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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十里景同-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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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儿见自家姑娘醒转,急忙去服侍她下床,又替她披好了外衫。

“姑娘唤我春喜便是,我是太太身边的,太太今个见姑娘晕厥了,便安置在雪苑内。”春喜见珍珠有些欲言又止,晓得她不知如何称呼自已,便笑着先说道。

珍珠脸色微红,“珍珠谢过太太,有劳春喜姐姐了。”

春喜淡笑,“小事而已。姑娘还是早些用膳吧。”

珍珠点头,静静走到了圆桌边,便听到倾儿问道,“春喜姐姐,我家姑娘是来见宇三少的,进了明州城却听说三少爷被抓了,可是真的?”

春喜有些不悦,这里毕竟是宇三少明媒正娶的妻子的娘家,她不过一个小小丫鬟,竟这般不知礼数。

春喜道,“此事太太不让嚼舌根,春喜也不能说。”

倾儿有些急,还想再说,珍珠忙道,“倾儿,不得无礼。”

倾儿偏头,“可是姑娘……”

“我看姑娘精神尚不是很好,姑娘且用完膳便歇着吧,有事明日再说。姑娘既被太太带进来了,有些事自然会慢慢交代的。”春喜打断了倾儿的话,说完就顾自离开了。

倾儿有些生气,狠狼瞪了春喜一眼,回转身看向珍珠,埋怨道,“真是的,不过是想知道三少爷如今在哪,她倒好,像个主子一般,明明就是个奴婢嘛。”

珍珠不悦,“倾儿,你越矩了。”

倾儿暗恼,只好不再说话,安静地立在一边。

珍珠心头担忧,她在越州城内被妈妈怂恿着来明州城,说若是要抓住一个男子的心,就得让他知道你对他的情,所以她不情不愿地出了城,行到半路,却听说三少爷被抓了,她心一急,就让车夫连夜赶路,如此休息不善,又加之在景府门口的烈日下站了半日,身子就承受不住。如今虽说进了景府,但以春喜的话看来,恐怕自己还见不到宇三少奶奶呢。

连续三日,珍珠的确不曾见到景宫眉。倒不是春喜拦着不让见,而是景宫眉很忙,她差人去找曾经丝绸锚子内呆过的伙计,好做人证,又差人回越州城去拿曾经送到过她手上的其他丝绸铺子分号的账本,好仔细研究,又同景何彦商量如何救出宇庆宁的事项。

这期间,景知年递消息回来,说太子虽不曾在皇帝面前求情,但暗中已在施压。

八月二十深夜,一场夏末的雨后,景府的偏门处,有人敲门。

门房打开门,瞧见是一名穿着黑色短打二十多岁年纪的青年男子,有些生疑,那男子抱拳道,“在下是秦都督麾下右厢兵马使秦萧。奉都督之命求见三少奶奶。”

作都督便是江南道节度使作仲国,右厢兵马使是什么职位,门房也很清楚,那是能调动少则上百,多则上千兵马的将军。

“这是信物。”春萧将一枚玉佩递给门房,“小哥只需给景大人或者是三少奶奶过目便可。”

门房不敢怠慢,忙不迭拿了信物进去找景老爷。

很快,秦萧便被请进了府中,被安置到了景何彦所在的院落,福苑。

福苑毗邻眉苑,秦萧在待客的书房等了没多久,景何彦与景宫眉便一起到了书房内,两相行礼之后,秦萧便将来意说明了一番。

“都督已经呈上奏折,皇上虽无明确表示,但大体已没有问题。如今古音达仍不放人,这恐怕同宋都督有关。”秦萧话语清冽,宇字清楚。

景何彦皱眉,“那老夫便去宋府一趟。”

景宫眉想,这宋俊是因为同秦仲国有嫌隙才不肯放人,哪里是老爹去劝劝就能放的事。

“爹爹,此举不妥。秦将军,那姥爷让你前来,不会只是汇报消息吧?”

秦萧淡淡一笑,嘴角竟有一个酒窝,“自然不是。在下有五百兵马的指挥权,这明州城内亦有上百暗哨。都督交代,在下但凭三少奶奶吩咐。都督也说了,宋都督虽说亦是天子朝臣,行事举止难免保守,咱们若是一味示弱,倒叫他越发得意了。”

言下之意是霸道一些?

景宫眉眼珠子轻轻一转,见秦萧面含微笑,地也笑了一笑,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偏头问景何彦,“爹,宋俊可有什么不成器的宝贝儿子或是孙子?”

景何彦一愣,“是有,你还记得三年前被你二哥打了一顿的那个小子么?”

