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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隋乱-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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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宇文士及会考虑在皇帝面前给他求个情,免他一死。却没想到宇文士及根本没把元务本的性命放在心上。
  “那当然是,你甭看他附逆投敌,却也是心中装着百姓好官。他说从贼的将士,都是他强行抓来的,心中没什么是非善恶。建议我把他们重新整顿,和雄武营弟兄一道固守黎阳!”宇文士及叹了口气,回答。在他眼里,元务本能在战败后把黎阳城交出来,不失为一个磊落的名士。但在叛军中名气越大,行踪也越难隐藏。
  “可,可他已经将功,将功赎罪了啊?”李旭的眼睛在不知不觉中又瞪了老大。他并不喜欢元务本,在他看来,此人行事从头到脚透着古怪,把家中老少都送给别人当奴隶了,自己的头也即将被砍下来,却好像甘之如饴。但像宇文士及这样一边夸着人家,一边想着如何割人家脑袋的举止,却也太出人意料。
  “咱们大隋,不会追究死人的罪责!”宇文士及拍拍李旭的肩膀,像安慰小弟弟一样为他解释,“我现在杀了他,皇上将来就不会灭他的族。他的家人既然已经成了我宇文家的奴隶,刑部自然也不会深究到底。如果咱们把他当作俘虏献给皇上,将来恐怕不但他本人要被凌迟,家中妻儿、老小,还有兄弟、子侄,都逃不过一死!若遇上个酷吏审理此案,就是元先生那些旁支、表亲,也要发配到塞上去戍边,这一去,永远都不可能回得来!”
  “啊!”李旭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已经能塞下一整个鸡蛋。大隋朝关于叛乱的律条,他原来一点不懂。所以一直幻想着能在疆场上与授业恩师杨夫子相逢,然后偷偷地将恩师藏起来,待风声小时再放走。如今他却发现这种想法有多幼稚,幼稚得简直令人发笑。
  “中原各地有规矩,非地方望族子侄不可为吏。元务本虽然只是个县尉,可元家在地方上也算大户。全家老少加起来少说也有上百口。咱们杀了他,其实是救了他全家!”宇文士及话如同惊雷,声声在李旭头上炸响。
  第三章 浮沉 (八 下)
  俘虏们被整编结束后,元务本于众新兵面前被斩首示众。在钢刀举起的刹那,很多人都高高地掂起了脚尖,鸭子般伸长脖子,屏住呼吸,好像这样他们就能更清楚地看见每一个细节。钢刀落下,涌动的人头又“轰”地一声向后躲去,像极了一群受惊的苍蝇。
  血喷泉般跳起老高,黎阳县的刽子手上前一把,拎住落在尘埃中的人头,高高地举起来,四下炫耀。一刀夺命,他的技巧又提高了许多。一个多月前,同是在这个校场,他刚刚为杨玄感处死了不肯审时度势的游元将军。当时砍了两刀,人头落下后脏得一塌糊涂。
  “他死前没吟诗!”有人遗憾地叹道。
  “也没眨眼睛,我看见了,一点没眨!”有人信誓旦旦地保证,胸脯挺直,好像不这样不足以证明他的勇气。
  “将军说杀了他,咱们就都算没罪了,不知道说得算不算!”人群中,有看上去稍微老成的新卒忐忑不安地嘀咕。
  这句话代表了大多数人的心声,大伙纷纷抬头,用期盼的眼神向帅台上看去。看台上监刑的两位将军年龄都不大。一个面孔白皙,身材匀称,看上去如玉树临风。另一个高高大大的,脸上有很多黑胡子茬,眼神冰冷,一看就不像个宽容的模样。
  “应该算吧!”回答的声音里带着猜疑。‘主谋处斩,协从不问’的话是那名白脸将军亲口说的,看服饰,他的官职好像比黑脸将军大些。那名黑脸将军从始致终没说一句话,板着面孔,不知道在想什么。
  作为一军主将,李旭不得不来监刑,虽然他更喜欢在战场上面对面地杀死对手,而不是将敌人绑成一团砍杀。眼下的场景让他觉得很熟悉,像极了在苏啜部,获胜的霫人拿奚族长老祭天的情景。如果有人再在旁边问上一句,“元务本,你愿意用自己的血洗刷族人的罪孽么?”这场景就更像了。走了两年多,旭子恍然觉得自己仿佛走了一个轮回。
