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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梵高传-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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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叔叔皱起浓眉。“要适可而止,”他说,“我答应过你的双亲,要好好照料你。所以你该睡觉了,以后别弄得太晚。”文森特把他的作业椎放旁边。他不需要睡觉;他亦不需要爱情、同情或欢乐。他只需要学习他的拉丁文和希腊文、他的代数和语法,以便通过考试,进入阿姆斯特丹大学,成为一名牧师,在世间从事上帝的实际事业。五月,他来到阿姆斯特丹整整一年了,他开始认识到,对正规教育的不适应,将最终征服他。这不是事实的说明,而是对失败的承认;每一次他的~部分脑神经把这个认识端在面前时,他就鞭策其余的脑神经,以极度的劳动来淹没它。
  如果那仅仅是一个学习上的困难问题、一个明显的不适应的问题,那末,还不至于困扰他。然而,日日夜夜使他感到苦恼的问题。却是:“他是否想成为一个象斯特里克姨父那样聪明的、君子风度的牧师介如果他花五年多时间,光在字尾变化和公式上打圈子,那末,他为穷苦、病痛和受难的人们服务的理想又怎么办呢?
  一个五月的傍晚,上完了芒德斯的课后,文森特说:“达·科斯塔先生,你有空陪我走走吗?”
  芒德斯觉察到文森特心中日益增长着的斗争,他估计这个年轻人作出决定的时刻已经逼近。
  勾汽,我本来就打算去逛一逛,雨后的空气十分清新,我很高兴陪你。“
  他把羊毛围巾在颈项上绕了几匝,穿上一件高领的黑上衣。两个人走上了街,在犹太人会堂边漫步。三个多世纪以前,巴鲁赫·斯宾诺莎曾经被这个会堂逐出,再向前走过几幢房子,便到伦勃朗在齐斯特拉特街的老家。
  “他穷愁潦倒,蒙受耻辱而死,”他们经过这幢古老房子的时候,芒德斯以平常的声调说。
  文森特迅速地望了他一眼。芒德斯有一个习惯:甚至别人还没有把问题提出来,他就一下子击中了问题的核心。这个人有着一种深沉的弹力。别人说的话,仿佛陷入了他的思维的不可测的深渊之中。与扬叔叔和斯特里克姨父交谈,一个人的话好象敲在乎整的墙壁上,很快地弹回那么多的“是”!或者“不”!芒德斯和总是把别人的思想放在他的醇美的智慧之井中浸洗后再归还给别人。
  “他并没有含慢而死,尽管那样,”文森特说。
  “对,”芒德斯答道,“他已经充分地表现了他自己,并且明白他的一切作为之价值。他是他那个时代中唯一这样做的一个人。”
  “他固然明白,但是这个事实对他又怎么样呢?也许他错了?如果社会对他的冷淡还是对的,又怎么样呢?”
  “社会舆论是无关紧要的。伦勃朗必须画画。他画得好或坏,是无所谓的,绘画是他保持作为一个人的尊严的要素。艺术的主要价值,文森特,在于它所赋予艺术家的表现方式。
  伦勃朗充分表达了他所知道的生活目的,那证明他是正确的。即使他的作品毫无价值,但比之他如果放弃他的愿望,而成为阿姆斯特丹最富裕的商人,不知道要成功多少信呢。“
  “我懂。”
  “伦勃朗的作品,今天给全人类带来喜悦这个事实,”芒德斯接着说,似乎在追踪自己的思路。“是完全无酬报的。当他死的时候,他的生活是完全的和成功的,尽管在坟墓中他还被人说坏话。他的生活的书关合了,那是一册写得很美的书。重要的不在于他的作品的品质,而在于他的不屈不挠的精神和对自己理想的忠贞不贰。”
  他们停下来,观望在造船厂附近推沙车的人们,后又穿过许多条狭窄的街道,那儿有许多长满常青藤的园子。
  “可是,一个年轻人怎么能知道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呢,先生?譬方说,他认为有一些特殊的事情,应该毕生尽力的,可后来又发觉完全不适宜于那事情,怎么办呢?”
