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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沉醉不知归路-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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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多放在心上,见求公公无望,正要离去,福公公忽然叹气道,“宫里是非多,主子出事,奴才也不好过啊。”
她听似有弦外之音,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希望,试探道,“那日公公说既要怕皇上,又要为皇上,如今,公公是怕皇上呢,还是为皇上呢?”此皇上非彼皇上,福公公伺候了先皇几十年,会懂的。
福公公回头看了她一眼,眼中已带警告之色,她忙噤声。
“睿王妃,宫里就要下宵禁了,你赶紧回去吧。”
宫里内内外外都是禁军戒严,宫门外满是跪着的大臣,福公公经历三朝,深知这种关头,最易酿成宫变,稍有不慎,连带他这棵常青树也连根拔起。
夜晚,她和衣躺在床上,一连几天太劳累,本以为一沾床就能睡着,没想躺下来,千百思绪才一涌而上,韩煜齐、韩成敖、拓跋铭、拓跋扬、福公公……正翻来覆去睡不着,突然听到耳边有动静,张开眼,就见床前站着一个黑影,端着一双忽闪忽闪的眼睛朝她笑。
“是谁!”
黑影在她开口瞬间点了周身大穴,她干瞪着眼睛,任他扛麻包一样把自己扛上肩头,无声从睿王府消失。
直到感到自己落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她才明白,又来了,这厮又把她带回这里来了!
仿佛感受她到杀人的目光,韩慎“唰唰唰”地解了她的穴,笑道,“不是你要见我么,怎么,见了我,脸色摆给谁看?”
她是要见他,可是绝不是在这种境地。“你把我弄来这里干什么!”她从树干上往下看,视线是遮蔽的,什么都看不见。
他满不在乎,“当然有我的用意。”
她听见韩慎折了一根树枝,拨得前面的枝叶,雪簌簌地往下落,拨开了一小块洞天。
就着雪地反射的光,她认出这是皇帝的宫殿,戒备却十分森严,各处要道都有禁卫把守。
她第一个念头便是韩慎偷自家的癖好又来瘾了。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她见他扬起手,急得叫起来,“你不说就不说,不要点我穴!”
哪知道他只是伸手拨开她头上的雪,什么也没干。她等着他嘲笑,没料他什么都没说,她心里嘀咕起来,觉得有些怪怪的,却也不肯开口撩拨他。
这个人,就算她真的有幸成为他肚子里的蛔虫,她不可能猜出他要干什么。既然来了,不如随遇而安,看看他搞什么玩意。
很快,她便发现这个想法大大的错了。她出来匆忙,身上连件大衣都没披,此刻深夜的寒气中,冷得瑟瑟发抖,连打好几个喷嚏。
韩慎发现她的异样,轻笑一声,竟是把自己的衣服裹得更紧。
她暗骂一声没风度,想用衣角垫在身下,隔绝寒气,树上本来地方够狭窄,混乱中,不知扯到了哪里,身体失去了平衡,本来是倒向韩慎这边的,她下意识不想与他身体有任何接触,拼着一股劲,结果便是一个倒葱往前栽倒。
韩慎像拎兔子一样把她拎回原地,欺身逼近,冷笑道,“你要是想死,我有一千种法子。”
她忍不住在心里问候他全家,忽又想到没有一个人是他承认的家人,他一人就是全族,又不免灰心丧气。
树上空间不多,被他一逼仄,她几乎是脸贴着树身,形势比人强,嘀咕也不敢说出口。
没过一会,她的注意力全部树下吸引住了。站岗的禁卫列队离开,大约是到了交班的时间,换岗的还未到,过了一会岗位仍是空的。这时,一个人影过来,很快便隐身黑暗中。
凭直觉,她知道这人便是韩慎要跟踪的人。
她好心提醒,“喂,人都走了,还不跟上去?”
