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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高处不胜寒-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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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铺开纸,提起笔,他的手滞留半空,一刻比一刻更抖。当一滴墨汁终于溅在雪白的纸上时,一滴眼泪倏然而下,将那点浓黑,晕成大块乌迹。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对,不是你的,再怎么强求,也始终轮不到你……
  
  三日后,嬴湄护送塔玛顺利到达咸阳。待蒙学陪着侯景安置新人时,她才知道天子病卧在床。嬴湄甚为担忧,连衣袍都没更换,便入宫探望。
  
  往常她求见,他总会迎到门边,今日通报毕,只有宦者引导她跨过门槛,她不免忧虑更甚。谁知进到殿内,才发现他披着暖裘,抱着火炉,斜坐在案几后翻阅奏章。她的脚步本是极轻极慢,偏他耳尖,不期然抬头。她本欲参拜行礼,然看清他的模样,预备鞠躬的腰,无论如何也弯不下去。
  
  明明分离不足月余,他竟形容大改。那一夜光润如日的面孔,此刻不但灰白暗淡,更是消瘦得颧骨高突;一双定定盯着她的眼,虽血丝纵横,却满是沉寂。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只觉双腿沉重,举步艰难。
  
  他搁下奏章,轻轻道:“湄儿,你回来了?”
  
  “是,臣回来了。臣此翻西去,幸不辱命。”
  
  她记起自己的职责,便从袖袍内掏出早准备好的奏章。随侍一旁的小黄门刚想接过,他右手往案几上一撑,身子已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她心里焦急,忙快步前驱,只想借他一点力气。他探过身子,半扶半抓的握住她的肩臂,哑着嗓子道:“湄儿,寡人现在已是四面楚歌。”
  
  她还不知咸阳近来发生的事,纯是被他眼眸中的哀绝所动:“陛下,您且坐下,什么紧要的事,但请慢慢道来。臣凡有用处,只管差遣。”
  
  他看着她,眸子里似乎什么情绪都有,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良久,他点点头,在她的扶持下,复坐于软垫上。她与他相识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心下又是怜惜,又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了想,才斟字酌句道:“陛下,近来咸阳出了什么事?”
  
  他的目光似乎清明了些,双唇跟着缓缓开启:“湄儿,我捎去的凤印,你带着么?”
  
  她傻了眼,万料不到他要说的是这个。他的目光一直没离开她的脸,见状,他笑了,只是布满血丝的眼眸,毫不遮掩的闪出许多讥讽、酸楚与狂乱。
  
  “怎么,湄儿觉得棘手了么?寡人就像一尾甘美的肥鱼,如若抛弃,定然可惜;如若吞咽,又怕如鲠在喉,故而两头为难,是么?”
  
  她终于明白,他的病,多少与她有些干系。
  
  若在平常,大不了脖子一挺,冠冕一除,该说的话半点也不含糊。可现在,他病成这样,她岂能雪上加霜?于是,她将那些浮于嘴边的话压了下去,只放柔声音,道:“陛下知道臣的为人。若您认为当务之急便是此事,那么臣便据实回禀;若是另有它事,不妨先捡要紧的。陛下看可好?”
  
  他又一次撑起身子,速度之快,力量之强,迫得他的躯体全压在她身上。她扶住他,只觉一股腥浓而粘稠的汁液全喷在颈项。她倏然明白,一面紧紧抱住他的双臂,一面冲着边上的小黄门大喝:“快,快传院提!”
  
  小黄门还没跑出几步,他已离了她的肩头。他的嘴角还蜿蜒着细细血迹,他没想过拭擦它们,也不让她挪动身子,双手就稳稳的揪住她的衣襟:“湄儿,是有更要紧的事,是该先说。比如,寒水和姬冰是怎么回事;木子美和李俊又算什么?”
  
  她的脑瓜轰轰隆隆,眼前一片苍茫。她的身子不过是无意识的晃了晃,轻微得连自己都不知道。他却如千流击身,痛入肺腑。陡然间,他生出无穷力量,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箍得又紧又密,全无缝隙可分。
  
  “嬴湄,千万人可以伤我,你也可以伤我;但是,你能不能光明磊落些,不要总是藏着掖着?我蒙政可能任性跋扈,害你良缘成空,家破人亡,但我所做者多为无心之举,大约还不该千刀万剐吧?若真是到了那地步,你直接来,不要总是弯弯绕绕,花样倍出!”
  
  她心里已是悔了千遍万遍,甚而模模糊糊的想:冰的事无论怎么说,单凭其是玉郎的亲弟,总会招致他的误解;但是李俊的事,分明可以早些说穿,若是一开始就说明白了,岂有今日这场误会?
  