  芒德斯把下巴伸出衣领,他的黑眼睛里闪烁着光彩。“看,文森特,”他赞叹道,“夕阳把灰色的云彩全染红了。”
  他们到达海港。船桅、海边一排排的房屋和树木被晚霞映照着,一切都在海水中形成倒影。芒德斯装满烟斗,把纸袋递给文森特。
  “我有了,先生,”文森特说。
  “噢,好,你在抽。我们沿堤岸往齐堡去好吗?犹太教堂公墓就在那儿,我们可以在我同胞的葬地上坐一会儿。”
  他们在友好的沉默中向前走去,风把烟斗里的烟吹散在他们的肩头上。“你不可能永远对任何事总有把握,文森特/芒德斯说。”你只有可能以勇气和力量做你认为是正确的事。也许,其结果证明是不正确的,但至少是已经做过了,那才是重要的。我们应该按照我们的理智所能指引的最好的方向做去,而让上帝来判断它的最终的价值。如果现在你已经决定这样或那样地侍奉我们的造物主,那末,信心便是你对付未来的唯一指针。你应该有充分的信心,别害怕。“
  “也许我不够格。”
  “侍奉上帝吗/”芒德斯看着他,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
  “不,我的意思是说,不够格成为那种阿姆斯特丹大学出身的学院式牧师。”
  芒德斯不想评论文森特的这个问题Z他只想作一般性的讨论,而让这孩子自己去作出决定。他们到了犹太教堂公墓。公墓很简朴,到处是刻着希伯莱文的陈旧的墓碑和接骨木,这儿那儿地丛生着高高的暗绿色的草。为达·科斯塔家保留的那块墓地边,有~条石凳,两人坐了下来。文森特收好烟斗。在黄昏中,教堂公墓一片凄凉,四下里万籁俱寂。
  “人人都有诚实的美德,文森特,”芒德斯说,注视着他双亲的并排的坟墓,“如果认识到这一点,那本不论他做什么事情,都会得到好结果的。要是你仍旧是个艺术商,那末你的诚实将会使你成为一个优秀的艺术商那样的人。对你的学习来说,也是这样。有朝一日,不管你选择什么样的媒介物,你都能够充分地表现你自己的。”
  “如果我不留在阿姆斯特丹成为一个职业牧师呢?”
  “那无所谓。你将回到伦敦当一个福音传道者,或在商店里做事,或在布拉邦特务农。
  你不论干什么,都能干得好。我已经感觉到,你具有使你成为一个人的那种素质,而且知道那是好的素质。在你的生活中,也许会多次以为失败了,但最终你能表现你自己,而且那种表现会印证你的生活。“
  “谢谢你,达·科斯塔先生。你的话启发了我。”
  芒德斯有点哆嗦。屁股底下的石凳冰冷,太阳已经落到海平面下了。他站起来。“我们走吧,文森特?”他问。
  次日,暮霜降临的时候,文森特站在俯瞰造船厂的窗前。小林荫道上的白杨树的纤巧形态和细细的树枝,衬着灰色的黄昏时分的天空,十分秀美。
  “因为我的正规学习的成绩不佳,”文森特自言自语,“就意味着我对世界毫无用处吗?
  拉丁文和希腊文与我对人们的热爱,毕竟有什么相干呢?“
  扬叔叔在窗下经过,他在作例行的巡视。文森特可以看见远处船坞中的船桅,码头的前面,很暗,红色和灰色的战舰罗列。
  “我独自一人要做的事情,是上帝的实际事业,而不是画三角形和圆形。我永远也不需要大教堂和词藻华丽的讲道。我现在就是受苦的社会下层中的一员,干了导千字母同”
  铃响了,上工的人流开始涌向大门。灯夫走来点燃厂内的路灯。文森特离开窗口。
  他明白:他的父亲、扬叔叔和斯特里克姨父在过去的一年中,为他花费了不少时间和金钱。如果他放弃学业,他们一定会认为他们的心血尽付之东流。
  不过,他曾经诚心诚意地作过努力。他总不能每天学习二十个小时以上吧,他显然不适宜于学习生活,他开始得太晚了。如果明天他就出去当一名福音传道者,为上帝的民众服务。那算是失败吗?如果他医治患病的人,安慰无望的人,解救有罪的人,劝服不信上帝的人,那还算是失败吗?
