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不为妃-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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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个月后，我肚中的孩子出生了，不过可惜是个女孩。
　　　　我当时已经昏睡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先看到的是朱正，然后才是女儿。
　　　　朱正的脸上，极为喜悦。
　　　　突然记起，御医查出我怀有身孕的那一日，我曾经问过朱正：“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朱正当时一怔，随即说道：“女孩！”
　　　　对于皇帝来说，诚然是儿子更佳一些。
　　　　然而，朱正当真是喜欢极了女儿，整日将他抱在怀里不放。
　　　　我对朱正说道：“若不我们再生个儿子吧！”
　　　　朱正答道：“有一个女儿足矣，那种场面和疼痛，我不想让你再经历第二次。”
　　　　我的身子，自从中了毒药之后，原本就体质急剧下降，替朱正挨了一刀之后，更是气血亏损。
　　　　扁大夫在来京的路上，告诉我说，我这辈子可能不会有孩子了。
　　　　然而，奇迹般的是，我当时已经怀有身孕。
　　　　我对朱正，只是试探而已，即便他想要，我也不能再生了。
　　　　然而，我从他的口中得出，他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不想要儿子。
　　　　王守仁中了进士，但并未中前三甲，不过朱正极为重用他。
　　　　朱正在百姓的口碑中，仍是功过参半，有时我甚至在怀疑，或许他是铁了心不把这个皇帝当好。
　　　　外界盛传正德皇帝荒淫无耻，滥服药物，这才导致无后。
　　　　朱正完全不理会这些议论，继续改他的革，继续胡乱非为。
　　　　正德十四年六月十四日，宁王朱宸濠在南昌起兵，历称宸濠之乱。
　　　　这场作乱，只有持续了四十三天便被王守仁带领的军队一举歼灭，而宁王朱宸濠，也被俘。
　　　　当时王秀才王守仁，已经官任兵部尚书一职。
　　　　再次见到朱宸濠的时候，他已经在大理寺的天牢之中。
　　　　我问朱宸濠：“你为何要造反呢？”
　　　　朱宸濠答道：“我若说我为了你，你会相信吗？”
　　　　我点了点头，极为郑重地答道：“相信。”
　　　　朱宸濠突然展颜一笑，刹那芳华。
　　　　都说宁王朱宸濠会造反，只有我知晓他并不会。
　　　　朱宸濠和他的父亲老宁王不同，也与他的老祖宗不同。
　　　　朱宸濠之所以不肯造反，不是因为他没有那个能力，也不是因为他还害怕失败，而是战争于他而言，只是一场无妄之灾。
　　　　建文帝也好，朱棣也罢，争夺江山的结果，无非是使得生灵涂炭。
　　　　朱宸濠其实是个极为洒脱的男子，他之所以造反，只是想把我带出宫去。
　　　　朱宸濠告诉我说，我所怀的，其实并不是女儿，而是一对龙凤胎。那个儿子，被朱正给命人抱走了。
　　　　朱宸濠还说：“你是沈万三的后代，皇上怎么可能让流着你们沈家血液的孩子荣登大典呢？我早就知晓你的身份，皇上一向对人堤防心更甚，他又岂能没有查过你的身世呢？”
　　　　朱宸濠最后又对我说：“你们沈家的聚宝盆，你不会已经给了皇上吧，皇上对你，或许是有爱，但更多的，是利用。倘若你不是沈万三的后代，兴许你和皇上，当真能有一段美满的姻缘。”
　　　　离去的时候，我问他：“为了我，犯下这谋反的大罪，值得吗？”
　　　　朱宸濠答道：“可惜没有把你带出宫去。”
　　　　我对朱宸濠说道：“你以为皇上能困得住我吗？那是我自己不想走而已。你以为我不知道自己怀的是对龙凤胎吗，我只是不愿挑明而已。”
　　　　朱宸濠朝我看了几眼，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我们朱家欠你们沈家的债，看来是要一次性偿还了！”
　　　　从天牢回来之后，朱正问我：“宁王都说了些什么？”
　　　　我莞尔一笑，道：“宁王说他造反都是为了我。”
　　　　正德十七年，我开始频繁地昏迷，频繁地吐血。
　　　　我想自己也许活不过三十岁的生辰了，于是对朱正说道：“朱正，我想回龙凤店去。”
　　　　朱正答道：“我陪你一起去！”
　　　　我问他：“那你的江山呢？”
　　　　朱正答道：“交给别人，我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正德十七年，正德皇帝驾崩，介于正德皇帝无子的原因，由正德皇帝的堂弟朱厚熜继承大统。
　　　　外界百姓盛传，正德皇帝是因为服食猛药过量，死在了一名嫔妃的床上。
　　　　听到这个传闻之后，我看向了一旁的男人，问道“朱正，到底是哪个嫔妃啊？”
