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王-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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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火雷猛大帝说话，火魅子又道：“何况他有天大的军功，该奖不该杀。父亲难道要因为自己女儿的一己之私，屠戮功臣？”
这话顿时把火雷猛大帝也噎得说不出话来。火雷猛是个相当自负的人，他虽然暴虐，却一向自诩公正。火魅子正是抓住了他这一点，先敲定秦茂蛟有大功，逼着大帝说不出屠杀功臣的话来。
所伦骑士不愧是斥候出身，极为敏锐，闻言立刻站了出来，大声道：“陛下，秦茂蛟在第三远征军团斥候小队，完美地完成了每件任务。俘虏日彪国公主金霖，孤身断后，军功赫赫，属下可以佐证！”
四王子火隋炀一边的人自然不会看着火魅子一派的人给秦茂蛟脸上贴金说好话，躺在软塌上的火隋炀一个眼色，立刻就有一名贵族官员站了出来，匍匐道：“陛下明鉴。秦茂蛟身为骑奴，从军杀敌本是应有职责，谈不上些许功劳。可是他以卑贱身份，先是多次冒犯四王子殿下，后是玷污长公主殿下的清白，如此无视王族尊严，实在该杀！”
“笑话！本宫的骑奴被你们弄上战场出生入死，居然是应有职责？难道我寝宫的狗都有责任上阵杀敌了？”火魅子朗声呵斥道，曼妙的身躯竖立在大帝身边，风韵非常。大帝从一开始就保持了沉默，她也不好一再挑衅火雷猛王的底线，只好拿这些小兵先杀杀威风。毕竟火魅子心知肚明，自己和秦茂蛟那挡事是最大的麻烦，怎么说都不占理，只能尽量淡化，把重点转移到少年的军攻上去。
长公主发威，那个倒霉的贵族立刻就乖乖禁声了，他可不敢跟火魅子公然唱反调。火隋炀倒是来了精神，反正他现在重伤在身，大帝心疼之下也不可能责怪他什么，索性也豁出去跟他一向畏惧的火魅子斗上一斗！
“姐！你就别转移话题了。”火隋炀说的是呲牙裂嘴，他的伤口还没好呢，“我不管那小子立了什么功，他曾经殴打本王我，还玷污姐你的清白，这才是重点。天大的功勋也大不过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我看你就别护着他了，杀了干脆，免得将来还给你的孩子和整个王室丢脸！”
他这话说的就有些恶毒了，口口声声直指火魅子尚未出生的孩子。话里话外都在影射那孩子是个野种，如果不杀秦茂蛟，将来孩子的身份势必成为帝国的丑闻！一直沉默的大帝似乎都被这种可能性刺激到了，居然下意识地“哼”了一声。
第304章 外相
火魅子心中又急又怒，可偏偏火隋炀抓住了她的把柄，一时竟也无话可说，只能用目光示意哈奈德。
哈奈德眨巴眨巴眼睛，也只好硬着头皮跳了出来：“陛下……四王子殿下说到了孩子，臣也有孩子，臣没有什么别的可说，只能说……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火魅子脸上闪过一丝温情，小手也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小腹，朝着哈奈德轻轻点了点头。哈奈德身份不高，能这样说，已经是冒了很大风险了。
显然哈奈德的话也轻轻地刺激了火雷猛大帝，大帝闭上眼睛沉思起来。周围数十名骑士和贵族们同时禁声，小心地等着大帝思考。片刻，火雷猛王睁开眼睛，看向了被火魅子呵斥得哑口无言的太子。
“御雷，你是怎么看的？”
火御雷刚说了第一句话就被妹妹气势汹汹地喝住了，他生性懦弱，哪儿还敢出声。可现在大帝问起，那是非说不可了。他心里虽然也想整死这个胆敢侵犯公主的奴隶，可又不敢真的得罪那强势无比的妹子，只得结结巴巴地道：“儿臣……儿臣想来……虽然秦茂蛟军功卓著，可他也确实玷污了妹妹的清白，丢尽了我狻猊王家的脸面……”
火魅子听得心头火起，恨恨地一眼瞪来，火御雷一惊，后边的话就再说不出口，只是匍匐在地道：“儿臣听凭父亲裁决！”
火雷猛王轻轻地摇了摇头，看着这个懦弱的太子，什么话也没有说，而是转向了一直就一言不发，裹着袍子缩在一边的二王子——火神岳：“神岳，你怎么不说话？你的意思呢”
火神岳从一开始就保持着沉默，冷眼旁观朝堂上两派之间的唇枪舌战，闻言悠然踏出一步，先看了脸上汗水淋漓的太子一眼，微微一笑才道：“父亲。既然太子殿下都保持中立，那儿子也保持中立。理由么，和大哥差不多，就是顺序有些不同罢了。秦茂蛟这个人，虽然他确实玷污了妹妹的清白，也丢了我王家的体面，可他孤身断后，斩杀日彪二十八名骑士，力挫日彪战神金涵，军功卓著更是不假。请父亲裁决！”
