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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西京谍影-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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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起这件事;刘横波更是烦恼得坐立不安了。胡宗南给了限期;如果没有戴笠等人介入;胡宗南早就连连催逼他了。即便如此;也不可能拖延太长时间;一旦〃逾期不能破案〃;胡宗南问罪;他就要倒霉了。尽管他是追随胡宗南多年的亲信;但事关重大;胡宗南也不会饶恕他。

〃毛先生;你是专家;不知何以教我。〃刘横波只得向对方求计了。

毛人凤很得意;却不得不谦虚:〃哪里;哪里。我们不过是办理这类案件多一些;积累了一些经验;并且根据经验;多了一些审案手段而已。刘处长的难处;也是我们的难处。我们认为要想解开军事泄密之谜;只能从现捕获的六名嫌疑犯身上突破——我们相信在贵司令部内;必然有一个十分严密的中共地下组织;只有突破这几名犯人;才能破获其组织;同 时也解开了军事行动泄密之谜。〃

刘横波频频点头;并急切地问:〃那么;依毛先生看;如何才能突破?〃

毛人凤冷冷一笑:〃很简单——把犯人秘密转移到我们这里来。我们有特殊的刑具;保证一夜审讯就能水落石出!〃

刘横波咂着嘴:〃这……胡先生是不会允许的……〃

毛人凤又冷冷一笑:〃我说了‘秘密’;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过来;经过一夜审讯;天亮之前再转移回去。到那时有了口供;即便胡先生得知;又能如何呢?〃他见刘横波已经动摇;就又补充道;〃放心吧;凭我们戴老板跟胡先生的交情;就是胡先生有什么怪罪;我们戴老板也能担待一二。〃

最后的话把刘横波打动了:〃好!事不宜迟;我回去马上布置;天一黑就转移过来。〃

当天晚上;刘横波串通了警卫营长肖斌;秘密将六名嫌疑犯转移到西京站。

毛人凤指示将犯人带到地下审讯室;刘横波也随去审讯室陪审。他一进审讯室;看到各种刑具;不禁大为吃惊;再看到那一炉熊熊的炉火;烧得发红的烙铁;也有点不寒而栗了。

毛人凤却毫不在意地对刘横波说:〃这里的刑具还不够。在我们总部;进口了美国最先进的刑具;那才妙不可言——用上了让犯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是铁嘴钢牙;也会乖乖开口说话。〃

刘横波对此深信不疑;但他警告对方:〃可不能搞死人啦;否则不好向胡先生交代啊!〃

毛人凤表示胸有成竹:〃放心;我们的人都有经验;用刑到什么程度是有把握的。〃

刘横波说:〃那就全仗毛先生了。〃但此时他已有点后悔了;因为他看了刑具;再看看那些脱着光膀子的打手们一个个如狼似虎;用起刑来;那是没有一个会手软的。这样搞下去;他生怕弄死一两个;就不好交差了。

果然不出刘横波所料;一上来就把六个嫌疑犯吊了起来;用蘸了水的皮鞭轮番抽打。

皮鞭呼啸声中;嫌疑犯身上留下了一条条血印;有的甚至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这在军统来说;尚不被视为用刑;只是例行公事的〃下马威〃。打完之后才开始审问。

几个嫌疑犯虽已被打得皮开肉绽;却无一人招供;问什么都异口同声回答:〃不知道!〃

毛人凤却沾沾自喜地对刘横波说:

〃根据我的经验;这几个必是共产党分子无疑。因为只有共产党分子;才能如此挺刑!〃

刘横波似信非信:〃那么;怎么才能取得口供呢?〃

毛人凤冷冷一笑:〃别急;别急;这些刑具一道道让他们尝试过后;他们就会乖乖说话的。〃

于是刑具一道道用上了;一桶桶冷水使受刑者死而复生;但是仍旧没有口供。

刘横波沉不住气了。他倒不是产生了恻隐之心;而是唯恐重刑之下弄死一两个不好交差:〃毛先生;我看到此为止吧。〃

毛人凤摇摇头:〃那岂不功败垂成!你放心;人的生命虽脆弱;但也有例外。实践证明共产党人生命最顽强;能够超乎常人地挺过重重刑具;奇迹般地死而复生!〃

刘横波指出:〃你看;现在已经有人泼冷水也醒不过来了!〃

毛人凤漫不经心地说:〃没关系;我会让他们醒过来的。〃

原来在审讯室里有医生;对那晕厥的受刑者注射了针剂;就能使其复苏。

最后是用烙铁烫嫌疑犯了。那烧红的烙铁烫上去;顿时冒起一股青烟;皮肉的焦煳味呛鼻!