　　　　在我三十岁生辰的前一夜，我又昏迷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中，听到朱正在耳旁一直叫着我的名字，朱正嘴里喊着的，不是娘子，不是阿凤，不是凤儿，而是夏儿。
　　　　我的本名，叫沈半夏，小名叫朱朱。
　　　　朱正早就知道我是沈万三的后代，他连我的名字都极为清楚，那为何，为何呢？
　　　　“我见你的第一面，便已经知晓你是沈万山的后代，是沈腾的女儿，只因我清清楚楚看到了你袖中的匕首，只因我在来扬州之前，便已经看过你的画像。说来可笑吧，即便知道你是来杀我的，即便见过你的画像，可等见到你真人的时候，我情不自禁对你动了心，也动了恻隐之心，当时，倘使没有我的示意，你以为你自己能安全离开吗？
　　　　回到皇宫之后，才发现，发现你已经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就像烙印一般。
　　　　来到龙凤店之后，我知道你一直处心积虑想杀我，但后来，等你真正有机会的时候，却又没有下手。那时，我以为你彻底是爱上我了，殊不料，你对我，仍是别有用心。
　　　　那些杀手是花满楼的人，是你哥哥的人，我十分清楚，也清楚你哥哥要你避开。然而，你并未避开，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没有人比我更加清楚。你察觉到我对你有所戒心，你想让我对你完全信任下来。
　　　　可你知道吗，我当时确实是想看看，看看你究竟会做出什么反应。但凡你有奋不顾身的年头，那就说明你即便是有目的，心里也是有我的，也是爱我的。
　　　　你在赌博，我又何尝不是呢？
　　　　然而，当你真正替我挡了一刀之后，我后悔了，后悔大发了。看到你昏迷的那一刻，我才明白，这个世上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并不是什么江山社稷，而是你，只是你。
　　　　即便你对我有目的，即便你有自己的打算，只要能把你留在我的身边，我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顾忌了。
　　　　你知道吗？新任的皇帝朱厚熜，那是我们的儿子，是有着你们沈家和我们朱家共同血液的后代。
　　　　知道我为何将他换给兴献王吗？兴献王朱佑杬才是真正会叛乱造反的那个人，倘使他的儿子当了皇帝，那他再也不可能会发生病变。〃
　　　　听到此处，我蓦然睁开了眼，眼泪顺着脸颊一直往下流淌。
　　　　一直以来，我在处处算计，处处堤防朱正，只因我人生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输字。
　　　　朱正将儿子抱走的那刻，我突然释然了。
　　　　我防着他，他也防着我，我爱他，但他更爱我。
　　　　没有皇子，沈家和朱家的恩怨其实早已经结束了。
　　　　许多事情，其实并没有谁对谁错，关键看你站在什么角度去想。
　　　　朱正此生，只有我一个女人，这便足矣了。
　　　　我以为，是自己付出了，是自己放弃了，同时也是解脱了。
　　　　殊不料，朱正因为我，早在许久之前便想明白了。
　　　　我一边哭着，一边依偎在他的怀里，”那兴献王的儿子呢？“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朱正问我。
　　　　”那什么才重要？“我问他。
　　　　”把解药服了吧，再不服，你真的会死。“
　　　　朱正此言一出，我泪如泉涌。
　　　　我的吐血，并不是自然，而是我刻意为之的行为。
　　　　我以为自己释然了，但其实，我一直都在纠结，我纠结的结果就是报复自己，从而使得朱正痛苦一辈子。
　　　　”原本，我并不想告诉你实情，可看你一直给自己下毒，我实在无法看着你一日一日折磨自己，你折磨自己的同时，想折磨我。我承认，你这个目的达到了。
　　　　可你千万别再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了，你若觉得纠结，你对我下毒便是。”
　　　　〃我舍不得给你下毒，我只能下毒给自己！”我如是答道。
　　　　“可你下毒之后，为了给你解毒，我是费劲了多少心血。”朱正无奈道。
　　　　原本我以为自己活不过二十五岁，可竟然活到了三十岁，原来都是朱正一直在暗中替我解毒。
　　　　我的眼泪，流地越发汹涌，“我是这般狠毒的一个女人，你为何还要对我这般好呢？”
　　　　“没办法，谁让我见你的第一眼，便被你给迷了去。你老实交代，你到底是哪个狐狸精转世？”朱正说着，给我嘴里塞下一粒药丸。
　　　　朱正比我提放心更重，比我心机城府更重，然而，他在我的面前，宁愿装傻，宁愿装作什么都不知情。
　　　　能遇上这样的男人，我上辈子定然是拯救了万民，拯救了国家。
　　　　我一边任由眼泪流淌，一边覆上了朱正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