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飞机许愿-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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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江洛点头。
“身体也好？”顾在维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看你有点瘦。”
“……好吃好喝几天就养回来了。”江洛说，强迫自己忽略心头突然的触动。
“你——有女朋友了吗？”顾在维慢慢问，突然有些欣喜地提高音调，“我一些朋友的女儿——”
江洛打断他的话，简短地说道：“我结婚了。”
“是，是吗……”顾在维有些愕然，“你很年轻……”
江洛没有答话。
“你妻子好吗？”
“很好。”江洛会心一笑，“顾先生有孩子吧？应该跟我差不多大？”
“是，我有个女儿，比你小两岁。”
小两岁……也就是说，很可能是第一种揣测，江洛是未婚先孕，后被抛弃的孩子。他眸色未变。“听您的口音，不是北宁本地人？”
“我和你是老乡，这次来北宁是……出差。”
“我猜您妻子主内，没有出来工作吧？”江洛问。
“是的。我是农村人，后来出来打工……我夫人当时，当时是我的上司……”顾在维似乎说不下去了，低头喝咖啡，发现杯子已空，“服务生，续杯。”
、夕阳
太阳渐渐西沉。一片灰白的云过去，灿烂的光线洒满了整条街道。
茶餐厅里，淡淡的音乐轻响。
江洛低头看看手表。“不早了。”
“你要回去了吗？”顾在维问。
“顾先生，您现在应该弄清楚了，我不是您的远房亲戚。”江洛客气地微笑，一吐胸中的压抑。
沉默，顾在维似乎要说什么，却到最后只能点头，一下，如千斤。
“我们……以后能经常见见面吗？”他看着江洛，眼神掩饰不住期盼，掩饰不住人到中年的岁月。
“顾先生……”江洛的声线略显冷淡，“如果您需要咨询配音方面的事情。”如果不是关于配音，那他们没比较见面了。而事实上，顾在维的人生和配音搭不上边。
面对这个和自己有着某种关系的人，江洛早在见面之前就选择好——他要过现如今的生活，他是江家的儿子，是米珊的老公兼职表爷爷。他不想去了解自己的亲生父母在二十多年前发生怎样的故事，又是怎样分别，最后将他抛弃。上一辈的事情，或许曾经他揣测了无数个夜晚，可如今……智慧给认知划定了界限，对于有的事情他永远不想知道。
顾在维握紧了座椅扶手，望着眼前似乎毫不知情的江洛，他想找出个以后见面的理由，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服务生拿来账单。
“我来付账。”顾在维掏出钱夹，手有些颤抖。
“不用。”江洛说着掏出钱，目光无意中瞥见顾在维钱夹里的照片，“这是您的全家的照片？”
顾在维有些犹豫，但还是点点头。“是的，我妻子和女儿——你现在走吗？我们一起离开吧？我有车，可以送你。”
“不用，我还有点事。”江洛礼貌地欠身，“再见。”
顾在维踌躇，到最后只得拖着步子缓缓离去。
茶餐厅的玻璃门在脚步声渐远中合闭。
晦暗的光线中，江洛注视着那人的背影消失，然后像是抽空了精神般独自坐在阴影里。
米珊安静地走过来，坐到他身边，抱着他。
时间静悄悄地过去。
良久，江洛终于抽出手轻轻搭上米珊的脑袋。
米珊将他抱得更紧一些，抬头，将下巴支在他肩上。“我们去看电影好吗？”
“听你的。”江洛低声说，嗓音有些沙哑。
……
黑漆漆的电影院里，大银幕上一阵刀光剑影，照得观众脸上一明一暗。
米珊沉默地盯着前方。放在扶手上的手被江洛攥得紧紧的。
他的面庞被黑暗掩盖，偶尔传来不被人察觉的潮湿的喉音。
或许，他也该感谢那个人……只有这样，他才会来到江家，最后拥有今天的一切。感谢那带给他生命的人，毕竟在波折之后，上苍将米珊送到他面前。
谢谢。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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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珊请了几天假，收拾东西准备回老家。
