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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无耻妖孽-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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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再往下说,但话里的意思刁小四已经懂了。

“你已经很幸运了好不好?一生下来嘴里就含着金汤匙,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又有老太君手把手地教你修炼。嗯,她脾气是臭了点儿,可再怎么着也是隐辰魔宗的宗主,天下魔门数得着的绝顶高手吧?”

刁小四痛诉悲催家史道:“可老子呢,到现在还不晓得自个儿的亲爹到底是谁?还没学会走路,就跟着死老头刨坟挖墓,天天抱着死人骨头睡觉。好不容易长大了,又被和尚尼姑大小妖女满世界的追杀,害得老子打呼噜的时候都得睁着一只眼睛,到临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连老婆都没娶上。”

李靖莞尔道:“我看你过得不也有滋有味么?”

刁小四两眼一翻道:“滋味是自己尝出来的,懂不懂兄弟?这就叫苦中作乐。就算有人送给老子一大碗黄连,我也得喝出蜜糖的滋味来,那才叫一个爽。”

李靖凝视刁小四若有所思,须臾后点了点头道:“懂了!”

刁小四笑道:“真懂了?干嘛不给我个红包?”

李靖笑了起来,说道:“红包是没有的,好消息倒有一个。”

刁小四精神一振道:“是啥好消息?”

李靖道:“老太君和迦南大祭司已经诊断过金城公主的伤情,假如治疗顺利,不用一个月她就可以苏醒。”

“太好了!”刁小四用力一拍床榻,兴奋地坐起身道:“老子终于不用再赶大车啦!”

李靖道:“还有一个消息,我也想让你第一个知道——我和老太君谈过了,决定出任辰宗的玄门护法,未来宗主的位置会由二姐接任。”

刁小四讶异道:“你终于决定回唐门了?”

李靖微笑道:“我曾经以为只要走出了鬼国神宫,就算离开了唐门。现在才明白,我错了。其实我从未离开过,也不可能离开——我身体里流淌的,始终是唐门的血,如今不过是不想再自欺欺人而已。”

这时候猛听唐雪裳在外头叫道:“小三,刁小四是不是在里面?”

她推开虚掩的房门冲了进来,一眼就看到坐在床上的刁小四,嘿然道:“小子,你睡醒了?”

刁小四见唐雪裳神色不善,却也想不起自己啥时候又惹了这暴戾女。他悄悄朝站在唐雪裳身后的罗成投去问询的目光,后者则报之以悲天悯人爱莫能助的祝福。

刁小四隐隐约约猜到了点儿唐雪裳的来意,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急忙跳下床往李靖身边躲道:“小三,水房在哪儿?我想先去洗个澡。”

唐雪裳冷笑道:“是你跟老太君说小三打赌输了,要我嫁给你做老婆?”

“什么?”刁小四装糊涂道:“这故事是从那里听来的,我怎么不知道,搞不好是老太君耳朵不好听岔了。”

“那你赌咒发誓要入赘唐门,从此改名唐老鸭——”唐雪裳道:“这话也是老太君听岔了?”

罗成面色古怪望着刁小四道:“你……真要入赘改名?”

刁小四有苦说不出,他哪里想得到唐梵妾居然把这事放在了心上,还真找来唐雪裳仔细盘问?

唐雪裳猛地抡开通天碧玉柱,哼道:“你个哈巴埋汰自个儿不算,居然还敢拿老太君开涮——什么叫‘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你倒是自告奋勇替散淡真人做起月老来了!”

“噗——”李靖一口酒喷出,连连咳嗽道:“小四,这回哥真心帮不了你……”

话音未落,就看到散淡真人就站在了门口,一脸义愤道:“不像话,太不象话了——你怎么可以说贫道喝的是洗脚水?!”

第223章 那张风花雪月的符(下)

一通鸡飞狗跳后,散淡真人告辞离去。他是代长孙晟来向刁小四道谢和辞行的。

比起李靖的一声“懂了”,青城剑派显然实惠得多。虽然大城封邑泡汤了,却暗中塞给刁小四一张顶级道符。

这张“花天伴雪符”攻守兼备,号称青城剑派九大极品道符之首,比金鼎神僧送给王玄恕的那张“摩诃般若波罗蜜符”更强,其价值根本无法用银子来衡量——事实上即使再有钱,也不可能从任何渠道买到这种顶级道符。