他轻松地说完这几句话，便又缩了回去，还把身上的袍子紧了紧，仿佛冷得厉害。面对着火魅子投过来充满感激的目光，火神岳也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火魅子心里却满是欣喜。这个二哥口口声声说保持中立，可那话里话外，却完全是偏向着自己。火御雷话里的意思，无非是提醒大帝，秦茂蛟玷污公主清白的罪行更为恶劣，可被他轻描淡写地几句话就给划成“中立”了。而他自己把火御雷的话换了个顺序，却变成了强调少年的战功而忽略掉他的罪行。
总的来说，这次朝堂论战，虽然火魅子一方明显处于劣势，可火神岳突然的出手帮助，却让长公主殿下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接下来，就看火雷猛大帝如何决断了。
可是大帝还没说话，帝国外相火吕宋就摸着一把山羊胡子溜达了出来。这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一身华丽的长袍挂在排骨般的躯干上，颇有些搞笑。可无论是哈奈德、所伦还是火魅子都笑不出来，因为这个老东西是死心塌地忠诚于大帝，根本不受几位皇子公主任何影响，而且他本人既是火氏王族，又是帝国元老，话里的分量不是一般的重。
“陛下，或者听听老臣的意见？”
即便是火雷猛王，也刻意地倾斜下身躯，显示出对这位元老外相的尊重。毕竟从王族血统来说，这位火吕宋老头还是火雷猛的叔叔：“王叔的意见当然要听，您请说吧。”
火吕宋却是没说话，先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那瘦削得跟豆芽菜一样身子在咳嗽声中弯成了虾米，让人担心他是不是会把肺都咳出来。可是从大帝往下，满朝文武贵族没有一个人敢笑的，都尊敬地等着他咳完说话。
“咳……老了老了，话都说不出来了。”外相好半天才停止咳嗽，一张老脸因为缺氧涨得通红，更象一只烫熟的虾子了，声音也是沙哑的，“臣……老臣不想论断今天这件事，免得影响陛下您的判断。不过臣想说说另外两件事，或许对陛下有帮助。”
火雷猛殿下眉头一跳，仍旧保持着耐心倾听的姿势。
“老夫我听说，那个叫秦什么蛟的小家伙，曾经在斥候行动中俘虏了日彪国的长公主金霖殿下？”外相转向星座骑士所伦，求证道。
“是的，外相大人！”所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大声回答道。
“恩……那就对了，那就对了……”火吕宋慢慢地点着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难怪老夫我又听说，那位长公主殿下曾经在斥候营地里赤裸身躯色诱秦茂蛟，而最后的结果，是秦茂蛟悄悄把她给放回去了。”
“呵呵，据说那位长公主殿下相貌实在不怎么样，身材倒还不错，老夫我就想知道，当时她是不是先关了灯，再去色诱我们的斥候士兵秦茂蛟呢？呵呵，玩笑，玩笑而已……”老家伙笑得山羊胡子都在颤抖，似乎这个黄色笑话真的很有意思。
可惜的是，除了他之外，满堂骑士和贵族没一个人笑的出来！大王子殿下死死地盯着地板，仿佛在看一只蚂蚁。火魅子第一时间看向最有可能知情的所伦骑士，后者连苦笑的表情都做不出来，只能呆滞地站在原地。哈奈德愕然看看长公主殿下，又看看所伦，满脸的莫名其妙。火隋炀倒是想笑，可伤口牵扯着，那笑容还不如说是在哭。
火雷猛大帝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似乎是哭笑不得，一只大手虚抬在半空中，却不知道要做什么。
“嘿嘿，有趣吧？有趣就听听下一件事。”外相却似乎没察觉到朝堂上那诡异的气氛，居然背起了双手，在原地踱开了方步。
“这第二件事情么，就是日彪国的战神金涵，和我们的士兵秦茂蛟打赌。一是赌他会把长公主金涵完好无损地送回去，二是赌他会回到正面战场上一决雌雄。结果嘛，所伦骑士，你可能不太清楚了，老夫倒是看到了秦茂蛟那匹怪马背上那把更古怪的长戟，那玩意，好象是金涵的成名兵器吧？”
所伦已经是被这老东西毫无忌讳的疯言疯语搞的头昏脑涨了，一时也弄不明白这老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茫然地点点头。
