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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宋代十八朝艳史演义-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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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他有这等豪行!“你言我语,纷纷谈论此事。
  李煜回到宫里,小周后正在那里焦急悬望。这小周后就是小姨,因为别于她的阿姐,所以称做小周后。小周后因等李煜好半天不回,恐怕他在外面或遇不测的事件,所以着急,连连派护卫分道去寻觅。现在看见李煜安然回宫,且面带春色,晓得他在外饮酒而来,便放了心。李煜却饮得心酣意畅,此时回来,余兴犹高,因命宫人取到笔墨,想要乘醉作书。见宫人庆奴手持一柄黄罗扇,李煜便就扇头赐书一绝。诗曰:风情渐老见春羞,到处魂销感旧游。
  多谢长条似相识,强垂烟态拂人头。
  李煜自周后殁后,见她这么一个美人,竟以病死,以为是她前生孽障所致,益信浮屠法,常与小周后同服僧衣,跪诵佛经。为要超度周后,手书金字《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百零一卷,焚烧了百卷,余一卷赐于宫人乔氏。因为这乔氏信佛最诚,日常为周后诵经,所以李煜便以此报答她。又广集僧众在后苑谈佛法;凡僧人获罪,只命他礼佛诵经,便释去他的罪名。又拿宫里的金钱募人为僧,一时都下的僧众多至万人,都仰给于李煜。太祖听得李煜迷惑佛法至于如此,乃选一个有口辩的少年,南下见李煜,谈论性命的说理。李煜不知是太祖故意遣来,极端地信重他,由是,更加不把治国守边为意了。小周后又喜种植花卉,李煜要得她欢心,多方物色,致诸后苑,供她采种。
  听得庐山僧人有麝囊花一丛,色正紫,像是丁香一般,号做紫风流。李煜即遣人赉诏取来,种植于移风殿,赐名做蓬莱紫。
  小周后见了,甚是喜悦,时常手自灌浇。每当春盛时,李煜把梁栋窗壁,柱拱阶砌,并作隔筒,密密地插着各种花枝儿,榜书做锦洞天。于是与小周后并一众宫嫔,不分昼夜,在里面歌舞饮宴,照这样消磨一刻千金的日子。
  这时太祖知道李煜不振到这样,便想发兵取江南,只是没有名义。因固留李从善不遣归国,且征李煜即日赴阙。李煜怕太祖又留住他,夺取江南土地,称疾推辞不赴。太祖遂说他抗命,将要加征伐。恰巧逊周幼主迁居房州病殁,太祖素服发丧,辍朝十日,谥做周恭帝,还葬周世宗庆陵左侧,号称做顺陵。
  葬事甫毕,朝内又更动要官:赵普相罢,出为河阳三城节度使;卢多逊擢用为参知政事。因此种种,太祖谋取江南的心竟遂暂搁置。不久,卢多逊丁忧去职,起复赵普,加封皇弟光义为晋王,光美兼侍中,子德昭同平章事。朝内事部署得很停妥了,乃复谋取江南。因遣知制诰李穆谕李煜,命他入朝。李煜仍称疾固辞,且说道:“所以敬谨奉事大朝,原是想要保全宗祀。
  而今像这等相逼,有死罢了。“李穆道:”朝与不朝,听国主自决,不过,朝廷甲兵精锐,物力雄富,实在不易抵抗,应该仔细着想着想,不要到后来反悔哩!
  “李煜不听,但遣使求封册。太祖不许,命梁迥复使讽李煜入朝。李煜不答,梁迥还报太祖。太祖道:”江南主屡征不至,显见抗违朕命,而今出兵征伐,不能说是师出无名了。“七年九月,太祖遂命曹彬为西南南路行营都部署,潘美为都监,曹翰为先锋,领大兵十万,往伐江南。太祖便郑重告诫曹彬道:”江南的事件,全权委卿办理,切勿暴掠生民,务广威信,使自行归顺,不必急急攻击。“又道:”金陵城陷之日,慎勿杀戮!设若困斗,那么李煜一门,千万不可加害。“且取佩剑授曹彬道:”卿将此剑去,副将以下,倘有不服从命令的,卿以此剑斩决之。“曹彬领命受剑而出。
  潘美等听了太祖最后嘱咐曹彬的言语,无不失色,相诫同守军律。明日,曹彬取齐众将,督兵从荆南发战舰东下。江南的屯戍,都当作朝廷每年所遣的巡兵一般看待,但闭壁守着,奉牛酒犒军,而不加拦阻。