刘横波是经过战阵的军人;在战场上炮火连天血肉横飞他没有含糊过;但如此的非刑;目睹之下他也忍受不了;他坚持不能再审讯下去了。

医生也提出警告:〃嫌疑犯都已很虚弱;不能再用刑了。〃

其实这种事在军统内部司空见惯;嫌疑犯受不住刑了;就弄去医院治疗;等养好了伤;再弄回来重新用刑。但这些嫌疑犯却不能放松;因为一送回司令部;就没有机会再弄来审讯了;所以毛人凤坚持还要审下去。为此;他与刘横波几乎反目。

最后;还是张倩请示了戴笠;戴笠也怕不好向胡宗南交代;才命令将嫌疑犯送回司令部去。

这件事虽是秘密进行的;但纸里总包不住火;嫌疑犯被打成这样;军法处再提审;必然看出破绽来;所以刘横波一直心里打着鼓;盘算回到司令部;如何去说服军法处长汤继群不要声张;却万万没想到这事竟被起夜的宋洪发现了。

军法处的禁闭室就在厕所旁边。宋洪在天亮前起来上厕所;正好碰上两辆卡车把嫌疑犯押回来;警卫营的士兵们将嫌疑犯抬下车来。宋洪在司令部里人头很熟;哪儿都去;所以他凑过去观看;也没有人干涉他。他看了嫌疑犯受刑的惨状;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悄悄向一个士兵打听;这个士兵只说:〃刚从军统西京站用过刑回来!〃并告诫他;〃小孩子别多嘴啊!〃

宋洪回到寝室;再也睡不着了。他好容易忍到天亮;爬起来就赶紧去食堂取早餐给秦进荣送去;为的是要将目睹的一切告诉他心目中唯一崇拜和信任的秦进荣。

秦进荣听了心中十分难过;知道是自己的一些同志受了酷刑;但他表面不能流露:〃啊;这样的事与我们无关;你也少对别人说;免得招惹是非。〃

宋洪点点头:〃我也只跟您说;对别人不会乱说的。〃

吃早餐时;秦进荣一直在考虑如何制止再将嫌疑犯转去军统受酷刑;却没有想出好的办法来。

过了不久;胡宗南让一个卫士来传秦进荣去谈话。

秦进荣忙走入胡宗南的办公室;只见尤德礼正在用拖布拖着湿漉漉的地板。

胡宗南皱着眉说:〃宋洪究竟还是个孩子;干事毛手毛脚的……以后不要再叫他送开水了——打翻了暖瓶事小;再把他烫了;那可就麻烦了。〃

尤德礼一边拖着地一边答应了个〃是〃字。

秦进荣听了这番话;灵机一动;便接碴儿说:〃宋洪这孩子挺机灵的;办事勤快认真;我观察他现在很踏实的。他打翻水瓶大概事出有因吧。〃

胡宗南〃啊〃了一声;看着秦进荣。秦进荣欲言又止;胡宗南明白了;便对尤德礼说:〃你去再弄壶开水来。〃尤德礼答应着去了;胡宗南才又问秦进荣什么〃事出有因〃。秦进荣这才将宋洪告诉他的一番话说了出来;结论是:〃到底还是个孩子;受了点惊吓;所以就有点神魂不定了。〃

胡宗南听了脸色大变;但并没有发作;对这件事也未加评论;他只对秦进荣说:〃我叫你来;是要你替我写一篇文章;在《扫荡简报》上发表;内容是表示坚持抗战的决心;号召军民团结;一致对外;要排除任何不利于抗战的言行和谎言。就这些了;你马上去写;写完送来我看一下;明天要见报的。〃

秦进荣答了声〃遵命〃;告辞而出。他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因为他意识到胡宗南在此时要公开表态;不过是掩盖其偷袭陕甘宁边区的阴谋不能得逞而已。但他却没有想到;在他走了之后;胡宗南就大发雷霆。

胡宗南再次打电话命刘横波〃跑步去见〃。

刘横波心怀鬼胎;战战兢兢地来到胡宗南面前。胡宗南拍着桌子问他:〃你是不是背着我把犯人转移到军统西京站审讯了?〃

刘横波张口结舌;不敢回答。

胡宗南怒不可遏地扇了刘横波两记耳光:〃你给我滚——从此我再不要看到你!〃

撵走了刘横波;胡宗南又拿起电话通知军法处:〃汤处长;立即将六名嫌疑犯押赴郊外处决!〃他掷下了听筒。

如此处理犯人;是不合法律程序的。但胡宗南的命令就是军法;汤继群丝毫不敢犹豫;匆匆签判后;即命执法官将人犯押赴刑场执行枪决!

