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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续金瓶梅-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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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字,凡系好人俱用朱字。就说李纲等一起忠臣是沽名钓誉,专权误国。因与金人讲和,把李纲练就兵马,钱粮尽行停止,滴贬往江西去了。凡系讲恢复的,指为党人,一切不用。把王安石的新书,颁行天下,依旧要配享圣庙。那些王安石、蔡京门下小人渐渐出来用事,着谏官上了一本,将滴贬的、正法的这些奸臣们,一个个追封的、加溢法的、复职的,谓之讲和。又可笑这些邪人们也不讲朝廷军机大事,也不管金兵将到江北,依旧这个一本,那个一本,某人该封荫子孙,某人该加赠某官,终日在朝内,昼夜讲修恩怨,各立门户起来,彼此拜贺,日日挂匾送屏,忙个不了。又用了许多新人充京营都督等官,各领札付,并无衙门兵马,真是一张告身,不能博得一醉,大家上下胡混。这些为国家的正人,明知无益,也就退位藏身,一凭汪、黄二人主张便了。古人说:这个党字,贻害国家,牢不可破,自东汉、唐、宋以来,皆受门户二字之祸,比叛臣、阉宦、敌国,外患更是厉害不同。即如一株好树,就是斧斤水火,还有遗漏苟免的,或是在深山穷谷,散材无用,可以偷生;如要树里自生出个蠢虫来,那虫藏在树心里,自稍吃到根,又自根吃到稍,把树的津液昼夜吃枯,其根不伐自倒,谓之蠢虫食树,树枯而蠢死,奸臣蠢国,国灭而好亡。总因着个党字,指曲为直,指直为曲,为大乱朋阳根本。这个党字,也是圣人说过的,只是党有邪正,自然分了恩仇。君子说小人是党,小人也说君于是党。那孔子也说道:吾党之小子狂简。又说:吾党有直躬者。人之过也各于其党,君子群而不党。先从东汉说起,先有一班君子陈赛,苟淑、李膺、陈蕃、窦武、黄琼、刘宠、范滂、郭泰等,俱是一时大贤,只因群贤附和大众,互相夸奖,成了风气。每一会葬,常有七八千人。编出个口号来,有三君、八竣八顾、八厨、八及之号。那时见宦官专权,群贤匡扶汉室,剪除了几个宦官。后来十常侍专政,奏说大臣钩党非毁朝政,把这些范傍一等贤人君子,捕的捕,杀的杀,株连钩党,不下千家。到了灵帝,黄巾贼起,钩党不绝。因何进要全诛宦官,借兵边外诸侯。董卓、曹操进来,乘乱才亡了汉家天下。这是第一个党字,丧了汉朝。到了唐宪宗时,朝内李吉甫与李绛各有朋党,后来李宗闵对策,每每讥刺李吉甫,至吉甫之子李德裕进位宰相,遂修恩怨,因降了吐著。牛僧孺忌德裕有功,上了一本,说待四夷以信,不可收吐蕃的降将,遂还与吐蓑,分裂而死。因此两相水火,叫做牛李之党。藩镇分权,唐室衰微,李德裕、李宗闵党祸不解,因此说:“去河北贼易,去朝中党难。”后来朱温篡位,自马清流,杀了士大夫千余人,只为这党字。到了宋神宗朝,正人君子不少,元佑年间,又立起党人碑来,王安石、蔡京为首,把司马光一班正人贬尽杀尽,才有了金人之祸。直到高宗南渡,还有这个党的根在人心里。只因士大夫做秀才时,便自依门假托,认了各家门户,所以到做官时,全不为朝廷,只以报复为主。这个党字,可不是累朝的祸根。到了高宗建炎五年,宗笫劂炅海篮螅宋蠼刈抛谠У墓婢兀杂薪'指吹墓饩啊2涣险趴L磐簟⒒浦裕登嗣臃蚜斯仪福貌唤亚艘桓鲋页枷徒读恕U庑┚墒闭懈У耐跎埔话嗝皇本⌒猩⑷ァD切└饔寺恚拥奶樱训呐眩吞锏囊膊煌吞锪耍乇さ囊膊皇亓恕J昕嘈氖帐暗牟芯郑怀S昧艘桓霾磺宀换氲亩懦洌低簟⒒泼畔拢炊デ说娜薄R坏搅算炅海劝丫脑骡每思趿艘话耄忠优汕福拱傩昭碇茫艘桓鱿±玫摹:罄匆蜃谠蟆⑶司≈叶溃惺眨鹤怨殴轮叶懒⒛眩芤皇终衔@健?
