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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宫斗之极盛韶华-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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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婢子以为云欢会被发落去下头做粗使宫女,或者关起来,没想到皇上开口,让人将她立时送回到丹凤宫去,婢子当时就愣住了,送回丹凤宫里头,皇后娘娘看了她那副惨象,还不心疼坏了,婢子知道云欢可是皇后娘娘入宫时,娘家的陪嫁来的。”乌兰说得又快又急的,“当时,谁也不敢提出任何疑问,皇上面前,便是送了十个胆子,也没人会开那个口,婢子就眼睁睁地看着云欢被拖走了,地上的血迹,拉得很远很远,还是第二天早上,婢子让几个小太监一起打了几十桶的井水才冲刷干净的,再后来,婢子就不知道了,云欢到了丹凤宫,皇后娘娘应该会救她的对不对,娘娘?”
“这个,要看皇后娘娘如何行事了,我也说不准的。”汝月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够在听完乌兰的话后,还这样平静的,那种平静是过分激动后的残留,胸口的位置麻木了,不会疼痛了,云欢是当初皇后指派了送给她的,皇上这样做,就是明显告诉皇后,所有的布局,所有的眼线,已经让皇上查得明明白白,暂时按兵不动,不过是碍着皇后娘娘的头衔,皇上也说过,前有因后有果,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当初若非柳贵妃暗中使了绊子,动了手脚,皇后早就该有了自己的孩子,何须要大费周折,拐弯抹角的,怕只怕皇后收到血糊糊似的云欢之后,丢车保帅,使得云欢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乌兰,你喊小顺子来。”已经过去五天了,汝月不晓得是不是还来得及,“快,就去喊他来。”
乌兰的腿脚利索,小顺子来得也确实很快,却不像平日里那样直接进屋了,站在进门一点点的位置,垂着双手:“娘娘有什么要吩咐小的?”
汝月心下觉得古怪,当着面自然不好多问的:“你替我跑一次丹凤宫,那边要是有你相熟的小兄弟,是最好的了,去看看云欢可在养伤,我这里有些上好的跌打药膏,你也带过去给她。”
说完话,见小顺子站着一动不动的,只有乌兰在旁边轻轻咳嗽了一声:“小顺子,娘娘嘱咐你话呢。”
“回娘娘的话,小的去不了丹凤宫。”小顺子声音有些沉闷,不似平日里的爽朗。
“此话怎讲,难不成我们琉璃宫的人都被皇上禁足了吗!”汝月忍不住抬高了声音。
“这倒不是,琉璃宫的人能进能出,都好好的,皇上还另外派了侍卫定时在宫外护卫,一来保全娘娘平日里的安全,二来离得不近也不会打扰到娘娘的正常生活,小的说不能去丹凤宫,是因为谁都不得去,皇上下令让皇后娘娘在宫里自省半月,不得出宫门,皇后娘娘得了这道口谕后,索性就自闭了丹凤宫的宫门,整个丹凤宫的都一律不许外出,别说是小的了,就连一只耗子,怕是也进不得丹凤宫里去了。”小顺子顿了顿又道,“娘娘的药膏怕是也送不进去了,不过娘娘方才有句话说中了,小的在丹凤宫确实也有小兄弟当差,云欢被送过去以后,已经被安排在养伤中了,听闻是她的亲姐姐云琅在皇后娘娘面前跪了一天一夜,皇后娘娘才给开的恩典,至少性命无忧了,娘娘自请放心。”
“消息可确凿?”乌兰从旁替汝月先问了一句。
“千真万确,云欢与云琅是亲姐妹,有姐姐照顾着,想来不会太糟糕的。”小顺子始终都没有抬起过头来。
汝月冲着乌兰动一下手指,乌兰赶紧地弯下身来:“娘娘还有什么事情要过问?”