韩慎怪笑一声,“你知道他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他是……?”她哑了火,忽地想起白天福公公神情诡异,一个“谁”字便吞回肚子里。
那黑影又闪了出来,不知叫了一声什么,附近的禁卫举着灯涌过来,很快又涌来一批人,吵哄哄地往一个方向去了。
她才明白那人是在调虎离山,果然不久,黑影又悄悄闪了回来。韩慎轻笑一声,一把抓起她,跟了上去。


第二百三十一章 揭牌(二)
更新时间201191 13:00:15  字数:2540

 跟着黑影,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借着屋梁檐角和漆黑的夜色的掩护,好几拨禁卫在眼皮底下巡过,竟无一发觉。
那道黑影正是福公公。
福公公显然对宫中禁卫巡视路线十分熟悉,一路把他们带进一个偏静院落,竟无遇见一个禁卫。这是一个深宫院落,她认出这里是先皇生前的书房绣墨斋,先皇逝世后,便作为禁地封起来。
二人跃上对面的屋顶上,只见公公不知从怀中掏出什么来,开了绣墨斋的大门。
正待看个清楚,突然眼前一阵景物颠倒,又是一阵飞升急降,一件皮裘劈头盖脸把她蒙住。“你待在这里。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出声。”
韩慎把她放在绣墨斋一个二人合抱的横梁之上,公公进去的当口,他也从屋顶上跃进去。
她顶着寒风缩在一角,正在以为他要把她扔下来冷死的当口,韩慎又鬼一样冒出来,晃了晃手中的钥匙,把她也弄进绣墨斋中。
绣墨斋一切还保持着先皇离去前的样子,龙案上的折子,还是摊开的,仿佛前一刻先皇还在评阅奏章,她站在一旁伺候纸墨。
福公公倒在一旁,不知是生是死。
“你把他怎样了?”她正要弯下身查看。
“别碰他,除非你也想睡上一天一夜。”
施玥儿不敢动了,知道他绝对说到做到。韩慎走近背后联排的书架,书架是分开来的,看来是公公刚刚开启了。他朝她一个眼色,她压下惊疑,随他走进去。
书架里面俨然是一个小密室,三丈见方,墙上嵌着四面架子,架上全是沉甸甸的圆筒,里面大概是各种存档的圣旨。密室灰尘满布,空气闷窒,点着昏暗的烛火,由于通风不够,随时都要熄灭的样子。
韩慎翻着一屋子的宗卷。“你找什么?”她看了一会,忍不住问,他从最顶层架子上取下一个锦盒,随着他打开,不知为何,她的心“砰砰”跳得厉害。
韩慎从锦盒里拿出一卷圣旨,看了一眼,瞄到她在一旁缩头缩脑缩,挑眉道,“你也想看?”
她心道,不然你以为我被你拐来这里,是为了看风景吗?
韩慎扔了锦盒,把圣旨丢给她。
半晌后,她看完了,唯恐是自己看错,又仔细看了一遍,脸几乎贴到帛面上去。
“这……是怎么回事?”
“上面不是清清楚楚写着。”
一字一墨她再熟悉不过,她还是不敢相信。“这,这怎么可能?先皇的遗旨当时不是有人验过笔迹了吗?”
“两份都是老头子亲手所书,不过老头子特地弄个假的玉玺,世人所见的那个玺印是假的,只要一比对就知道。”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根本不用比对,英明一世的先皇立下的遗旨恐怕没几个人相信是真的,人人口上不敢言,谁心里不明镜似的,只要这道圣旨一出,谁还不相信?
韩慎古怪一笑,“这就是老头子绝的地方了,当初他用一纸假圣旨找老十当了韩成敖的替死鬼,如他的愿,老十没了,真正的遗旨重见天日,原来睿王爷才是真龙天子。你知不知道,这道圣旨一旦现世,有多少等一个理由的人揭竿而起?到时候,他被捧着送上龙椅都来不及,有谁还记得他闯过的祸呢?老头子想得真是周到,死了都不忘记要给他儿子擦屁股。”
不是的,先皇不会骗她的,她记得当初先皇当着她的面把立韩成敖为太子的圣旨烧了,她记得先皇临终前的愿望,希望韩成敖不要重蹈他与静妃半生的遗憾。她宁愿相信先皇是为韩成敖未雨绸缪,如若派不上用场,这道圣旨就永远尘封在密室一角,永世无人开启。
可是,如若用上了呢?
“外面的那个老阉奴,他以为我不知道,他一直念念不忘老头子的好处,他跟在我身边,像条狗一样,就是等着有一天把这道圣旨公之于世!你看,这一天是不是来了呢?”
她被他恶狠狠的口气吓得一个激灵,想来最没势力最没根基的竟然是他,圣旨一旦公开,他岂不成了过街老鼠了。可是,他大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是谁逼他了?又是谁给她看这些的?
“你明明知道……这又不是他要的。”他还不是被你逼到这田地!这一句毕竟不敢出口。
韩慎看着她,眼底似有妖娆雾气,一步一步上前,“不是吗?那么你抱得那么紧做什么?”
她摇头不语,只是把怀中圣旨抱得更紧,像抱住了韩成敖的一条性命。他说得没错,只要把这道圣旨宣告天下,世人便会知道睿王爷才是先皇属意的太子,奈何豫王爷矫旨,迫害手足,睿王爷一度生死未明,如今又遭到新君迫害,明珠暗投。这样一来,对新帝极端不顺的一派还有什么理由不起来反抗,天下义兵揭竿而起,各路勤王也会倒向他一边,什么都抵不过一个“名正言顺”,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先皇留给他们的,到底是一条生路还是一条绝路?
