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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绝嫁病公子-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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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身后传来一声惨叫,不是倒地男子发出的,却是一个黑衣人,方才那袖箭就是从那人袖中射出的,这人却被孤苏郁一剑给解决了,所有的黑衣人接不解的望着他们的主子。

“韩溪!”

“在。”一个黑衣人从地上爬起。

“将他带上,喂解药,封住大穴。”孤苏郁咬牙吩咐道。

——

寡月在破庙中呆了多时不见周大哥来,只是这夜里又不敢就这么离开,他抱着顾九坐在远离那两个死人近大门的地方。

他抱着顾九,只是到现在顾九还未醒,他一颗心悬着,七上八下的,无法安定。

正当他微凉的手微抚着怀中女子的小脸时,门外传来了震的人发寒的马蹄声,虽有一定的距离因他内力尚算深厚听的清楚。

官路上有人来破庙投宿也不一定是奇怪的事,只是这一下来这么多人,倒是有些让他人疑。

他秀眉微蹙,正欲起身出庙门的时候就听闻距庙门数十米外浅浅的交谈声。

“长安衙役的马停在这里,我想那阴寡月就在这里面吧?我是要他出来还是,直接放箭进去收尸呢?”

 055、有朝一日,看小人灰飞烟灭!

阴寒的声喉里的字字带着冰一般的温度,寡月抱着顾九颤颤地起身,后退数步。

孤苏郁冷目望着庙中的动静,习武之人视力极好,他是一眼就看到那庙中略褪的人。

很好,没有离开,都在!似乎还是两个!

的确是长安阴氏该有的见识与行事风度,一个普通人竟能这么远听到他们的谈话,并在第一时间熄灭了灯笼。

他也不想多添罪孽,要怪就怪他们命不好,得罪了他们得罪不起的人,还是一而再再而三。

“孤苏郁……”虚弱至极的声音响起,“我周子谦一生从未求过人……只求你今日能放了他们……用我的命换他们的……”

孤苏郁冷哼一声:“你的命若是我想要早取了!”

黑暗的庙宇中,阴寡月慌乱的拿起包袱往破庙后跑,短短数句他已从他们的交流中获取了大量的信息:来人是来杀他的;来人与周大哥是旧识,周大哥为了护他受了伤。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开!

无论怎样第一时间离开。

“包围这里!”

寡月还未找到这座破庙里的其他出口的时候,就听到这个足以令他绝望的命令!

他体力不支的背着顾九,因他本是大病初愈,又常年痼疾,背着顾九尚有些乏力,他心紧,将包袱里的薄薄的棉布取出一条,将顾九和他一捆,打了个死结绑在一处,这样他行动也能方便一点,顾九也不会老掉下来。

“回大人已经团团围住了!”

“阴寡月想活命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孤苏郁冲着庙门唤道,“出来我可以好好谈谈。”

寡月心里冷笑,依旧在破庙里寻着出路,黑灯瞎火,犹如盲人摸象。

孤苏郁阴沉的凤眸里并不见什么情绪,他冲着被绑着的周子谦一笑道:“师兄,师弟可以不杀他。”

周子谦淡漠的眼底闪过一丝情愫,猛地望向他。

孤苏郁笑意更深,“大哥还是太天真了些,你既一口……你既知我小人之心,比试都能使诈,那我又何尝肯放了他?”

周子谦看不清他斗笠下的脸,却瞧见他斗笠下唯一看得真切的薄唇高扬起,阴寒的声音萦绕于耳:“来人,点火烧了这破庙!”

“是。”

煤油焦灼的味道扑鼻而至,发寒的话语迎耳而来。

破庙内,忙碌惊慌的少年呼吸都窒了。

火烧破庙……他想过很多死法,却唯独没想过这种,额际的汗水滑落,此刻他畏惧死亡,更多的是因为背上的女子。

终于有一天,不是单纯的为了报仇雪冤而活着的时候,终于有一天他寻到十六载冰冷生命里的一抹暖阳的时候,他却没有时间长久的拥有这温暖……

他甚至萌生一种消极的想法,若是能和她一起死去,也是好的。他又怎能如此自私的替顾九做决定?

