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大漠-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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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当呼律仁和奂静阏氏看到这座塞外新城的第一眼，他们就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惊叹：这个雪颜，还真的让牵牛山改天换地了！
虽然他们都没来过牵牛山，但在人们谈虎变色般的谈论中，他们也对牵牛山有了很深的印象。那是一座沙山，除了沙，什么都没有。每个被放逐的到那里的人都因为饥渴、寒冷和寂寞而早早离世，只留下一堆白骨。运气好没有被饿死冻死的，也做了野兽的腹中美餐。
所以，当他们看到与以前印象中大不一样的牵牛山时，竟然惊愕地半天没有合拢嘴＇3ǔωω。ｃōｍ＇巴。尤其是奂静阏氏，她本来是抱着好好奚落雪颜一番的目的来的。她还特意抱了自己和呼律仁的儿子来，打算在笑话完雪颜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之后，再炫耀炫耀自己的儿子。因为，这可是正牌的呼伦图大单于的小王子，不像雪颜的那个傻儿子，明明是冒顿的种，却冒充呼伦图大单于的孩子。
雪颜热情地接待了这两位不速之客，将他们让到了宽敞明亮的屋子里。
呼律仁接过雪颜亲手递过来的香茶，不禁感慨岁月如梭，一眨眼的功夫，雪颜离开自己已经整整三年了，在这三年里，她一定受了不少苦。建造起这么多的房屋，种植了这么多的田地，她一定付出了全部的心血。可是令呼律仁奇怪的是，雪颜并未显老，肌肤依然洁白光润，步态依然轻盈优雅，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虽然多了几分成年妇女的沉稳和端庄，但仍然能看到以前的活泼与轻灵。
呼律仁目不转睛地盯着忙着热情待客的雪颜，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身处何处，他的眼里只有他的“雪儿”。
奂静阏氏敏感地觉察到了呼律仁的心思和感情变化，不高兴地重重哼了一声，又哼了一声，呼律仁才回过神来，发现了自己的失态。
他有些尴尬地对奂静阏氏说：“哦，这个，一路上骑马，太累了。”
奂静阏氏想讽刺他几句，可是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忍住了。
雪颜早就注意到了这个漂亮的小男孩儿，长长的、微翘的睫毛，白里透红的小脸蛋，栗色的头发。此刻，小家伙正躲在母亲的怀里，一双和呼律仁一模一样的深褐色眼睛转来转去，好奇地打量着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呼律仁看了看儿子，寒暄道：“涤尘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雪颜笑了笑，正要开口回答，突然听见呼律仁身旁的奂静阏氏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冷冷地说：“不过是一个傻子罢了，大单于也太关心了！”
呼律仁的脸色有些难堪：“涤尘只是一个孩子。”
“是啊，一个当年冒顿大单于留下来的孩子！”
奂静阏氏之所以敢这样出言不逊，是因为呼律仁对她生的儿子无比疼爱，甚至不惜放下大单于的尊严，趴在地上给儿子当马骑。在她看来，虽然匈奴人对有些事情不讲究，可是亲生和非亲生的孩子毕竟还是有差别的。所以，她想提醒呼律仁，雪颜的孩子，也是冒顿的孩子，雪颜并不是他的女人，自己才是。
第八十七章 扞卫尊严
更新时间2010…9…29 22：57：17 字数：2707
呼律仁的脸色已经发青了。他看了一眼奂静阏氏，又看了一眼她怀中的儿子，想说什么，却没有吭声。
雪颜不动声色地站在他们面前，想看看呼律仁对于这句明显侮辱人的话有什么反应。可让她失望的是，呼律仁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众人都沉默不语，看着呼律仁的脸色，谁也不敢先开口触怒黑着脸的大单于。
没有听到呼律仁的责备，奂静阏氏更加鼓起了打击雪颜的信心。就在她思忖着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才能更深地刺激雪颜时，怀中的儿子突然看见了桌子上的水果——建造了房屋后，雪颜又再接再厉制作了桌椅板凳和床，水果是她从汉朝买来果树苗自己栽培的——嚷嚷着要吃果子。