  她紧紧咬着嘴唇,直待皮破血出,方找回说话的力气:“陛下,臣罪该万死。过往公案,本当早日禀明陛下,偏臣糊涂,总存侥幸之心,以为得饶人处且饶人,早晚可以化敌为友。故此过往种种,从不曾宣泄于口。待得真相大白,悔之晚矣,更可悲者,竟至于令陛下和臣心生嫌隙。陛下,臣也曾误入歧途,愧对于您,也愧对无辜百姓。今日您既然问起,容臣一一道来;其中是非曲直,惟望陛下圣断。”
  
  他的手劲慢慢消散,放开她,再慢慢摸着案几的边线,自己挪回御座。
  
  她忽然揪心得无法言语:从来,他不在她的跟前掩饰情绪;今日,他怒也好,神伤欲断也罢,他不过是要她一段过去!
  
  于是,怀着最愧疚的心态,她将过往恩怨一五一十的道来。他听得那般仔细,连眼皮都没有眨。末了,只是抓住她的左腕,一遍一遍的摩挲着内侧的三点绿豆大的血斑,恨声道:“原来是他!木子美,除了丧心病狂,你还有什么?”
  
  看着他眼里熊熊燃烧的火焰,她只觉肝肠已柔作暖水:原来,他总是这般轻而易举的信她!
  
  她待要再说,他已抓紧她的手腕,劲道之大,似乎要掐断她的骨头:“湄儿,古来帝王因为昏聩□才招致天下共诛,我明明励精图治,依然被至亲的人再三背叛。除了木子美挑拨离间,诸国反复困秦外,大秦上下,犹不乏居心叵测的乱臣贼子。我不会让他们阴谋得逞,大秦也绝不会裹足不前,但是,站在我身后的你,千万勿要负我!”
  
  她没有说话,只是凝重点首。
  
  可点罢头,忽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不接他的凤印,算不算辜负?                        
作者有话要说:挤时间码的文,若有不足,同志们先挑,等我八月三号补课后,应该抽得出时间修改。
若有在最新的更文中又被虐到,可以骂,可以砸,但素只许砸菜花和馒头,特别警告不许打脸!偶还要出门见人的!
对鸟,时间不匆足,偶8能一一回复留言,请大伙见谅。




☆、第六十九章  鸩(二)

  彼时,姬冰按惯例到汝阳王府面禀嬴湄出使西凉的细节。谁想见面后,蒙斌丝毫不曾提西凉之行,倒曰:“寒水,你可知晓木子美与太后近来的龌鹾勾当?”
  
  “回千岁,属下近日尚未收得任何密报。”
  
  蒙斌捋了捋花白胡须,道:“也是,你远在西边,有甚机密要事,线人还不如直接报于老夫。不过,你一路行来,难道就没听到一星半点的风言风语?”
  
  姬冰毫不迟疑的摇头。
  
  蒙斌长叹曰:“不曾听到也好。怕只怕有朝一日,纸包不住火,大秦的颜面终究被这对贱人丢尽了。寒水,你少年时便游走天下,可曾见哪一国的太后如此鲜廉寡耻,竟将未净身的男人藏匿宫中,以至于偷欢生子,妄图取代堂堂正正的龙裔?”
  
  姬冰心一凛,眉目微抬,恰见蒙斌目光烁烁的盯着自己。
  
  “寒水,你说,对付此等女人当如何处置?”
  
  姬冰定定神,抱拳曰:“千岁,此事若在民间,一可告官,按律处置;二可捉奸在床,手刃奸夫淫妇。然此事乃内帏宫秘,属下弩钝,不知如何是好。”
  
  蒙斌一面点头,一面缓缓坐于案几后:“这样棘手的事,无论怎样善后,都是掩耳盗铃,徒让天下耻笑。若真想杜绝此患,惟有将一切苗头早早扼杀于萌芽之初。可惜,老夫居庙堂之高,自认为俯瞰天下,见惯宦海沉浮,未料临老却被人摆一道,实是有负高祖厚望。”
  