庙门的四周都有火光燃起,木头燃烧的味道迎风入鼻,庙门外,周子谦哥嘶声唤了一声后被人击晕。

什么是绝境,于阴寡月现在就是。

他有些庆幸顾九是睡着的,不用像他这么清醒的面对死亡,很恐惧,是的很恐惧。

以至于多年以后他还依稀记得,漫天的火,扑面而来,烧毁的房梁落下,他背着顾九,热汗淋漓,一步一步的后退……

终于,他痛恨了深陷绝境的感觉,深恶痛绝!半月前他的无力在目睹顾九身上的鞭痕时,之后他的无力在长安阴暗的牢房里,此时在破庙漫漫的大火之中……

无力、绝望、惊恐……这是身临绝境时的感受,他却一次一次体会……

没落的贵族,罪臣之子,在旁人眼里活的像条狗一样,任人宰割,捏死他何其容易?

火光染红清澈的凤目,世人皆视他若刍狗,所有人都容不下他,如果只有权力顶端,万人之上才能保全他在乎的人,他何不据理力争年一雪昔时耻辱、护妻儿、看小人如何灰飞烟灭!

他不甘心,不甘心……

慌乱间他早已将顾九从背上放下,重新护在怀里。

剩下的水壶都被他打开他将水全部倒在一件外袍上,将那湿漉漉的外袍裹着顾九的下巴鼻子系在颈上。

烟灰的气味如此呛人他不适应的猛咳嗽了几声,他自来肺不好,这回全是靠忍着的。

他抱着顾九避开火,一路往中央退,终于退到了破庙未被损坏的塑像前,整个破庙就此处一个空地了。

阴寡月抬首一看,借着火光,他这时才细细的看出这尊塑像——女娲。

他一时悲恸,“噗通”一声跪地。他从不信神佛,此刻抱着顾九却重重一叩。

头正好叩到女娲娘娘的腿上。

“咔擦”一声,那声音他无疑是陌生的,倒是像刀剑击石的声音。

一瞬,女娲像底座裂出一道口子来。

阴寡月大惊,想也不曾想这下面还会有什么机关暗器,款着包袱抱着顾九就往哪暗道里走。

之后的很多天后,他才从他在葛翁那里拿的书中其中一本书上所记载的《五岭志·鬼神》中看到这样一断文字:大雍开国之初,战事频繁,各郡庙宇毁坏无数,唯梅关外五十里女娲娘娘庙,塑像丝毫无损,庙中祀奉者无一人丧生。

女娲像下是庙中祀奉者为逃生所建的秘密通道,只是年代久远,寺庙空置,已无人知晓了。

落入塑像下的密道中那塑像已自动关闭了通道,火折子还在,他点了蜡烛,因为通道里有气流,蜡烛燃烧不会熄灭。

至次日清晨的时候他走出了密道,只是眼前的景象,荒芜的让人陌生。不是比邻官路,也没有城镇。

——

卯时的时候天空中便下起了雨,一直到现在未停,火熄灭后,孤苏郁的手下当真从破庙里抬出了两具尸体。

只是离开的时候韩溪诧异的望了眼那经过昨夜一夜的火,依旧完好无损的女娲像。

周子谦跪在泥地里,凝着那两具尸体悲恸的落下泪来,以往他为剑士,尊师曾言:他一生为情所困,虽是剑法一流,终不能成为一个好的战士。

悲恸中他抬眼望了一眼那女娲像,大雍建朝百年经五帝,这庙宇伫立于此已是百年,只是这女娲娘娘的脸,此刻凝着却颇有熟悉之感。

大雨之中,靛青色纸伞下的凤眸阴寒的男子,凝着周子谦的身影和那冰冷的两具焦灼的尸体,眉目一黯。

“回都。”冷漠的二字溢出那人薄唇,依旧是来时的一身黑衣。

------题外话------

前文的大伏笔近期要揭晓。

 056、先救我妻子

寡月是正午刚过的时候看到官路的,雨水将他的头冲的发昏,他背着顾九,走的极为艰难,他知道自己就快要倒下了,却不能倒下,没安全之前他绝对不能倒下……

他边拖边拽着顾九撑到官路上将顾九放在官路旁,本想站在官路上等,可是现实不允许,他还没有站稳,便体力不支的趴伏在了大路中央。

因他方才听到哒哒的马蹄声,不一会儿就该遇到人了,他就算是头磕破也会要人救他的九儿……

果然没半刻钟,两辆马车前后而至。

寡月疲惫地睁开眼,撑着站起,走到那车夫那说道:“求您带我和我妻子进城。”

马车突然停下,车内的人自是要看到底发生了什么,都前前后后的探出头来,原来是民车,和林叔载人的车有些相似,只是他们跑的是长途。车主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瞥了眼寡月又瞥了一眼路旁躺着的顾九,道:“我们这里两辆都满人了,你等下一辆吧!”