  台下那些看客,旭子总觉得他们长得非常像舅舅张宝生和父亲李懋,一样老而愁苦的脸,一样被生活压驼了的肩膀。所以,当元务本将他们当成没头脑的草木时,旭子会莫名其妙地发火。但今天,这些人的表现却更像王麻子、杜疤瘌和张老三,瞪着一样贪婪的双眼,流着一样的肮脏口水,看着一样的热闹。
  想到张老三和王麻子,旭子就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孙九。王麻子当时拿了自己那么多玉器去赎孙九,最后却还是让九叔走上了杀官造反这条不归路。他真的把那些玉器用到九叔身上了么?李旭现在有些怀疑。同时,他也深深地为孙九的命运担忧。义军的战斗力,前几天旭子已经在黎阳城的郊外领教过了。如果这两年遭到官军的围剿,九叔结局绝对不会好过元务本。
  旭子知道自己能有今天的成就,与三位授业恩师的教导密不可分。杨夫子指点了自己兵法和学问,九叔指点了自己箭术和做人,隐居在苏啜部的铜匠师父教得最多,最杂,可自己却连他的名姓都没问到。九叔做了流寇,并且很可能已经死在了官军的刀下。杨夫子做了杨玄感的幕僚,自己现在正带着兵马,夺了他的军粮,牢牢地卡死了他的生存机会。如果杨玄感战败了,夫子将被凌迟,杨师母还有几个已经出嫁的师姐将被抓回来斩首。想让夫子不死,只有杨玄感获胜。但凭着连兵器都没有的乱军,他有获胜的可能么?
  人群中出现几丝骚动,打断了旭子的沉思。他抬眼向下望去,看见明法参军秦纲将元务本的人头用拖盘盛起来,端到点将台前请宇文士及和自己查验。李旭木然地扫了一眼元务本的遗容,点了下头,木然看着秦纲端着托盘走远,走到校场门口的旗杆前,用绳子将人头吊了上去。
  台下的看客们一脸兴奋,盯着人头渐渐升高,一直升到杆顶。然后,有几个穿着仆役服色,腰间缠着白葛的男人走近将台,先拜谢了两位将军的恩德,接着用担架抬走元务本的尸体。
  他们是元务本的家人,现在是宇文士及的奴仆。当他们在点将台前站起身时,旭子试图从他们脸上找到一丝仇恨。但他很快失望了,元家的人的脸上除了悲伤外,什么都没有。
  李旭不明白元家人为什么这么恭顺。按照他的见识,目睹家人横死眼前,正常人至少会表现出些愤怒来。而元家的人却仿佛接受了这种命运,或在很久之前就料到今天的结局,表现出来的冷静简直可以令人窒息。
  “只有这样,他们才有机会保全自己的家族!”杀戮仪式结束后,博陵人崔潜私下跟李旭解释。“成为宇文家的奴隶,事后皇上就不会继续追究造反的罪责。如果将来有人在宇文监军身边麾下立了功,还可以向家主请求恢复原来的姓氏!”
  博陵崔氏是当今的大姓之一,所以旭子相信崔潜的话是元家人表现的正解。元务本的家人,等于用一条命和一代人的屈辱,换取了整个家族延续下去的机会。但这值得么?李旭发现自己距离世家大姓越近时,越看不懂其中规则。一切为了家族,好像是这些世家的行事的第一准则。在这条准则的要求下,他们可以放弃一切,正义、信誉、友谊,甚至个人的尊严和生命。
  “像他们这样的”崔潜的话显然指的是元务本,“算不上精明。那些精明的人家,向来是两头下注,一头买大,一头买小,谁赢了都不吃亏!”
  “你是说杨玄感那边?”李旭的心里突然像捕捉到了什么东西,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还没有敌军前来夺城的消息,所以眼下黎阳城内气氛相对比较轻松。不远处,新卒们正由雄武营的老兵们带着,列队走回军营。大多数人都兴高采烈,仿佛刚刚经过一场转世轮回般。秦师行、李安远、赵子铭等人则站在一边指指点点,以挑剔的目光评判哪支队伍看上去精神头更好,战斗力会更强。更远处,是负责掌控斥候的李孟尝,他正在给一伙即将出发的斥候布置任务。大部分斥候是雄武营的老兵,也有一些新面孔,是李孟尝亲自从降卒中挑出来的,每个人看上去都很强健、很机灵。他们从今天起将由老兵们带着,外出替大隋执行任务。李孟尝答应他们,等平叛结束后,就提拔他们进雄武营,正式成为大隋府兵的一员。
  “当然,郎将大人以为韩世萼,庾柔这些人投敌的原因是完全由于兵败后不敢回城么?樊子盖胆子再大,也不敢轻易得罪那么多世家吧!”崔潜与李旭并肩而立,低声提醒。
  四十多名贵胄子弟,樊子盖如果敢把他们全部处斩了,等平叛结束后,他这个东都留守肯定会被几大世家联起手来锉骨扬灰。如果不完全是因为畏惧军法处置,那些人为什么要争先恐后地投敌?
