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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破晓倾城-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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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脚下踩的与手中描的,都出自顾年的剑。她看在眼里,心头明澈:这一剑自下而上,须得提气贯之,那一剑清渺斜来,不可太过充盈,一如月有阴晴,潮有涨落,人有悲欢离合,所以清尘无为,流风遗泽,是谓清尘剑法。几笔落定,小隐翻身而下,望着崖头的深红若有所思,好像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赤血似火,剑心犹在。
  “静织,停手吧。”九王爷的语声肃然而起,“来者是客,这千山谷里的都是本王的客人。”
  康静织身形一顿,不甘心地盯着陌上桑,恨恨道:“好啊,除非你永世不出谷!”她一跺脚,就那么疾风似的走了,留下一地碎裂的轻纱白帐,如雪片般覆盖地面。
  两侧的人群都远远让了开来,却在她远去后忍不住低声私语起来,九王爷的一声“静织”让他们想起了一个人——算算她出道的年纪,如今恐有三四十了吧,虽早已不再年轻,但总有当时艳容的七八成吧,可惜她自现身后便一直戴着面纱,叫人无缘窥见,好不遗憾。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猜测虽然不错,可是昔日以姿容称世的九天女,如今的脸只有一张连五官都不甚分明的皮。
  “本王的题,已有人解了。”九王爷忽然笑了,“若本王看得不错,应是三人吧,可是玲珑库只能为二人所开。”
  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带着各异的神色望着雪崖。可不是?顾年、陌上桑、小隐,三个人,在雪崖上续刻了一个红色的“剑”字。就这么结束了?等了两年的盛景就这么在康静织带来的混乱后落下了帷幕,又一次宣告了与几无关的胜出?不多时,又有一些嘀咕响了起来:陌上桑只写了一笔,也可算么?但——能将一笔刻上去,已经是很难能可贵了,否则换成其他人试试?
  作为主角之一的小隐更是呆若木鸡,两颊发烫地面对着众人来回的目光。这纯属无心之举哪!她可从未想过什么玲珑库,也绝无半分觊觎之心,更何况她是执着舒无华的纸扇、凭着陌上桑的血才得以描完整个“剑”字。末了,她求助似的望向陌上桑:“师父,你们去玲珑库吧。”
  “没听他们议论么,我只写了一笔,也可算?”陌上桑缓缓望向小隐,语声平静,“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玲珑库,你唾手可得竟要拱手相让?”
  小隐见陌上桑目光静默,完全看不出她心里的想法,但还是依着自己的心思直说了:“你是我师父,哪有什么让不让之理?再说了,我想师父心里,恐怕也很向往玲珑库吧。”
  “向往归向往,可不意味着我有那非进不可的执念。”陌上桑忽然展颜而笑,“我的执念不在这里,在一个很远的地方,我要去寻它了。”
  小隐呆呆地看着陌上桑,只觉那一刻,她被师父目中的神采晃了一晃。她当然不知道陌上桑与顾年齐齐写完“剑”字最后两笔时的对话,但她本能地察觉出,师父此刻的容光焕发定与“清尘剑法”有关。她知道了,师父口中的执念,系着一个人,而她也感觉到,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十五载的师父,快要离开自己了。
  “你与姓顾的那个小子一起入库吧,这是你应得的,不必让我。”陌上桑浅笑着拍了拍小隐肩膀,眉梢轻扬,“你的心意为师领了,不过你且记着,以后可不能这么随性地说让就让,尤其是遇上了你中意的人。”
  只听得耳畔传来九王爷的语声:“如此甚好,请二位随着本王的侍女前去玲珑库吧。看来如今是年轻人的天下了啊。”
  小隐在众人的簇拥下往前走了好几步,仓促中她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是饮泉朝着自己挥手:“小隐,记得取一份历朝暗器秘籍!”
  朱颜改不客气地打断:“替我老朱拿本换颜大法!”
  “只能取一本好吧。”饮泉冷笑。
  “我知道!”朱颜改没好气道,“你啊就想着自己,怎不说取一本炼金大典造福整个采金谷!”
