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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嗣子嫡妻-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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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微一想他便明白过来,小丫头能跑能跳人也鬼机灵,很难有人能真正讨厌她。若非要扯到影响亲事上,大抵是有不治之症,且多数跟孩子有关。

    十四年前罗夫人徐氏身怀六甲上城楼,后躺在血泊中早产。而后得弘真大师施以援手,孩子才堪堪保住。但腹部中箭,这一点不得不令人深思。想到这他转到小厨房,轻车熟路地在点心蒸笼旁找到那只砂锅,用帕子小心抿一点药渣子。

    待远路返回,正要翻墙出去时,刚好看到小丫头抱着枕头朝正院走去。藏在一边瞧着她插科打诨,硬是钻进爹娘身边,握着手帕他一颗心柔软到一塌糊涂。好想此时此刻就把他迎进这些年秘密安置的家,抱着她就一直不放开。

    耳边传来书房那边的动静,罗行舟也起身向正房走去,今晚注定属于一家四口。怀抱羡慕和遗憾,他纵身翻出高墙,连夜赶到太医署。当夜值班的正是相熟太医,还未等看药渣,只闻下味道便一脸暧昧地看着他。

    “你小子,莫非也想生个大胖儿子了?不对……让我看看这渣滓。”

    见他面露异色,周元恪心思紧张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奇怪,这药乍闻起来像安胎之药,仔细看来分明是治宫寒,还不止宫寒,莫非那妇人天生难以受孕?可其中几位大补之药,又是固本培元。”

    年轻太医百思不得其解,周元恪此刻心里却跟明镜似得。那般降生的小丫头,可不得固本培元。当初那支利箭,看来不止伤了徐氏腹部,更伤到了她腹中胎儿腹部。

    想到这他心中一阵揪痛,先天疾病最是难愈,小丫头不仅平安长大,身子骨看起来还比金陵城内那些扶风弱柳的大家闺秀更为康健,这些年她得付出多少艰辛。单想想,他佩服至之余更多地则是为她心疼。

    “此事万不可告知陛下,算袁某欠兄台一次人情。”

    “小事一桩。”

    在太医的一头雾水中,他飞快抢过帕子,转身消失在夜色中。他得快点给师傅去信,如果先前只是想征得他老人家应允,如今他却是迫切地期待他能归来,彻底解决安昌侯府那堆烂摊子,甩掉纨绔身份,光明正大地上罗府门提亲。

    想到这他是多一刻都忍受不了,趁着夜色回到朱雀大街,离文襄伯府不远处,一处至今无名的宅子里。点亮书房灯,拿起毛病,平日出口成章的锦绣才华,如今用起来却是捉襟见肘。饱含墨迹的纸团围着桌子绕一圈,直到天明破晓,他终于痛苦地憋出一页信。

    誊抄一遍晾干,小心装入信封,用漆封封好。伸个懒腰正准备去眯一会,背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手。

    “乖徒弟在给谁家姑娘写信,那么用功,让为师来瞅瞅。”

    周元恪扭头,略显阴暗的黎明烛光中,师傅依旧是三年前的模样。此刻他正坐在窗沿,毫无形象地揉搓着那封信。从漆封位置看,他应该是拿倒了。

    “呀,竟然是写给为师。这字怎么如此难认,乖徒弟书法,不是跟着本门后山那几块玄秘塔碑所学?”

    瞬间他有些后悔冲动下的决定,让师傅上门提亲真的能成,会不会到最后变成添乱?不过后悔只在一时,师傅为人他还算了解,虽然对着他这幅模样,但同陛下一样,到别人跟前他还是很能端起来。

    “师傅,你拿倒了。”

    “哦,原来如此。”窗边之人正过信封,颇为兴奋地说道:“看来为师于书法上大有进境,同一行字倒着看都能悉数认清,为师不愧是天纵奇才。”

    见他碎碎念个没完,他干脆封闭五感在书房中练起了功。待一个周天运行完,外界隐约传来那点声音,差点让他真气逆流。

    “原来是这丫头,人家不已经有了青梅竹马的表哥,表哥表妹天生一对……”

 第74章 真相白

    “徒弟,你这样做可不厚道。不过这丫头人倒是不错,毕竟是弘真那小子教出来的。还是徒弟有眼光,抢来的才稀罕。”

    周元恪扶额,床沿上坐着的老翁那般不着调,究竟他俩谁才是师傅。

    回忆起从安昌侯府被强行捉走拜师的这些年,他不禁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那会他才多大?就担负起照顾师傅和师叔的重任。