“他是怎么回事,皇上连他都一起罚了吗?”汝月向着小顺子努了努嘴角。
“不是的,娘娘病后,皇上下旨琉璃宫中服侍娘娘的诸人都要恪守宫规,要是再发现有服侍不周,心有二主的,罪上加罪,小顺子依着宫规,不敢离娘娘的床榻太近,是不是他说话声音小了,娘娘听不清楚,婢子让他说大声点儿。”乌兰解释了一番道。
“不用了,我已经都很清楚了,风口浪尖的时候,你们几个都自己小心着些,不要犯了皇上的忌讳,我不想身边的人都留不住,你们必须给我好好的。”汝月想着自己才当是睡了一个长觉,醒过来已经物是人非,她觉得特别累,不止是身体上的,还有心里头的,皇上已经将整件事情都归纳到皇后身上了吗,她不过是皇后用来推倒柳贵妃的一颗棋子,皇上对她有没有真正的信赖过,如果有,怎么会半夜招她去刑事房,看那样惨绝人寰的一幕,芳华生生死在她的面前,如果没有,她大病一场,皇上又显出那般的柔情蜜意,叫人不忍心拒绝。
“对了,皇后娘娘既然被禁足了,那么柳贵妃的小公主呢?”汝月突然想到这个关键所在,柳贵妃病体未愈,皇后娘娘又落得禁足,那个才满月的孩子该如何安置才好。

第一百四十五章:避让不及
“小公主在太兴臀。”乌兰这一回回话最是爽利,不用遮遮掩掩,也不用怀着那种被杀鸡儆猴似的恐慌,“太后将乳母带着一起去的,双玉和秋葵姐姐不是去满月席前帮过忙,也能够照应一二。”
汝月轻轻点了点头道:“太后那里确实也好,对小公主好,皇上也能够放心。”话虽如此说,汝月也觉得那孩子可怜,才出生不久,就离了生母,送去皇后身边,这不才过了满月,又转到太后那里,她是知道的,太后其实一辈子都没有过孩子,皇上不是她所出,对着这样一个肉团团似的婴儿,不知道又会如何?
“娘娘要是没有再想问的,婢子去取来血燕粥给娘娘用些可好,这些天都用的参汤吊着,虽说能够补元气,不过要是能够吃了,还是要吃些东西才好的。”乌兰细心地说道。
“被你一说,倒是腹中有些饥肠辘辘的,另外再拿些上回膳房腌渍的酸乳瓜来,有些想吃那个。”汝月等乌兰和小顺子都离开屋子,缓缓地闭合了眼,将脑子里被挤来挤去的事情,统统倒出来,放成一片空白,事已至此,她要做的努力都已经迟了一步,皇上心中的算盘,每一颗算子都尘埃落定在应有的位子上面,每个人的生死去留,也应该都安排妥善,既然皇上没有当面为难她,那么她又何苦要自己为难自己。
乌兰不仅将血燕粥和酸乳瓜取来,还带了一碟子雪白的豆腐,撒星星点点的翠绿葱花,看得汝月顿时有了胃口:“粥里搁糖了没有?”
“搁了好些,知道娘娘爱吃甜口。”乌兰用银制的小匙,一点一点喂送过来,“娘娘一定要快些好起来才是,除了今日,皇上进进出出都板着一张脸,琉璃宫上下都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生怕惹了皇上不悦,降罪下来,哪个担当得起,今天便是不同,娘娘醒来了,皇上脸上都见了笑容,婢子觉着有种云开见月的感觉,真是谢天谢地了。”
汝月不紧不慢地将一碗粥和两件小菜吃得干干净净,乌兰重新打来热水,替她擦拭过:“看着娘娘眼皮子都重了,不如就先安寝,等娘娘睡醒了,皇上就该回来了。”
汝月唔了一声,翻过身去,不再回应,有句话,她没有说,她并不想在醒过来时,见到皇上。
然而,醒过来的时候,还真被乌兰说中了,皇上好整以暇地坐在书案前,看一本奏折,汝月揉了揉眼睛,觉着屋子里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仔细想一想才发现是皇上面前的那张宽阔的书案原本不属于她屋子里的,不知是哪里搬过来,一下子显得屋中有些挤了。
“寡人让人将御书房的桌子搬过来,这几天的奏折多,一时半会儿地看不完,索性也一起搬过来,在月嫔身边,好在一举两得,又能看奏折又能看月嫔。”明源帝的笑容很温和,他的眼底也带着些许的温暖,看过来的目光是怜惜的样子。
“皇上这样做,未免不妥。”汝月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在她的琉璃宫中批阅奏折,要是传到了前臀的朝前,不知道那些大臣们听了以后,会派给她怎样的头衔。
“没有什么不妥的,寡人在御书房中,牵记着这里,总觉得心绪不宁的,搬过来以后,一个时辰已经看了这许多,寡人觉得很是方便。”明源帝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安抚道,“这些都是后宫之事,那些杂七杂八的哪里都管得过来,谁敢说一个不字,寡人会还以颜色,月嫔不用担心这些。”
“臣妾不愿意自己的病体耽误了皇上的要事。”汝月还是想说服皇上将这办公的桌子挪移出去,实在是不像话,莫说是群臣了,便是太后知道了也不会饶过她去。
明源帝的好心情被她的话压制住了,又不好当着面发脾气,声音没有方才的轻柔了:“寡人已经说了不用你担心,你如何还不听从,莫非他们没有惹寡人动气,你要来开这个先河不成!”