火吕宋却是一个转身，排骨般的身躯居然以超人的敏捷扑通一声匍匐到了地板上，声音之大把同样茫然的火雷猛王都吓了一跳：“王叔你……这是干嘛？有话站着说就好。”
外相却固执地趴在地板上，任凭应声而来的两名宫廷侍从憋红了脸，居然都没办法把他从光溜溜的地板上给拉起来。哈奈德差点都以为这老东西是属壁虎的，手上有吸盘了！
“陛下英明神武，功力盖世，自然不惧金涵。臣想问，若是陛下出手，能夺金涵的长戟否？”外相大声地道，苍老的声音回荡在死寂的大殿上。
火雷猛王明显地犹豫了片刻，左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右手的小手指——那是曾经和秦茂蛟真气对撞中被折断过的位置：“……不能，我能打败他，但是未必能夺他兵器。”
外相得到了答案，昏花的老眼内有利光一闪，毫不迟疑地又大声问道：“日彪金霖公主，身为万兽大陆顶尖的魔导圣师，用魔偶炸伤我第三远征军团几乎全部高级将领。陛下睿智，不知道如此威力的魔偶制作，对魔导圣师有什么要求限制呢？”
“这……”火雷猛王再一次犹豫了，火魅子脸上却闪出了激动的光芒，以她的聪颖，已经隐约猜到外相那看似莫名其妙的话背后的含义了。
“要做出如此威力的魔偶，施法的魔导圣师必须身为女子，而且必须是处子才行……”沉寂了片刻，火雷猛王喃喃地说出了答案。
“陛下英明。”老外相再不多说，只是匍匐行礼。
火雷猛王脸上的神色不断变换，显然有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许久，他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王叔的意思，我明白了。可是王叔……”
火魅子几乎就要欢呼雀跃了，大帝这声叹息，说明他已经改变了念头，不再一心想要处死秦茂蛟了！这实在是天大的幸运，若不是有火吕宋这老头突然出来搅和一场，大帝未必就会听了火魅子的话放过秦茂蛟。只是连火魅子自己也不明白，身为外相，位高权重的火吕宋为什么会在关键时刻跳出来帮助自己！
老迈的火吕宋却沉稳得多，显然也更了解大帝心里在想什么，犹豫什么，不等火雷猛王说完，火吕宋就抢先回答道：“陛下难道忘了……三十年已过，今年，是应该祭祀神山，为神祖净身的时候了。”
他这话一出，原本脸露喜色的火魅子顿时瞠目结舌，愕然当场，而火隋炀和火御雷则是喜上眉梢！
第305章 祭山
“所以……？”秦茂蛟有些奇怪地看着眼前突然变成哑巴的哈奈德，过了好一会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什么所以的，你得去祭山，这就是洗脱你侵犯玷污长公主殿下罪名的唯一办法。”哈奈德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耸了耸肩膀，“这也是长公主殿下，我，还有所伦骑士大人所能帮你争取到的唯一一条路了。”
在万兽大陆经历了如此多的变故之后，秦茂蛟早就学得世故老练多了，从哈奈德那欲言又止的态度中，少年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哈奈德，你说的祭祀神山，为祖神净身……是什么意思？”
哈奈德笑得更苦了，索性站起身来，在已经一片废墟的牢房里走来走去，精钢锻造的骑士长靴和横倒在地上的铁条摩擦撞击着，发出杂乱无章的声音，仿佛礼仪侍从骑士杂乱的心绪。
倒霉的泰文克已经被哈奈德命人送回四王子殿下那里去了，狭窄混乱的空间里，只剩下铪奈德和秦茂蛟两个人，连跟随着礼仪侍从的人都被他全部打发了出去，他们并非完全忠诚于长公主殿下，有些话，哈奈德不想让他们听到。
至于泰文克，根本是自找的，哈奈德连解释的话都懒得让人传达，火隋炀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泰文克也是盲目信赖着火雷猛王的绝对实力，以为秦茂蛟已经毫无还手之力，才敢于在少年面前如此坦率地说出自己对长公主火魅子那份肮脏贪婪的心思。谁知道秦茂蛟凭着滔天的怒火居然顺利冲破封印，差点没把他当场干掉！不过经此一战，少年也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那由穹苍天殛和万盛一心心法完美融合而来的全新真气，已经隐约又上了一个台阶，变得更加深厚，更加纯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