景宫眉蹙蹙眉,隐约有一点印象,似乎自己外出逛衙却被一纨绔子弟调戏,二哥恼怒,打了那小子一顿,可那人叫什么名宇,她却不记得。

“那人名唤宋成才,如今大约三十的年纪,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此人喜好美人与美酒。是宋俊最疼爱的四儿子。”

景宫眉抿唇想了会,“如此,那我们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此话怎讲?”景何彦问道。

“只要宋成才犯错,秦将军便将他抓起来,宋都督一日不放相公,我们便一日不放宋成才。”

景何彦摇摇头,“此乃宋俊的下属之地,秦将军又如何能抓人?”

景宫眉俏皮一笑,“爹,那如果宋成才冒犯的人是我呢?”

春萧淡笑出声,“三少奶奶说得有理。若是宋成才冒犯的是三少奶奶,在下即便下了狠手,秦都督在皇上面前都占着理。只是景府毕竟是在宋都督管治之下,景老爷还雷谨慎行事。”

景何彦摆摆手,笑得下顎的些许胡子微颤,“无碍。老夫又不曾同他有过嫌隙,何况,如今犬子正在朝中办事,宋都督意欲为难,那也得顾着犬子的颜面。”

“景老爷所言有理。”秦萧点头回道。

几人又商议了一会,接近凌晨时分方散。

东方露出鱼肚白时,明州城又下了一场痛快淋漓的雨,那些穹顶琉璃瓦,被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连绵楼顶飞檐,黑白相间,绿树掩映,便似画中一般。那雨水混着泥土欢快地往泥地里渗去,有清淡的草香在空气里蔓延。

景宫眉睡在床榻之上,睁着黑漆漆的眼望着被打湿的窗棂,她乌黑的发枕在床上,白皙的胭肤有着莹润的光泽。她就那样侧躺着,静静听着外头零落的雨声,分外想念那个温暖的怀抱。辰时三刻,紫环来敲门了。

景宫眉从床上坐起身来,轻轻叹了一口气,今日一定要将宋成才给搞定。




十里红花 122 月湖柳汀

明州城前街后河,城内水道纵横。东渡门至鱼浦门之间为集市所在,月湖柳汀处有水驿站。柳汀是月湖中最佳的一洲,倚仓碧绿,绿柳成荫,柳汀有两桥,陆殿桥于尚书桥之间有长廊一十二间,桥上有屋,汀中有亭,唤作众乐亭。

众乐亭向来是世家子弟酬咏相聚之地,亭边留有众多诗人题句。宋成才虽说不成才,却好美酒,也爱附庸风雅。每日黄昏时分,他都会带着贴身小厮前去众乐亭与其他公子哥饮酒题诗,闲话取乐。

如今恰是八月下旬,黄昏时分的日头微薄,秋日的凉爽添了几分浓气,柳汀之上便少了些夏日里的腻热,游玩的人便也多了些。

景宫眉穿着一身粉白色的交襟罗裙,窄袖细腰,玲珑有致,领口的暗纹绣着莲花,将那轻尘脱俗的气质加了几分儒雅与内敛。她戴着同色的帏帽,与那些游玩的人一起,漫步在长廊间,往远处的众乐亭走去。

宋成才早就带了随从坐在了众乐亭中,同旁边的几个富家子弟说说笑笑。

“宋兄,且看那长廊当中,可有中意的佳人啊?”一位身着绿色立领华服的微胖男子咧嘴笑问。

宋成才目光轻佻,飘忽地往那人群中一扫,笑道;“谭兄,你看那位蓝衣女子,金莲窄窄,汀群微露不胜情;玉笋纤纤,翠袖半笼无限意。当真是绝妙身段。”

谭姓少爷闻言,眼珠子立刻投向人群,却哪里有见到蓝色衣裳的绝妙女子,不禁埋怨道,“宋兄,不会是你白日思情吧,这当中哪有这般美貌的女子。”

宋成才朗朗一笑,“谭兄,白日思情又何妨,你我端坐亭中数日,可曾见过一位品貌无双的女子?依本少看来,红袖佳人都怕了咱啦。”

谭姓少爷撇撇嘴,“那这画写着的,缓揭绣衾抽皓腕,移凤枕,枕潘郎,好销魂。莫不是宋兄胡思乱想所得的?”

