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阀-第5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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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根本无言以对。后来是张浚出面打圆场,才使其有台阶下。随后,答应割十三州一府予宋,并中止与nv真人的藩属关系,与宋辽结成同盟,共同对付金国。”郑刚中叙述了整个经过。
赵谌听完以后,含笑道:“郑卿,朕听你一番言语,种种都是扬眉吐气,你的担忧从何而来?”
郑刚中闻言正sè道:“陛下,徐郡王上马能管兵,下马能管民,深得军心,威震四夷。将士敬之若父,狄夷畏之如虎,他若有个想法,则祸事大矣!”
赵谌听得眉头紧锁:“你的话有根据么?莫非你入川陕,徐卫有飞扬跋扈,不尊朝廷之举动?又或是轻视于你,没有礼遇?”
郑刚中顿了顿,如实答道:“臣入川陕,徐郡王亲自迎接,走时,又亲自相送。与臣谈话,颇有礼仪,遇事也问臣之意见,并无飞扬跋扈之态。”
赵谌沉声道:“这就怪了,徐卫行事如此得体,你为何怀疑他有二心?”
郑刚中连忙解释道:“臣并非怀疑徐郡王有二心,只是提醒陛下,不得不防。”
“郑卿,不知是你的话前言不搭后语,还是朕昨夜未眠,失了jīng神,怎么就听不懂?据你的叙述,徐卫行事得体,敬畏朝廷,然而你又说要防着他,这是什么道理?”赵谌有些不高兴了。
郑刚中好像自己也糊涂了,把所说的话前后一串,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其实他的行为很好解释,大宋立国,便“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所以这些文官们天生的有一种使命感,他们不止要效忠皇帝,更要效忠这个国家,这个朝廷。再加上“扬文抑武”国策的影响,使得他们对武臣有一种天生的防备和警惕心理。
郑刚中这次川陕走一遭,看到的,都是徐卫的功劳和威风。徐卫一句话,要十几个州府,党项人不敢不给。这让他震惊之余,隐隐不安,始终觉得,这样一个拥兵数十万的统帅太能干,不是好事。
“臣的意思是,防微杜渐。徐郡王权力既大,功劳又高,更兼深得军心,威震边夷,对朝廷是一个潜在的威胁。更何况,徐家子弟多在西军中担任要职,而徐相又在朝中执政,岂能不防?”郑刚中最后说道。
赵谌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好一阵没说话,而后才道:“你这话,在朕面前说了就丢,不要外传,影响不好。”
“臣遵旨。”郑刚中俯首道。
“好了,来回也辛苦,去吧。”赵谌挥手道。
郑刚中告退后,赵谌一直坐着没动,反复思索着对方的话。诚然,徐卫节制二十万西军,还有众多的弓箭手、番兵、乡兵、勇壮,四大宣抚使,他兵力最雄。而且,他还有“处置”之权,对川陕官员又有黜陟之便,权力大是真的。而且他的功劳又极高,威名又极盛,郑刚中所说的潜在威胁,并非空xùe来见。
但其人事君颇忠,以边帅之位,数次自请入朝觐见,这是很不容易的。再者,他为人也谦逊,并不争名,先封他为郡王时,还坚辞不受。自言,奉天子诏镇守地方,不需高官显爵彰其威仪。应该说,还是很不错的一个人,除了他是太上皇旧臣这个身份让自己有些许介意之外,其他的还真挑不出来什么máo病。
不过,徐卫权力大,而且徐家子弟又多在西军担任要职,徐良还在朝中执政,这确实是个威胁。
可话说回来,如果徐卫不是手握大权,如果不是徐家子弟多在西军,他能取得今日之成就么?西军历来桀骜不驯,违节抗命之事时有发生,朝廷派出的历任宣抚使,都无法统一西军指挥。徐卫之所以能办到,这跟其兄弟子侄担任要职是分不开的。事情得两面看,有利必然就有弊,皇帝要作的,就是区分利弊大xiǎo,作出明智决策。
想了好一阵,赵谌撑着膝盖站起来,道:“摆驾,德寿宫。”
路上,沈择问道:“郑刚中之言,虽然没有根据,但其人也是一片忠君体国之心。”