刘横波受了重责;回到军法处想想只有向戴笠求救;否则自己就得卷铺盖回老家。于是他拿起电话找毛人凤诉苦求救。

毛人凤当初说过;〃万一胡宗南怪罪;戴笠可以担待一二〃;不过是哄骗之辞;实际上他很清楚戴笠实在〃担待〃不起。所以刘横波向他诉苦求救;他只能支吾其辞。最后刘横波告诉他;胡宗南盛怒之下;已下令立即处决嫌疑犯;他才着了急;不得不向戴笠报告。





第18章 “军统之花”的抉择





戴笠常对人说:〃我不知会什么时候死、怎样死哩!〃尽管他对蒋介石的崇拜和忠诚是实实在在的;他领导的军统在〃纲领〃中也明确:秉承领袖意旨;体念领袖苦心。但是;他的〃不知什么时候死、怎样死〃是包括不知蒋介石什么时候处决他的;所以他就及时行乐;从不刻苦自己。

他一到西安;毛人凤即安排他在西安最豪华的西京宾馆住下。他素有〃寡人好色〃之名 ;毛人凤岂有不知;即派女特务钱静前去侍候。

钱静是个很风骚而又没有见过大世面的女人。对于戴老板她崇敬已久;有此机会献身;她受宠若惊;见面即顶礼膜拜;献尽了殷勤;把戴笠侍候得惬意至极;令戴笠大有〃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劲头。

这天早上;电话铃将沉睡中的戴笠吵醒了。他从被窝里伸出一只光胳膊来摸着了听筒;愤怒地责问:〃是谁呀?〃

听筒里传来了毛人凤的话声:〃雨农兄;对不起……对不起……因为情况紧急……〃

戴笠喝了一声:〃说!〃

〃啊——是这样的;刚才刘横波来电话;说胡寿山怒责了他;要他滚蛋……〃

戴笠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的话:〃这与我们何干?〃就将听筒一扔。但他刚缩回手;电话铃又急促地响了起来。他再次拿起听筒;〃怎么搞的!〃

听筒里传来毛人凤紧张的话语:〃雨农兄;请听我报告;胡宗南下令立即处决人犯……〃

戴笠这才大吃一惊:〃啊!我……我马上去……你们来接我……〃

戴笠扔下了听筒;推推身边睡得正香的钱静:〃喂!喂!快去把我的衣服拿过来。〃

为了讨好戴笠;钱静一连三个晚上献尽了殷勤;也着实辛苦了;所以睡意正浓。被戴笠推醒;她还撒娇:〃干什么呀;不让人好好睡一会儿……〃

戴笠猛地一踹;赤身裸体的钱静就从热被窝里滚到地毯上了。她实在太不了解戴笠了;还以为床笫之间的风情可恃;要想撒点娇;但抬头一看已经坐起身来的戴笠那一副怒容;不禁打了个寒噤;赶紧爬起来披了件睡衣;就去将戴笠的衣服抱过来;并帮着戴笠穿上。

戴笠匆匆着装后;也顾不得漱洗就要走。钱静还不知趣;上前拽着戴笠;还想来点浪漫动作;却被戴笠挥手推开;于是她可怜巴巴地追着喊:〃大令!我在这儿等你;晚上早点回来……〃

戴笠站住了;回头冷笑道:〃怎么;你不知我对女人只有一夜兴趣吗?西安这鬼地方找不出像样的女人来;才跟你多睡了两晚。你马上给我滚;再不要在我面前出现了!〃

钱静惊呆了。她还幻想经过她三个晚上的竭力承欢;可以取得戴笠的欢心;把她带回重庆去;纵然不能成为〃戴夫人〃;至少也可以享受一个时期的得宠情妇地位;却不料这么快就被抛弃了!

当她清醒过来;伤心得嚎啕大哭时;戴笠早已拂袖而去了。

戴笠带着毛人凤和张倩乘车直奔胡宗南的司令部。沿途他连连催促司机〃快!快!快〃!轿车开到司令部附近;迎面来了两辆卡车;上面载的是荷枪实弹的士兵;这就是解押六名嫌疑犯赴刑场执行枪决的行刑队。因为六名嫌疑犯都受刑过重;不能站立;所以都坐在车斗里;不露痕迹。

戴笠的轿车与两辆卡车错车而过;阻止行刑的计划实施真所谓〃失之交臂〃。等他带着毛人凤和张倩走进胡宗南办公室;尚未开口;胡宗南似乎未卜先知;朝他摊着双臂耸耸肩:

〃嘿嘿;你来迟了;人犯已经处决了!〃

戴笠跌坐在沙发上直喘粗气。

胡宗南还揶揄对方:〃怎么了?要不要我传令军医处派个军医来给老弟诊治一下?〃

戴笠忍无可忍了。他蹦起来指着胡宗南大叫:〃寿山!你这是在跟我赌气吗?你将党国大事当儿戏;何以对恩师蒋校长!〃

胡宗南强词夺理:〃是你说的——他们都是打入我司令部的匪特;我杀他们有什么错?〃

戴笠质问:〃你把人都杀掉了;还怎么能找出泄漏军机之人?找不出泄漏军机之人;隐患没有排除;你岂不是会再蹈覆辙!你自己也说;军国大事系于一身;怎么可以如此蛮干呢?〃

胡宗南已被质问得理屈词穷;但他还不肯认错:〃该杀的杀了;该抓的还可以继续抓!〃

戴笠恨不得将胡宗南暴打一顿!但是他不敢也不能;于是又忍气吞声地说:〃唉!寿山兄;彼此都不要意气用事了;我们还是心平气和地商量善后吧。〃

胡宗南就此下台阶:〃这倒是句正话。〃他拉着戴笠并肩坐在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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