宋成才摆摆手,“不过是艳词而已,寥为心神。”

两人有说有笑,旁边或站或坐的几位,脸上也都是似笑非笑。

宋成才忌日来未曾挑起什么时段,早就觉得日子太过无聊,眼见众人都是百无聊赖的神色,他端起碧绿酒杯细细抿了一口酒,目光投向人群,轻轻扫来扫去。这一扫,便瞧见长廊不远处有一道倩影款款而来。

宋成才看得呆了,慢慢站了起来。他奇 怪{炫;书;网的样子引起了亭里其他人的注意,他们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也见到一名粉白色衣衫的女子正四下顾盼,瞧那身段,玲珑有致,妙曼生姿,竟叫人生生移不开眼。

“玉立婷婷,纤纤细腰,肤若凝脂,唇如点绛……”有人漫吟出声。

“小姐,他们都看着你。那个淡蓝色衣裳的就是宋成才。”紫环在景宫眉耳边没好气道。

景宫眉淡淡一笑,“紫环,自然点。”

紫环吐吐舌头,又乖巧地走到了一遍,两人离众乐亭越来越近。

宋成才早就抑制不住,步子一动,要往景宫眉这边过来。却不料,亭中一人脚步更快,宋成才认出,那人是吏部尚书夫人娘家的二少爷梁渊。这个梁渊真可恶!

“这位小姐留步。”梁渊摆正身子,理了理身前的衣襟,眼睛微睁,故意露出几分迷离。

景宫眉一愣,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宋成才呢?

她这一愣,梁渊却趁机假装不小心将她的帏帽给弄掉了。

帏帽一掉,景宫眉露出了她那姣好的容颜,明眸皓齿,娇腮如玉,虽说不是绝色,却自有一番清丽温雅的味道,着容貌配上她恰到好处的惊讶与微张的檀口,让众人顿觉此女子当真是宛若天人呐。

宋成才顿时对梁渊的怒气更甚,这么美好的女子,竟叫他抢先出手了!他心下忿忿不已,见梁渊目瞪口呆状,他挑挑眉,款款上前道,“梁兄,你流口水了。”

梁渊一愣,急忙抬手去擦嘴巴,宋成才趁机将他挤开一些,一脸谄笑地看向景宫眉,“小姐莫慌,梁兄甚少见到美人,这才失态了。”

景宫眉佯装害羞,脸色微红,目光晶晶亮地瞧着宋成才,直把宋成才看得心肝酥酥得,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快点调戏吧,这样我好把相公就出来。景宫眉暗想,目光微转,却瞧见众乐亭中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人影嘴角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目光中却有几分趣味,竟是一个多月未曾见过的原少凉!

景宫眉一愣,虽不知原少凉怎会在此,只是这种在熟人面前扮柔弱的情景,委实让她有些恼羞,她瞪了原少凉一眼,眼中带着几许警告,随后极快地又将视线投在了宋成才身上。

她这一嗔一怒,憨态十足,宋成才心底痒痒的,抬手就要去抓景宫眉的手。

“小姐,你好美。”他诺诺道。

景宫眉诧异,这人也太快入戏了。

人群中掩藏着得秦萧此时做好了准备,只要宋成才抓住景宫眉的手,他就立刻冲出去抓住他。

只是宋成才的手还未碰到眼前美人,身后的梁渊忽然将他一把推开,神色间带着几许不满道,“宋兄,是我先同小姐说话的,你怎能触手冒犯?”

宋成才被他一推,心猿意马立刻去了一半,只是神色也越发不耐起来,“梁兄此话不妥,分明是你冒犯在先,本少不过是想稍稍安慰下小姐,省得佳人被不知好歹的人唐突了,夜里发恶梦呢。”

梁渊被噎,脸色青白。“我不过是……”

“梁兄还是回去好好长长身子吧,你看你这身量,连眼前小姐都不及,还好意思出来搭话。”宋成才的话飘飘忽忽。

梁渊的脸却是一下子涨得通红,梁渊出身不赖,乃是吏部尚书夫人娘家梁府的二少爷,梁家唯一的嫡出的少爷,五官端正,气质,要说不足,便是他的身高与景宫眉差不多,比起其他男子来,却是矮了一大截,这是他一向的痛处,却被宋成才在如此佳人面前揭露,一时间,他面子下不来,气得浑身发抖。

“你!哼!”梁渊怒喝一声,转手甩袖离去。

平日里与梁渊交好的几个富家子弟见状,也忙不迭跟了上去,瞄了宋成才几眼,眼里都是责备与不屑。

景宫眉一直没做声,目光随着梁渊而去。

宋成才对于她的表现,似乎有些不满。他右手轻轻抚上了她的手臂,在衣衫上似有似无地蹭了蹭,嘴里也不干不净起来,“小姐,这日头还烈得很,不若随本少前去那驿站休息一番如何?”

他一边说,一边慢慢靠近她。

景宫眉本来不过是演戏,只是他身上浓重的酒味带着一丝饭桌上的鱼腥味靠近时,她只觉得浑身泛起一股恶心,禁不住要往旁边退去。
宋成才却趁机又往前一步,下巴快碰上她的鼻子时,景宫眉怒道;“请自重。”

“哈哈,本少爷自重的很。小姐无需担忧,瞧瞧,脸都红了,来,本少爷给你呼呼。”他说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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