    记忆最深一次,两人在报恩寺后山对饮,喝个酩酊大醉。当夜下起雨,若不是他及时发现,他俩非得摔下坍塌的山崖不可。

    “不是稀罕,是不抢压根就没机会。”

    “谁说没机会,弘真那老和尚还敢嫌弃我土地不成。徒儿莫急,为师这便与他切磋一番。”

    话音刚落窗边已没了人影,只有抽出的那页信纸,昭示着他的到来不是晨间一梦。弯腰拾起纸团,顺手投入火盆中。烧到最后他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师傅临走时有些气势汹汹。若他惹恼了弘真大师,那岂不是弄巧成拙?

    “这可如何是好?”

    自打过继安昌侯府后,便在几年内迅速长大的周元恪,却是罕见地一筹莫展。焦灼之际,窗边飞来一只信鸽,正是镇北抚司特有的联络方式。

    解开鸽子腿上绢布条,陛下亲召的字迹映入眼帘。袖子中滑出一方手帕,上面还残余些许乌黑的药渣子,这会他一个头两个大。

    昨夜之事太过震撼,他几乎已经忘却,他那位做皇帝的师叔于八卦一途有多敏锐。许多事,诸如三王爷那些小动作,不是他不知道,而是压根懒得去管。论心思缜密,陛下若自认天下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心下笼罩一层阴云,他经密道入宫。不知等待多久,开完小朝会的陛下终于腾出空来。

    “知道了?”

    这是什么意思?焦急之下周元恪向来灵光的大脑有些转不动。御座上的承元帝,却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此刻的小师侄。

    这才有点孩子样,见惯了一本正经,就算习武再苦也咬牙坚持下来,忍耐力优于多数成人的小师侄,他更喜欢其如今的模样。作为一个护短的帝王,他很乐意为顺眼之人排忧解难。偏偏无论师兄、或小师侄,甚至连荣氏,都是如出一辙的性子。再苦再难也能自己闯出一条路,从不说来抱下他这现成的大腿。

    “莫非见那丫头那般久,你还不知道?”

    欣赏够了,承元帝扔下这句话,默默去看小师侄如梦方醒地模样。

    “陛下早就知道,她自娘胎里带出来那毛病?”

    “当然,师叔可不是一般人,是真龙天子。”

    听着他略翘起来的尾音,周元恪便知道自己被耍了。恢复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一双冷眸看向御座上恶趣味地师叔,他冷声道:“陛下当真是神机妙算。”

    他就一点都不好奇,朕是怎么知道的?见小师侄又恢复往日清冷模样,承元帝百爪挠心。

    “神机妙算倒不是,当年报恩寺落成之时,弘真大师曾向朕要了些东西。”

    “何物?”

    “还不是燕京行宫中存那颗,北疆进贡上来的天山雪莲。”

    天山雪莲可是疗伤圣药,其辅助之药也马虎不得。知晓药方,再结合卷宗上当日倭寇袭城时,惠州城内所生变故,陛下能猜到也在情理之中。

    想明白这一点,周元恪确是放下心来。既然陛下早知道,且没丝毫阻挠之意,那他也就不用太过担忧。自小到大身为过继嗣子的境遇,让他对子嗣并没有那般执着。

    大齐疆域辽阔,人生又如此短暂,抛却生儿育女,还有许多事能引起他兴味。且冥冥中他有种预感,小丫头也不是那种安于后宅相夫教子的刻板闺秀。

    “师傅已然回京,有些事我自会守口如瓶。”

    承元帝一噎,师兄竟然回来得这般早。对于那位年长他一旬,终年飘忽不定的师兄,当过多年皇帝他也有点犯怵。那人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六艺皆通。当年与安文帝最后一战,对峙江边时,他能孤身一人潜入城内,劝降守城将领,开城门里应外合。

    对于他如何劝降成功,如今还是个谜。这些年下来,承元帝多少心中有数,劝降那些老顽固绝非易事。当年师兄惑心之术已那般厉害,如今过去这些年,他能达到何种程度?

