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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暗黑社会-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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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小时候,就曾有位“师兄”告诫过我:阴界的东西尽量少碰!对你有害无益。说也好笑,我的体质很奇怪,从小就有阴界的“好朋友”自已找上门来,彼此往来畅通无阻,但每一次与阴气相处过久,总会生一场大病。还好我平日有养小鬼,一些八卦隐秘的消息“来源”很多,在写稿方面不会因请假太多被社方刁难。
  但这一次真的很奇怪,我自己也说不上来。每次生病,我多半只要躺在床上两三天就能康复。这回不同,我足足躺了快半个月,整个人还是浑身无力,连拿个摇控器也“不举”。手不停的发抖,最后只好“瘫”在沙发上,无力的乱看著。
  “咕~~~ 噜~~~ ”怎么回事?竟然又饿了!我不自觉的摸了摸肚子。晚上习学(有人不知道她是谁吗?请看拙作『留头魔』)才请我吃王品牛排大餐。平常的我,只要吃完前菜沙拉,肚子就已经八分饱了。可能是这些时日躺在床上太久了,那顿大餐吃的我不亦乐乎。
  尤其是看到习学帮我点的三分熟牛排,那一刀切下,鲜血淋漓的模样,一股兴奋莫名的感觉将我整个人、整个心都逗弄著兴奋了起来!吸吮著搅拌了磨菇酱的半生带血的肉块,让我浑身上下又充满了生气。
  看到我狼吞虎咽的吃相,习学脸上露出一抹诡异却又怜惜不舍的笑容……
  打开了冰箱,看到往常喜欢的可乐、饼乾、泡面都提不起任何食欲,但是肚子却饿到居然绞痛,不知不觉的翻了冰箱上层,里头躺著用塑胶袋包著的几块肉类,嘴里的唾液就像涌泉般溢满口腔,兴冲冲的拿了一块,先拿水冲,待稍稍融解后,再拿到微波炉里加热…血肉模糊的感觉,我彷佛化身成一只贪婪的小狗,啃著含著舔著吮著那包肉块死也不放。
  早上进了“暗黑社会”杂志社,精神还是不际,还在打哈欠时,总编周志昌马上丢了一叠剪报到我面前:
  “喂,无厘童,看看这几篇报导……现在已经有三个人因为这件事情丧命了,一个呢,是个女人,身著红衣自杀;他的主管呢,则在电视台现场直播的同时拿水果刀刺胸!而那个叩应节目的女主持人,赖秀芬,则在事后在众目睽睽前全裸跳楼明志…说真的,我觉得这个案子在冥冥中好像有只『幕后黑手』在主导一切,这个幕后的『黑白郎君』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这三个人先后死去,好像是个有计划的谋杀一样……你他妈有没有在听啊?”
  这堆剪报对我而言是毫无兴趣,就算这些时日我在休息,只消我去我那警界的老友“鬼灵精”老巢泡茶打听一下,什么秘辛还不手到擒来?在周志昌讲解的同时,我瞥到桌上的一隅摆著一张记者会邀请卡。
  事实上,像我们这种“八卦杂志”,会有人愿意主动寄邀请卡已经相当奇怪,更让我紧皱眉头、苦苦思索的是一这个邀请卡竟然是全黑色的,而我的名字也不是先打字在一张贴纸上,再贴在信封寄出;而是用“反白”的方式来撰写,也就是说,在全黑的信封上,收件人,也就是我的地址、姓名、职称全是用印刷的“反白”字来呈现……
  “这还真是大手笔啊…”我喃喃的说,将这邀请卡信封正反面看了好几遍,这才小心翼翼的把信封拆开,周志昌也看到这古怪的信封,好奇的坐了下来;掏出里头的邀请卡,竟然是全亮红色的衬底,上头用烫金字写著几个中、日文对照的字:
  “日本阴阳师安倍晴实来台。敬请尊驾务必莅临”
  底下署名:赵令玺
  “赵令玺!是那个近年来在高雄以『棠尧 石化企业』窜起闻名的赵令玺吗?”周志昌盯著我问。
  我一阵苦笑,这位赵先生和我的渊源颇深,简单的说,他工厂的地点、方位、开工时间、名称,都是我帮他想、帮他定的。
  不过,许久我们都没有联络了,为什么会突然寄这邀请函给我呢?
  “日期是今天哩,就是下午!你会过去吗?”周志昌好奇的问。
  我点了点头:“这种『怪力乱神』的新闻,我们也会报,不是吗?”