  小隐忍俊不禁,在人群中寻觅舒无华的身影,但张望了几下未曾见到,许是被那么多人挡住了吧。倒是陌上桑,一直在小隐目光所及的地方,只是越来越远。
  “别争了,小隐她自有主张的。”风霜开口止住了朱颜改和饮泉。他从小隐目光望去的方向看见了不住后退的陌上桑,她退至人群最后,然后抱着受伤的肩头慢慢转身。风霜心有所动,他从陌上桑突然与顾年共舞一剑的身姿上察觉到了什么,心底发出重重的叹息,终是留不住了。
  这群各怀心思的江湖人,未曾注意到覆雪台上清冷静坐的九王爷。他全然不理会眼前的喧嚣,而是眉眼深沉地望着雪崖上那个大红的“剑”字。他口上说着“如今是年轻人的天下”,可他面上分明现出了老骥伏枥般的意气,似乎透过那个字的赤红与锋凌,能看到很久以前的岁月与年代,也是这般张扬着。
作者有话要说:  

  ☆、玲珑库

  这是一方暗紫色的玄武石碑,一半已没入地面,矗在地上的这半截覆着流沙一样的纹路,寒气迎面。碑上只“玲珑库”三个字,孤零零的,一如现在的小隐。她身边还有一人站着,但——还不如她一个人呢。
  就在刚才,那个在前面引路的侍女盈盈回身:“二位在此处稍等片刻,奴婢去取钥匙。”她说罢便紧赶慢赶地走了,只剩下小隐与顾年二人,像陌生人一般地站着。
  倒也不算相对无言,顾年负手望着石碑,分明就未曾看过小隐一眼。小隐咬着嘴唇,只能看见他的背影,然后目光没来由地又落在了他的领上,这截硬瘦的颈骨啊,怎就不能稍微低一些?
  这是距离他们在旧村落树林外见面后的第一次独处,小隐感觉到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以至于她满心想说的话都一句句吞咽回了肚子里。不是不记怨着那一手扼着自己脖子时的用力,也不是不心凉于他算得清清楚楚的性命往来,只是——天地之大,想说些话,想絮叨些什么,都找不到可以交付的人,只眼前这一个啊。
  ——你知道么?我与舒无华去了幽冥峰,见到了九天女康静织。是了,我们后来都在千山雪崖宴上看见了她,可是你没有想到吧,她的脸早已不是当时的模样,似乎、似乎那一段过往,与我师父有着莫大的联系。
  ——你知道么?师父快走了,快要离开我了,她要去找她的执念所在,我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但我猜是去找秦夕了。秦夕,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你知道么?我糊里糊涂地获得了进入玲珑库的机会,却完全不知道看什么,取什么。我真好奇,你又会去取什么东西呢?
  小隐嘴唇轻启,正犹豫着,忽闻耳畔响起一声幽渺的叹息:“那天的事,抱歉了。”
  小隐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四下无人,只他一个,自然是背对着自己的顾年在说话。但——这就完了?连说句“抱歉”都要借着背影,就打算这么揭过了?小隐忍不住大声道:“你在说什么?听不见!”
  “听不见就算了,当我没说。”顾年微微侧过了头。
  “喂!”小隐差点要跳起来。你以为我没有看见你在笑么?
  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顾年,却见顾年忽然望向她身后:“回来了?”
  那侍女回来了?小隐惊得闪电般缩回手,回头一看,连个人影都没有!小隐又好气又好笑,正欲理论,一转头差点撞上顾年的脸,吓的忙不迭后退一步。
  她退一步,顾年便往前进了一步,直到鼻尖都快碰到她脸才停了下来:“现在总不会听不见了吧。我说,那天的事,抱歉了。”
  “我听见了。”小隐的眼神黯了下来,哪怕眼前那个人说话时的气息几乎都游走在自己脸上,可她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心情缓缓跌落下来。她知“抱歉”二字从顾年口中说出已极为不易,可是听他轻描淡写地说着“那天的事”时,小隐只觉整片心绪又被牵引着回到了那个晦暗不明的树林边,唯一晶亮刺眼的是顾年刀锋般满是杀意的眼神。那不是他,却又的确是他。
  那一刻小隐眨着漆黑如渊的双眼,让顾年一个晃神。他先前认识的,是素来能从眼底看出清浅的小隐,可此时,她眼眸宛若卷着漩涡的浩瀚星河,不知所想。
  “啊!”侍女在旁发出了一身惊呼,呆呆地看着靠得如此之近的二人。
  顾年低咳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转而向她:“玲珑库的钥匙拿来了?”
  侍女这才想起自己手中的两把钥匙,正欲递出时忽又收回了一只手:“王爷说了,请公子先去他的书房隐庐坐坐。这位姑娘,不如你先去玲珑库吧。”
  顾年露出一点都不意外的神情:“好啊,请带路吧。”
  半响没反应过来的人是小隐。她听得脚下一声巨响才一阵惊骇,随即目瞪口呆地望着地上忽然现出的一道缝,那裂口越来越大,直至现出了一个完整的梯道。下面就是玲珑库?
