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符如火-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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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思考》反复推敲、修改以后，牛三立就去找了罗腊根局长。
此刻，办公室主任刘梅正在向罗腊根汇报工作。说是汇报工作，其实也没什么好汇报的，就是请罗局长在几张发票上签字，汇报工作就是一个态度：宗教局虽然来了个牛副局长，但刘梅只认局长，只听局长的。
见牛三立进来，刘梅就停止了汇报，说：“二位领导忙，我先走了。”
走出罗局长办公室，刘梅自己都觉得好笑：“二位领导忙？以前一位领导都闲得发慌，还二位领导忙？”
刘梅本来也是个“有想法”的人，老局长没几年就要退下来，自己本来还想争一争的，却没想到县里会派了个牛三立来当副局长，他才二十六、七岁吧？真要长期呆在宗教局，刘梅、小成、小王这些人，那还有进步的机会？
罗腊根是典型的“天花板干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牛三立又是被“发配”到宗教局的，那会心甘情愿？
牛三立“靠边站”了，从一件事上得到证明：当刘梅去向县政府办公室请示如何安排牛局长的办公室，是否配备办公电脑时，李涛副主任竟然阴阳怪气地说：“办公电脑就暂时不配了吧，宗教局有那么忙吗？”
刘梅在家里把这事告诉了“家倌”（当地土话，“家倌”即丈夫的爹）步海生，身为县政协副主席的步海生摇摇头，说了句让她莫名其妙的话：“老的太老，小的太小。”
现在好象有些明白了，“老的太老，小的太小。”自己还有机会？
牛三立看着刘梅出去，先给罗腊根的茶杯里续了点水，这才在罗腊根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道：“罗局长，我有些想法，要跟你汇报一下。”
牛三立倒水的举动让罗腊根很满意，心里也暗叹：这么好的苗子，二十郎当岁就“正科”了！却没想到“成也田照东，败也田照东”！所谓时也、运也！想想自己，倒老了也就一正科级，也好不到那去！
想到这，就对牛三立说：“小牛，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牛三立就笑笑，说：“这次在若云观住了二天，听了杨一道长的一些想法、建议，很受启发，也促动我思考了一些问题，我写了个材料，请罗局长把关。”
说完，将手中的“材料”放到罗腊根面前。
罗腊根戴上老花镜，拿过材料，就有些惊讶：“这么长？这我得慢慢看。”
牛三立就起身道：“您先慢慢看。”
第二天，罗腊根主动走进牛三立办公室。
牛三立迎上去，笑着招呼道：“罗局长，我正准备去你办公室。”
罗腊根手中拿着牛三立写的“材料”，道：“恩，那就到我办公室谈。”
来到罗腊根办公室，牛三立又跟昨天一样，先给罗腊根的茶杯里续了点水，这才在罗腊根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静等罗腊根开口。
罗腊根道：“材料我看了，很好。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材料。”
牛三立就笑道：“罗局长过奖了。”
罗腊根一摆手：“一点也不过，实事求是。”
牛三立就道：“真要把若云山景区搞起来，全盘皆活。”
“恩。”罗腊根点着一棵烟：“小牛啊，我本来都戒烟了，你的报告，让我又‘死灰复燃’啊。”
牛三立就笑道：“啊？那是我的罪过了。”
罗腊根却神情一正，问：“关于这份材料，你有什么想法？”
