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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为妃-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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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人是皇帝,比她前世的夫君还要位高权重的人。前世那一位都依赖不得,这位……
  她才不要发这个疯。
  。
  夏月一天中总有几个时辰是在广明殿中的。常伴君侧,六宫嫔妃以为,她的风头至此也该够了。
  可仅仅又过了七日而已……夏月位晋正六品才人、昭媛吴氏位晋正一品妃。
  这才叫石破惊天。
  皇帝继位三年,后宫中可算有一位与景妃位子差不多齐平的嫔妃了。
  这番晋位,宫中说起来都是“夏氏得宠,连带着吴氏……”
  地地道道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架势。
  。
  虽则册礼尚未行,然则旨意已下,后宫上下皆尊吴氏一声“吴妃娘娘”了。就算再拿夏月不当回事,这从一品的吴妃,也还是要贺上一贺的。
  席兰薇也备了礼,挑了一对水头好得罕见的玉如意送去。瞧着礼薄了些,但只要识货,便知道这委实是件好物。
  吴氏是见过世面的,一眼就瞧得出。席兰薇将她眼底的两分欣然看在眼里,颔首福身,到一旁落座。
  “许久不见美人娘子了。”夏月的声音带着娇笑,仍旧动听悦耳,又更添了些高傲。
  席兰薇侧首看过去,她比月余前气色好了许多,眉梢眼底都是笑意,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微一点头,席兰薇没有同她多言的意思,夏月却又道:“臣妾平日里在广明殿,偶尔听说美人娘子来拜见,私心想着该出门跟娘子见个礼,可伴着陛下到底不好随意离开。”她嫣然一笑,站起身向席兰薇一福,满含歉意,“娘子别见怪。”
  这话不紧刺得席兰薇心中不快,就是别的不相干的嫔妃听来也不舒服。欣昭容眉头浅蹙,唇边勾起的笑意看着就有点发冷,话语不咸不淡:“夏才人年轻气盛,礼数不周真是难免的。”
  一语双关,明摆着是意指夏氏眼下不恭不敬。
  。
  霍祁扫了眼入殿回话的小黄门,神色淡淡:“如何?”
  “鸢美人去道贺了。”对方一拜,沉然禀道。顿了一顿,觉得接下来的话难以出口,短短的犹豫中,被上面逼视下来的目光惊得一哆嗦,“吴妃娘娘没说什么……”
  “哦。”霍祁颜色稍缓,继而又问,“夏才人呢?”
  “夏才人……”被逼问得愈加不知如何措辞,那宦官又一叩首,才道,“也没说什么。只是……提了句先前鸢美人来广明殿求见的事。”
  准确些说,是来广明殿求见、却被挡在外面的事。
  面色骤冷。霍祁的心绪陡然乱了一阵,果然,就算他警告在先,这夏氏得了势也还是会忘乎所以。
  “袁叙。”皇帝声音一沉,接着又按捺下恼火带起的冲动,睇了眼躬身听命的袁叙,指弯在案上一敲,“旁人都退下。”


    ☆、53 转折

  沈宁在一刻后赶至广明殿。因不知出了什么事;来得匆匆,入殿却见殿中除皇帝和大监袁叙外再无旁人。
  心下稍安些许;沈宁一揖:“陛下。”
  “你看这个。”皇帝信手将一只信封递了过去;沈宁略带两分疑惑接过,目光触及那拆信时已被分为两截的封印时便浑身一搐,“陛下;这是……”
  “是。”霍祁点头;又道;“你看吧。”
  沈宁这才拆开信封;将纸上的寥寥数字认真读了两遍,疑惑不减:“陛下何意?”
  “你觉得如何?”皇帝反问。
  “吴家……”沈宁首先想到的自是吴家有反心,然则眉宇一皱;第三次去读那信时;又觉得并不是,信里将夏氏的问题说得明白,却没直言吴家半句不是。
  “臣……”沈宁定了定神,一喟,“臣不知。吴家位高权重,有反心许在情理之中,但单看这信,不像。”
  拿不准主意。
  皇帝一笑,点头道:“朕也没想清。信上提了夏月,朕自然头一个想到吴家,但……”
  但细一想,又觉得太想当然了。
  “朕想知道,若朕此番不想耐着性子细查,倘若吴家真有反心、一激之下要拼上一把,可拿得住他?”
  沈宁一凛。不想细查?他几乎无法理解皇帝现在究竟是什么心思。皇帝一直清楚朝中大世家须得谨慎对待,就是要除,也都是先一边小心安抚着、一边着手准备着,待得时机成熟了一举除之不留后患。
  怎的这次……
  沈宁的疑色未加掩饰,沉吟片刻,点头道:“陛下想动吴家不难,凭禁军都尉府所知的,吴家势力也没大到那个份上……”言罢一顿,思量着话锋一转,“故而臣以为……并不像是有反心的,陛下为何此番如此心急?”
