花，满江的花灯，哪一个都是曾真切的落在眼里。
几乎生死离别，几乎永生不见，几乎，相伴终身。
我眷恋着的是那个良人，我愿依托，他信我念我，他是那个随我跳入江中的男儿。
一夜无眠，身旁躺着的人睡的安稳。闭眼睁眼，多想时光便又到了那个时候，可你不知，每一夜，我的梦里都是那些人，父皇问我，他为什么要给我吃药姑姑问我，他为何容不下他的父皇和兄长？他们都在问我，一闭眼，便是那么多人走近我。还有后宫里面目狰狞的女人，她们抓着我的南儿，用刀在她脖颈间一刀刀割下去，每一刻我都害怕自己睡着了，睡着了便是这些血淋淋的一幕幕。
天渐凉，外头的号角声连天响起，他翻身下榻，忽而转身看着她，笑道“既是醒了，为何不睁眼看朕，可是生气了？”
她缓缓睁眼，明媚一笑，“皇上九五之尊，言行必是圣旨，臣妾哪敢生气。”
他坐下身，用手轻轻拂过她的额发“姚嫔挑唆熙和，朕是知道的，你放心，朕总会惩罚她，只是如今，南边春涝，百姓死伤无数，更有居心叵测的趁机挑拨民众叛乱，姚相正在那里。”
她的心缓缓的降到冰凉，哪一次，你不是因着国事而告诉我总有一日。只是如今，我已不在乎你的总有一日了。紫越臻，你是天下君王，我不怪你，可是，我的女儿却是我的生命，我不能允许她再有丝毫的不测，我不愿她在这阴狠险恶的宫廷再停留一日。
“想什么呢？”他忽而问道。
她怔怔的用手抚上他的眉间，这曾经让她多么刻骨铭心的人哪。
不过一瞬，她便笑道，“臣妾想，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他起身也笑了起来，“七儿说的无错，青春年华可的确是不能随意打发了。”
“皇上，后日是臣妾母亲祭日，虽说不能亲临江南，却想今日便带南儿启程回了京城，到颜府替母亲上一炷香，也算是尽尽孝道。”她低头答道。
这许多日子两人之间的沉默仿佛一夜便消失殆尽。
紫越臻高兴的点头，“那是自然，你且回去好生准备，朕明日送别了北楔王，后日快马赶去，傍晚时应当赶得及奉一炷香。”
“皇上—”外头的王公公已然催促了几次。紫越臻有些不耐烦的应了一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便往外走去。
“紫越臻—”她忽然坐起身他回头，疑惑的看着她，许久未听到她这般唤他，他心里一动，笑着问道“怎么了？”
“没事，今日皇上也要策马，千万当心。”她看着他，这般说道。
他点了点头，“放心吧。”
帐帘掀起复又落下，那人已然消失不见。她赶忙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紫越臻，紫越臻，她默念着他的名，轻抚着他的被褥，紫越臻，那年尹相府邸，窥探到你与尹兰久时，那一刻便已然深深记住了你的样子。紫越臻，我如今愈发不认得你了，我已经成了你那么多后宫女人中的一个，我害怕极了你的谋算，也怨极了因你而起的那么多人的离去，更恨极了你的那些女人伤着算计着我的南漠。可纵然我已然决绝，这颗心里仍旧绵延不断的告诉我，你在我心里早就扎根发芽结果。天涯海角，天上人间，我此生是再也无法将你忘记了。可我痛苦的有些无奈了，我宁可就这样痛苦着，也不会将你忘了。
恨诀别
原本潮湿的山路因着连绵的小雨，前方更显迷雾茫茫。
怀中的小人这会子只剩下了低低的啜泣声，随着身子一下下抖动。
不过只赶了几个时辰的路，这一刻的心里头仍旧堵得喘不过气来。人总说再多的伤心和不舍总会随着时间而消逝。只是这消逝的过程苦痛的让你无法喘息。
几个时辰之前，阳暄就站在屋内，隐忍的伤心将一张小脸都憋得通红，终究还是在南漠的嚎啕大哭中再忍受不住，两人抱成一团，惹得夙玉和薇雅更是伤心难耐。