等的就是这句话！牛三立就道：“我想以宗教局的名义，向县委、县政府提交报告。”
“我同意。”罗腊根点点头，又问：“这材料的底稿？”
“哦，在我宿舍电脑里。”
罗腊根就叹口气：“本想为你配一台电脑，人家不给面子啊。”
牛三立就道：“没事，想写什么我就回宿舍了，还能上网，很方便的。”
罗腊根点点头：“有些人目光短浅啊。听说，张主任的女儿……你们分手了？”
牛三立勉强笑笑：“没事，该分手时就分手，对大家都好。”
罗腊根点点头：“没错。我爱人在城关小学，他们单位上有一老师，条件不错，那天你们见见面？”
牛三立就有些意外，想了想，道：“谢谢罗局长。不过，算了吧，现在没这个心情。”
沉默了一会，罗腊根说：“小牛，我有些担心啊。”
“您说。”
罗腊根拿起材料，在手上抖抖：“报告一交，谁都知道，这是你的杰作啊。”
牛三立点点头。
罗腊根看了牛三立一眼，道：“我担心，有些人会因为你的原因，把这么好的报告打入冷宫啊。”
牛三立明显感觉，罗腊根今天一直在向自己示好，也感觉到他是真的在为这份报告担心，真不希望看到这份报告被打入“冷宫”。
这是一个可以推心置腹的人吗？人心难测啊。
想了想，牛三立还是谨慎地说：“所谓‘尽人事，听天命’，我也不去想那么多了。”
罗腊根点点头：“恩，报告提交以后，我就出面多跑跑吧。你啊，还说给我跑腿，怕是我要给你跑腿啊。”
牛三立就笑：“呵呵，罗局长老将出马，还有什么说的。”
罗腊根就道：“那就这样了，你抓紧时间把报告搞出来。”
“好。”
出了罗腊根办公室，牛三立直接回了宿舍，开始将《关于综合开发若云山景区的思考》修改为工作报告，也就花了半小时不到，然后把文档拷下来，准备明天交给刘梅，走公文程序。
这才静下心来，仔细分析起罗腊根的态度。
罗腊根今天确实是在向自己示好！从主动走进他办公室，到要给他介绍女朋友，再到担心县里有人压自己。
然后，就主动提出要“多跑跑”，这才是他要表达的意思？
就是说，不管如何，罗腊根要顶在最前面，要将这件工作抓在他自己手里！
还有就是，罗腊根已经认识到了这个报告的价值，不希望看到它被打入冷宫，会极力争取报告通过。
其实，在这个问题上，牛三立是有“后手”的，他已经与杨一道长商量好了，报告出来后，杨一道长将以市政协委员、县政协常委的身份，联合一些宗教、卫生界委员向市、县二级政协提交一份《关于加快开发若云山景区的提案》，当然，这个提案其实也是牛三立的手笔。此外，杨一道长还与省、市一些老干部有不错的关系，也会请他们出面“说话”。
第七章 都在动（一）
宗教局向县委、县政府提交的《关于综合开发若云山景区的思考》在县委、县政府及相关部门引起了很大反响。//
常务副县长贾伯光看到宗教局提交的《关于综合开发若云山景区的报告》，很是兴奋，综合开发若云山景区，涉及到旅游、土地开发和乡镇发展等方面，大多是常务副县长分管的范围，搞好了，就是一大堆政绩啊。
立即把秘书卢辉叫来。
“卢辉，这份报告你看过没有？”
“看过了。”
“宗教局有这样的人才？”
卢辉道：“是这样，宗教局副局长牛三立，是前任县委书记田照东的秘书。”
“哦”，贾伯光想起来了，有这回事！就道：“你跟我说说牛三立的情况。”
县委常委、县委办公室主任林大庆只是略微翻了翻报告，就作出了判断：这是牛三立那小子搞出来的！
在田照东担任县委书记时，林大庆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李谷成当书记以后，已经46岁的林大庆改任县委办公室主任，进了常委，也算是县委领导了。
认真看过了宗教局的报告，林大庆不得不承认，牛三立这小子笔杆子确实厉害，去宗教局上任后屁股还没坐热，就拿出了这个报告，思路非常清楚。抓好若云山景区开发，就是找准了通南县最大的经济增长点，而且还不会损害环境、资源。
心想：牛三立绝对是个人才啊，可惜他是田照东用过的人。
正想着，宗教局局长罗腊根进来了。
罗腊根以前与林大庆同为正科级干部，彼此都很熟悉。