  等得发觉是遣来征伐江南的大军,已经迟了,宋军早到达池州。
  池州守将戈彦措手莫及,便弃城逃走。宋军兵不血刃,遂得池州。曹彬再由池州进兵,大败江南兵于铜陵,占领采石矶。
  起先江南池州人有一个名唤樊若水的,因在国内举进士没有得中,遂谋归顺朝廷,以取功名富贵。他便假借渔钓的名义,驾一叶小艇,载着丝绳,在采石江上,维南岸疾棹抵北岸,往返数十次,把江面的广狭测量得不差一丝半黍。乃作为图说,诣汴京上书,道江南可取,主张作浮梁济师。太祖甚以为是,赏樊若水为右赞善大夫,立遣使往荆湖,造黄黑龙船数千艘,又以大舰载运巨竹絙,自荆渚而下。发兵南下之日,即用樊若水为向导,既得池州,便以他知池州。至是樊若水请试船,先试于石牌口,乃移至采石矶,三日而成浮梁,果如先前樊若水所进图说,不差毫发。
  潘美因率步兵渡江,就像在平地上行走一般。
  此时江南已长久不用兵了,老将帅多亡故,领兵的都是些新进,尽以功名自负。
  听得战事起了,踊跃陈说利害的数十人。
  李煜便以镇海节度使、同平章事郑彦华督水师万人,都虞侯杜真领步军万人,同御宋军。临行,李煜诰诫道:“二卿两军水陆相济,没有不胜的。”郑彦华领战舰鸣鼓溯流而上,急趋浮梁,满想二口气便打退宋军。潘美见江南水师漫江而来,指挥弓弩手夹岸集射之。一时箭如骤雨,郑彦华只得败退回去。及杜真步军驰到,郑彦华已不能相济助,杜真兵单力薄,亦归失败。消息传到金陵,李煜方下令戒严,令去开宝年号,招募人民为兵,凡人民以财粟进献的给官爵。无奈江南人民习于文弱,又专顾私储,没人有勇气敢服兵役,更没有人肯以私储助公家,文告迭颁,竟是无人应命。
  八年二月,曹彬遂连破江南兵于白鹭洲、新林港,遣田钦祚攻溧水。江南统军使李雄谓诸子道:“今宋军已深入,威声甚是雄壮,我军断不是他的敌手,这一回我定死于国难,尔等各个自勉吧!”诸子齐对道:“儿子辈当矢志随父帅共赴国难,决不敢畏缩的。”于是李雄父子八人一齐出兵力战,不胜,同死阵上。田钦祚克溧水。曹彬大军即进次秦淮。秦淮河在金陵城南面,水路可达城中。江南兵水陆十万列阵于城下扼河守御。
  这时宋军舟楫还未准备齐集,潘美率兵想先渡河,大声道:“我提雄师数万人,一路战必胜,攻必取,岂被此区区衣带水限住,便不能徒涉而渡吗?”说毕,奋身先自涉水,大军随后跟了过去。鼓勇一阵,杀得江南兵大败奔逃。马军都虞侯李汉琼率领所部用大船载葭苇,直抵城南水寨,乘风纵火。水寨内兵大乱争走,溺死数千人。城南水寨又入宋军掌握。
  这时江南国政完全由枢密副使陈乔、清辉殿学士张洎、太子太傅徐辽、太子太保徐游等主持。李煜但日在后苑聚僧众诵经谈禅,外事概不过问。军书告急,非徐元橘等不得上达。军政尽委属神卫军统军都指挥使皇甫继勋。皇甫继勋素骄贵,全无为国效死的心志,但想他的主子速降,只是不敢启口奏请,所以每常与众人谈话,辄道:“北军强劲,有哪个抵敌得住呢?”听得兵败了,且喜道:“我早知不能得胜啦!”裨将有忠心为国的,募死士想夜出邀击宋军,反被杖背把他拘囚。所以宋军驻城下累月,李煜还不知道。一日,李煜忽亲自出到城上巡视,只见宋军在城下设立栅寨,旌旗遍野,才晓得一向被左右所蒙蔽了。方始大惊惧,立收皇甫继勋处以斩刑,遣使召神卫军都虞侯朱令赟以上江兵入援。
  十月,都虞侯刘澄竟以润州降宋,江南益加危迫。李煜乃遣学士承旨徐铉赴京请求缓兵。徐铉至汴都,奏谓太祖道:“李煜实没有罪,陛下遽加征伐,未免兵出无名啦!李煜以小事大,如子事父,未有过失,奈何便不相容呢?至若讲到陛下屡次征召不朝,并非有意逆命,实因疾病缠绵所致。这个已一再奏闻陛下,当蒙陛下鉴谅!陛下爱李煜,亦当如慈父爱子。还望格外矜全,赐诏罢兵。”太祖道:“尔谓李煜事朕如父,朕当爱他如子,那么父子应作一家,怎好南北对峙呢?”徐铉不能对答,只得辞驾还白李煜。逾月,李煜复遣徐铉请求缓兵,以保全一邦生命。徐铉见着太祖,顿首哀恳道:“陛下就不念李煜,亦当顾念江南子民。大军所至,玉石俱焚,岂不是失掉陛下恩沾黎庶的意思吗?况且李煜乃是个恭顺不过的,陛下竟坚决不肯网开一面,陛下是未免太寡恩了。”太祖取江南的心肠本无可回,又听徐铉这等冒渎,不禁大怒,拔剑而起,指着徐铉严声叱道:“休再多讲!江南果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罪,但天下一家,卧榻之旁,岂可容他人鼾睡?”这正是:争城夺地寻常事,谈义说仁是腐儒。