奂静阏氏一下子找到了新的突破口，“啪”的一声打掉了孩子伸向水果的小手，同时嘴里呵斥道：“吃什么吃！这里的东西不干不净的，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雪颜正要开口骂这个恶毒的女人几句，没想到突然挨打的孩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而且哭声很大，震得她的耳膜嗡嗡作响，于是只好放弃斥责奂静阏氏的打算。因为她的嗓门没有这个孩子洪亮，即使大声喊叫，屋子里的人也听不清楚。
可是呼律仁忍不下去了，他从奂静阏氏怀里一把夺过孩子，冲着她吼道：“你发什么疯？既然害怕这个地方不干净，那就不要来！又没人请你来。”
奂静阏氏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但又不知怎么挽回，只得愣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旁的左谷蠡王不断地向雪颜使眼色，意思是让她劝劝呼律仁，不要在这里大发雷霆。雪颜装作没看见。她心想，这三年来，奂静阏氏才是呼律仁的心头肉，他现在发火，也该由奂静阏氏来劝解，自己算哪根葱哪头蒜，自己去找不痛快。再说了，人家呼律仁的发火对象是奂静阏氏，又不是自己，自己干吗要出头？
左谷蠡王见雪颜迟迟不开口，只管坐在一把椅子里看热闹，有些看不下去，走上前对呼律仁说：“大单于，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呼律仁的手里还抱着哭闹不止的孩子，只得点头道：“也好，天色不早了，我们这就出发回王庭。”
雪颜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只是客气地说了一句：“大单于慢走。”
呼律仁一听这样疏远客套的话，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又冲着雪颜吼起来：“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欢迎我们来啊！”
雪颜毫不示弱，顶了回去：“是的，我并没有邀请你们来。”
呼律仁又将一肚子火发泄在了雪颜这里：“你别忘了，这牵牛山可是我匈奴的土地，我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大单于这话不对。”雪颜心平气和地说，“大单于并没有为这片土地出过一把力、流过一滴汗，甚至在这之前，您的贵足一步也没有踏进过这里，所以，您没有资格做这片土地的主人。这片土地，属于为她付出心血和劳动、使她从荒漠变成美好家园的人。”
呼律仁简直不知道该怎样反驳雪颜，他气急败坏地提着孩子，大踏步走出屋子，命令驻守在这里的所有士兵以及他们的家眷立刻离开牵牛山回到王庭去。
左谷蠡王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心里直埋怨雪颜过于强硬，不懂得低头，最终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
雪颜冷冷地看着怒发冲冠的呼律仁和一旁露出得意之色的奂静阏氏，一言不发。
士兵和家眷们都不想回王庭，一些老人跪在呼律仁的面前，祈求他收回成命。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伯说：“大单于，请您不要让我们回到王庭，因为这牵牛山，饱含着我们的辛劳和希望。大单于您也知道，牵牛山以前只是一片荒漠沙山，毫无生机，是嘉睦阏氏带领我们将这里变成了良田和果园。我们在这里栽种每一粒粮食，培育每一棵果苗，饲养每一只牛羊，就如同精心培育自己的孩子一样。现在眼看着孩子就要长大，我们却要撒手不管，大单于，这让我们怎么忍心？”
众人纷纷跪下，齐声请求：“大单于，请您不要让我们回到王庭，大单于……”
呼律仁觉得自己犹如云里雾里。这牵牛山，以前就是“死亡之地”的代名词，只有罪责极重的人，才会被大单于放逐到这里来。当然，不将这些人立刻处死而是放逐牵牛山，不是因为大单于仁慈，而是在这牵牛山生活，简直比死还可怕。可是现在是怎么了？这些人居然争着要留在这里，连王庭都不愿意回去。
左谷蠡王虽然对雪颜的强硬态度很不满意，但心里还是向着她的，于是也向呼律仁求情：“大单于，请您看在大家的面上，收回成命吧。其实，嘉睦阏氏真的为牵牛山付出了很多心血，牵牛山变成现在这样，真的不容易啊。大单于您想想，从我们匈奴建立以来，有谁能将荒漠变成良田？现在嘉睦阏氏做到了，大单于应该高兴呀！”
呼律仁的脸色缓和了下来，说：“嘉睦阏氏的确很不容易。”
左谷蠡王又向雪颜使眼色，意思是叫她说两句好话，不要把彼此间的关系弄得很僵。
