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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张作霖秘传-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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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学良知道自己年纪又小,又没有实战的经验,在这个会议厅说什么,都没有人会听,又提醒父亲:“你们不是要开会吗?”
  张作霖点了点头,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说:“我们开会是为进关打仗的事,你有啥招?”
  张学良发言,进关打仗军队打战,需要任命一个优秀的作战指挥官,他之所以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推荐一个人才——郭松龄。张作霖斜着眼睛,看着张学良,问道:“他能干啥?”
  张学良道:“我二叔把卫队旅旅长让给我了,可我照郭松龄差老远了!我想让郭松龄当旅长,我当第二团团长。”
  张作霖斩钉截铁地:“不行!”
  张学良追着父亲,问道:“为啥不行?人家郭松龄教学,训练的成绩,可以说是讲武堂之冠。不信问我二叔!”
  张作相在一旁点头:“那是不假,咱奉军都应该学学郭松龄这样治军啊!”
  张作霖还是摇头,他有点看不惯郭松龄,觉得这个人浑身上下一股革命党人的气息。张学良看出了他的心思,对父亲说:“爸,你说过的——只要好好干,不管打哪来的都敢用!人家把你的军队都治理训练好了,咋还怀疑人家呢?”
  张作霖骂了张学良:“臭小子,不要再说了!郭松龄嘛,倒是可以当卫队旅的参谋长,但是,兵权绝对不能给他!”
  张作相毕竟了解郭松龄,打了个圆场:“要是一点实权都不给郭松龄,咱们奉军也拢不住人才。这样吧,旅长还是由张学良当,而郭松龄则当参谋长兼个二团的团长。”
  张作霖想了想,说一声“好吧”,转头对张学良道:“就这样吧。我告诉你:对郭松龄你可要给我看着点,出了差错我跟你算账——去吧!”
  张作霖等人开始开会,众人走到墙面上挂着的一幅直垂地面的全国地图。张作霖意气风发地问道:“大伙说说,咱奉军入关,是不是时候?”
  汤玉麟几年没打仗,真把他闲坏了,现在,自然指天誓日大声大气地说:“我看行,进关我打头阵!直取北京!”
  张景惠却是久于政事,如今变得越发老成持重,提醒了张作霖一句:“雨亭啊,我看咱们奉军的实力还不足以进军关内,入主中原啊!还是暂捧北洋,我自居实力地位,自得实惠为好啊……”
  张作相点了点头,表示附和张景惠的看法,然后转头问王永江:“王省长,你老说说,咱的家底够不够打这场仗的?”
  王永江看看在场诸位,想着这个时候,是他说实话的时候,直率地说:“这几年改革财政,整理税务,省库是有了点结余。可是要支撑整个奉军入关打仗!这点钱远远不够,远远不够啊!”
  这时,杨宇霆不紧不慢地开了口。这个杨宇霆,显非张作霖的拜把子患难兄弟,可在奉系历史上,却是一个非同寻常的人物。他的字邻葛,自然是自比诸葛亮之意了,他早年曾赴日本学习军事,归国后正值赵尔巽督奉,他被调进奉天军械局,负责军械厂的安全工作,以军纪严明、治厂有方而著称,很快升任军械局局长。不久,便当上了参谋、总参议,并兼任兵工厂督办,权倾朝野,成为张作霖手下的红人。所以,他的发言,往往是每次会议最重要的一票。杨宇霆慷慨陈词:“我之拙见,与诸位仁兄有所不同。我奉军现有20万之众。上有远见卓识张大帅之指导,下有万众将士忠心用命,难道就以偏安东省为满足?值此国难当头,我辈应毫不犹豫,担负起统一神州,拯救生灵之重任,问鼎中原、统一中国,乃是我奉军当务之急,也是奉军希望之所在,如若不然。曹锟、吴佩孚之流,不但独揽北京政权,并抱有武力统一的野心进攻关外,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起而进攻,此乃我奉军唯图存发展之上策!”张作霖连连点头,十分欣赏杨宇霆的发言。他最不服气的是被人看成是草莽英雄,仅仅靠着马上的本事,于乱世之秋成为一个偏霸一方的东北王。他这次挥兵入关,挑起直奉大战,其目的便是想问鼎中原,圆一下他的“皇帝梦”,即便有千万人反对,他也将一意孤行。这时,他重重地拍了桌子一掌大声说:“咱们这就出关,杀他个人仰马翻,妈拉个巴子……”
  兰小楼在奉天已经待了近10年了,他的家在奉天城东边,有着一个小院,三间小平房。东、西二间是卧室,中间一间叫外屋,是厨房。东屋里,兰小楼坐在炕头抽烟。毓秀扛着多半袋高粱米进屋,兰小楼忙去接,抱怨毓秀买这么多米咋不叫他一声,他是男的,该他去扛才是,又说看把你累的!