  女蜗欲补天仍破,精卫空衔海未干。
  杨柳风轻争向暖,松杉冰冷不知寒。
  拍床呼渡终何益,义老伤心血化丹。
  却说这金营里兀术四太子、斡离不、粘没喝等,只因宗泽守住汴京,河上立下营寨战车,件件有法,又且足智多谋,几番河上大战,金人大小败了十三阵,不敢再过河来,只在山东地方侵掠,攻取了许多府县。刘豫是济南府知府,原是一个生员,为行检革了前程,在京援例做了监生,乘着大乱,先钻营了一个知县。到了徽、钦北去,中国无官,就谋干了济南知府。原是无耻的小人,见金兀尤兵到济南,开门迎降,即时剃头垂辫,学起番语来。又遇见金兀术营里得宠的个材官鞑子名唤刘安,原是他叔伯兄弟,自那年金兵入关掳去了,如今做个小材官,在兀术左右。把刘豫的本领、投北的诚款,细细在兀术面前帮衬他。有一日,兀术传进刘知府,要问取汴梁之策。刘豫忙跪下禀说:“天兵一到,山东不战而降,已知天意了。这汴梁已在掌中。今闻宗泽已死,曲端被张浚杀了,除此二人,南朝再没有可以守河南的人,正好乘机暗取,攻其无备,可不战而得。只是一件,不愁汴京难得,只怕汴京难守。这汴梁虽系残破,原是历代帝王建都之地,又接连太行山寨,千里不绝,还有百万人民。如不得一个中国之人在此屯守,只以杀伐为威,这些三河的豪杰,一面顺了,一面又反。金朝兵马虽强,时去时来,又要专力图取江南,得了汴梁如不能守,反为心腹之玻首尾不顾,把金朝人马隔做两截,腹背受敌,大为不便。毕竟以中国人治中国,立做金朝行宫,存下一支大兵,方可长久,是为万全之计。”兀术大喜,就即时上了金主一本,使刘豫暂署河南,封他为齐王。即领粘没喝人马袭取河南,刻期渡河。有待单说汉人可笑:莫道生为草莽臣,受恩深处结成亲。
  宋人学得金人语,还替金人骂宋人。
  又:
  破船渡海不同心,宋失中原反为金。
  自古舟中多敌国,一家人害一家人。
  话说刘豫领兵袭取汴梁,恰遇着宋朝刻印元佑党人碑的时节,把一班忠臣良将人人解体,个个离心。汪、黄二人专以逢迎皇上,要日日南奔。这些将士,有忠义的专以志在恢复,想日日北伐。后来把赵鼎、张浚一班人,或是滴贬远州,或是调任闲地。这些忠良武将岳飞、吴磷等分往各路,全不把汴梁在意,一似全全舍了河北与金人,兔他来争这江南一块土的一般。早有人将南朝信息打报与金营,兀术知道汴河无人镇守,武备懈弛,金粘没喝原是得过东京,掳徽、钦北去,走过几番熟路,不消用向导的,指日从燕京大兵十万,明说是攻江南,却暗地里改路,昼夜兼行,一日夜走三百里,到了汴河,加入无人之境。原是金兵杀破胆的,又因宗元帅亡后,兵马钱粮一概废弛,谁敢来与金兵为敌。连夜过河,早到汴梁城下,这些城里城外百姓妇女们抛家弃子,也有往山里逃的,也有往城里躲的。总是在城的要求出城,在外的却又要求进城,这村里往那村里躲,那村里又往这村里躲。母哭儿啼,金兵逢人就杀,好不可怜。有诗单说离乱人民遭这场大劫没处逃这条性命,多少佳人才子、图书宝玩,死的死,烧的烧,把个文明世界一时草昧起来,不免有陵谷变迁之感,四诗为证:故王官殿夕阳多,田窦倾移势易过。
  汉喜功名迷甲第,唐遗词赋吊山河。
  花明绣岭疑苔佩,鸟唤邙原送茬歌。
  常叹袁晁冤险似,郭门东市路如何。
  这一首诗单说宋朝因这党人起祸,专以门户修复嫌怨,致令今日国破家亡,自家身命不保。
  椒房紫禁帝王宫,楚炬焦烟夜火青。
  太庙金环争出市,玄堂玉碗永辞陵。
  障泥乱割芙蓉锦,缀甲群分珠翠屏。
  不信不思容走马,秦庭汉阙昔曾经。
  这首诗单说金兵进了汴梁,把宋家陵寝发掘了。原有宋太祖传至徽宗的丸庙神主,虽然孟太后移去江南,那九庙不忍毁废,春秋随旧设祭,今被金兵焚尽,把太庙黄绩锦帐,都割做马上障泥,珠翠围屏,分了钉成衣甲。
  广陵洛浦蕊珠仙,沉水黛香伴茗煎。
  画里明妃啼马角,前中蔡女咽狼烟。
  风飘蝶舞浑无梦,水泛桃花不记年。
  青鸟已归瑶浦冷,林深月黑叫鹏鸯。
  这一首诗单说金兵一入汴京,把这良家妇女,有名娼妓,凡系美貌少年,一概收入大营。那绝色的献与兀术,富贵之家叫他倾家取赎,如没人赎的,或嫁在娼门,或配与兵土。
  那些佳人不知死了多少:
  周篆秦蝌古玉光,灿然文彩裹缥缃。
  琴鸣鲁壁经仍化,虹隐丰城剑亦亡。
  动火再经重人土,物缘将尽自为殃。
  兰亭旧本人间失,何处风雷护秘藏。
  这一首诗单表汴京既破,数朝典籍法器、图书古画、商彝周鼎、宝剑名琴,俱被焚烧一空。不止人物遭劫,就是古来相传的宝玩,也是有个定数要毁灭的。这粘没喝兵到汴梁,那留守的杜充和开封府尹俱是一起新人,从何抵挡?