  姬冰脑瓜密转,不敢轻易答言。蒙斌似乎也没指望着他献策献力,依然侃侃而谈。
  
  “实则丑态恶化前,老夫也不是没有察觉,然老夫错就错在一时心软。八年前,先帝曾命老夫远赴西凉,欲与大皇子蒙植前后策应,一举拿下此国。可惜临了泄密,不然你也不会有机会在茫茫大漠里救得老夫性命。老夫当时便疑心此为外臣与内帏勾结,以谋大动。果不其然,老夫尚未赶到咸阳,京城内关于大皇子策反之谣言已是喧嚣甚上;更兼顾岳那厮从北部边防奔回咸阳,与先帝一夕长谈,终迫得先帝挥泪斩子,将今日之陛下立为太子。直到今日,老夫始终认为,姓嫪的贱人根本没有能耐染指大秦社稷,能动摇蒙氏根基者,唯关中顾氏。然陛下临终托孤,含泪曰,顾氏的势力与大秦同日而生,早已根深叶茂,尾大不掉;只好兵权三分,静候新帝壮大。哼,当日若要族灭嫪氏,虽非易事,但若好生运筹,也还可也。故先帝驾崩后,老夫处处留心,发觉无论何事,总有顾氏阴影。顾氏的司马昭之心既然如此昭然,老夫岂能不分轻重?为不打草惊蛇,老夫一直任由嫪贱人折腾胡闹;暗地里则活络关系,专心对付顾氏。顾氏于朝政和军务连碰了几个软钉子后,便约束门生,略敛锋芒。然顾氏以兵法起家,深谙以守为攻之道,老夫自然不能掉以轻心,惟多加用意。结果蒙、顾两氏明针暗斗,倒便宜了木子美那不要脸的逆贼。”
  
  “老千岁是说,木子美也曾与顾氏同舟共济?”
  
  蒙斌撇了撇嘴,冷笑道:“自然曾狼狈为奸,不过木子美为人乖猾,从未冒冒失失的跳出前台,只藏身幕后,挑唆嫪贱人抛头露面,代为斡旋。”
  
  “千岁既然如此笃定,为何不早早告之陛下。”
  
  “陛下不傻不痴,岂有瞧不出来的道理?他若能忍耐,老夫又何必强硬出头?为人臣子,若只晓得‘文死谏、武顽战’,岂不愚蠢?须知天大地大,便是落在天子眼里,娘亲亦为最大。如今,陛下已是忍无可忍,必欲锄之方能安寝,老夫此刻出手,才不至于落下把柄,叫人怨恨么。”
  
  姬冰低低道:“千岁高瞻远瞩,原是大秦的柱石之臣。今告之要密,乃须属下如何作为?”
  
  蒙斌的手掌轻轻拍在案上:“寒水,老夫就是喜(…提供下载)欢你这种听风便识雨的机灵劲。你且耐心听老夫絮叨完毕,再领差遣不迟。”
  
  姬冰“诺”了一声,竖耳静听。
  
  “寒水啊,虽说看人观物,先入为主多半要误入歧途,但由嫪贱人一事,老夫更加明确一个道理:连那样愚笨淫贱之流都妄图颠覆大秦社稷,那文通武略的才女又当如何?”
  
  姬冰豁然心抽,目光微侧,正遇上蒙斌别有深意的眼:“寒水,你觉得嬴湄比之嫪贱人如何?”
  
  姬冰稍稍闭目,沉声道:“属下愚笨,向来只知杀人灭口,于朝政一窍不通,岂敢妄评朝臣和太后。”
  
  蒙斌朗声大笑,道:“这有何难?嫪贱人不过啄梳羽毛的山鸡,嬴湄乃招来百鸟朝拜的凤凰,一个在地,一个在天,云泥有别也。”
  
  “属下谨遵千岁教导。”
  
  “遵老夫的教导何用?你且过来,先办了这项差事再说。”
  
  临出脚前,姬冰微微凝滞。然转念一想,这蒙斌一贯来防备女子,自己稍有不慎,可就被他疑作湄儿一党!故此,他立即迈开步子,朝蒙斌走去。
  
  就在二者尚有三步之遥时,忽闻窸窣之音。姬冰忙忙抬眼,但见案板弹开,无数利箭从桌内飞出。他惊得双目欲暴,右手急急摸往腰间,却空空如也!他这才想起,每次来见蒙斌,所携兵刃都被搜缴;当此一难,只好仰身后翻,险险避开。谁想他的双手还未触及地面,汉白玉砖板便嘎嘎作响,往四面速退,露出一个又深又黑的洞穴。姬冰暗叫不妙,生生在半空中扭转身子,双腿一劈,足尖便抵在洞口的光壁上。他还不及提气上飞,便被数十大汉困住四面八方。他们或持大刀,或执戈矛,一些人朝他头部狠砍,一些人则挑其下盘:诸人分工如此明确且迅速,他避之不及,顿时双腿见血,肩臂带伤。
  
  姬冰闷哼一声,双足硬是死死顶住两壁,腰一扭,抄手抓住胁下刺来的两杆长枪。他用劲一拽,长枪便被夺了过来。旋及,他左右横扫,不单将刀刀枪枪扫得七零八落,还将三四大汉挑落洞穴。想是洞底喂有暗器,那些人掉下去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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