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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深夜与早晨的周记-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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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今天是星期六,而星期日,我的父亲便会回来了。 
老师,你的父亲是个怎样的人?他对你很好吗?你的母亲也对你很好吧?你是那么好的老师,你身边的人对你一定很好。 
所以,你无任何恐惧吧?我从来不见老师的脸上有恐惧。老师,你是保护女孩的男人啊! 
我很恐惧,未发生已经恐惧。 
老师,我的手很痛。原来头痛胃痛之外,我的手也会痛。老师,如果我真的把秘密告诉你,你会怎样看我?你会不会怪责我? 
我已经不懂得分辨了,谁我对我好,谁我对我不好。 
老师,我的手很痛,我不写了。 
星期六晚上,无比的难捱,就连睡觉,也像被鬼附身那样,浑身惊粟的余悸。梦呓中唸唸有词是这一句:“老师,我很辛苦……” 
星期日父亲回来后,大家吃了丰富的一餐。爷爷奶奶心情很好,频向父亲问及三藩市的生活,也一如所料,所有的答案是都正面的。 
这真是简单的世界啊,爷爷奶奶是绝对正派的人,加上他们绝对正派的世界观,怎可能生得出这种儿子?加柔望了望他们三个人,但觉完全不可思议。 
她很快便吃完饭,站起来准备离开。 
爷爷很有点看不过眼了,他说:“加柔,不和你父亲谈谈?” 
加柔说:“考试近,要温习。”转身便走。 
在背后,便有这样的对话。 
“这孩子真没礼貌,父亲来看她,她便走人房。” 
“没关系,加柔自小生性孤僻,我一直容忍着她。” 
加柔听到了,最后一句是出自父亲的口,她抿了抿嘴,表情极其不屑。是谁容忍着谁?离谱。 
这一晚,很平静,没什么发生,她保持着半梦半醒,关上的房门一直没被打开过。 
翌日醒来,筋骨酸软,好像没有睡过那样。 
与爷爷奶奶父亲喝早茶,气氛一切正常,加柔喝着水仙,她怀疑,她是安全了,父亲对她再没有兴趣。这一餐,她多吃了一点。 
晚上,她照样警觉地半睡半醒,然后她坐起来,深觉这也不是办法,于是索性锁上房门,这是爷爷奶奶都不容许她做的事,不容许她对家人不信任,但她还是做了。 
接下来,她照样上学,老师请了假没上课,加柔一堂过一堂的抄笔记听书,心情渐渐回复平静了。到下课之后,她放松下来,舒了一口气。 
什么也不想去想,最渴望的是回家睡一觉好的。 
加柔回家之时,家中空无一人,她洗了个澡,便进房倒头大睡,梦也开始出现了。她梦见自己到法国旅行,看见葡萄园,但却有人对她说,她仍然身在三藩市。她只好皱眉了。 
眉头一级,背部渐感一股搔软。 
那是什么?葡萄园内有什么令人搔搔软的?那搔软在她的背上游来游去,像条鱼一样滑溜啊! 
像鱼儿那样的…… 
忽然,她醒觉了,她没忘记这是什么。 
她睁开眼来,急急翻了个身,没错,她看见她的父亲。 
她抱起枕头向父亲拍打,一边打一边尖叫:“呀--呀--呀!” 
父亲抵挡着她,她用枕头打了一会,又抓起床边杂志拍向她父亲的头,一样是边打边叫;“呀--呀--呀--”一名少女的拍打会有多严重?当成年男人耍还击时,会是何等容易。父亲一手握着她的手腕,另一手按着她的肩膊,一推她便倒跌在床上,他压住了她,面上有那加柔不会陌生的狰狞。 
那是一种似笑非笑,看扁她反抗不了的狰狞。她厌恶极了,双臂动弹不得,但她还有一张嘴,她嘶叫着:“禽兽!变态!连人都不如!” 
他有那一秒的愕然,他以为她一世也不会反击他。虽然这一秒愕然好快又止住了,他不会当成是一回事。 
她说完要说的话,便把颈伸前,咬向父亲的下巴,像一头发狂的狗那样,咬住不放。她真的咬得很用力,牙大概陷入了他的血肉,他痛了,松开他按着她的双手,空出来推开他的女儿。 
他的下巴有一排牙印,还淌着血。 
见父亲受伤,加柔还击的欲望大得不得了,她抓起书桌上一把头刷,扑到父亲身上,用力敲往他的额头,他避开了,她又敲往他的膝盖,他问避,他逃走,他跑出房间。 
他看到女儿的脸,她有极仇恨的表情,她的眼睛,是红色的,有火光。 
她追着他来打,但迫不到,他逃得很快,逃回他的房间。 
门关上,她用头刷拍打术门,??彭彭,吵得像大戏配乐,她一边拍打术门一边叫:“你还要我是不是?你还没停止伤害我?你究竟当我是什么?我杀死你,你也死不足惜!你是人不是人?你是弱智的吗?那么低下!你以为我一生也会被人欺侮吗?你这只没用的狗!” 