  她半信半疑地拾阶而下,站在尽头处的那扇石门边伸出了方才侍女递来的钥匙。沉郁的一声低响,石门缓缓打开,小隐深吸一口气,这个被千万江湖中人所心系的玲珑库就在眼前。
  她在拾阶而下的时候想象过玲珑库无数种模样,然而当她在最后一阶站定时,还是止不住地心惊。漆黑的地下在她的缓缓穿行中开始亮起了一盏盏明灯,头顶是一层层柔和铺开的巨木,舒展着海螺般的弧线,蜿蜒地没入深处,两侧是暗棕的柱,柱后便是一排排木架,那架上陈着的,自然是所有江湖人向往的各色秘籍、经史子集。这个玲珑库不宽,也并不见得多么豪华壮阔,但它库内的白纸黑字本身便是熠熠生辉的光环,凝结着无数前人的心血,让整个古朴的书库有若黄金屋。
  小隐缓步走着,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或泛黄或磨损的线书,其间又夹有三两张图纸,皆是边角翻卷,都是些比小隐的年纪还要大上好几轮的旧籍古书。扫视中,小隐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不由哑然失笑,那不是饮泉心心念念的历朝暗器秘籍么?再往里过几个书架,便有朱颜改念叨的什么换颜大法,然而紧挨着的,又有数本易容心经,若是换了朱颜改站在这儿,恐怕早已一头扎了进去。但小隐本就对此全无所知,自然一眼看去觉得都差不多,但她亦深知,任哪一本拿了出去都足以让整个江湖为之轰动。
  当她走到最深处的时候,她的目光顿住了。怎么有光?是一束微弱的日光透过自顶部螺旋而下的金丝玉阶投向了小隐眼里。迎着光走过去,她看见了玉阶上一个矮小的竹筐,只当是什么不起眼的废纸篓,直到看见了筐上二字:莫取。
  莫取?那是什么意思?小隐一愣,是只可观阅不可外取的意思?还是压根就碰不得?她忍不住将脑袋凑了过去,想瞧瞧竹筐里究竟有什么。一个满是茶垢的木杯,几沓字迹斑驳的泛黄信纸,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这有什么稀奇的?小隐正欲转身,却在那叠信纸中无意间瞥见了熟悉的字迹,再也迈不开脚步了。
  是与宝纶阁柱上的题诗如出一辙的字迹,是——蜀王爷林缺的字迹!小隐指尖轻颤,再也忍不住地伸出了手,将最上面的那张信纸摊了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蜀王林缺的信

  “二弟:
  来信悉收,苦于无暇,迟迟未复,望弟见谅。此刻蜀州城外干戈不绝,白羽匝城,反倒使愚兄静了下来。只因城破在即,今以此书与弟永别矣。
  说来好笑,如今满目金戈铁马竟让人想起了很多年前的我们。我、你,还有四弟秦夕。我们因鹿吴一战相识相结,在那个楚宣相争、烽烟四起的年代,我们嚷嚷着清流的口号,斜睨于庙堂朝野,在雪崖把酒,在蜀山论剑,恣意纵情,好不快活。再后来,天下东西二分,我这个蜀王爷的位子从前宣坐到了大楚,剿前朝旧将,镇各地余乱,你凭楚帝胞兄之名扶摇为大楚九王爷,进驻朝堂,思量国策,而秦夕,在无照楼以一手自创的清尘剑法技压群雄,出任楼主之位。看上去个个风光无限,但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念及至此,思绪恍惚,那些鲜衣怒马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啊。
  不瞒二弟,我曾预料过今日之局,只是没想到,它来的那么快。我至此才知什么叫兵败如山倒,树倒猢狲散。太快的崛起,太过耀眼的锋芒,总是容易招致些不公正的,一如秦夕,一如我。
  感谢二弟你千里加急传来的消息,其实我已得知,两个月前朝中有人参我,以通敌之名。我知那人是谁,他近年来声势极涨,有此一参,并不意外。但我心寒的是你皇兄的旨意,先是将莫须有的罪名铺天盖地扣了下来,继而西征讨伐,诛我之心昭然若揭。想当年楚宣相争,我依你之劝顺应时势,归附于楚,而后大楚开国,我林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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