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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雁回-第3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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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个时辰后,天尚未大亮,云惜柔在云辅所居院落的耳房中焦急地踱步。她的额头绑着绷带,这不是她与枇杷争夺匕首时受的伤,这是她对云辅磕头磕出来的。连带手上、脚上的伤口,将来她会一并向云居雁讨回的。如今,对她而言,最重要的是保命,只有保住了性命,才有机会控制沈家四房,助他一臂之力。更重要的,只有活着,她才能看到云居雁命中注定的凄惨下场。

一想到许慎之夫妇也对她动了杀机,她就恨得几乎咬碎满口的银牙。若不是他千方百计通知她,让她赶忙改变策略,恐怕明年的今日就是她的忌日。“你居然如此狠心,千方百计都要杀我,以后可别怪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愤恨地嘟囔,脑海中晃过云居雁绝美的笑靥,恨不得立时把她撕碎。她全然忘了,她对云居雁可从没手软过。

看到一个小丫鬟悄然躲了进来,云惜柔急问:“怎么样?他走了吗?”

小丫鬟知道她指的是沈君昊,摇头道:“姑爷很坚持,不过姑娘放心,就算二少爷在一旁帮腔,老太爷也绝不会让姑爷打开棺木的。”

“姑爷!”云惜柔冷哼,嘴角挂着一丝讥讽的笑容,冷声道:“不纳妾?不收通房?将来有他后悔的日子!”她厌恶沈君昊看着云居雁的眼神,就像厌恶云平昭眼中只有云居雁一样。可厌恶的同时,她又忍不住嫉妒与羡慕。她坚信,是云居雁夺走了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一切。

小丫鬟看着云惜柔一脸的阴狠,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她低头道:“主子已经替姑娘安排妥当了住处。只待老太爷回了永州,事情淡了下来,您便能回城。主子希望姑娘能利用这几天好好想一想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姑奶奶已经不是以前的大姑娘了。姑爷对姑奶奶言听计从,舅老爷,舅夫人亦是……”

“够了!”云惜柔厉声打断了她,不悦地说:“此次若不是原本安排在沈家的人接连出事,我岂会这么狼狈?我知道他对如今的结局很不满意,但只要未到最后一刻,就不知道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小丫鬟只能唯唯诺诺地退下,留下了一套粗布衣裳。云惜柔没有犹豫便换上了。她不稀罕云家六姑娘的身份,在云家,她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庶女,这身份还让她束手束脚的。此刻她虽没能如愿成为沈家五少奶奶,但她和云居雁之间的战争才刚开始。

“姑娘!”不一会儿,先前的小丫鬟又慌慌张张回来了,一脸担忧地说:“沈家刚刚传来消息,姑奶奶去求了郡王爷。姑奶奶的意思,决不会让姑娘活着离开京城……”

“什么!”云惜柔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说:“她居然猜到了,她居然想斩草除根!她居然如此心狠手辣!”说着她不禁开始担忧。

虽然云辅才是当家做主的人,但宅子内既有云堇,又有锦绣,现在又加了一个沈君昊,除了云辅的这个耳房,她根本无处可躲。云辅的意思,是要送她去尼姑庵,青灯古佛相伴一生。云居雁一定猜到了,等着半路送她去黄泉。“不行,我得赶快离开!”她的声音染上了几分焦躁。

“姑娘莫要着急。主子让奴婢传话问您,泰州陆家的陆二公子知道多少您和姑奶奶之间的事。”

“这话是什么意思?就算他要我藏在蒋家,那也得先想办法离开这个宅子才行!”云惜柔无法确定云居雁对陆航说过多少。但她心中很清楚,要迷惑一个沈君灿并不难,但陆航的心只在云居雁身上,恐怕不会正眼看她。

“姑娘,要出这个宅子其实很容易,只要您愿意忍一忍。”小丫鬟一边说,一边压低了声音,附在云惜柔耳边轻语,见她脸有不虞,急急道:“无论怎么样,只有保住了性命,才有机会考虑‘将来’。这么浅显的道理连奴婢都懂,姑娘不会不明白吧?”