  “你知道就好!”周志昌露出奸笑:“快去生点什么独家新闻来吧!对了…”他拉住正拎著相机要闪的我:“刚刚说的那个『连续自杀』事件,记得去向记者什么打听一下…啊?”
  “知道了知道了!”我甩甩手,走了。
  到了记者会现场,这才知道原来现在的媒体真的是没什么新闻可以炒的了!不过一百坪大的场地,竟然已经挤的满满的记者群,而电子媒体的摄影记者,更是十多台摄影机的出动,把场地硬生生的一分为二摆放著,原先高雅气派的厅堂,变成满地电缆、摩肩擦踵的混乱场面,更别说原先只提供一百人份的餐点,早已被一抢而空,就连写个字的座位都几乎不见。
  我皱著眉,正想是不是待一会儿就先闪人时,有个身著笔挺西装、头梳油亮的人,恭恭敬敬的走过来:
  “您是…吴澧童…吴先生是吧…”
  我还没接话,那个人已经很热络的把手伸过来:“您好,我远远就发现您了,我是『棠尧石化企业』台北分公司的企划经理…赵文智,这是我的名片,今天,是由我来接洽您的。”
  “这怎么好意思呢,我只是个小记者罢了。”我立即伸手,在握手的同时,尽管微微的鞠躬,他的眼神在直视中却十分诚恳,而且握手也相当有力,令人直接感受到他有心结纳的热情。
  “您千万别这么说…”他笑了笑:“您知道的…我们董事长十分敬重您的。”
  我心照不宣的笑了笑,正准备往前走,他轻轻的拉住我:“吴先生,您的位子,不在这儿。”
  “那…在哪儿?”我满脸狐疑的问。
  他往四周一看,小声的说:“请跟我来,我们董事长…有『特别』交代。”
  赵文智引领我,躲开了众人,从记者会现场后方绕了一圈,进了一个小房间。我瞥了一眼,里头摆设十分高雅,沙发、餐点一应俱全。更让我好奇的,是房间最里头的一面大玻璃。从这个大玻璃中,可以完全看到记者会的现场,尤其是旁边还摆了几个小监视萤幕,可以把每个特别来宾都照的清清楚楚。
  “您放心好了…吴先生,”赵文智指著那扇大玻璃:“在外头看来,那是面琉璃画,不会有人怀疑这儿『另有玄机』的。”
  “那…我要在这儿干嘛?我也有问题想要问问那位『日本阴阳师』哩?”我好奇的问。
  赵文智先请我坐下,然后也坐在我对面,端详我一会儿,然后严肃的说:“吴先生,您真的不认识我吗?我的命,是您救的呢!”
  “啊?”我竟然救过这个人的命!
  第五章
  “这也难怪…三年来我整个人也变了很多,您可能也忘了我吧…”
  看著这个人的五官面貌,我开始急促的翻阅脑海中的资料库,终于让我想到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谁了…
  三年多前,高雄发生了一件灭门血案,我南下采访,不过高雄毕竟比不上台北,在采访时困难重重,几乎没有什么单位愿意提供线索,在百般无奈中,我又回到案发原点的大楼,想从案发现场中,找看看有什么可以特别访谈的内容。
  尽管现场警务人员已经离去,不过“刑案现场、请勿进入”的黄条子依旧把现场团团围住,我东张西望了一阵后,决定到里头再去好好的探察一番。
  才刚跨进现场,就被人给喊住了:“喂!恁卖冲啥?那呒塞进去!”
  我回头一看,在黑暗的另一方,有个人拿著手电筒照著我。定眼一看,原来是大楼管理员,我马上掏出我的记者证和相机,小声的说:“我是记者啦,我想到里头去看看,顺便拍几张照片…”
  “喔…『暗黑社会』喔,这本杂志我有在看喔!”他细细的看了我的记者证后,讪讪的笑了笑:“恁杂志五告好看的哩…”
  我苦笑了一下,然后开始攀关系:“那…欧里桑,我可不可以进去拍几张照啊?”
  他神秘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小声的说:“我哩,什么都没看到呵…偶也不朱到你有来这儿呵…”
  因为他的帮忙,我拍了许多独家的照片,十分钟后,我下楼来,顺便和他聊聊死者家庭的一些事情,他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在我努力狂记的同时,我瞄到他在看一本化工的原文书,我楞了一下,顺口一问:“阿伯,这…恁看呒喔?”