  “安抚吴家。”皇帝面上的笑容有些不真切,“安抚吴家,朕首先就得待他们送进宫的那两位好。”
  沈宁略颔首算是默认。就算前朝后宫分得再清,吴妃是吴家的女儿、夏氏是吴家送进宫的都是人尽皆知,皇帝若要“捧”吴家,在她二人身上的表示是少不得的。
  “可她太不懂分寸。”皇帝点到即止,端得是懒得再多宠那二人、不如索性速战速决的意思。
  “……陛下。”沈宁有点吃惊,想了一想,无法出言去劝皇帝宠并不喜欢的妾室,只得委婉道,“可陛下如此打草惊蛇……”
  “所以朕这不是在问你这蛇能不能惊么?”皇帝接口接得很快,口气闲闲的,似乎并不拿此事当个大事。
  “……”沈宁默了,须臾,沉然抱拳,“惊得起。”
  “那就行了。”皇帝的神色倏尔一松,笑着站起身往外走,沈宁长揖恭送,霍祁想了想停下脚来,睇了睇他又道,“进来没再出什么事,子文君不必太紧张,能交给旁人做的事就不用全自己管着了。”
  “……”沈宁一时纳闷皇帝怎么突然说起这个,短短一思,倒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是不是内子……”
  “知道就好。”皇帝说得慵懒,“既答应了阿恬要陪她同游就带她去,免得她来见朕总是一副朝廷欠了外命妇俸禄的样子。”
  “……”沈宁闷声应了,霍祁放心地继续往外走去,觉得神清气爽。那不想芈恬总来行宫的原因到底没说:她时时去找席兰薇解闷,他想去见还不方便了。
  。
  绮晗阁中,吴妃设了小宴款待众嫔妃。此番座次的安排有些特殊,夏氏被搁在了右首紧邻吴妃的位子上——倒是也不奇怪,毕竟二人同时晋封,道贺也不止是贺吴妃,二人坐得近些也方便旁人去贺。
  这般为庆贺而设的宫宴多需要一张巧嘴,席兰薇便显得格外不合群了。不合群无妨,反正本来也处得不和睦,倒不如借着不能说话心安理得躲个清净。
  几个低位宫嫔都围着夏氏敬了三杯酒了还不打算退下去,话中明里暗里求着夏氏在皇帝面前为她们说好话,见夏氏没有应下的意思便要这么继续求下去。席兰薇品着面前佳肴轻轻一哂,不自觉地摇了摇头,真是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大概是看出夏氏无论如何不会点头答应在皇帝面前引荐她们,其中一人神色黯了一黯,转而又改口道:“才人娘子舞好歌也好,臣妾羡慕许久了呢,娘子若肯教上一教……”
  她话未说罢,与之相熟的宫嫔先笑着打趣了起来:“才人娘子肯教又如何?你有娘子的身姿么?”
  先开口的那嫔妃面上一红,刚要驳回去,抿了口酒的夏氏却缓笑道:“徐选侍这话错了,身材固然要紧,可若能将韵学足,也是极好的。况且窦瑶章声音好听,纵使不费心学舞,学歌总是可以……”她的话忽然一顿,视线向远处一投,继而笑容更深了些,“若不然,比身姿容貌……谁能比得过鸢美人呢?”
  席兰薇冷然,回看过去,夏氏正笑吟吟地凝望着她,下颌轻抬极显轻蔑,眼中带着几分斟酌与思量。
  她看得出,夏氏没说出的后半句话大抵就是“可生得美又什么用,她学得了歌么?”
  第一次当众如此被讥失语,席兰薇面色微微发白,与她对视须臾,心底的不快从唇边蔓延到面上,竟看上去比夏氏的蔑意更甚些。
  身在后宫,说话如此不留情面,夏氏也算是个有“胆识”的——跟她计较,席兰薇直嫌跌了自己的身份。
  少顷,是夏月的目光先转了开来,仿佛刚才的片刻冷场都不曾存在过一般,继续与身旁的宫嫔笑谈。
  席兰薇的目光倒仍停在她面上,心中的几许笃信化作了不自信、接着又变成了更神的疑惑,在心头盘旋,久久不散。
  。
  霍祁的突然而至让绮晗阁中陡然一静。众人压着讶色行礼拜见,唯吴妃和夏月面上喜意分明。
  鲜少见皇帝来参这样的席,纵使不是道贺,也给足了二人面子。
  起身间,二人相视一颔首,吴妃退至一旁恭请皇帝入座,夏月则浅抿着笑意自然而然地到皇帝身边坐了。
  “这汤是吴妃姐姐亲手做的,陛下尝尝。”夏月的娇软语声清晰入耳,皇帝瞥了眼面前色香味俱佳的汤,却是没什么胃口似的:“朕用过了。”
  气氛有些凝滞,皇帝四下扫了一圈,目光停在席兰薇身上,略略一笑:“鸢美人兴致不佳么?”