  家庭会说这是失败。他们会说他永远不可能取得成功,一钱不值,忘恩负义,梵·高家的不肖子孙。
  “你不论干什么,”芒德斯曾说过,“都能干得好。最终你能表现自己,而且那种表现会印证你的生活。”
  凯,她了解一切,早已从他身上看到一个头脑狭隘教士的种子。不错,他如果留在阿姆斯特丹,就会成为那样的人,在这儿,他的真正的心声一天天愈来愈微弱模糊了。他知道他该在世界上的哪个地方,芒德斯也已经鼓励他前往。他的家庭会瞧不起他,但是那已经无所谓了。为了上帝,他可以放弃自己的毫不足道的地位。
  他迅速地收拾提包,不说声再会便走出了房子。
  由凡·登·布林克、德·约思和皮特森三名牧师组成的比利时福音传道委员会,在布鲁塞尔开设了一所新学校,学费全免,学生只需付数目很小的膳宿食。文森特走访了该会,被接纳入学。
  “三个月去,”皮特森牧师说,“我们将委派你到比利时的一个地方去。”
  “要是他够格的话,”德·约思牧师粗声粗气地说,险转向皮特森。德·约恩年轻时,做机械活儿的时候,轧断了一个拇指,于是只得改行神学。
  “福音传道工作所需要的,梵·高先生,”凡·登·布林克牧师说,“是向人们作通俗动人宣传的本领。”
  皮特森牧师陪他走出教堂——他们就在这儿会面的,当他们走到闪闪的布鲁塞尔的阳光下,他便挽起文森特的臂膊。“我很高兴你和我们在一起,我的孩子,”他说。“在比利时有很多美好的工作要做,从你的热情来看,我敢说完全有资格去做。”
  文森特不知道是火热的太阳,还是这个人的意外的友善,使他感到温暖。他们顺着两旁耸立着六层楼石头房子的街走去,文森特煞费心思地想找些话来回答。皮特森牧师停了下来。
  “我得改道走了,”他说。“请收下我的名片,什么时候晚上有空,请来看我。我很高兴和你谈谈。”
  福音学校中,连文森特在内,一共只有三名学生。他们由博克马老师负责,那是一位矮小结实的人,一张凹脸,从眉毛处向下放一根垂直线到下巴,决不会碰到鼻子和嘴唇。
  文森特的两个同伴都是十九岁的乡下孩子。他们俩马上成了好朋友,联合起来嘲弄文森特。
  “我的目的,”刚认识他们不久,有一次他毫无戒心地告诉其中一个同伴,“是清心寡欲,磨炼自己。”他们一发现他在拼命用法语背诵讲道内容或死啃古典著作时,他们就问:“你在干什么呀,梵·高,是在苦修吗?”
  和博克马老师在一起,是文森特最难忍受的时刻。老师希望教会他们成为优秀的演讲者,每天晚上在家必须准备好一篇讲演稿,以使第二天上课时试讲。那两个孩子编写了流畅的幼稚的内容,漫不经心地背诵。文森特慢慢地撰写讲道稿,字斟句酌,全力以赴。他对自己要讲的东西有深谬的感情,在班上站起来时,语句却无法顺口而出。
  “你连话都讲不来,梵·高,”博克马问,“怎么能希望自己当个福音传道者呢?谁会来听你的?”
  文森特直截了当地拒绝作即兴演讲时,博克马恼火了。为了使讲稿内容有意义,他冥思苦想到深更半夜,苦心经营地用精确的法语写出所要讲的每一个字。第二天上课时,那两个孩子轻飘飘地讲到耶稣基督和救世,时不时地看看提纲,博克马连连点头称许。然后,轮到文森特了。他把讲稿在面前摊开,开始念了起来。博克马甚至连听都不听。
  “在阿姆斯特丹他们就是这样教你的吗,梵·高?从我班上出去的人,还从来没有过不会随时随地作即席演讲而不感动听众的人呢!”
  文森特试了一试,但他无法记得前一天晚上写下来的全部内容的前后次序。他的同班同学对他的结结巴巴的努力当场哄笑起来,博克马和他们一道拿他开心。自从阿姆斯特丹的一年以来,文森特的神经已被磨得很敏感了。
  “博克马老师,”他声称,“我认为怎么讲合适,我就怎么讲。我的讲道是不错的,我决不接受你们的侮辱!”
  博克马怒不可遏。“你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他咆哮道,“否则就不准作进我的教室!”
  从那时起,两人之间的不和公开化了。文森特的讲道内容比指定的多写了四倍,因为晚上无法入眠,再说睡觉也没有什么用处。他的胃口倒了,变得消瘦和容易激动。
  十一月里,他被召到教堂会晤委员会,并接受任命。最后,他道路上的一切障碍全扫除了,他感到一种疲乏的心满意足。当他到达时,两个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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