赵谌没说其他的,只一句:“徐卫也是忠臣。”
话是这么说,但郑刚中的言论还是给赵谌多少提了个醒。徐卫的权力确实太大,川陕两地的军权、政权、财权、人事权都在他手里。当然这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如此,而徐卫本人也一贯谨慎,但还是有必要给他提个醒。你的一切,都是朕给的。
不久,赵谌就下诏,川陕宣抚处置司“便宜行事”之权照旧,但收回黜陟之权。也就是说,徐卫不再拥有对川陕两地官员的任命和罢黜权力。
诏命传到兴元府,徐卫心知肚明。
九月,陕西,永兴军。
永兴军,就是从前的京兆府,军城就是从前的长安县。永兴帅杨彦,是徐卫的铁杆弟兄,担任帅守之后,颇为称职,无论练兵还是营田,都有所建树。徐卫这次趁视察地方之机,顺道到长安参加他的六婚。
杨彦这厮在大名府夏津县时还看不太出来,后来作了官,渐渐lù出本xìng。就是好sè,纳了五个妾还嫌不够,如今又要nòng第六个。而且这厮忒没水准,纳的妾有四个是风尘出身。
这一天,杨府宾客云集。说起来杨彦这家伙也没皮没脸,纳妾,而且是纳第六个妾,换成旁人,只怕低调处理。他倒好,和娶妻一般,大肆cào办。除了宴请同僚部下之外,甚至还把帖子发到了兴元。
他倒不是想敛财,而且觉得纳妾是个大事,怎么着也不能把老兄弟们忘了。所以,他也没指望徐卫和张庆会来。
杨府mén口,停了一溜的桥子,仆人们更是手不停脚不住地替宾客牵马,热闹非凡。
徐卫和张庆两个远远骑马过来,徐卫骑着他的汗血宝马,实在扎眼,所以很快就被街上的民众认出来。长安城里,有不认识他的么?
“看看,那厮脸皮多厚,还在这大办呢。”张庆笑骂道。
徐卫也是笑着摇了摇头:“没奈何,来都来长安了,不去也不好。”
两人到杨府mén前,初时,那进进出出的人还没认出来。直到一名官员撞了张庆一下,两人对视,赫然发现这是宣抚处置司的张相宜,那官员慌忙赔礼道:“卑职一时不慎,机宜勿怪。”
说罢,往旁边一瞧,顿时俯首道:“见过大王。”
“吃酒么,不用拘礼。”徐卫挥手道。
那杨府的管事也因为忙于就会宾客,直到徐卫和张庆两人到他面前时才方认出,这下不得了,打拱作揖忙个不停,一面又亲自引领二人入内。庭院里,已经摆满了桌席,坐在外头的,都是军中的中下级军官,这些人爱咋呼,吵吵闹闹个没完。徐卫也不想让他们拘束,一路低着头往里走。就这,还惹得军官们发笑,你看那俩撮鸟,这吃喜酒怎么跟犯王法似的,低头认罪呢?
到了里间,坐的就是永兴经略安抚司的高级官员了。这些人地位既高,休养自然也就不同,都互相说着话,也没像外头菜市场一般。见徐卫和张庆进来,众官都吃一惊,急忙上前叙礼。
“大王请坐,xiǎo人这就去请经略相公。”管事shì奉徐卫张庆坐下之后,一溜烟地跑了。
“都坐都坐,别客气。”徐卫不停地按着手。永兴帅司的部队,基本上可以算是从徐卫手下分出来的。因为杨彦当初组建永兴军时,班底就是李成梁兴等降兵,以及从秦凤军里带出来的一部。这些人都是徐卫的老部下,如今见到老长官,自然是格外欣喜亲切,纷纷问安。
不一阵,披红戴绿,幞头上chā满huā枝的杨彦闯进堂来,一看到徐卫张庆,喜出望外!快步上前,手一拱,tuǐ一矮,就要行大礼,徐卫一把捞住:“得了,今天你办喜事,就别行大礼了。”
“卑职见过大王,谢大王赏脸!”杨彦颇有些jī动。
“少来这套!我和大王是视察地方,顺道路过长安,左右腹中也饥渴,就来吃顿饭,讨杯酒,咱可没给你准备礼金。”张庆一本正经。
杨彦大笑道:“大王能来,已是天大的面子,哪敢要礼金?哈哈!白吃!白吃!吃不了,兜着走!”一句庆,惹得哄堂大笑。
张庆白他一眼:“你才兜着走!拿去!”语毕,从怀里掏出一封钱送上。徐卫也取了礼金jiāo给他,笑道:“你这腌臜泼才,xiǎo心身体。”
“是是是,谨遵大王教诲。”杨彦笑眯眯地收了礼,转手jiāo给管事。又吩咐道“你去接待宾客,我得在这儿陪着大王。”
“罢了,你也别招呼我,该干啥干啥去,我这正好跟你司官员聊聊,看看你有没有过失。”徐卫笑道。
此话一出,那堂上文武都笑道:“杨经略,今天这顿酒,你若是不招呼弟兄们喝好了,可就别怕咱告你黑状!”