“你要回老家？和表爷爷一起吗？”小欧摘下耳机，追着米珊问。
“嗯……对啊。”她跟江洛结婚的消息暂时保密。
“哎，我怎么就没有个亲戚帅哥呢？辈分大点也没关系啊。”
米珊沉默地收拾行李。
江洛打电话过来。“我还有二十分钟到你宿舍。”去火车站的路经过江洛家。所以他要先过来帮米珊提行李，然后顺路绕回家，提他自己的行李箱。
“好。蜜糖呢？”
“放佘磊那里了。”
米珊挂断电话，将箱子的拉链拉好。
“上级通知！上级通知！两点半开年级大会！”许静大声叫嚷着进宿舍。
“不会吧？”米珊掏手机看时间，现在下午两点。
“米珊，辅导员说要讲讲关于毕业的事情。”许静眨眨眼。
这下可好，翘不成了。
于是乎，最后江洛和米珊一起去了特大教室。
“你们辅导员不是那种啰嗦来啰嗦去的人吧？”江洛颔首问米珊。
“以往不是；”米珊认真地回答，“不过今天是不是就不知道了。”
“时间有点紧。我们待会赶路要快点了。”
他们身后，坐着娘子军铁三角，都在无声地对着江洛的后脑勺行注目礼。
辅导员是个适婚年龄的女士，穿衣风格保守低调。
“各班班长把人数点一下……把没有来的人名报给我……”
米珊好庆幸自己过来了。
“……很多人没有修够选修课的学分——大一大二的时候光顾着玩，大三大四就忙了。还每次选修课都不去，结果期末不及格。这个时候不要来找我说老师你给说说好话让我过呗。我哪里有时间一个一个给你们去找任课老师说好话？还有一些人，个人能力分没有凑齐的抓紧时间了……”
江洛拿胳膊肘拐拐米珊。“说你呢。”
“放心，只有我考到驾照，这一个国家级证书就顶4分。”米珊踌躇满志。
听到这话，江洛若有所思。
“米珊？”
“怎么？”
“这个国家级证书也包括结婚证吧？”
米珊愣，扯扯他的衣袖，压低声音，“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个是打制度的擦边球。结婚证也是国家级证书。”江洛一本正经，在米珊耳边出坏主意，“你可以私下问问辅导员。”
“我才不嘞。”米珊涨红了脸。
江洛轻笑，摇头。
年级大会结束，大家纷纷起身离开。
江洛走在前面，先一步出门。
米珊心里打着小鼓，左思右想，徘徊半天，终于闷头挪到讲台。
“老师，我想咨询个问题。”
“好，你说。”辅导员收拾桌上的东西。
“老师，这个通知麻烦播一下。”讲台另一边挤过来一个手里拿着稿纸的学生。米珊没注意到。
“国家级证书能够拿4个能力分……老师，那个结婚证也算吗？”
辅导员的手同时将话筒打开。
“结婚证也算吗？”这六个大字在特大教室里回响。
吵吵闹闹的教室突然安静下来。
诡异的寂静。
在场所有的学生都在座位上定住，挨了葵花点穴手般，好几百的聚光灯唰唰打到米珊身上。
完了。
米珊眼前一片惨白。
在教室外等着不见她出来的江洛此刻适时地推开玻璃门。“好了吗？该回家了。”
咦！
现场一片哗然，叽叽喳喳的讨论声顿起，无数人目光大胆地望着门口的江洛。辅导员后退一步，神色惊讶的上下打量米珊。“你，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老，老师再见。”米珊气若游丝，她用残存的力量冲向门口，拉起江洛恨不得从楼上直接跳下去。
身后的教室顿时爆炸，喧哗之声如雷声滚滚。
一口气跑到教学楼下，米珊跺跺脚，手足无措，心里发毛。“瞧，这下闯祸了！”
“什么闯祸？”
“我……我问了辅导员……”她一脸痛心的后悔。
江洛很快反应过来，失笑出声。“我让你私下问问，私下！”他伸手曲指弹弹米珊的额角。
米珊懊悔的不行，真想去撞墙。
“算了，他们迟早要知道的。”江洛很淡定。
“可是，可是……”米珊绞尽脑汁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个所以然出来。
“唉。”最后，她只得认了。
结果刚刚安下心，手机就响起来。屏幕上几个大字“辅导员来电”。
“你看你看，该怎么说？”米珊冷不丁受了刺激，慌忙拿手机凑到江洛跟前给他看。
“实话实说。”江洛突然抓过米珊的手机，摁了通话键就举到耳边。
“你干嘛啦！”米珊跳起来就去抢电话。
江洛一只胳膊就圈住了张牙舞爪的米珊，然后继续淡定地接电话。“您好，我是米珊的老公……哦，她现在恐怕不方便，明天让她给您回电话行吗……好的，再见。”
江洛很自觉地将手机装回米珊的包。
米珊哭丧着脸，简直是天苍苍野茫茫，六月飞雪，天下红雨……
、女婿大人
回老家了。