  要知徐铉怎么对答,太祖究肯罢兵与否,下回分解。
  第十九回  白衣纱帽一时待罪  斧声烛影千载传疑
  徐铉见太祖如此震怒,辞旨决绝,晓得江南战事不是可能请求罢息的,便顿首道:“请陛下息怒!臣回白李煜便了。”
  即辞归江南,将太祖的语意陈复明白。李煜听得太祖不肯罢兵,定要取江南土地,越加惶急。那时朱令赟已奉到李煜诏令,领军自湖口入援,众号十五万,顺流直下,将焚烧采石矶浮梁。
  曹彬闻报,令战棹都部署王明率兵前往防堵,授以密计,遣人树长木于洲渚间,作为帆樯的形状。朱令赟遥望前面一带,帆樯林立,疑是伏兵,停桡不敢再进。王明就移檄诸将,犄角袭击。朱令赟乘着大战舰,建起大将旗鼓,暂泊皖口。王明联合步军,将刘遇,火急进攻。朱令赟势促,乃纵火拒战,碰着北风忽起,吹着火反向自己方面烧来。军兵一见,哪里还顾得到战斗,连避火都来不及了。于是朱令赟军遂大溃败,朱令赟遂被宋军擒住。金陵所倚靠的,全仗此一支援兵,朱令赟一败,金陵便成了一座孤城,势更迫蹙。曹彬因遣人谓李煜道:“事势已穷蹙到此地步,还想抗拒大兵么?我所以不即刻攻城,乃是爱惜一城百姓。若能及早归命朝廷,这便是很好的策略。不然,日内就要破城了,赶紧自己打算吧!”李煜不听。明日,曹彬忽然说是有病,不理事务。诸将便都来看病问疾。曹彬道:“我的病不是药石所能医治的,只要诸君诚心自誓,攻破城池的日子,不妄杀一人,那么我的病自然就好了。”诸将许诺,一齐焚香宣誓。又明日,曹彬的病果然好了。再明日,遂破金陵城。起先,陈乔、张洎约着同死杜稷,然张洎实在没有决死的志愿。到那时,陈乔径入宫对李煜道:“今日亡国,乃是臣的罪愆,愿加臣显戮,以谢国人。”李煜道:“此是历数使然,与卿无尤,死了有什么益处呢?”陈乔道:“陛下纵不杀臣,臣哪里还有面目见国人呢?”当退归私宅,引带投环而死。这陈乔本来是个柔懦畏怯的人,不料今日却有此勇气,一死报国。
  勤政殿学士钟倩,却穿着朝服坐在屋里,听得宋军到了门前,也与家人一同服毒死了。李煜即率领未死诸臣,往曹彬大营请罪。曹彬待以上宾之礼,好言安慰一番,请他回宫,整治行装,以便进京。曹彬带领几骑马在宫门外等候。左右私下谓曹彬道:“倘若李煜进去,或竟寻死,那怎么办呢?”曹彬笑道:“无用多心。李煜素来怯懦无决断,今既到来投降,必不会再自己寻死的。”果然,李煜整装已毕,与宰相汤悦等四十五人一同走出宫来,会合曹彬起行。曹彬遂班师回汴。曹彬自出兵至凯旋,士众畏服,无敢恣肆,破城之日,兵不血刃,凡得州十九、军三、县一百八十。江南遂归版图。江南自李升篡吴,自谓系唐太宗子吴王李恪的后裔,建国号做唐,称帝六年;传子李璟,僭袭帝号十九年,嗣改名景,去帝号,又四年;传子李煜,嗣位十九年;共历三世,合计四十有八年。
  捷音到汴京,群臣都向太祖庆贺。太祖却泣下道:“宇内分割,百姓实受了不少的祸害,攻城的时候,更多有横罹锋刃者,正是可哀得很,有什么可喜呢?”即诏命出米十万,赈恤江南的百姓,江南黎庶莫不感戴。
  九年正月,曹彬俘江南主李煜还抵汴京。太祖御明德门受俘。因李煜尝奉正朔,命勿宣露布,只命李煜君臣白衣纱帽至楼下待罪。李煜已做了亡国之君,如同丧家之狗,即到楼下叩头引咎。太祖乃宣诏道:上天之德,本于好生,为君之心,贵乎含垢。自乱离之云瘼,致跨据之相承。谕文告而弗宾,申吊伐而斯在。庆兹混一,加以宠绥。江南伪主李煜,承奕世之遗基,据偏方而窃号。惟乃先父,早荷朝恩,当尔袭位之初,未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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