  他居然冒出一句英文:“Ofcourse! Whynot ”
  两个人就这么聊了开来,他说他原本是国内石化工厂的课长,就在要升为厂长之际,工厂里发生了大爆炸,在责任和道义的煎熬下,他辞了职。事后他才知道,因为他的学历低,只有专科毕业,公司的决策者在评估后,决定把他“牺牲”掉,由他出来顶罪,以杜绝众人悠悠之口。
  “这样…你甘愿喔?”我不平的问。
  “当然不会!”他站了起来,眼光中透露出坚定的眼神:“就是这样,我找了个晚班的大楼管理员的工作,没有好学历,我自己来学习。没有好背景,我自己来创造!”
  听了这番话,凑著灯光,我看了看他的面相,又把他的左手拿起来研究了一下,彷佛灵光一闪,我脱口而出:
  “你现在…有几个囝仔?是几男几女?”
  “偶?偶有一男一女啊…?问这干嘛?”
  我仔细再看了看他的手纹,摇了摇头:“不可能!说实话,说实话我才能帮你!”
  他楞了好久,这才小声的说:“外…外靠有一个…但是今马偶也不知他在哪里…?”
  “去找到他!”我抓住他的双肩,斩钉截铁的说:“你现在的这个楣运,是冲到了煞气,得要靠他人来帮你冲煞,你的这个小孩命够硬,或许可以帮你解解煞,你如果要翻身,就一定要找到他!”
  我再仔细的告诉他一些这几年内会出现的运势和严守的禁忌,才和他分手告别。
  半年后,在办公室写稿写到肠枯思竭时,电话响起,一个相当温柔可人的声音问著:“喂,请找吴澧童先生。”
  “我是…您是哪位?”
  “我这儿是高雄『棠尧石化企业』公司,您等一下,我们总经理想和您谈一下。”
  “喂!吴大记者!素偶啦,还记得偶吗?”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兴奋的声音,我想了一下,才想起来:
  “喔,是你喔!我记起来了,高雄那个大楼管理员嘛…那天真感谢你啊,让我写了不少独家的稿子,可以交得了差!咦?你现在开了一间公司啊?”
  “对啊对啊!”他兴奋的说:“听了你的话,我决定把房子拿去抵押,先从我以前最熟悉的石化原料进口开始做起,帮别人代理一些加工处理的石化产口外销啦…不谈这些了,你最近有空吗?”
  “这星期截稿,可能要到下个星期吧…有什么事吗?”我好奇的问。
  他的声音突然转小,神秘兮兮的说:“你还记得,你上次告诉我…叫我找那个『外靠』的那个囝仔吗?我现在已经找到了耶!”
  我苦思了许久,才把曾经告诉他要留心的一些事项与他所说的串连起来,连忙接口:“是…啊!那恭喜你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助你的吗?”
  他的嗓音更小声了,小声到我快听不清楚:“不过…不过…他真的能帮我吗?我感觉不太对哩?”
  “喔?”我一面写稿,一面随口问著:“为什么这么说呢?”
  他的声音更加低沉轻语:“他人在看守所里哪…”
  “看守所!”听了半晌,我才明白他所说的地点,忍不住大声叫了出来。
  “素啊素啊…吴大记者,小声点哪…”他担心的连忙叫我噤声,却忘记了无论我多大声,我的声音都是没办法从台北传到高雄的。
  我沉吟了一会儿,才下了决心:“好!我明天截完稿就下高雄帮你!我也想看看,我到底有没有看错人!”
  在电话中他不住的感谢再三,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顺口问他:“欧里桑,我一直都忘了问你了,您叫什么名字啊?”
  “唉,你看,一忙我都忘记告诉你了…”电话中传来灿烂爽朗的笑声:“我叫赵令玺!”
  隔天大约晚上八点多,下了飞机,我搭了赵令玺的车子,直接杀到高雄市北区的看守所里。
  有了上回不愉快的经验,在南下之前,我特地打了通电话给刑事局,希望透过关系,能先向高雄市警察局打声招呼,免得又被人再次刁难,中国人利用关系稀松平常,而且先以电话套交情,往往比自己瞎撞到鼻青脸肿还好的多。
  到了看守所门口,我下了车,赵令玺反而踌踀不前,迟迟不肯下车,我等了一会,心急的问:“赵桑,干嘛不下车?你…难道不想见他吗?”
  他不回答我,只是点了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低头喃喃说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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