    他倒不怕师兄,毕竟除却师兄弟关系外,他们还是嫡亲的兄弟。虽然师兄从未承认过,模样也无一丝一毫相似之处。但接触多了,从一些无意间的小动作中,他仿佛看到昔日太子大哥的影子。当年父皇所出众兄弟中,他最为佩服的便是太子大哥。到如今即便他想要这帝位,他也会毫不犹豫拱手想让,毕竟那本该属于大哥。而他能在驱逐侄子安文帝后安心为帝,也是因为得到过师兄首肯。

    可师兄于帝位毫无眷恋之意,他也只能一大把年纪继续管天下这摊子烂事。虽然不做太子也不做皇帝,但师兄本性中的护短之意比他更浓。就拿元恪来说,明明逗弄最狠的是他这当师傅的。但他是他,别人敢动元恪一指头,他绝对追杀那人到天涯海角。

    细细数数,这几年趁师兄云游在外,他没少拿磨练心智的由头,派元恪出任务。虽然本身没多大恶意,但他承认其中夹在了自己一丝恶趣味。如今师兄冷不丁杀回来,他却着实打个机灵。

    “还好,当年送了那株天山雪莲。”

    空无一人的大殿中,承元帝劫后余生般地庆幸道。小师侄方才那话意思很明显,因着他送药救罗家丫头一命,师兄那边他不会去告黑状。

    天山雪莲说来珍贵,但他也见过,不过是朵早已萎蔫的大白花。他没病没灾用不上,没想到当日因感怀生母的一点孝心,如今非但让他逃过一劫,还收获了师侄的真诚感激。虽然身为帝王不缺一个人这点感激,但本门就那一个小徒弟,逗弄归逗弄,他还是很喜欢这小辈。

    “光顾着琢磨师兄之事,竟然把正事给忘了。”

    拍下脑袋,承元帝瞅瞅早已空了的正殿,轻松下来唇角再次扬起戏谑的笑意。眼见大军开拔,徐家小子却是一刻都忍不住。就这会,指不定下朝的徐尚书已经坐在罗府正堂,亲自向女儿女婿提起两家亲事。

    承元帝所料没错,徐家本没想这般急迫,毕竟娇娇还未及笄,今明两年有的是功夫,等行知从西北回来,再议亲也不迟。

    偏偏昨日之事给了徐行知极大震撼,单一个袁恪他还没那么怕,可娇娇表妹看向袁恪的眼神,明显多了些别样的意味。喜欢一个姑娘多年,他明白,那便是他一直追求的东西。

    他不能再等下去,故而一回府,禀报完从军之事后,他便郑重提起了这门亲事。毕竟是亲孙子,老太太先忍不住答应下来,其他人也不便反驳。想着左右娇娇是亲外孙女,孔氏也不是那严苛妇人,向来拿她当亲生女儿看,嫁进来也委屈不着他。

    故而今日一早,待徐尚书回府,一家人凑齐了悉数登门拜访。听闻亲家上门,荣氏忙携儿孙亲自迎接,这会两家人正坐在正厅里,就着丫鬟端上来的茶水谈事。

    “素娘还不放心你大哥大嫂,他们委屈谁,也绝不会让娇娇吃一点苦。”

    徐家老夫人劝着女儿,心中颇为不解,素娘虽自小有主意,但也不是不讲情面之人。一桩天作之合,为何到她这便推三阻四。

    徐氏咬紧双唇,余光向院外瞥去。花园中,娇娇正与梦瑶赏花喂鱼,不知说什么,一会吵一会笑。即便隔着远看不真切,也能想象出此刻她脸上那双大眼定是活灵活现。

    这般天真烂漫的女儿,本应一世幸福顺遂,为何偏生摊上这事?

    见她犹豫不决,孔氏也急了:“妹妹莫非是怕我苛待了娇娇,这些年难道你还不知我为人?”

    “自然不是?”

    “那便是看不上行知?我也知道那孩子性子有些软,比起行舟是差了些……”

    徐氏忙打断她:“嫂子千万莫这么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行知跟行舟哪个都不差。只是……”

    “素娘,事到如今也不便再瞒下去,亲家总归不是外人。”

    荣氏拄着拐杖站起来,走到徐氏跟前慈祥地说道,脸上全是安抚人心的意味。

    斟酌再三,徐氏缓缓开口:“正因为行知是个好孩子,我才如此犹豫不决。爹娘、大哥、嫂子你们也知道当年我怀娇娇时出了点意外。那一箭从肚子直接穿过去,不仅差点要了我命,受伤更重的娇娇。她小腹几乎被穿透,虽经弘真大师悉心救治保住性命,但病根始终未曾除去。她……”

    闭眼徐氏快速说道:“她可能终生都无法有孕。”

    “怎么可能!”

    满心期待地徐行知弹起来,脸上全是不可置信。那般活泼的表妹,怎么会是姑姑口中那个落下病根,扶风弱柳的娇小姐。

    没等他尾音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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