  毓秀一边说话,一边上炕把炕柜里的钱和炕席底下的钱都翻了出来:“我没想买这些。到街上听大伙都在说,奉军要进关打仗了!啥东西都要涨价了。”
  兰小楼吃了一惊,问道:“奉军进关打谁呀?”
  毓秀一边埋头数钱,一边说:“听街上人说,上回是打碗还是打弯,这回要打真喽。”
  兰小楼骂骂咧咧地说:“打吧!这帮子督军是年年打仗,为的就是抢地盘,娶小老婆!不管老百姓死活,都是王八犊子!”
  毓秀笑了起来:“别骂啦!坏人不怕骂,越骂越活得长!咱自个想法活,别饿成王八犊子色就行了……”
  毓秀手拿一叠钱,放入胸口,对兰小楼说道:“我在粮米行听人家说,把钱都换成奉票,等奉军在关里打胜了,奉票就涨钱了!一块能顶好几块花!”
  兰小楼闷声问气地说:“要是打败了呐?”
  毓秀想了想,说:“对了!人家说把钱要是换成日本钱,叫金票。不管谁打败谁打胜,啥时候都值钱!”
  兰小楼“啊呸”一声:“叫他滚犊子!咱饿死也不换他小日本的钱!你记住喽!”
  毓秀点了点头,道:“我说也是。日本人咋那么邪乎?!铁路他占着,在大街上欺负人也没人敢管——咋换钱还占咱们便宜?”
  毓秀走到外屋,朝西屋喊道:“兰花!……兰花!”
  兰花急忙推开小六子,走到外屋,整理自己头发、衣服,一边道:“妈!啥事啊?”
  毓秀道:“走,跟我买米去!”
  兰花心里不满:“买米咋还叫我去哪!”只是口中却不言语,手放在背后,偷偷地往小六子的方向摇了摇,便跟着母亲出去了。
  很快的,第一次直奉大战爆发了,这是一场北洋军阀直、奉两系在帝国主义支持下争夺中央政权的战争。
  战争的背景其实是上次直皖战争中直系军阀的胜利,表明英美势力在中国的加强。日本在失去皖系军阀这个工具后,自然非常之不甘心,转而扶植另一个工具奉系军阀与直系对抗。
  1922年4月29日,第一次直奉战争正式爆发,双方各动用兵力约12万人,在长辛店、固安、马厂一带交战。5月5日,直军在长辛店获得大捷,西线奉军溃败,东线奉军仓皇溃退。只有张学良的第三旅和郭松龄的第八旅不败。并在山海关一线挡住直系军阀的进攻,使张作霖能得以退守关外。随后张作霖逃回滦州,率残部出关。6月17日,直、奉签订和约,第一次直奉战争结束。直系军阀独霸了北京政权。
  奉天城兰小楼家,毓秀坐在炕头,炕席上放着一堆奉票。兰小楼、小六子、兰花都围着毓秀。毓秀用手拍着炕席上的奉票痛哭着说道:“这都怨我啊!我是个败家娘们儿啊……是我把钱都换成奉票的!这会这奉票都快成废纸啦!二十块钱不顶一块钱啦!我不该换奉票啊……”
  兰小楼用手给她擦去眼泪,劝慰说:“哭啥呀?怨你啥呀?是你领兵进关打败仗啦?看把你能耐的,奉军打败仗都怨你啦?叫我说你换奉票换对了,奉天又独立了你知道不?在奉天就得花奉票了你知道不?”
  小六子在旁也说:“妈、我爹说的对!报纸上都登出来了,北京的大总统把张作霖的啥官都给撸了!张作霖就宣布独立了!”
  毓秀吃惊地说:“他独立?他就是个王八犊子!好好的打啥仗,往后这日子咋过啊!”
  兰花在母亲身边坐下来,柔声地道:“妈,别怕,我和六子哥能养活你!”
  毓秀叹气:“这会儿啥东西都这老贵,你俩就是唱破嗓子,也养活不了这四口人哪!”
  兰小楼站起来,瞪眼立誓道:“你说什么呢你?!这还有个大活人哪!你们把我这一家之主当啥啦?你忘了我娶你的时候说啥了?有我兰小楼在,就不能叫你娘俩饿着!奉天的戏园子不叫我唱,可我下屯子唱红成啥儿,你们不是没见过!”