父亲没有回应她的谩骂,他躲在房中。他是坐在床上发呆吗?有时候侵犯完她,他会坐到床边发呆片刻。抑或,他是毫无知觉地凭窗远眺?耳不闻心不动,一心一意陶醉在窗外的景致中? 
加柔觉得很不满意,他避开了她的仇恨。今天,地的力量那么澎湃,非发泄不可。回心一想,发泄不了在父亲身上,便发泄到母亲身上好了。她扑到厅中沙发旁的电话前,一拿起电话筒又觉得不妥当,还是跑进爷爷的书房方便。 
她跑入书房,上了门锁,便致电到三藩市的家。电话响了很久很久,三藩市现在是什么时候?凌晨五时抑或早上八时? 
下午三时?她不理会了,她要等到母亲接听为止。 
终于有人听了:“喂--”加柔一听见人声便说:“他又再来了,他摸我,他又来了!他为所欲为,他仍然是那样!你听见没有?你的丈夫侵犯我!又来了!他是禽兽,你嫁了一个禽兽……” 
母亲喝止一句:“加柔!” 
加柔怔了怔,握着电话筒的手握得出汗,她听见自己的名字,忽然,她崩溃了。 
所有的愤恨化成泪水,涌上了眼睛鼻子与喉咙,她饮泣她呜咽,她握着电话筒向母亲说:“母亲……你救救我,我很害怕……求你保护我……我求求你……把他带走……你还是不是我母亲?我求你,别让他留在这里……” 
她说不下去了,她的眼泪倒塞着五官。只余下哭声。 
在哭泣的中途,电话断线了。是母亲挂上了电话,卜的一声,终止了她的乞求。 
加柔没有太大愕然,三番四次,母亲也不理会她的痛。 
忽然,她决定要哭得狠狠的,不为伤心,不为母亲永恒的见死不救,只是为了哭。 
忍了你们这双扑街贱人这么多年,我决定不忍下去了。 
从此以后,我不再忍。 
对了,我哭,不是伤心,只为了太想哭。 
她仍然在哭,哭得呛住气,声音很难听。她让自己哭下去,一边哭一边发出小动物般的嘶叫,一下又一下,低沉的,哑然的,同一个音域的叫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不哭,因为哭得太久眼会痛,如果不是眼痛,她不介意哭下去。也不再叫了,倒是鼻涕流满颈流满心口,她用手抹完又抹,仍然在,迫不得已,她走出书房之外,她要找来一张纸巾。 
走过自己的房间,父亲不在,走过父亲的房间,他亦不在,居然,行李也不在了。 
他逃走,他做了明智的抉择,如果他还留下来,他的女儿会杀了他。 
为什么不?她决定要这么做。 
她从厨房拿出一把菜刀,握在手中。而人,坐在沙发对着大门口,手持刀,举起来。如果他回来,她便一刀砍下去。 
什么前途也不要了,她要斩死他。 
但他没回来,她的手软了,他也没回来。她一直持着刀,眨眼的次数也很少,盯着大门,瞄准目标。 
终于,门开了,她警醒地向前一倾,还未看到是谁,手一痹,刀便跌在脚边,差一点斩到她的脚板。 
进来的先是奶奶,然后是爷爷,他们见加柔表情怪怪的,脚边又有一把刀,便走上前去,两老一句接一句的说着:“怎么了?学人玩刀?” 
“眼光光的,生病吗?” 
“十六岁了,还神神怪怪!” 
奶奶意欲捉住她的手臂,加柔一被触碰,便高叫了一声,接下来挣脱两老,一缕烟跑进自己的房间,一边跑一边叫。“呀--呀--呀--”那个晚上,爷爷奶奶用力拍门,加柔也没回应,她抱着枕头蜷缩在床上,睁大眼睛不作声。 
两老放弃了再叫唤她,后来他们才发现,儿子也不见了。 
爷爷奶奶互相望了一眼,这四目交投便有那心照不宣,当中夹杂了错愕、哀伤、痛心,以及不知所措。是意会到发生了什么事。 
有可能,怎会没有可能?十多年前乐建宁要离开香港往美国谋生,只是迫不得已的事,他被控非礼一名九岁女童,女童是他同事的女儿,在一次船河聚会中,他在船舱房间非礼她。那件事全公司都知道,报纸也有跟进,只是乐建宁不承认,而父母又一直相信他。那时候,他的父母天天为他祈祷,最后法庭判他无罪释放。 
法庭裁决是最后的决定,乐建宁舒了一口气,在父母的鼓励之下,他到美国生活。 
加柔的爷爷奶奶坐在饭桌前两相对着,一脸愁容,没有任何胃口。原来,那真是他们的儿子。 
究竟这样的儿子是怎样生下来的?又如何养大成人? 