汝月立时乖乖闭上了嘴,一双眼看着顶头帐子的花样,上面那些虫草花鸟都快被她如数家珍了,她依旧锲而不舍地不肯将视线再转移开来。
明源帝落了个大不快,将几件奏折匆匆忙忙看过,眼角余光撇了下汝月,见她双手交握放在胸前,像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估摸着是被他惊吓到了,太医一早说过,汝月的病就是惊吓过重所引发的,关照了要让她放平心态,才会好得快,生怕那几日的状况又周而复始,反正手里的那些字看着入了眼,也入不了脑子,索性扔在一旁,站起身来,又坐到了床沿边,俯下头来认真地看着汝月。
汝月侧过脸来,对着明源帝微微笑道:“皇上不要生臣妾的气。”
“没有,你的身子都没好,寡人如何会和你置气,寡人明白你的心意,你总觉得自己是个嫔,在这后宫中,人低言微,所以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处处陪着小心谨慎,等太医确诊过,觉得你这次的病痊愈了,寡人便进封你为妃,你可欢喜?”明源帝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原本就纤细婼婼的双手,更加显瘦,“寡人刚才不该同你说话太大声的,只是寡人以为自己的一片心意,月嫔应该都会懂得才是。”
“皇上,臣妾不是那个意思。”汝月听到要进封,心中一阵慌乱,后宫里头正是乱糟糟的一团,这时候谈什么进封,背后要有多少张嘴,说她踩着旁人的脑袋,拼命往上爬,她就算不能完完全全听见,也没有那个侥幸,以为会得到赞许与祝福声。
“此事又不是第一次提及,寡人同你说过,同皇后说过,同太后也说过,如今后宫四妃之位,还欠缺着一位,将你添了进去也算顺理成章,你如何又不肯应吮。”明源帝这一次,说着说着倒是笑开了,“月嫔的心思,寡人却是知晓的,月嫔认为才晋封了月嫔,这样快又进封为妃,遭人眼红,又容易招惹小人多心,可是这般?”
虽说不是完全猜对,也是八九不离十了,汝月赶紧点了点头,明源帝明显欢喜起来:“你这样的性子在后宫之中,如若寡人不多帮衬着,提点着,如何能够一路走得畅快,绊脚石都能让你摔得鼻青眼肿,面目全非了,此时不容再有更改,过会儿太医就会过来,寡人让他确认了时日,回头再去钦天监,让卫泽算出黄道吉日,月嫔进封为妃后,取一个什么样的封号才更好听?”
汝月见皇上已经打定了注意,要想撼动实在困难,要是她再有非议,只怕皇上再次动气,场面无法收拾,唯有顺应地点了点头,她此刻才深深体会到乌兰所说的那种避让不及,要说以前她在皇上面前,还敢十句话中争之一二,如今出了附和应对,就再没有留下其他的心思。
皇上仿佛是一座码放齐整的柴草,一根燃着的灯芯都能将其点燃,只有顺从左右,才不至于会惹祸上身。
“方夫人听说你病了,要进宫来看你,外面知道的,是月嫔在花园赏花时偶然风寒,要是她真的问起,你也这般告知便是。”明源帝见她乖巧顺从,满意地点了点头,“俗话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寡人不愿意这些事在外头传的沸沸扬扬。”
“是,臣妾知道了。”汝月听了这几句话,不知为何,心中有种想要放声大笑的突兀,花园赏花,偶然风寒,这些都是风花雪月似的理由,听起来最是曼妙不过,再加上皇上为了宠妃,不惜耽误了公务,日夜相陪,民间的女子不知有多羡煞,怎么传都该成就一段宫中佳话,却不知背处阴暗面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一炷香过后,老太医按时过来请脉,两根手指微颤颤地搭在汝月腕子处,一双眼半闭半合的,几乎叫人以为他快要入睡了,明源帝却是习以为常,在旁边笃悠悠地喝起茶来。
老太医的脑袋晃了晃,才睁开眼道:“恭喜娘娘,邪气已经祛除,最多再过三日,药到病除,娘娘便能下榻来四处走动了。”
汝月听得还有三日,微微松口气,其实她巴不得还有十日才好,让皇上将进封之事稍缓,没准到时候,皇上自己就会像明白,此时将她拉到那个位置,不是宠她爱她,而是让她再进一步成为众矢之的,她没有三头六臂来应付太多,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开,她却没有本事去保留住,那么走到最后,她害怕真的会只剩下她一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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