  众人听得微微一滞。夏氏与席兰薇不睦的事是从除夕夏月得封便摆到台面上的,今日是贺吴妃和夏月晋封的宴席,席兰薇不高兴是难免的,可皇帝这般点明……难不成是有意嘲讽她?
  霍祁没有理会旁人的反应,仍凝视着席兰薇。见她微一垂眸,似乎沉了口气,继而带起温婉笑容,站起身,藕荷色的裙摆在地上轻拂而过。
  席兰薇行至离他数步的位置,垂首刚欲下拜,忽听得他说“备纸笔”,短怔一瞬,仍是如常拜了下去,礼罢起身,才行上前去写字答话。
  “臣妾无事。”她答得言简意赅,皇帝驳得同样简短:“气色不好。”
  “昨晚没睡好罢了。”她又写道,抬眸间的笑意似乎在反劝他宽心,“回去再歇一歇便好。”
  霍祁直被她的笑容迫得心中发闷——即便在夏月的事上他完全可以坦荡。
  “当真无事?”他又问了一次,席兰薇颔首,那抹微笑更深了些,端得在告诉他,他的担心太多余了。
  “咳……”皇帝轻轻咳嗽一声,思了一思,又道,“朕那日听袁旭说你到广明殿求见过,是有何事?”
  “臣妾不记得了。”她写得很快,字迹流畅。
  “那……”他也勉强笑了一笑,“去沏盏茶来。”
  殿中一时没人摸得清皇帝今日到底什么意思。若说是来吴妃和夏月“捧场”,就不该三句话都没说到就将注意力全转向席兰薇;可若说是冲着席兰薇来的……他又何必一连数日都不去见她、偏生赶着这日子?
  然则不管皇帝心思如何,席兰薇如此喧宾夺主必定是惹得吴妃与夏氏不快了。夏月面色冷了一冷,一个眼风扫过去,一直在近前服侍的宫娥自然明白她什么意思。
  。
  这一盏茶等了又等,等得厅中平日里与席兰薇关系尚可的嫔妃都替她担心了起来。今时不同往日,前阵子皇帝宠她大家都知道,可眼下……毕竟是有新宠在呢。
  席兰薇端着茶盏回到正厅时心中也觉不安。分明是被吴氏和夏月算计了,茶间里的好茶早被撤了去,余下的那几样……呈给皇帝就是自找不痛快。
  索性杏仁茶还有,席兰薇略松下心来沏好了,回头一看,原用于将茶放凉、故而该盛满冰水的瓷盘中空空如也。
  手头的茶盏里可是滚烫的开水。
  身边连个绮晗阁的宫人都寻不到,秋白清和也只能干着急。是以席兰薇等了一等,触了触那盏壁,到底知道不可能等着放到适宜的温度了。
  也罢,若是皇帝当真为此不快,虽然头一个倒霉的会是她,她也能想法子拖夏氏垫背就是了。
  。
  手碰到茶盏的瞬间,霍祁一愣,几乎没见过谁把如此滚烫的茶呈上来。迅速地一抬眼,方见席兰薇眼底也有些慌乱不安,霍祁心下了然,淡扫了夏月一眼,从容自若地将茶盏端了起来。
  吹了一吹,热气散都散不禁,席兰薇心虚地别过头去不看,很快,他的语声盖过了她的心跳声,散漫间带着点不快:“你当真没心事么?”
  “……”席兰薇抿了抿唇,提笔写道,“并没有。”
  是以在皇帝轻“哦”了一声之后,众人都在安静中看着他缓缓吹着热气,吹了半天都还喝不得,这茶是有多烫……
  夏月在一旁观察着皇帝神色,见他每吁出一口气,凝视着席兰薇的神色便更阴沉一分,估量着差不多了,夏月开口开得恰到好处:“美人娘子真是……昨夜既未睡好,方才叫臣妾帮娘子一同去沏茶便是,娘子就是一直不喜欢臣妾,也该分得清轻重。”
  她笑意清浅,口气温温和和的,说得似乎在情在理,一句句直指席兰薇的不是,加之皇帝面色阴沉,众人都免不了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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