整张道符洁白无瑕薄如蝉翼,放在灯火下可以隔着符纸清晰看到自己的手指。

道符的正面是一个用云篆体写下的黑色“道”字,每一笔都入木三分别具一格。

道符的反面空白一片,就像刚刚下过一场大雪的原野寂寥无痕。

刁小四将它拿在手里,暗暗奇怪丝毫感受不到从道符中飘溢出来的灵气,好似这玩意儿跟张普通的白纸没啥两样。

但刁小四却知道,就算把全天下的纸都堆起来,也堆不出半张“花天伴雪符”。

他凝起一缕灵识试着透入花天伴雪符中。谁知灵识甫一接触到道符,脑海猛地一寒,全身就像掉进了一座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冰海里,一根根神经痛到极致,偏又不会麻木,那感觉比死了还要难受。

“唿——”刁小四的丹田蓦然搏动,金丹大道鼎冉冉升腾吞罡吐炁散发璀璨的神彩,在身周汇聚成一团波澜壮阔的银色星云,瞬时使得彻骨的可怖寒意消褪三分。

刁小四神智一省,赶忙散去灵识切断了与道符的心灵联系,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足足过了半炷香的工夫才慢慢恢复了知觉。

他心有余悸地看了眼花天伴雪符,要不是有吞星噬空神功护体,刚才那一下说不定就教自己魂飞魄散呜呼哀哉,直接送进灵堂里跟唐博鹄作伴。

很显然,这是为了阻止别人利用灵识窥探“花天伴雪符”的炼制法门,从而有意设下的一道保密禁制。

要是换作旁人,多半会知难而退偃旗息鼓。可惜这次碰到如刁小四这般财迷心窍的极品,区区禁制,即便强大到极点仍然显得不够威慑力。

——要是能完全解密,批量生产个百八十张出来,那能赚多少?再留下十张八张手上用,往后还怕搞不定金鼎老僧、松岛菜子?

刁小四默运吞星噬空神功游走周天,很快又变得神采奕奕,连脑瓜儿也变得灵活。

但这回他不敢再贸然试探,而是将目光重新落在了“花天伴雪符”正面的那个“道”字上,这里面总该有点儿什么名堂才对!

那一笔一画天马行空,看似兴致所至随意挥洒,却首尾相应浑然一体,宛若一座用云篆勾勒而出的顶级法阵。

刁小四不由得有了想哭的冲动。一个字,一座阵——这样的情形他还是头遭遇到。

“自然为法,天地入阵。”这是卜算子在《未明笔札》最后一页上留下的仅有的八个字,却道尽了他对符阵之学的毕生领悟。

刁小四将一卷《未明笔札》翻来覆去不晓得看过了多少遍,对卷尾的这句话过目难忘记忆犹新。每一次读到,都会多那么一点点心得。

天地,就是一座大阵;自然,便是运转这座大阵的至高法则。

惟有“道”能够超脱于天地大阵之外,不受自然法则的禁锢约束,无形而无名,无始而无终,为万物之元首。

虽然刁小四不晓得是哪位大神写的这个“道”字,但此人对大道的领悟绝不会输给金鼎那老贼秃,甚至比起宁无奇也差不到哪里去。

就冲这点,“花天伴雪符”作为青城剑派九大极品道符之首便是实至名归。

不过嘛,要说刁小四别的本事没有,破阵画符倒也有一手。

他从小就跟着死老头在一座座古墓里摸打滚爬,后来碰到卜算子又将自己一生的心血结晶毫无保留地倾囊传授,再加上在天罗星盘里自学成才,从中参悟到数以百计的星阵,最终居然打造出这么一朵连老天爷都看不懂的奇葩。

如今这朵奇葩手拿花天伴雪符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翻来覆去看了又看,想寻找破解“道”字切入点。

忽然,他的手定住,透过薄薄的符纸,一个“道”字被烛光淡淡地影印在了桌上。

——一切有形皆含道性,故万物为道之虚。

刁小四呆呆地盯着桌面上那个模糊不清的“道”字瞅了半天,突然一下蹦到桌上横躺下来,将花天伴雪符高高举过头顶,一个反写的黑色大“道”赫然映入眼帘。

反写的“道”,是“道”非“道”,于是刁小四的心头有“道”无“道”。

他伸出一根手指,像蒙童描红一样轻轻地隔着符纸临摹起来,一遍之后又是一遍,十遍之后再来百遍,直到胳膊都快酸得举不起来,仍着魔般的描绘不停。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道”字在刁小四脑海里渐渐明晰起来,俨然便是花天伴雪符上那字的倒影。