络七说，暄儿日后要成为这姜国的天子，要面对的离别很多，如何能不坚强起来。
他淌着眼泪重重的点头。
络七说，宫中人心难测，有事只可与你母后、薇雅姑姑和卓尔说，纵使父皇也不可轻易去说。
他疑惑却仍旧点头。
络七说，我多想将你一起带走，可你是天下的殿下，和你的父皇一样。只是不论坐到什么位子上，都得开心面对。
纵然说的再多，仍旧得别离。
马车上，看着那个追随着马车狂奔的小身影，心如刀割。
南漠嘶声裂肺的哭喊着，暄哥哥。
终究是一狠心，快马加鞭，可那萦绕在耳边的哭声让人悲痛至极。
迷迷糊糊便是睡了过去，几人都一路无话，繁华的京城一点点的落幕，只是这一次心里头却异常平静。仿佛早已注定了便是这样的归路。
南漠醒了过来，眼睛红的桃子一般。络七笑着替她擦了擦脸，“南儿，若是以后只有你一人，你便告诉父皇你要去外公家中，好吗？”
她不明所以的看着她，而后点了点头“父皇去吗？”
络七愣了片刻“父皇不去，父皇要为天下着想，得日日接见大臣。”
她有些落寞的低下了头，“父皇不要我们了。”
络七心里一紧“父皇怎会不要我们，只是娘亲想带南儿去看那满天繁星和草原大漠，咱们要日日玩闹，那里没有宫里惹你害怕的娘娘，却有许多能歌善舞的哥哥姐姐和骆驼小马。”
她眼中的落寞逐渐消散，换作了甜甜的笑意，只是手中仍旧紧紧握着阳暄送她的那块白玉。
忽然马车戛然而止，车里的人重重一晃，夙玉已然掀开了轿帘，着急的看着她，“小姐—”
络七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倒是料到了，却未曾想过这么＇TXT小说下载：。。＇快。
她起身下车，他就坐在高头大马上，仍旧是一身戎装，也不知是雨还是汗，浑身湿漉漉的看着她。那样的眼神苍白无力，让她不敢去直视。
他微微挥手，周围侍卫尽散去远处，她步步上前，他笑看着她“七儿似是走错了路，此条大道并非回宫之路啊。”
“你有话便直说吧。”她看着他。
他苦笑，“如今，七儿已经无话和我说了吗？就这样，不告而别？”
她安静的盯着他身上配着的香囊，还是多年前，她替他缝制。“终究一别，已无需多言了。何苦非要说出珍重二字。”
“七儿字字伤人，比那利刃更疼百倍。”他手抚着胸口，仍旧笑着。
“我自是想不辞而别，只可惜你并不打算随我愿，只是，你来的比我想象中快些。这汗血宝马果然名副其实。”络七看他翻身下马，不由后退了一步。
他愣了片刻，便立在了原地，两人之间不过两步，却仿佛天涯。
“西出西关，已是轻车熟路，不劳皇上相送了。”她如是说。
“归元四十三年是我此生最庆幸的一年。只因你嫁给了我。”他扬起笑容，却那般落寞“我想把天下最至高无上的位子给你，你婉言巧拒了。是不是从你不愿做皇后那日起，便已然决定了终究要离我而去？可你那些生死相随的誓言却原本是用来愚弄我的戏语吗？”
她想过千万种他拦住她后会说的话会厉声斥责，却偏偏未曾料到他这般落寞。
“我终究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我只要你信我便好，只要你在这后宫之中快活的生活。你可知道，你的一颦一笑都足以叫我开心数日。可我越来越见不到你的笑颜，日日思虑，日日哀伤。为何？”
她仰头看着他，“你只当是我背弃了你我的誓言。如是要有报应，便也只报应在我身上好了。” 他忽而大笑了起来，分明的两行泪从他眼中滑落，她呆呆的望着，宁可他告诉她，只是风大迷了眼睛。
“我不能就这样放你走了，西出西关，漫漫大漠，我要到哪里再去寻你？”
“皇上一国之君，天下女子人人钦慕，不过半年，便会将我忘了。你如今的放不下，无非便是时间不够罢了。”她答道。