杨彦作揖不停:“兄弟们万请据实禀报,大王面前,可打不得诳语!”又说笑几句,这才外出。
徐卫遂和经略司的官员们闲谈起来,问的无非是重建进度,军中安稳之类。杨彦迎了亲之后,火速赶来陪在徐卫旁边。他纳的这第六个妾,却是他府里的shìnv。惹得众人直笑话他,兔还不吃窝边草呢。
酒足饭饱,玩笑开够,宾客们渐渐散去。徐卫和张庆被请到huā厅上奉茶,杨彦这点倒也懂事,宾客还没有送完,就跑来同坐相陪,自然免不了又被张庆奚落一番。
说一阵风月之后,杨彦忽道:“大王,卑职怎么听说朝廷收了你的权?”
徐卫抿口茶,将杯子放下,不愠不火道:“只是便宜黜陟之权,并无旁的。”
杨彦有些不乐意:“九哥在川陕,治理得井井有条,又不曾有半点差错,朝廷何故如此?是不是哪个jiān臣进了谗言,娘的!”
“别luàn说话。”张庆提醒道。
“这怎么是luàn说?当年川陕都nòng到啥地步了,你不知道?谁收复的?又是谁治理的?还不用问你,咱出城去,随便拉个农夫,你问他,他保管说是九哥!”杨彦忿忿不平。
第六百八十三章 河东!河东!
第六百八十三章 河东!河东!
“你这么想,人家杭州的人不这么想。他们只知道大王手握重兵,执掌大权,这让他们睡不踏实。”张庆笑道。
杨彦火气愈发大了:“去他娘的!从前怎么不说?哦,等到现在陕西也收复了,党项人也整趴了,契丹人也联结了,就来说这些?是不是想搞鸟尽弓藏这一套?滚他娘的蛋!要干这种事,先问西军弟兄答应不答应!”
徐卫变了脸sè:“你嘴上怎么没个把mén的?这话是luàn说得么?军队是朝廷的,是皇帝的,不是我徐卫个人的。你这话若传到旁人耳朵里,知道是什么xìng质么?”
杨彦仍旧火大,怒道:“我只知道,如今这局势是九哥带弟兄们浴血奋战拼出来的!谁想干过河拆桥的勾当,老子不认黄!”
徐卫嘴一动,似乎又要训斥道,张庆在旁道:“大王,这厮就这张破嘴,你也别跟他一般见识。”
“祸从口出!你记着,有些话说得,有话还是烂在肚子里好。罢了,今天你办喜事,我不训你。”徐卫沉声道。
厅上沉默片刻,张庆道:“杨大,此番来,除了让你搜刮之外,还有一桩要紧的事,你得用心。”
杨彦看他一眼:“何事?”
“接下来估计得打河东了,到时候你永兴军就是第一批出发的部队。不过宣抚处置司担心你们永兴军组建在最后,恐怕担不起这个责任。”张庆故意jī他。
杨彦一听,差点窜起来:“姓张的,这话是不是你在九哥面前进的谗?什么叫担不起这个责任?我永兴军是吃素的?弟兄们每日辛苦cào练为的是什么?不就是等着有朝一日打回河东老家去?旁的我不敢说,用我们永兴军为先锋,我一路直接往太原打!”
张庆大笑,对徐卫道:“大王看见没,这还没打呢,牛皮吹上了。”
“有这份雄心固然好,但别空口白话才是。”徐卫道。
“大王放心,你是知道兄弟的,我从不干拉稀摆带的事。”杨彦自信道。
等徐卫从永兴鄜延视察回来,已经是九月底了。回到兴元,他才得知,在他出去视察期间,辽军派人来了两回,可能是有什么事。徐九手里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所以也没当回事,反正对方肯定还要来。
这一天,他刚给陕西都作院批了十八万贯钱,就有佐官入办公堂来禀报道:“大王,辽使萧朵鲁不到。”
“嗯?怎么事实也不招呼一声?人到哪儿了?”徐卫一边取出大印,使劲按在公文上,一边问道。
“就在外头。”佐官回答道。
“那请他到huā厅用茶,我随后就到。”徐卫随口道。语毕,便让人公文下发。又把几份要紧的文书看了,签字盖印,这才匆匆赶往huā厅。
厅上,亮出光秃秃脑袋的萧朵鲁不正在吃茶,见徐卫到,赶紧扣上帽子,起身执礼道:“见过徐郡王。”
“甭客气,坐。”徐卫几个大步坐到主位上,端起茶喝一口,立即问道“尊使此来,所为何事?”
“就佩服大王这痛快!”萧朵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