雪颜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和呼律仁的关系闹僵了，最终于自己不利，自己总有一天要回到王庭的，总不能整天和呼律仁这样虎视眈眈的。于是对呼律仁说：“大单于，嘉睦阏氏请您收回成命。为了让牵牛山改天换地，他们——”回头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士兵和家眷们，“他们付出了很多心血，请大单于体谅他们，允许他们继续住在这里吧。”
奂静阏氏眼珠一转，提议到：“大单于的命令怎么可以随意更改？不过，嘉睦阏氏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这个地方也不能没人照料。这样好了，不如我叫月亮山派些人来，帮助嘉睦阏氏打理牵牛山，要不然，这么多良田和果园无人看管，最终荒废了也很可惜。”
雪颜立刻警觉起来。奂静阏氏这是想干什么？前面她就想侵吞王庭的粮食，现在，又把手伸得更长，想来窃取牵牛山的果实。这扎龙拓家族也真是奇怪，自己已经富得流油了，为什么还要觊觎别人的财富？真是贪得无厌啊。
雪颜没有说话，想听听呼律仁的态度。如果呼律仁向着奂静阏氏，那么她宁可拼上这条性命，也决不让奂静阏氏的阴谋得逞。
呼律仁皱眉道：“这个破地方你们还抢着来？干脆你们都搬到牵牛山好了，王庭留给我一个人——哦不——把月亮山也留给我一个人，反正你们扎龙拓家族也要搬家了！”
说完提着已经停止哭闹的儿子悻悻地走了。
奂静阏氏见呼律仁生气，也不好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狠狠瞪了一眼雪颜，跟在呼律仁身后离开了，一面心疼地大叫：“大单于，你慢一点儿，小心我们的儿子！”
雪颜目送着这群不速之客离开，疲惫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想好好休息一下。忽然，脖子后面有温热的气息，紧接着，双眼被一双肉乎乎的小手蒙上了。
雪颜笑了：“涤尘，你又在淘气了。快放开手，让母亲好好看看，你今天是不是又淘气把衣服弄脏了。”
五岁的涤尘松开小手，嘻嘻一笑：“母亲总是冤枉我，我今天一点儿都没有淘气。对了，刚才一个叔叔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母亲。”说着将一把木梳递给雪颜。
雪颜一面将木梳接过来，一面纳闷地问道：“什么叔叔？”
涤尘比划道：“喏，个子这么高，穿着很漂亮的衣服，头上还带着这样的帽子……”
第八十八章 黑影重现
更新时间2010…9…29 23：07：31 字数：2635
雪颜听明白了，这个“叔叔”，就是刚刚离开的呼律仁。她低头看了看木梳，发现这是自己住在穹庐大帐的时候常用的，三年前走得匆忙，忘了带上。不过雪颜也并不在意，一把木梳而已。
可是，呼律仁走这么远的路，给自己带来这把木梳是什么意思？旧情难忘？雪颜自嘲地摇摇头，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还幻想着呼律仁能像从前那样和自己亲密无间。于是将木梳放起来，抱起涤尘，考他这几天的功课。
小涤尘的智力恢复得不错，而且在雪颜的悉心教导下，认识了不少字，还学会了简单的加减法，这一点，足以弥补雪颜放逐生涯中的一切遗憾。
……
受欢迎的和不受欢迎的客人都走了以后，牵牛山恢复了往日的秩序，男人们在田地里劳作，女人们饲养鸡鸭，纺线织布，山坡上、河道边、果园里，依旧是一片欢声笑语。
雪颜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二十一世纪的房地产开发商，看到了牵牛山广阔的土地开发前景，只不过她盖了房子是白给人住的，当然了，也是白白使用人工。雪颜觉得这样挺好，大家相处和谐融洽，不会涉及太多的经济利益。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在匈奴的牵牛山建立了一个共产主义社会的模型，而且，她真的想将这种社会生活方式推广到整个匈奴。如果她的这个梦想能够实现的话，那么整个北方都将是一片人间乐园。
可是雪颜的美梦还没做完，就听见了侍女们惊恐的尖叫声和士兵们紧张的脚步声朝自己的房间传来。她立刻想起上次春暮和紫薇在厨房里看到的那个神秘的黑影。
雪颜将呼律仁的那柄短剑抽出来握在手里，先将房门拉开一条缝，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动静，可是也没看到什么异常。
她觉得侍女们未免小题大做，在牵牛山这个荒凉的地方都住了三年多了，可还是这么胆小。雪颜拉开房门大踏步走了出去。她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