“已有两次，你与我分别，那么多日夜，我度日如年，痛彻心扉的思念只会随着时间增久而愈发强烈。这一关，我从前度不了，如今更不能。”他皱眉哽咽，凝望着她。
“父皇和姑姑的离世，不过数月，我的心已没有从前那般痛了。如今，和从前不同，你会将我忘了。”她淡笑。
“你果真忍心？”他忽然上前，握住她的手，“你摸摸自己的心，你果真忍心，果真舍得？你把你与我从前的那些情爱如今放置在了哪里？”
她的手被他握的生疼，忽而重重甩开，“我的心？我如今已没有了心。那奢华的宫廷和险恶的人心早就让我没有了心，你如今忽然问我忍心吗？你如今忽然发现我也是有心的人，你把那些我珍重的人一个个从我身边除去时，你可否想过我也会伤心？只可惜，晚了。从此，你只当我死了吧！”
“我从未做过丧尽天良之事，父皇去世却是大哥惹他伤心造成。”他辩解。
“你无心杀人，旁人却因你而死。你当真还是当初那个紫越臻吗？”她轻笑。
“紫越臻爱你念你的心从未改变分毫，七儿，留下来，那孤独的皇宫，你果真要独留我一人吗？每个春夏秋冬，长夜漫漫，如若没有你在，我该如何自处？你一定留下来。”他上前将她揽在怀里，一遍遍念着她的名字。
雨水打湿了两人的衣衫，只在一瞬间的恍惚，她便一把推开他，抽出腰间备好的匕首，抵在自己脖间，静静的看着他的神情从震惊到不可思议再到悲哀。
“络七心意已决，皇上若强留，便请将络七与姑姑葬在一处。”她坚定作答。
他悬着的手缓缓落下，“你宁死也不愿回去？你宁死也不愿与我一起？颜络七，颜络七，我是天下君王，却在你手里一败涂地。你果然无情。从今以后，朕的皇贵妃英年早逝，再不存在，从今以后，朕的天下朕的心里再没有颜络七三个字。从今你后，天下阳关大道纵使相逢也形如陌路。从今以后，不论生死，再无相思。”
他转身上马，马鞭重重落下，往那大路而去，身后紧随的马蹄激起地上水花，溅湿了月白的裙摆。
她手中的匕首滑落在地，这么大的雨让人睁不开眼，可比眼更涩的还有心。
奔驰不停的马车，往西疾驰，从此，再无后顾之忧，从此，你我再不相关，从此，爱恨已断，唯有念。
那年初春，一纸圣旨，我成了你的夫人，大红嫁衣，凤冠霞帔，与你牵手的还有另一个人。我的心藏在西苑，任凭你与她情谊阑珊。
那年入夏，婚后数月，你才让我成了你真正的妻妾，我怕极了你的疯狂，却终究落进了你的温柔和关切。
那年那月，鲜红的血染透了你的衣衫，我的整颗心恍然无法安然，伴你十日，看你睁眼。
那年年关，我策马出走，只因你背弃了对我的誓言，从那时，我才真正明白，你要的，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而是这天下。只可惜我太傻，却拿自己与天下让你择决。
分别数月，日日思念，兮汗王庭，你握着剑的手鲜血落满地，我恍然明白，日日夜夜，你早已根植在心里，生根发芽。
从此以后，你恨我也罢，疼我也罢，我便明白，彼此已然死生契阔，无法分离。
我用尽气力将你从那北楔王庭带走，在风雪交加的大山之中与你患难与共，仍旧记得荷花湖畔你的信诺，仍旧记得你得知南漠时那样的欣喜若狂。
只是为何，终究还是走到了这样一步，那些死生相随的承诺，那些至死不渝的眷恋，却忽然变了，我再不是那孑然一身，只为你而欢快的人了，我把那些爱恋加诸在我们的南儿身上。究竟是我负了你，还是你让我彻底绝望。我已不愿再去想了
只是十年不见柳腰肢。契阔几何时。天遥地远，秋悲春恨，只在双眉。雁声今夜楼西畔，情愫渺难期。杏花风景，梧桐夜月，都是相思。
若只有十年，便该多好。
恍然梦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