“那出去之后呢?”云惜柔这是妥协的意思。对于仅有几面之缘的‘他’,她一直很佩服,也很敬重,不过她上京之后的种种不顺,也让她一度怀疑他的能力。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愿意听从他的安排行事。

“姑娘,主子说,他无论如何都会保姑娘周全。今天的事,主子牺牲这么多,完全都是为了姑娘一个。在主子心中,姑娘您才是最重要的。”

“行了,你快说他到底是怎么安排的?”云惜柔的语气虽带着十二分的不耐烦,心情却在小丫鬟的三言两语间明亮了不少。一直以来,她为的不过是“最重要”三个字。她希望自己像云居雁一样,对别人而言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而这个世上,只有他才能给她这种感觉。在她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她就有这样的感觉。

第553章 剑拔弩张

随着太阳从东方升起,云居雁在沈家焦急地等待着。

早前锦绣传消息回来,告诉她云惜柔疑似躲在云辅所居院落的耳房。可不过是一转身的功夫,她就消失不见了。若不是房门打开了,屋子内明显有人呆过,锦绣甚至以为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在锦绣想退出耳房,再次给云居雁报信的时候,她被云辅截住了。若不是她身边的小丫鬟机灵,偷偷回到沈家把此事告诉云居雁,云居雁尚不知道锦绣被云辅扣留,很可能被逼供。

此刻沈君昊借着帮云辅准备回程为理由,想办法确认云惜柔是否仍旧躲在云家宅子的某处,而沈沧派了人最终从宅子离开的人是否有可疑。

按照云居雁所知,昨晚从云家宅子大门出入的,除了几个报信的丫鬟,并没旁人。若说车子的话,除了买菜的,就是倒夜香的,走的都是侧边的小门,其间并没有生人出入,更没看到云惜柔。买菜的车子是藏不了人的,而倒夜香的,除非云惜柔已经知道自己有危险,否则应该不至于选择这一途径。

不过几个时辰,她就知道我决心杀她吗?云居雁问着自己,无法确认答案。

早饭过后,沈君昊送信回来,告之云居雁,云惜柔应该已经不在宅子内了,而沈沧的人也未能找到云惜柔的踪迹。云居雁几乎可以肯定,一定有人从沈家给云惜柔送了口信,甚至很可能知道她到枫临苑找过沈沧,否则云惜柔不可能如此仓促地离开。

自从云居雁接管家务,无论是二门还是大门,都已经加强了管理。她立马命人去问,在天亮前都有谁进出大门。

深更半夜的,进出沈家的人并不多。云居雁很快知道,除了沈君昊和凝香院的丫鬟,只有吕氏身边的一个丫鬟。求了杨氏的许可,出门给吕氏请了大夫,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回来了,并不够时间来回云家的宅子。

天亮之后。大门刚开启,沈君烨和沈君儒就先后带了小厮出府。沈君烨经常在早上出门,而沈君儒却是头一遭,两人都没有交代去处。

此时的吕氏就像是炮仗,正等着云居雁去点火,而沈君烨和沈君儒是她的小叔子,云居雁也不方便过问他们的去向。至于沈沧那边。她若是去告状,要求他追查他孙子的下落,这与她去寻求他的帮助是不同的。因此,云居雁只能按捺下怀疑,等沈君昊回来,由他出面。

辰末,得知云辅突然决定第二日再启程,且押了锦绣去问话。云居雁再也坐不住了。她以向祖父辞行为名,匆匆去了云家的宅子。

云家宅子的堂屋内,云居雁一进屋子就看到一个粗壮的婆子立在一旁。锦绣跪在地上,脸上虽不见伤痕,脸色却很难看,整个身子摇摇欲坠,显然是受过刑了。

云居雁按捺下心中的怨愤,对着云辅行了礼,问道:“祖父,不知道是不是我的丫鬟做错了什么事,惹您不高兴。”

听到云居雁把“我的丫鬟”四个字说得分外清晰,云辅顿时怒从心生。在他看来。他已经命云惜柔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了,云居雁居然还不满足,甚至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心狠手辣地想杀害庶妹。如今,因为她是沈家的大奶奶,他给她机会解释认错。可她态度傲慢,对他全无半分尊重。

云辅越想越生气,云惜柔含泪的目光,苦苦的哀求依然在他脑海中。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出口就是一句反诘:“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得饶人处且饶人 ?'…3uww'更何况她是你六妹,你要如何向你父亲交待?”

云居雁发现,云辅又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了她的头上,就如同当初在永州时一样。她不想弄得大家都没脸,遂吩咐屋里的下人:“你们先退下。”

“谁都不许走!”云辅重重一拍桌子。他答应了云惜柔,饶她不死的,他怎么能出尔反尔?

