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走之歌-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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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了，西维滋、法儿。我有听利耶提起过，你们在上一回的特务，帮了他们不少忙。」
「啊，那个……其实我们也没有做什么。」西维滋的回答突然变得拘谨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他平常的直来直往。
天空色的蓝眼睛，在对上茉莉花的眼神后，又快速地移下，只敢盯着脚尖前的那一小块地面。
白皙的脸颊，有着隐隐泛上的红晕。
路希维德家的男孩对着茉莉花。卡多索心怀爱慕之意一事，在冒险猎人当中，也不是什么罕为人知的新闻了——当然茉莉花是完全没有察觉到的。
白百合和黑百合甚至还打赌说，茉莉花一定是对比自己年纪小的没兴趣。
对于兄长难得一见的害羞模样，法儿只是轻耸肩膀，任凭他站在原地不动，自己则是越过他，走进塔尔分部的大厅。
天空的云层变得越发灰黯，一些起初还是白色的云朵也跟着遭到染色，灰压压地覆笼在塔尔镇上，像是随时会负荷不住地掉落。
真的快下雨了。
白百合微皱眉头，嗅到空气中开始蕴酿的潮湿味道，但是那股黏腻的闷热感，依旧徘徊不去。
她和黑百合交换一眼，两对碧绿色的眼珠同时地再转向盯着地面出神的西维滋。
「哪，西维滋，你是要进来？」
「还是不要进来？」
「不进来的话，」
「我们可是要关门了。今天是难得的，」
「「休假日耶！」」
金发蓝眼的少年，像是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地回过神来，发现到自己是被妹妹丢在外头，他「啊」了一声，连忙地匆匆跑进分部。
白百合和黑百合有志一同地摇摇头，茉莉花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毛毛躁躁的小子呢？
兴许是即将下雨的缘故，街道上的行人减少了。从塔尔分部的台前阶梯望过去，更是觉得附近空空荡荡，充满着冷清的气味。
就算自己站着的位置，能够清楚地探望周遭动静，但是年轻的女孩们，还是忍不住地再垫高脚尖，遥望着远方的街口。
「还是没回来呢。」
「果然没有那么快回来吗？」
「可是这次的任务很简单啊？黑百合。」
「因为我们的小克丽缇娜，是个很可爱又善良的好孩子呀，白百合。
而且还是素食主义者。」
「虽然有点巨大。」
「虽然看到人会喜欢追人跑。」
「还喜欢将人的头含进嘴里，表示爱意。」
令人想到银铃敲响的声音蓦然停顿一下，再分秒不差地一块儿响起，完美的叠合音。
「「哎，反正我们喜欢嘛！」」
黝黑的大门在下一刻终于闭掩而上，写着「本日休业」的牌子因为震动而摇晃了几下。
如果褐发青年的面前这时候摆有一面镜子的话，那么他一定能赞同，他此刻的脸色除了糟糕之外，便再也没有一个字词可以形容……好吧，也许还有「糟糕透顶」可以形容。
「根本是糟得不能再糟了吧……」
利耶维持着背脊僵硬、脖子仰高的姿势，一手依然抱紧亚亚，另一手死命地握住剑柄，掌心渗出汗。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唇缝间挤出的嘶气，虚弱地被扔掷在地。
和青年的大受打击完全相反，被抱在怀中的亚亚露出了惊喜的表情，那一双宛若紫水晶雕凿出的大眼睛正在闪闪发光，软红的嘴唇拉出大大的笑容。
白藕般的细幼手臂高高地举起。
「花！」
亚亚兴奋地嚷着，发间的尖耳朵跟着藏不住情绪地轻轻抖动。
「利耶，是花！」
鲜黄色的尖长花瓣、暗褐的花心被包围在花瓣中央，青绿的叶片和枝蔓，以及茎干。
那的确是花没错，任何见到的人都无法否认。
除了那朵花的中心，长着一张骇人的血盆大嘴，嘴里并立着尖锐的牙齿，像一枚又一枚上下交错的三角形。