在江洛的指导下，米珊给辅导员的回话是：刚刚结婚，如果需要，回校解释。潜台词是：我已经嫁作他人妇，爱咋咋地。
还没有结婚的辅导员默默地挂断电话。
妈妈很高兴女儿回家，让江洛干脆跟着米珊一起回米家，吃饭，休息，第二天大家一起去乡下给爷爷祝寿。
眼看着自家所在的居民楼越来越近，米珊的脸色越来越差。
“江洛，怎么办？我要怎么跟妈妈说我们结婚了？”这是个异常严重的问题，偏偏她现在才记起来。
“你那么怕她？”江洛搂搂米珊，“我在呢。”
“不是——她说不让我跟你太亲近的。”米珊哭丧着脸。事实是她不仅跟江洛很亲近，还直接嫁给他了。
“反正她现在反对也迟了。”江洛想了想，无所谓。
“她说过不准我闪婚。”
“你这是闪婚么？”江洛惊讶，“撇去从小就认识不算，我们来往有一年多了。”
“她说起码要来往两年多。”
“那你打算怎么跟她讲？”
“要不这样说，”米珊认真思考，挽着江洛的胳膊，清清嗓子开始背台词，“妈妈，我跟你说一个事情。请你心平气和，不要血压升高，也不要两眼一黑晕过去。你一直很担心我嫁不出，我现在要告诉你，你永远不用担心了。因为我已经将这件事办妥……”
江洛不合时宜地呵呵笑起来。“照你这说法，绕来绕去绕到太阳下山都说不出个轻重缓急。说话要有艺术。”
“那好，艺术家你觉得要怎么说？”
“到时候看我的。”江洛很有自信。
于是米珊甩手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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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快进屋。”
米家门口，米珊的父母热烈欢迎。
短暂的家长里短后，妈妈很快端上热腾腾的饭菜和火锅。四人坐在一起吃饭，其乐融融。
“江洛，喝什么酒？”米珊的爸爸问。
“我不喝酒。”他可是靠嗓音吃饭的。
“葡萄酒来点吧？这个对身体好，再说也不是经常喝。”爸爸说着拎一瓶葡萄酒过来。
“好。”江洛笑着接受。
“最近工作忙吧？”妈妈关心地问江洛。
“还好。”江洛垂眸，细心地摆好筷子，“工作室走上正轨后就省心多了。”
“米珊，你看看人家！”妈妈立刻转身教训女儿。
米珊怨念地看一眼江洛。
饭桌上的气氛一直很详和，很欢乐，除了米珊一脸明显的心事重重。
“怎么愁眉苦脸的？饭菜不合胃口？”爸爸问。
米珊摇头，饭桌下的脚踢踢江洛的腿。
江洛抬眸看她。
米珊不动声色地夹菜，吃饭。
“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吗？”爸爸抿一口酒，问米珊。
“有。”江洛点头，浩然然坦荡荡。
“什么？”
“我们结婚了。”
什，什么？
一听这话，米珊不可置信地扭头瞪江洛。她心跳顿时快了好几个节拍，几乎就要承受不住负荷地跳出来。神啊……这，这就是他所谓说话的艺术？
江洛垂在身侧的手找到米珊的手，紧紧握住。
火锅继续咕嘟咕嘟冒热气。
“结婚？你结婚了？女方是哪里人？”妈妈一听就来了精神，显然没有注意到“我们”二字。
热气腾腾里，米珊的爸爸沉默地静坐等待下文分解。
“我们，我和米珊，”江洛再次强调，“结婚了。”
这次懂了。
妈妈的笑容僵在嘴角。她仿佛木头人一般扭过脖子，看到女儿米珊与江洛对望的侧脸。
“您别责怪米珊。”江洛认真地看着米珊的妈妈，“对我一个人生气就好。您疼米珊，我也一样。您不用有什么顾忌，因为我早就知道自己和江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江洛！”米珊惊愕，差点将指甲掐进他的皮肉里。
“这件事您先别透露给我父亲。”江洛淡淡地笑，却有掩盖不住的伤感与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力量，“我想亲自跟他说。”
……
～ ∞ ～ ∞ ～ ∞ ～ ∞ ～ ∞ ～ ∞ ～
晚上，江洛已经在客房休息。爸爸自觉地带着枕头去了米珊房间，留给妻子和女儿独处的时间。
主卧室里，米珊的妈妈坐在床头，沉沉地望着窗外万家灯火。
米珊是预备妈妈歇斯底里的，可是这意料之外的沉默寂静得吓人。
“妈……”米珊挪到床前。
妈妈缓缓地转头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