自问尽了最大努力使他健康正派地长大,教他每篇经文的道理,令他快乐令他向善,他们不明白,当中有什么出错,儿子会长成这样的人。 
最后奶奶饮泣了。两老一句说话也没有说过,但已交换了千言万语,脑海中太多往事,不用说出来,也心知。 
过了一天,见加柔依时吃喝,两老知她的情绪安稳下来,心里宽了点之余,饭后便留下她说说话。 
奶奶开腔便是这一句:“加柔,我们以后也不叫你父亲来住。” 
“以后?”加柔把眼珠溜向她的爷爷奶奶,她在想,那么以前呢?以前的大家都不计较了吗? 
忽然,她冷笑了声。 
爷爷奶奶只觉心寒,她对他们说:“以后?好吧,你们要无条件把我养大成人,供书教学,那么,我便会原谅你们!” 
少女的脸孔有那不近人情的冷酷,那冷笑犹在。 
爷爷奶奶看得惊心动魄。 
她才不理会他们,是这班人欠她的。 
她多加一句:“放心吧,我什么也不会说出去,兔得你们丢脸。” 
是这么一句,奶奶瞬间充满哭泣的冲动,泪在眼眶打滚,却又不敢哭,她突然间害怕一切,她害怕她的儿子,也害怕她的孙儿。 
加柔脸上有温意,她不愿意再说下去,转身便走。有什么好说?无人有能力面对这件事。叫他以后不在这间屋居住?但这间屋之外也有世界呀!他在外面也可以伤害她。 
加柔觉得很无耻。所有人都无耻。 
之后两天,奶奶替她致电学校告了假,加柔便在家里休息。 
就在第二天留在家中的黄昏,电话响起,那居然是老师。 
“老师?”加柔惊奇了。 
“你这两天也不上学?”老师问。 
“是的,昨天今天也告了假,我在家中休息。” 
“不舒服吗?” 
“可以这样说吧!”加柔微笑起来。该叫她怎么说? 
老师有那半秒不作声,加柔但觉,老师好像知道了点什么。对了,是那一篇周记。她的心暖起来,他真的关心她。 
然后老师问:“你愿意出来吗?” 
“出来?”加柔眼睛都亮起来了。 
“我们喝一杯咖啡。”老师说。 
她急不及待答应了。放下电话筒,换上衣服又涂了一点口红,便往街外跑。 
她比老师早到二十分钟。那是一家在花店中的咖啡室,花店很大,花很多,而且品种奇特。加柔站在花丛中,逐一辨认,那是飞鸽郁金香哩,大大朵的郁金香捆了边,金色配衬橙色,像团火在飞,加柔绕着花来看,却不似一只白鸽啊,对了,像团火。 
另外,也有与睑孔一般大小的紫色玫瑰,加柔从未看过如此轰烈野艳的玫瑰;也有紫鸢尾,梵高最爱的花朵,一束束的,满满的,秀雅极了;有一种是铃兰,白色的,小巧的,很有山间野花的纯善味道。最后,她买了枝莲花,那是很强壮的花,茎粗壮,花瓣有线条美,很具线条感。她买了,放到台面上,等待老师。 
从玻璃望出去,天是一片清蓝,薄薄的一片蓝色,像一条舒适的长裙那样,轻飘飘,柔动在半空。 
人来人往,却不知怎地,看上去全部心情都很好,微笑的满足的一张张脸,掠过加柔的视线。她会永远记得这一天,她在这角落等待她喜欢的人,因为她快乐,连步过她眼前的人也为她而快乐起来。 
这两天的心情不是极坏的吗?但因为有人让她去等,世界便不相同了。 
然后老师来了,坐到她跟前,他一坐下来,看到她的脸,便连目光也放软了。他明白,这叫做喜欢。两天不见她,他很牵挂她。他昨夜看了那篇周记,今天便想向她了解清楚,但整间学校也看不见她,他只知,他非要见她不可。 
见到了,心便变得很软很软。 
她看到了他放软了的目光,她的脸微微向后一缩。她很开心,但也有点害怕。他替她要了咖啡,问她为什么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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