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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善解公子衣-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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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陆他把我背出来了,他自己却留在了那里。

    “你们……”我的泪水哽住喉咙,喘了气才能继续,“你们满意了吗。”

    长歌海月拢袖立在一旁,神色淡然:“还行。”

    包金刚担忧地看着我,我朝他摆摆手,漫无目的地择了一个方向走去,没走几步,眼前一黑,闭上眼前,我只有一个念知:商陆死了。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是暗的。

    旁边有人紧张地探我的额头:“公主,感觉如何?”

    我眯着眼睛想看清这个人是谁,却觉得他或者她像是蒙了好几层黑纱,我的视野中皆是模糊不清的黑点,看不清楚。

    我躺在床上想,这是怎么了。是商陆死了,所以他们开始穿丧服了么。可是商陆又怎么会死。

    “公主,我喂您吃点儿粥吧。”那人把一碗粥端到我面前来,我低头一看,是一个黑乎乎的碗,里头大概煮了黑米粥。

    我摇头:“我不吃黑米。”

    那人动作一僵,然后忽然大叫起来,扔了碗往外冲去,一惊一乍很有些吓人。

    此时却没有什么能再吓到我了。我疲倦地复又闭上眼睛,什么都懒怠想,我只愿我就此沉睡过去再也不醒。

    可是还没等我安安静静地躺一刻,门外呼啦啦响起了很多脚步声,好像有一堆人涌了进来。

    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我耳边说:“公主,请您睁开眼,看看老臣。”

    我不愿搭理他,厌烦地转过身去。

    又有一个声音插|进来:“云小茴,这里有商陆的遗物,你看是不看?”

    我心脏收缩,猛地转过身去,睁开眼睛,却发现竟是一片黑暗。

    如果刚才的我看到的是一片模糊的黑点,那么现在这些黑点互相交融,连绵形成了一片浓黑。

    刚才那个声音又出现了:“云小茴,你看得到我吗?”

    那是长歌海月的声音。

    我眯起眼睛,竭力地想聚焦眼光,可入目所见皆是一片黑暗,又何谈聚焦。

    我瞎了。

    几次下来,似乎所有人都发现了端倪。我听到金需胜冷冰冰的声音:“不可能!公主不可能看不见!太医,你给我好好看看!”

    我的手腕上有一个触碰,我下意识地缩手,本能地偏过头去看是什么,结果却什么也看不到。

    这种感觉让我很茫然。

    那太医诊了一会儿脉,把我的脑袋翻来覆去地摸了一阵子,末了说道:“臣……无能。公主脉象平稳,脑中也无甚肿块,臣……不知公主失明系何因。”

    “废物!”那是金需胜的声音,他好像一脚踢翻了那个太医。

    其实我挺能理解他。他这样一个激进狂,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复国,末了国复了,发现我这个主子却瞎了。真是讽刺。

    相比起其他人的惊慌失措,我却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也许是商陆拿走了我的光明,他不愿我再看到他,不仅梦里不愿与我相见,甚至决绝到这个地步。

    这样也好。

    我本来就不想活了。

    他们还在吵闹,有人叹息,有人低语,有人暴喝。

    我听到包金刚的声音:“药!那个复明的药!把那个药给公主服下!”

    接着很多人纷纷附和:“对,对,那个药治好了长歌公子的眼疾,说不定也能治好公主。”

    乱纷纷一片。

    我独自躺着,维持一种等死的姿态。

    不知何时,那些声音渐渐淡去了,那些人好像一个个都出去了,屋里寂静无声。

    我这才睁开眼睛,把手放到眼前翻来覆去,果然是徒劳无功的一片黑暗。

    “别看了,瞎了就是瞎了。”屋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我吓了一跳,竖着耳朵听:“长歌海月?”