她忽然明白了,当日先皇深谙韩成敖不适宜当皇帝,可是他仍然执意立他为太子,是不是因为明白,他的孩子,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能保全他。
光线的暗黄映照出一室的暧昧,他身上有淡淡龙涎香散发开来,不单因为空间狭隘,还因为他靠得近。这里是个密室,地方就那么巴掌大,她能退到哪里去。两人呼吸相闻,连带稀少的空气也混浊起来,她心如打鼓,终于抵到了书架上,碰落几册宗卷。
他又露出猫戏老鼠一样的笑,“你又神游到了哪里?”
她张口结语,深感与他单独呆在一个狭小空间不是什么好事,他的身影完全笼罩着她,他的手停在她脸前,像是克制着要去抚她的脸。她仿佛明白了什么,他三翻四次将韩成敖玩弄于鼓掌,他不在乎皇位,却留下来和一群老臣斡旋。也许她一直都是明白的,正如他说,她装傻的本事一流。眼前这人,他的眼神过分清澈而锐利,直刺人心。她越是装傻,他越是要一层一层把她剥开。她不得不涂一层保护色藏起来。
“他当了皇帝,你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你高兴了?”
这人竟把她当日胡诌的话记得一清二楚。她垂下眉睫,道,“你何苦笑我,你分明知道我走到今日的地步,每一步都是身不由己。”
“先皇临终时,以我爹的性命相挟,逼我起誓,保住韩成敖,他却想不到,我才是处处给他带来危险的那个人。这次,我救了他,就是仁至义尽了。”
她微抬眼,咽下喉中的涩意,“你要我怎么做?”
韩慎双手抵在她两边,微微一笑,俯首靠近她,“你听好了,我只说一次。”
她想,这样的要求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他好好活着,至少活着,才有机会相忘于江湖。
圣旨在她怀里抱得起了皱,韩慎探手去拿,她下意识不给,就只听一声裂帛,圣旨呈抛物线飞了出去,碰落烛台,火焰贪婪地吞噬着上好的锦帛。
她急得冲过去。
不能烧,不能烧啊……
手忙脚乱扑熄了火,圣旨已经烧出一个大窟窿。
韩慎一脸无辜,“不关我的事。”
烛台倒下来,“霍”地起了一小片火海。
他一手扯着她往外,“走!”
他分明是要绝了她所有的退路。
她躲在暗处看得清楚,大火在差不多烧了整个密室后禁卫赶到扑熄,昏迷不醒的福公公被一桶冷水浇醒,跪在雪里,双泪长流。


第二百三十二章 情书
更新时间201194 19:27:34  字数:3189

 景庆二年,三月十八。
天气一日一日暖和了,春日的气息开始消融京城积压一冬的阴霾之时,事情似乎出现了变化。
拓跋雄四出骚扰京郊百姓,并下了最后通牒,再不就拓跋铭之死给他一个交代,五千精兵便要攻城。
皇帝迫于压力,不得不答应彻查此事,并派人出城跟拓跋雄和谈。
彻查结果,凶手竟是一名大内侍卫,原来他与宫中一名宫女相好,不料这名宫女被在宫里作客的拓跋铭看上了,惨被霸王硬上弓,结果她不堪受辱,寻了短见。事发后,这事没人敢上报,连宫女的尸体也只是同伴几人凑钱请人拖到乱葬岗埋了。那侍卫那日见到拓跋铭,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杀了拓跋铭后,逃出宫外,就不知所踪了。宗人府交不出人,只得连带大王子行宫里的宫女、太监、侍卫,全部落狱,等到抓到人为止。
谈判艰难地进行,三天以后,拓跋雄总算勉强接受这个结果,儿子是怎样的人他心中有数,这个算不得光彩的真相,暂且按下不表,他提出了在年夜宴上三个要求作为赔罪。消息传回,满朝哗然,谈判老臣中有人宁死不答应,当场以头抢地,据说场面异常惨烈。
谈谈停停,又是数天,皇帝力排众议,一道圣旨下,允诺了拓跋雄的要求,所有呼喊偃旗息鼓。
韩慎作这样的决定,是在自绝己路,这个游戏,他终于玩腻了。
拓跋大王子的意外中没有提及睿王爷的名字,朝臣也仿佛怕触了皇帝逆鳞般,半字不敢提。对于睿王爷,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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