除了那朵花有正常人的两倍高，密密交缠的枝蔓和茎干形成基座，支撑那硕大的躯体。
除了……除了……
「天杀的……」
青年剑士的嘴唇在颤抖，他的脸色已经转为青白交错。
「这根本就是超出范围的巨大食人花了……它哪里算是「小」啊啊啊！」
悲愤的喊叫迸出喉咙，同时引发巨大食人花从嘴中跟着发出震耳的低哮。
那一张骇人的大嘴几乎裂到极限，尖锐的锯齿状牙齿在白墙光晕的映照下，闪烁着森冷的光辉。
利耶一手抱着亚亚，一手抓着宽剑，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巨大食人花自后边追了上来，枝蔓磨擦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利耶，花在跑！可以吃吗？它好吃吗？」
「白百合、黑百合你们这是在诈欺！这种庞大过分的家伙，凭什么叫做「小」克丽缇娜？！」
「亚亚想吃花花！可以吃吗？可以吃吧！」
「它明明就不小，而且还死追我们不放！」
「吼——」
青年、小女孩、还有巨大食人花的声音，彼此交混在一块，成为白色迷宫当中一首杂乱无章的乐章。
假使从其他人的眼中来看，则是叫做噪音，隶属相当高的分贝。
原本寂静无声的地下空间，现在就像一锅炸开的沸水，咕噜咕噜地沸腾冒泡。
利耶抱着亚亚拼命跑，巨大食人花在后头拼命追。
也幸亏利耶在逃离的途中还保有一丝理智，记得沿着自己做下的记号来选择路径，否则只怕会越往迷宫中心跑进，最后完全地迷失在当中。
啪哒啪哒的奔跑声，以及沙沙的磨擦声。
路上的记号从剑痕，转为黄褐色的乾粮碎末。
禀持着「不能糟蹋食物」的座右铭——这条和「不能浪费食物」是姐妹条约——利耶避开那些洒落在路中央的碎屑，尽量拣着旁边的空处奔跑。
不过那株鲜黄色的花朵则直接地压碾过去。
抽空回过头观测距离的褐发青年，顿时觉得内心一阵撕扯般的刺痛。
「啊啊，我的乾粮……这是在糟蹋食物啊……」
「利耶，乖。」亚亚伸出手，摸摸脸孔瞬间扭曲的男人的头，「我们把花花吃掉，就不会浪费食物了。」
结果安慰的目的，原来还是为了能够吃看看那朵巨大食人花。
……在此之前，我们先不要被吃掉就好了吧？！
利耶无声地吐着槽，他一边以眼角觑着两方之间的距离，一边飞快地判断着下一秒该走的路线，脑海内同时盘算着适当的应对方式。
「利耶小心！」亚亚蓦然高声大喊。
利耶紧急地煞住脚步，回过头，映入眼内的，赫然是向着他们窜来的一条枝蔓。
弧光骤闪，锐利的风压顺势袭出。
青绿的长条物，分成数块的掉落在地。
整齐的切口溢出绿色的汁液，在地面积成好几处的小水洼。
「我这可是正当防卫……」
利耶后退一步，以防面前的植物陷入狂暴的情绪，并再度发动攻击。
他让亚亚躲至他的身后，双手紧握剑柄，身势沉着稳重。
「不过亚亚，你真的那么想吃这玩意吗？它会喷出绿色的液体，还黏答答的耶！」
「可是看起来好像不错吃……」躲在利耶背后的亚亚咬着拇指，喃喃地说，语气中带着一丝渴望。她第一次看到那么大的花。
利耶苦笑一声。如果是平常的话，就算亚亚想将那朵「花」全部吃下，他也不会反对。可惜他们面对的是特务中的目标物，更是白百合与黑百合两姐妹的宠物。
话说回来，这东西真的能当做宠物吗？
暗暗地在心里为着那两名年轻女孩过度特殊的嗜好咋下舌，利耶几乎可以想像得到女孩们到时候会有的答覆。
「哎，为什么不能当宠物呢？明明，」
「就很适合当宠物呀！小克丽缇娜。」
「「所以我们喜欢嘛！」」
标准的白百合和黑百合的回答方式。
将不该在这时候出现的可能景象推到脑海外，橙橘色的眼眸向后微瞥，对上那双仰视自己的紫色眼睛。
然后青年与小女孩凭着眼神，达成了仅有他们才能明白的协议。
巨大食人花拖着笨重的身躯向着利耶两人逼近，有数条的细长枝蔓跟着挥出，夹带着风声。
这次是两道银光暴起暴落，接着便是众多物体啪哒啪哒落地的声响。
更大量的液体染绿地面，溅上墙面，将原来的纯白染成一片斑斑。
单手细剑从宽剑中被分离出来，利耶低喝一声。
「亚亚！」