他的道心不知不觉地茁壮成长,坐照空明和光同尘,却不知只此一描一悟,足以抵得上十年的枯坐苦修。

然而即使再临摹一千遍一万遍,也不过是依样画葫芦,无法破解符中禁制。

所以刁小四接下来面临的问题便是如何将这个“道”字拆解开,从而抽丝剥茧破阵而入,好让灵识进到花天伴雪符中。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等于是他的道心与那位炼制了花天伴雪符的青城剑派超级高手隔空交战,一阵定输赢。

对于自己的修为,刁小四很有自知之明,当然不至于以为单凭一己之力就能搞定对方。好在,他从来不缺办法——自己斗不过,那还有干爹不是?

他缓缓闭上眼,去念存思细细回忆宁无奇劈柴的情形。

“喀”、“喀”、“喀”……刀起刀落,刁小四的耳边仿佛响起了柴刀砍在圆木上爆发出的那一记记清脆鸣响。

丝丝缕缕的刀意若隐若现萦绕心头,随着清脆的劈柴声,仿似有一束束看不见的刀芒从脑海里掠过,来了又去,无痕无影。

不知又是多久,刁小四脑海中的那个“道”字虚影渐渐发生了变化,像有一把无形的刀,犹如庖丁解牛般将它逐渐拆解开来,横归横,竖归竖,尘归尘,土归土。

“是时候了!”刁小四意念一动,猛地再凝起一缕灵识如那不朽的刀意惊鸿一闪,霎那间破开禁制长驱直入,进到了花天伴雪的符阵世界中。

“轰——”他的眼前猛然一亮,霍然置身于一片冰天雪地的明丽世界。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皑皑白雪纯净晶莹,空中纷纷扬扬飘洒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如玉兰妖娆杨花多姿。

刁小四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接住一片雪花。谁知,他的手掌就似空气一样,那雪花毫无阻隔地继续往下飘落。

刁小四愣了愣,抬起手凑到眼前,想弄明白这虚幻空无的,到底是自己的手,还是漫天飞扬的雪花?

似乎他的手是真实的,至少在花天伴雪的符阵世界里应该如此;又似乎,那雪也是确确实实存在的,甚至自己能够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隆冬大雪的寒意。

那么虚幻的究竟是什么——是自己的眼睛,还是那一缕发自道心的灵识?

刁小四不由自主想起那夜在宁无奇家宅后院的井口旁所看到的情形。

天上月,水中月,心间月……哪一轮是真的月,哪一轮又是虚幻之月?

他抬起头仰望雪花飘舞的天空,寂远辽阔仿佛除了这不知是真实还是虚幻的雪,万物不存更无明月。

电光石火之间,刁小四的心底像被什么东西狠狠触动了一下,豁然省悟到那花天伴雪也好,那挥刀砍柴也罢,归根结底既非真实也非虚幻,而是“无”……

坐照为空,忘情守一,惟有参悟了大乘境界,才能逐步掌握到一丝“无”的力量。

这是刁小四第一次切身感受到“无”,就好似一个刚刚学会写自己名字的蒙童,还没把《三字经》、《百家姓》读完,便有人把大部头的四书五经放在了他的面前。

尽管不知书中所云,但也终究明白到何为圣人文章。

与此同时,刁小四也意识到即使有这张花天伴雪符在手,他也不可能照方抓药炼制出相同的道符,哪怕模拟的也不行。

因为,他的道心远未到那样的境界。

这就是极品道符和普通道符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只要有好的材料,精妙的创意和一定的符阵知识,就能够炼制出五花八门的普通道符。但极品道符却需要炼制者对大道具有深刻的领悟,将自己的道心烙印到符中,就像这张花天伴雪符一样。

刁小四没奈何地叹了口气,缓缓将灵识从花天伴雪符中退了出来。

他翻身下桌,从束龙腰带里取出那本已经被自己翻得皱巴巴的《未明笔札》,将它放到了桌上。

然后,翻动到笔札的最后一页,取来笔墨在卜算子的结语后面又添上了两行。

于是,《未明笔札》的最后一页上就多了二十二个字:“自然为法,天地入阵;守一存真,大道为无。徒弟,师傅懂了。”

第224章 月涌大江流(上)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暮色低垂斜阳残照,滔滔江水不分昼夜向东流去,出了西陵峡江面豁然开朗,极目远眺青山隐隐白帆点点,苍茫天地却不知谁主沉浮?

刁小四百无聊赖地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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