    “嗯。我说让你别看了,你这个举动我小时候不知道做过多少次,没用。”

    “哦。”我现在没有和人交谈的,于是敷衍,“那现在恭喜你了,你看得到了。”

    “还没有完全。只隐约有一些光感和很模糊的图像,再服几剂就好了。”

    我心里想,与我何干。

    商陆死了后,我的全部好像都随着他走了。现在的我只是一具木偶,麻木地随着相应环境的变化做出一些简单的回应。

    “想来真是可笑。我看见了,你却瞎了。”长歌海月自言自语,“不就是死了一个男人吗。”

    我没理他。

    接下去我们之间沉默了很久,直到那群人又呼啦啦地推门进来,有人把我扶起来:“公主,吃药。”

    我麻木地张开嘴任他们摆弄,连药是什么滋味都尝不出来,这世上千般苦万般涩,又怎及我失去商陆时的那一种剜心的滋味。

    这碗药灌下去后,金需胜关切地问我:“公主,如何?”

    我不愿说话,只摇了摇头,复又躺下。

    他开始狂躁了,又开始折腾那些可怜的太医:“怎么会没有原因!有谁会无缘无故看不见!庸医!你们这群庸医!”

    也许是瞎了,我现在的听觉忽然敏锐了很多。我听到刚才那个给我诊脉的老头子巍巍颤颤的声音:“臣无能,但臣另有一事相报,公主……有喜了。”

    我猛然一颤。原本死水一般的心里慢慢地涌出一些情绪,又悲又喜。

    商陆,这是你留给我的最后一个念想吗。

正文 四十一

    四十一

    我现在开始思考一些深刻的问题了,譬如自然给予人生命的形式,那真是一种奇迹。我经历了麻木到绝望到放任自流的过程,到了最终心如死灰的时候,上天却和我开了这么一个峰回路转的善意玩笑。

    我站在窗口,虽然眼盲,所见皆是一片黑暗,却觉得心里很亮堂。腹中的这个孩子给了我莫大的生活下去的勇气,我觉得是商陆冥冥之中仍在护佑我。他虽然离我而去,却终究不忍看我独自一人彷徨。

    我现在心态很平和,金需胜曾经语重心长地和我谈过一次,大意是我从前没心没肺兼脑残傻逼就算了,如今是个当母亲的人,又要承担起整个云氏皇朝的重责,可不能再这样自甘堕落下去。

    我惊讶地问:“我一个女瞎子也能当帝皇?”

    我一直以为他们在另谋合适的人选。

    金需胜道:“古有吕氏主政,扶立太子,又有武氏当权,治下开平盛世,今我云氏皇朝有何不能?你是陛下嫡亲血脉,自然是要继承大统的。”

    如果是放在从前,也许我会激烈地反抗,甚或寻法子逃离白玉京。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我却渐渐有些懂得,人活一世,并不只能为自己而活。

    每个人都在努力地经营自己的命运,金需胜与包金刚就是想匡复云氏,扪心自问,他们为了父皇打下的江山所做的一切,远比我这个公主要多。

    所以我平静地接受了。

    登基的大典定在初六吉时。这之前他们开始忙碌地准备事物,金需胜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丫头,贴身伺候我饮食起居。

    这妹子叫顺遂,名字起得极好,立意十分崇高和谐。

    但我觉得她的言行风格就是在演绎顺遂这个词的反义。

    比如现在,她把长歌海月放进来了。

    长歌海月现在已经恢复光明了,一个瞎了二十年的瞎子,忽然看得见东西,情绪定是狂喜的。

    所以我很能理解长歌海月。

    他现在就像一个新生儿一般,对什么事物都显出莫大的兴趣,并且逮着谁就和谁抒发一下自己惊喜的感受,身上总洋溢着一股亢奋的欢脱的莫名其妙的激情,大概是因为我看不见以后其他感官变得很灵敏,所以我大老远就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顺遂把长歌海月放进来以后,给我拿来了一床毯子:“公主,盖着肚子,不然娃儿要受凉了。”

    长歌海月从进来以后,一直在念叨他对于颜色深浅的感受,光线明暗的变化,什么天边晚霞渐次由玫红变为绛紫啦等等,在听到顺遂这句话以后,突然停住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我:“你肚子里怀的是商陆的么?”