说着那人就要催着车夫离开。

“不!”神志已经有些昏迷的阴寡月上前一把抓住那人站在车上的脚踝,“恩人,求你救救我妻子,她很不好,急需医治,求你让我上车带她求医……”

那人一脚踢开寡月的手,道:“求医?我看你自己都是一条病狗!还不快滚,死在我车上还晦气呢!”

他阴寡月的一生从未这般狼狈过……他无奈苦笑,却是坚定的想,就算跪着求人也要救九儿……。

正当他欲跪地的时候,一双手握住他的手臂。

“神医这里就有,我出三倍的车费让他和他夫人上车。”那人说道,将钱袋递与那车主,接过钱袋的车主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来。

“谢谢恩人。”阴寡月已没有多余的时间拘于礼节了,当即背上顾九,拾起包袱往车上走。

将顾九小心翼翼的放在那自称神医的人腾出的位置上,还没来得急自己坐下,就倒在了车上,倒地的那刻他紧紧的抓着那人的衣角道:“先救我妻子……”

说完便昏倒在地,车上人一片唏嘘。

这才听得那神医说道:“妹妹,你要哥哥就这人莫非是看上了这人,可他临昏迷前还嚷嚷着要先救他的妻子……”男子苦笑摇头。

“可是他妻子没有他严重。”平淡的女声想起,既不否认,也不反对。

顾九在方才听到阴寡月对人说先救她的时候,就已迷迷糊糊的醒来,头痛欲裂间他握住男人替他把脉的手道:“先救他!”

当然是先救阴寡月,不然谁来告诉她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她和他会如此狼狈的出现在这里?

想到这里顾九颤抖的伸出无力的手,使出浑身力气猛地握住那男子的手,力度之大让那男子都唬了一跳。

“先救他!”

“……”那男子一瞬呆滞的凝着她,似乎是诧异她为何这么快就醒来了,他还什么都没做不是么?

“给我点水和吃食。”见他微愣的模样,顾九无奈摇摇头,无力的说道。

那男子很是机械的去取水和食物,已无了方才处变不惊之色,这姑娘生的真美,想着姚思珩红了俊脸。

顾九浅淡的道谢,喝了口水,将食物吃完,压根没在乎一车子人投来的诡异目光。

姚思珩被顾九瞪了一眼后默默的去救她口中的丈夫,他的妹妹姚思珺至顾九醒来后一直以一种倾羡又带着浅淡妒意的眼神望着她,方才的那一幕还回荡在她的脑海里,世间竟有此等有情有意的男子,为救其妻子甘愿受辱,或者,不惜以生命为代价……

顾九感受到她火辣辣的目光,灼烧的面颊有些发烫,不禁微眯起了眸子。

——

长安那方,只是半日,孤苏郁便派的人快马加鞭将被署名为阴氏遗孤的烧焦的尸体被送往长安衙役府,这一事一传开到底是是引起了不少轰动。

璃王的人也收到了线报,桓青衣将信带去后,就不见璃王从房里出来。

两具尸体,经粗略的判定一男一女。

一男一女……

想到这里卿泓心中抽痛了一下,阴氏遗孤死了,顾氏孤女也死了,都死了……

到头来,他终究是一个都保不了。

近黄昏的时候卿泓才从房间里出来,轮椅的吱呀声惊动了门外的青衣。他伸手示意青衣低头,青衣凑过耳,他在他耳边耳语数句后,将某个东西放在他的手中,然后兀自推着轮子离去,唯留下青衣呆呆傻傻的站在那处。

主子说:奏明圣上,璃王愿退去朝中所有职务,奉还御赐银鱼袋。

青衣脑中一片空白,腿迈不开一步。

玉阑干外,雨水滴滴的落下,水蓝色衣衫的少年兀自的推着轮椅离去。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什么也做不了,是否又真该破釜沉舟一次。

正是这个时候,林叔林婶收到传信将阴寡月与顾九的尸体领回去,林婶见那焦灼的尸体早已哭晕过去,量林叔胆子大些也不忍直视……

夜风连夜里就将那两具烧焦的尸首埋了,立了碑。在他挖土坑的时候他一直默不吭声,女人的哭声回荡在寂静的村庄里,即使无数人告诉他这的确是阴氏遗孤与一个女孩的尸首他依旧不愿相信。棺材是两年前阴寡月自己准备好,摆在大堂前两年的棺材,大的足够将这两具尸体合葬……

墓碑上他用剑刻下几个醒目的大字还有二人为人知晓的生平。

那夜黑衣未褪的夜风,不顾一个人的阻拦,策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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