  只得开门出降。进得城来,那城内外已杀死人民无数。刘豫进得宫来,那有皇都气象!高宗去后,孟太后领官人宦官,将官中宝器久已空虚。只有些粗重不堪的龙床御座虚虚陈设,还有几个年老内监不能南去,在宫中住着两间破殿,良岳花石久被军兵拆净,各样奇花名树取来烧火。真是金妆玉钉琉璃殿,化作野火寒萤瓦砾常刘豫一面使人修整不题。
  唐人有诗:
  梁园日暮乱飞鸦,极目萧条三两家。
  庭树不知人去尽,春来还发旧时花。
  刘豫出榜安民,重修官殿,再整城池,把那投降各官照旧职留用。粘没喝留下三万金兵,使大将军粘罕镇守城池,辅刘豫坐了河南。这刘豫接了金主旨意,也就弄了一顶交夭两叉的金帽子往前歪戴着,穿上一件秃尾龙的草兽四爪的蟒袍,系上条金镶玉玲珑盘胸宝带,绿斜皮锦沿边的鹿皮战靴。京城还有杀不尽的毛实,妆成内监,造了半朝的銮驾,择日设朝登殿。本京文武各官也聚集了五七百人,都来朝贺他。也是他该有此不义的富贵。正是:台上扮成花面净,人间不识草头王。俗说一日为君,胜似一世为民,不知他应在那个紫薇星。金人巧于愚弄汉人,其妙如此,那刘豫也只说我命中定有些帝王的福分,那知是戏箱里唱曲的,扮出那周氏辱齐的愍王来,这个帽儿可是戴得常的!后来把妻儿女儿都奉承了金人,还把本藩杀讫,真可一笑!刘豫一面招抚百姓,安顿军马。粘没喝自领人马,会同兀术南征,不题。那宋朝君臣那一个敢来问一声呢!
  只为君弱臣邪,忠佞不分迷国政;因此民逃地削,乾坤一半属金朝。
  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五回 清河县李铭传信 齐王府银姐逢时
  《汴京》诗:
  幽蓟烟尘入九重,贵妃汤殿罢歌钟。
  中宵扈从无全仗,大驾苍黄发六龙。
  妆匣尚留金翡翠,暖池犹浸玉芙蓉。
  荆棒一,闭朝阳路,唯有悲风吹晚松。
  单表富贵无常,沧桑多变。糜鹿苏台,尚作馆娃之梦,杜鹃蜀道,空闻望帝之呼。虎头健儿,化为鸡皮老翁;邯郸才人,嫁作厮养卒妇。况复改朝换代,剩水残山。魏国江山,半是衰草夕阳,汉家宫阙,但见荒烟流水。前八句诗是南宋赵子昂所作。此人姓赵,名(兆页),字子昂,本系宋朝宗派,因南宋为元所灭,不堪流落,仕元为学士,伤故宫离黍,又有一诗:露下碧梧秋满天,砧声不断思绵绵。
  北来风俗犹存古,南渡衣冠不及前。
  苜速总肥宛骤衷,琵琶曾没汉蝉娟。
  人生俯仰成今古,何待他年始悯然。
  前后二诗总言汴京大乱二十余年,自金人掳二帝北去,高宗渡江以后,中原沦没,河北流移,军民无一日之安。或是朝属宋朝,暮又属了金国。村落绝烟火,一望千里尽是蓬蒿,家家得腹,处处反叛。不是征兵,就是加饷,不消说,那些大家久已逃亡。可怜在北方无可常住之地,在南方也非久乐之乡。渐渐金兵南侵,宋朝微弱,上下偷安。宗元帅收拾的汴京残局,一朝尽失。金朝立刘豫为王,日日整练兵马南侵。这汴梁为东汉以来五代宋朝历代建都之地,所存的百姓不过十分之二。随是甚么大家,这几年俱已空虚流移去了。只有这些行户娼妓人家,随地杨花乱滚,不管天下大乱。况且东京风俗淫奢,乱一番安顿一番,也有被兵火劫掠的,也有通些线索和金兵往来,反得些白财的。因此妓女们这一行人,到还有些气色。这刘豫奉着金主之命,做了河南齐玉,原有一位夫人生得美貌,被金兵先抢去了。就有这些臭烂的毛实和那趋时的兵将,劝他册立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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