    废话。

    我拒绝回答他这种无意义的问题,只说:“太医说有两个多月了。”

    我看不见自己的肚子是不是有些微凸,所以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

    这种一个生命依存于你的生命而存在、藉着你的血肉呼吸而成长的感受,是一种很神圣的感觉。

    长歌海月又不说话了。

    从前我还能看得见的时候,看到他不说话的样子就发怵,这会儿我瞎了,越发看不到他眼里是不是在算计什么,于是觉得更加恶寒。

    我赶他走:“长歌海月,我们的交易也完了,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你是不是可以回故土了?你带着你长歌当国的军队驻扎在我云氏皇朝,这令我不得不产生一些不大好的联想。”

    他“嗤”地笑出声来:“云小茴,就你这点江山,我还不放在眼里。不过,我倒觉得你变了许多。”

    “愿闻其详。”我淡定地回他。

    “你以前吧,让人一看到你就暴躁。不过现在倒平和了很多。”

    我无语,自动忽略掉他的前半句。

    人总是要成长的,商陆用他自己逝去的命和赠送与我的新生教会了我一些什么。

    我愿放下过往,重往光明中。

    时年五月,我登上白玉京的殿堂楼宇,在最高处接受众臣浩荡的膜拜。我从前胸无大志,从来不曾想过俯瞰这万里江山,但是命运吱嘎吱嘎的破齿轮转动着把我送到这个地步,却再也没有人同我并肩赏山河。

    那一天上朝,金需胜上奏了第一本折子,便是处理叛臣。

    包金刚私下和我说过,一些没背景的臣子早已被处死,背后权臣关系错综复杂的,也费了些功夫流放。现在只余三人,囚于天牢,待我亲自处理。

    “商敬之与商清珏被囚于天牢,王襄雪囚于冷宫。陛下,依臣看……不如寻个理由,择日处死吧。”

    他唰地列了一张单子出来:“陛下,这是臣自刑部得来的单子,上头所列皆为种种酷刑实施之法,不如……臣给您念念?”包金刚显得尤其热情。

    我无语:“包爱卿有心了。但我目下怀着孩子,恐是不便听这些酷刑。”

    其实我知道包金刚的提议是完美的,我云氏上下几百条人命,岂是炮烙车裂人彘此等酷刑便能轻易解恨。可也许是当了一个母亲,我开始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杀性不可起,我需得为我和商陆的孩子积德。

    于是我说:“摆驾天牢。待我去了以后再做定夺。”

    小半个时辰后,我在包金刚的带领下进了天牢。顺遂小心翼翼地扶着我,我听到她轻声嘀咕:“这鬼地方。”

    我虽然看不见,但也能想象出天牢里的场景。

    我们默默无声地行了一段路,忽然听到前方一阵嬉闹喧哗,有人在大声笑闹,倒洋溢着一种诡异的喜气。

    我哽了一会儿,问顺遂:“这是天牢?怎的我听他们过得比我还乐呵。”

    顺遂没有答话,大概在观望,过了一会儿,低声道:“陛下,他们非是在嬉闹。他们在耍一个人。”

    我心里一惊,模模糊糊地猜出了事情大概:“商敬之?”

    “是。他们将他围在其中,有人骑在他头上,有人朝他撒尿,有人用尿和了泥丸,逼他吞食。”

    我有些作呕。

    顺遂立即扶住我:“陛下可有不适?要不咱走吧。”

    我缓过气来,朝她摆手。

    这牢头真是个灵光通透的人。知道我与商敬之累世仇恨,特意选了我来的时候,授意其他犯人,演了这么一出戏给我瞧。

    甚至未必是演戏。天牢中关押皆是穷凶极恶之辈,牢中弱肉强食比外头更甚,商敬之和商清珏是失势之人,再低贱的人也能将他们踩在底下,这日子想来过得并不如意。

    我问顺遂:“商清珏呢?”

    顺遂大概在找人,好一阵子才回报:“缩在角落里,不知是死是活。”

    我心里没有一丝大仇得报的快感。商敬之与商清珏被辱,若我愿意,他们此生将万劫不复,可我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只觉得疲累。

    我对顺遂说:“叫牢头过来,分开他们。”

    接着我听到一个粗噶的声音粗鲁地呼喝着,分开那些囚犯,期间还有鞭子破空划过的凛冽声。

    看样子商敬之和商清珏所受的罪,远远没有我今日所见这般简单。

    身边渐渐安静下来,似乎是所有人都被清退了,只有不知哪间牢房传出来的呻吟惨呼,提醒我这是一座人间地狱。

    “商清珏,出来!陛下要见你!”

    有一阵铁链拖曳于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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