屋内的气氛随着云辅的这句话降到了冰点。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言语。云居雁努力告诉自己,她正怀着身孕,她不能激动,她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制造新的麻烦的。

云辅把云居雁的默然当成了她在心虚。他怒道:“不管你嫁给了谁,这辈子我都是你的祖父!”

“是,您是祖父,是我的长辈。但是祖父,您匆忙带着六妹上京,您事前问过父亲、母亲的意见吗?您迫不及待地上京,让我措手不及,我埋怨过一句吗?如今出了事,您打算怎么向父亲母亲交代?又怎么向三叔父、三婶娘交代?六妹是您的孙女,难道四妹她们就不是吗?”

“啪!”云辅把手边的茶杯重重砸向云居雁,但到底还是没敢往云居雁身上砸去。“你反了不成?”他吹胡子瞪眼,只觉得一阵头晕。

“玉瑶!”云居雁扬声呼唤,“带锦绣去看大夫!以后我的丫鬟由我自己管教就行了,不牢祖父费心。”

“你!”云辅眼睁睁地看着玉瑶进屋,扶了锦绣出门。两人都没有看他一眼。“你知道什么是孝义?你父亲是这么教你的吗?”他喝问。原本他是想叫住玉瑶和锦绣的,但他知道,她们不再是云家的丫鬟,而眼前的云居雁也不再是云家的大姑娘。女生外向!他悲从心生。所有的子孙中,只有云居雁和许氏敢这样顶撞他。他心生愤怒。

除了生气之外,云居雁更多的是伤心。她回道:“回祖父,除了孝义,父亲还教我明辨是非。”

“你这是什么意思?”云辅猛地站起身,手指直指云居雁的鼻子,“不要以为我不敢教训你!”他的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他是长辈,他是来京城示好的,结果只是用自己的热脸贴了别人的冷屁股。看周围的丫鬟婆子一个个战战兢兢,他又觉得云居雁让他丢尽了老脸。“全都给我出去!”他怒吼。

下人们如遇大赦,飞快地避了出去。云辅的目光直盯着一脸平静的云居雁。“你给我说清楚,你把你六妹怎么了?”

“祖父,六妹已经过世,这可是您派人告诉我的。”

云辅仿佛从云居雁眼中看到了她对自己的不屑。他恨不得掐死她,但他知道,云家有很多地方靠着沈家,他动不得她分毫。这个事实更让他生气。“你到底意欲何为,你六妹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他诘问,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黑得犹如锅底。

“祖父,不如我们先说说,六妹都对我干了些什么!”

“你六妹一心与你重修旧好!”

“重修旧好?”云居雁冷笑,“她重修旧好的方式就是怂恿惠表妹诬陷我和陆航私通吗?”看云辅欲反驳,她高声说:“我知道祖父必然不相信我的话,不如我现在就请了舅母和惠表妹过来,让她们清清楚楚把经过告诉您。甚至,可以让惠表妹把书信拿给您过目,那些信可都是您帮着六妹送到惠表妹手中的!”

云辅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虽然理智上他知道,云居雁是不会拿这种事说谎的,但他绝不相信云惜柔会干出这么恶毒的事情。他一直认定,她在酒楼的所做作为不过是想为自己争取更好的将来,更何况,她一心想帮着云居雁,帮着云家。

“祖父,您谎称六妹已死,这事若是让旁人发现,人家会怎么想您?怎么想家里的其他弟妹?您觉得六妹对您坦白了,所以您原谅了六妹,您警告我,得饶人处且饶人。可是她告诉您,是谁和她同谋了吗?她告诉您,她何以知道五弟会去酒楼吗?她告诉您,桂圆明明应该住在舅父家的,结果一整夜都去了哪里吗?”

“住嘴!”云辅大喝。云居雁口中那一声声刺耳的“您”,是赤裸裸的讽刺,犹如一把把钢针插在他的心口。她对他全无半点晚辈对长辈的尊重,她的态度明明白白表达了,她鄙视他。

的确,云惜柔什么都没说,她只说她有多委屈,她只说她有多后悔,她什么都没告诉他,但是她至少知道什么是尊重长辈。事情发展至此,他依然不认为自己有错。他是她们的祖父,云居雁用这样的态度诘问他,就是她的错。

云辅越想越生气,气得浑身颤抖,却又说不出一句话。

云居雁看云辅仍旧用谴责的目光瞪着自己,更是心凉。“祖父,您认定我已经暗害了六妹,的确,我是不能容忍她的恶意诬陷,我也不能理解她的不择手段,我更不想让她毁了我一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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