  毓秀听到这里,更是大放悲声,截住兰小楼的话头,转头对小六子和兰花哭喊:“小楼你说,孩子,别说啦!指望奉军打胜仗,奉票涨钱好给你俩成亲,可这……”
  兰小楼只好又坐了下来,抚摩着毓秀的背,又劝:“别哭了!活人还叫尿憋死了!听我的!你俩到外屋灶台前,给灶王爷、灶王奶奶磕个头!再给我和你妈磕个头,就入洞房!去呀!”
  第二天,一大早,兰小楼背个包袱,挎个唢呐,毓秀也背个包袱。二人开了小院的院门要下屯子去唱戏,小六子和兰花跟在后面送行。毓秀一见了兰花哭,自己憋不住也哭,口上却劝慰着兰花:“别哭!我和你爹到年下就转回来了,啊!”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既不冷也不热,奉天城外,兰小楼和毓秀背着包袱走在南满铁路铁道上。
  兰小楼走得舒服,忍不住高兴地唱起来:“一轮明月啊……照哇西厢啊……”又转过头,对自己老婆说道:“秀!我得顺溜顺溜嗓子。今晚上进屯子,我靠炕沿就开唱!”毓秀瞥了他一眼:“看把你美的!像个出笼的鸟。”
  兰小楼点头道:“你说得对极啦!……秀,我得撒泡尿,你坐下歇会。”
  兰小楼把包袱交给毓秀,自己走开,毓秀坐在铁道枕木上等丈夫回来。兰小楼站在铁道另一边撒尿。
  路基上走来一队南满铁路守备队日军。一个日军伍长带领着十几名士兵。伍长见兰小楼撒尿,大怒,抓住兰小楼脖领狠打耳光,一边破口大骂:“八嘎!八嘎……”
  兰小楼猝不及防,被打得嘴角出血,当即和伍长扭打起来,口中骂道:“我×你祖宗!你凭啥打人?”
  伍长抽出战刀一步步朝兰小楼逼去,毓秀吓了一跳,忙扔掉包袱跑去用身体护住兰小楼,惊惶地喊:“你要干啥?你要干啥?”
  伍长盯着看毓秀洁净的脸庞和丰满的身体,露出色迷迷的目光,用日语说:“好,好!真是好看的女人!”
  他恶狠狠地朝毓秀扑了过去……
  毓秀挣脱了伍长跑上铁道路基。这时一列火车驰近了。伍长跑上了路基又一把住毓秀。
  毓秀看着驰近的火车,对铁道对面被日军抓住不能动的兰小楼喊道:“小楼!你要跟孩子好好活着……”
  喊罢,毓秀抱住伍长,朝驰来的火车撞去!
  另一边,则是兰小楼凄厉的叫声:“秀!”
  这撕心裂肺的声音与火车震耳欲聋的鸣叫混合在一起,穿越了整个奉天城的天空,让原本晴朗的天空,顷刻间暗淡下来。
  南满铁路上,许多记者在拍照片:“日本伍长的头已血肉模糊,上衣是日本军服,下身赤裸,只有生殖器的一块兜裆布。毓秀半裸的尸体已经分辨不出肢干……。”
  兰小楼坐在铁道旁地上,两眼发直,呆若木鸡。几个记者围着兰小楼问。
  “请您谈谈事故发生的经过好吗?”
  “请问遇难者是您的什么人?”
  “请您谈谈好吗?……”
  兰小楼似乎什么也没听见。只有眼泪不住地流着。
  景佑宫内的奉天贫儿学校教室后面有3间庙舍,门上挂有“贫民学校实习工厂”的牌子,屋内有各种机床和钳工工作台。已长成17岁的大小伙子的阎福。他流着泪,头缠白布,在用手摇砂轮打磨一把7寸长的尖刀。
  几个贫儿学校的同学来叫阎福:“阎福,走了!到街上发传单去了!”
  阎福将尖刀藏在怀里,抹去眼泪,跟同学们一起走了。
  奉天城的大街上,阎宝航、韩淑秀、张泊带着阎福等几百名贫儿学校的师生。拿着《启明》半月刊印制的传单,在大街宣传、散发传单。在贫儿师生的队伍里,有头缠白布的小六子和兰花。
  同学向各家商店散发传单,进行宣传。小六子吹起悲哀的唢呐调,招来许多行人围观。韩淑秀从商店借来板凳,站在上面讲演。韩淑秀手举一张《盛京时报》,用着激愤的声调,慷慨陈词:
  “同胞们!昨天在城外南满铁路上,发生了一起惨案:一个中国妇女和一个日本军官被火车撞死了!日本人办的《盛京日报》上说,这个日军是为救这个中国妇女,是为中日亲善而牺牲的英雄。这是天大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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