  他们在买大小!旭子眼前一亮,终于明白了崔潜的暗示。四十多名世家子弟先后投敌,只是为了家族的利益。家族中,必须有人站在叛军一边,有人站在大隋这边,这样,无论朝廷和叛军双方谁获取最终胜利,家族的荣耀都会随胜利者的功绩而辉煌。
  真的是这样么?李旭不敢相信。对于一个家族来说,这也许是生存、绵延、壮大的最佳策略。但对于那些家族命运的背负者,则于做出选择的一刹那,就知道自己有可能成为弃子。在战争的结束的时候,失败者将无情地被家族抛弃掉。没有资格进入祖坟,没有资格享受后人的祭祀,也没有人记得他们为家族付出的一切。
  “不信,你看投靠杨玄感的人,有几个是家族中的长子?”崔潜见李旭的表情充满疑惑,再次推出一条证据。
  来渊、庾柔、韩世萼、裴爽、郑俨……眼前瞬间闪过许多名字,李旭霍然发现,其中几乎没有人是其家族的长子。他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脊柱有些发凉,有股寒气从发根垂直而下,一直冲到脚底。
  受徐大眼的影响,建功立业,直到建立自己的家族,已经成为旭子人生的一个目标。而这样的家族却是如此冰冷,如此残酷。想到这,旭子心里有有点发虚。他突然发现很茫然,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发现自己真的很笨,既看不懂自己的父辈,也看不懂那些世家。
  他就像一根羽毛般在水中飘着,浮沉逐浪,没有目标,也看不到彼岸。
  第四章 取舍 (一 上)
  有道是人生如登山,总于不上不下时最迷茫。目前旭子的状态正是这样,论官职爵位,他这个大隋忠勇伯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士族。可在看事情的目光和心底归属方面,他依旧眷恋着自己的父老乡亲。
  抬头向上看,那些世代簪缨的豪门大户如同隔着一块硕大的水晶壁,他看得见,却融不进去。低头向下看,父辈的笑脸和音容却早已经模糊,无论他如何依恋,都再回不到起点。他就这样不上不下地吊着,找不到路,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里走。而四野的风却不断地吹过来,一点点把少年人的热情吹冷,心吹得越来越麻木。
  好在这次他没有被“吹”多久,杨玄感麾下的将士不给他自怜自艾的时间。就在元务本被杀后的第二天下午,斥候们带回了一连串坏消息。
  卫文升战败了,四万府兵被杨玄感麾下连铠甲都没有的船夫和盗贼打了个落花流水。号称一代名将的卫文升两天内连败十二场,多亏了樊子盖从洛阳城内出兵牵制,才避免了全军覆没的命运,。同时,韩世萼带着叛军顺利攻下了虎牢关,留下叛将顾觉镇守此城,然后亲自带着七万大军渡过黄河,沿永济渠向黎阳扑来。
  “你可打听清楚了谁在韩世萼手下替其谋划?”听完负责掌管斥候的校尉李孟尝的汇报后,旭子忍不住追问。韩世萼用兵迅速果决,几乎每一步都符合杨夫子笔记中的精要。如果夫子此时就在他的帐下,师徒两个就不得不刀兵相见了。
  “是蒲山公李密。”校尉李孟尝大声回答,“据斥候打听来的消息,自从收降了前中书舍人韦福嗣,杨玄感就渐渐疏远了李密。所以李密现在给韩世萼做长史,同时负责替叛军联络各地山贼!”
  李密?是他?临时充做帅殿的县衙门内立刻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蒲山公李密,这个名字大伙太熟悉了。他的家世、他的才气,他的品行,加在一起简直就是完美。如果有世家子弟令父母失望,父母大多数情况下就会毫不客气地指出来,当李密像你这么大年龄时,就如何如何。说话时长辈脸上的失望与羡慕交加,挨训的晚辈则哑口无言,自惭形秽。
  关于李密的大名,旭子也早就如雷贯耳。在县学读书时,他甚至曾一度将其视为楷模。此人的曾祖父李衍官致真乡公,祖父李耀是前朝的邢国公,父亲李宽为一代名将,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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