最后的尾音还未完全落下，一大一小的身影已经拔起脚，以着令人反应不及的速度转身向前方的岔口奔去。在奔至岔口时，两道并行的身影却是顿时分开，分别朝着一左一右。
追到岔口的巨大食人花发出低沉的吼叫，被鲜黄色花瓣包围的花心，像是犹疑地左右张望一下，彷佛不知道该选择哪一方才好。
青年？
或者是小女孩？
用茎干和枝蔓交缠组合成的躯体，重新在地面沙沙滑动，巨大食人花前进的方向，竟然是利耶所选的右方。
其实原因很简单，左边的路径上早已看不见亚亚的踪影，而褐发橘眼的青年仍旧留在巨大食人花的视野之内——虽然也无法确定植物是不是能够「看得见」。
利耶是故意的，在他和亚亚交换眼神的数秒间，他们就决定要这么做。
双手持剑的青年深吸一口气，挺直背脊，伫立在十步远的位置。他的瞳孔就像吸收大量的光，以至于橘色的色调乍看下比往常来得浓烈。
「嘿，过来啊！」他出声诱引着，如同在哄着自家小女孩一样地放缓语调，原本分握在双手的宽剑与细剑合并一起，滑回背后的剑鞘里中。
那双不再握有武器的手向巨大食人花摊了开来。
「过来我这里，小克丽缇娜。」
很难知道，巨大食人花是不是听得懂那串由人类语言拼凑出来的句子，不过它似乎听出自己的名字。
黄绿色的异形植物，将那张本来就骇人的嘴张裂到极致。
一颗一颗的牙齿，像是磨得最尖锐的三角形。
利耶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牙齿正在反着光，他甚至能够数得出来究竟有多少颗。
假使被咬到的话，想必连皮带骨都会被直接咬下吧？
太过写实的想像画面，让他掌心微微地再濡出汗，右脚的后脚跟则是不着痕迹地后退些许距离。
巨大的食人花，正在向背负着宽剑的青年步步逼近，发出高亢的吼声，青绿的枝条在身边舞动，在利耶的眼里形成诡异的画面。
另一端似乎有什么声音响了起来，却刚好融入巨大食人花的吼叫当中，仅有利耶注意到而已。他的嘴角扬起弧度，但巧妙地掩饰住——起码对方无法判断出，面前人类的脸部情绪是蕴含何种意义。
巨大食人花前进一步，利耶后退一步。
两者间的距离依旧维持在约莫十步之遥。
然后是——
「小克丽缇娜！」
稚嫩高亢的童音，就像烟花骤然迸放般，在巨大食人花的背后炸裂开来。
小女孩的呼唤，令巨大食人花几乎是反射性地扭转过身体。
先是「呼——」的一声，再来是「啪！」的一声，最后则是「磅！」
的一声。
从亚亚将方才拆下的半面白墙当成球拍挥出、击中食人花的面部（如果那也能称做脸的话），到那株异形植物被打飞出去、继而坠地的这段过程，只是几次眨眼间就完成的一件事。
在巨大食人花被打飞的瞬间，利耶同时也机警地卧倒在地，避开一并被扫飞出去的危机。
「利耶，你没事吧？」
随手扔开被当做球拍使用的白墙，这个小小的举动又造成了好几声剧烈的音响。
亚亚急忙地跑向正撑起身体坐起的利耶，一张小脸尽是被担心所占据。
那几声巨响，令利耶忍不住缩下肩膀。
被扔出去的白墙撞上了另一面白墙，然后倒下的墙再撞到隔壁的墙……好一个连锁反应，或者该称「骨牌效应」。
利耶实在不敢去看，好好的一座迷宫，现在是让他们毁成什么样。他在一秒间，就决定将责任推到那朵巨大食人花身上。
无论如何，他们身上背负的债务都不能再增加了。
「利耶？」细白的小手在橙橘色的眼眸前挥动着，已经爬进利耶怀里的亚亚纳闷地睁大一双眼睛，不知道青年在想些什么。
「啊，没事没事，只是发一下呆而已。」利耶回过神后歉意一笑。
他抱着亚亚直接站起，视线很快就落到了他们目标物此刻的位置。
黄绿色的巨大异形植物，瘫倒在相距数十公尺的前方处，一动也不动；青绿的枝蔓跟着无力地瘫软下来，在地面静静地伏趴着。由此可见，亚亚方才那一击的力量究竟有多大。
等到利耶他们走近巨大食人花的身畔时，利耶才发现亚亚刚刚的一记「挥拍」，竟然连食人花嘴里的牙齿，都一并打下好几颗。
森白色的三角形锐物散落在一边。
看到巨大食人花可怜兮兮的模样，利耶都快分辨不出来哪一方才是受害者，哪一方才是加害者。
不过特务到这里总算完成了。
褐发橘眼的青年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