林大庆一看是罗腊根，就说：“好你个罗大炮，你可是又放了一个响炮啊！”
罗腊根哈哈大笑：“好好好，领导说是响炮，那就一定是响炮了！”
林大庆一摆手：“别来这一套，领导还没表态呢。”
罗腊根就装作一副不解的样子：“啊？难道你不是领导？退出常委了？”
林大庆神情一正：“说真的，这个报告，是不是牛三立搞出来的？”
罗腊根就道：“是我让他搞的，也是经宗教局全体讨论通过的。”
林大庆道：“我就知道是牛三立搞出来的。”
罗腊根正色道：“老林，我们几十年交情了，跟你说实话吧，我也干不了几年了，退休之前，能为通南的发展做点实事，累死了我也心甘情愿！你就当是帮我，也要为这个报告说几句好话，我求你了！”
林大庆也正色道：“老罗，你我都是通南人，对通南老百姓有利的事，我不大力支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罗腊根就笑道：“那好，林主任那天得空，我请你钓鱼。”
林大庆也笑道：“老罗，行啊，学会钓鱼了。”
送走罗腊根，林大庆就想：“这事得汇报了。”
李谷成的秘书苏越见林大庆进来，连忙起身相迎：“林主任好！”
林大庆“恩”了一声。进了里间。
李谷成正在接电话：“马主席，请你放心，这是大事，我一定亲自过问。我会专门向你汇报。一定！请马主席得空下来视察工作，呵呵，好好，好好。再见。”
听到李谷成嘴里也说出“得空”二字，林大庆就心里一乐：“‘得空’二字，看似平凡，却是精妙的官场语言啊。”罗腊根请他“得空”钓鱼，李书记请马主席“得空”视察，表达的就是一个态度。现在不是流行“态度决定一切”吗？
放下电话，李谷成起身招呼林大庆：“老林，坐啊。”
林大庆却在李谷成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了，问道：“市政协马主席要来视察工作？”
李谷成摇摇头：“难说。有几个市政协委员联名提案，要求加快开发若云山旅游资源。马主席很重视，已经批转到县里了。”
林大庆点点头：“都在动啊。”
李谷成心里一动，就开始琢磨。
林大庆这才道：“最近有几个情况，联系起来，就有些意思了。”
李谷成看了林大庆一眼，没作声。
林大庆道：“首先呢，是牛三立去了宗教局，薛提出来的；牛去了没多久，就拿出了一个综合开发若云山景区的报告；罗腊根不但支持，还各部门到处跑，还找了一些人大代表。现在，市政协马主席也亲自过问了。马与郭书记，交情很深啊。呵呵，有意思啊。”
李谷成点点头：“你对报告本身，怎么看？”
“思路很好。找准了我们通南的经济增长点，抓好了这件事，通南的经济肯定会上新台阶。”
李谷成就感叹：“我们的办公室，政研室，宣传部，那么多秀才，还有经委、招商局，旅游局，开发区，还有其它几十个部门、单位，怎么就提不出这么好的发展思路呢？”
林大庆就道：“是啊，政研室需要加强力量了。”
李谷成一摆手：“先不考虑这个。我们分析一下，就算牛背后站着薛，他们做出这个动作，是什么意图呢？他们能从中得到什么呢？难道，他们想助谁一臂之力？”
林大庆一惊：看来，李谷成不但认为牛三立背后站着薛祥，还怀疑薛祥有意和周大明县长结盟啊？真要这样，对李书记这边就很不利了。
林大庆就道：“还是李书记看得远、想得深啊。”
李谷成就道：“注意了解那边的态度。”
“好”。
在官场语言里，“那边”，是一个有特定含义的词，也是一个动态词。比如，以前李谷成当县长时，他嘴里的“那边”就是指县委，确切地说是指县委书记田照东。而现在李谷成自己成了县委书记，这时候他嘴里的“那边”就是指县政府了，确切地说是指县长周大明。
从李谷成那出来，林大庆没有回自己办公室，而是来到县委招待所211房，给政府办的方小瑛打了个电话：“你来一下，211。”
211房是林大庆专用的房间，也是他和方小瑛幽会的老地方。
方小瑛三十多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